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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智取海霹雳

    秋高气爽,偶有南风,是夜,幕府山、紫金山(锺山)及雨花台同时发生山林大火,风助火势,火随风飞,很快便已燎原。

    南京城也很快便被漫天的黑烟笼罩。

    陈永华等人眺望此情此景,均为其毁灭性的壮观而镇慑。

    城内的军民先是找地方趋避烟熏,等到灰烟蔓延得无所不在时,便只能蒙头盖脸、挖洞钻地,市面上已然不见人迹。

    大火烧了十七、八个时辰犹不止,方圆数十哩的城镇也受了影响,人们还以为下雪了,而且下的是黑雪。

    等到隔天正午,眼见时机成熟,陈永华於是下令攻城!

    吴六奇亲率麾下一万人,以湿毛巾封绑口鼻,悄悄潜至城下。

    城头上的守军根本看不见城下的状况,竟无丝毫反击,事实上,守军早被熏得不能呼吸,纷纷躲入城楼,甚至逃进城里。

    陈近南随即带着包力士等人,经由丹多义律的指导,背负火药倾倒於城门前爆破。

    轰隆声响——城门连着城楼应声坍塌!

    吴六奇旋即率众冲入,直抵南京内城,南京内城虽不如外城高耸,亦颇厚实。

    陈近南等人遂再布置火药,想再爆破内城门。

    内城城门忽然大开,冲出了清军的大队骑兵,与汉军展开厮杀。

    陈永华预料到了这一着,先前便教吴六奇不可硬拚,汉军贴着内城城墙闪避,摸出预藏的鞭炮点燃扔出。

    内外城之间,远不如城外广阔,大队骑兵到了这里,原就相当拥挤,再加上这一万条鞭炮的炮仗声……人呢,还不怎样,马儿却被吓得狂奔乱跑、人立摔倒。

    清军骑兵阵脚大乱。

    吴六奇趁机闪入内城门,部众鱼贯跟上,涌入城中。

    陈近南等人更是趁乱抢占外城城头,夺下城头上的火炮,将城下的清兵当作活靶,轰得清兵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还没冲出内城的骑兵遭到吴六奇部队围堵,出了内城的骑兵,则遭陈近南等人的轰击,清军就像一只困在牢笼的老虎,无法伸展爪牙。

    战事进行到了黄昏,傅来顺承郡王勒尔锦自杀的消息,等同也宣告南京城破。

    这一战,清军一共被歼万馀人,剩下还没死的,泰半全受了伤,逃出城的末满三千,不再能构成威胁。

    城破过了三天,山林大火渐次熄灭,又过两天,南京的天空方才得以清净。

    陈永华四处安抚民心、稳定治安,坐镇於南京府衙处理政务,发文天下。

    就在这一天,线国城搭建浮桥,率兵过河,来到南京西城门城下。

    且看城头上挂满“明郑谘议参军陈”以及“反清复明义军先锋吴”的旗帜。

    线成仁拍马出列,仰头大喊:“吴周总兵线将军到!开城!开城哪!”

    等了许久,吴六奇现身城头之上,笑问:“二位将军意欲如何?”

    线成仁道:“还能如何?我军驻扎荒野将近十天,粮草用尽,你们却还不开门相迎。”

    吴六奇笑笑:“争战刚过,城内正乱,待得一切肃清,自当开门相迎。”

    线成仁怒道:“屁话!都过五天了,还有什么好乱的?”

    线国城亦出列质问:“争战都过五天了,你家陈大人(陈永华)对我们始终不闻不问,是何道理?”

    吴六奇道:“陈总舵主身体微恙,故未相通信息,还请将军见谅。”

    线国城道:“那么我家陈副将(陈近南)呢?”

    吴六奇道:“陈副将身体亦微恙,再过几天,自能回营。”

    线国城冷哼:“总之我军急需补给,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进城的,请你开门。”

    吴六奇又笑:“既然如此,还请将军速速北上,回到合肥,合肥城屯粮甚多,足够您补给啦。”

    线成仁破口大骂:“臭乞丐!你想过河拆桥么?”

    吴六奇仍是嘻皮笑脸:“我军本在南岸,从来无需过河,哪来的什么过河柝桥?”

    线成仁待要再骂,线国城抢上喝问:“铁丐!南京城是大家打下来的,你们怎敢独占!”

    这回,吴六奇冷笑了:“谁说南京是大家打下来的?你们出过一兵、献过一卒么!”

    最初陈永华远赴关中求援,本是希望与吴周合作、拿下南京,双方再做协商,均分长江下游。

    孰知吴周大军的水师覆没、火炮全失,已无利用价值,而南京又在这种情况底下攻破,如今除了陈永华外,天地会上下皆不愿与吴军共享此城。

    事实上,陈永华曾三番四次派人传信线国城,嘱他过河进京,但全被吴六奇截住,以至有现下的误会。

    线国城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吴六奇道:“很简单,谁打下的该谁的!”

    线成仁一旁道:“是么?你就不怕我们发兵攻城!”

    吴六奇拍拍身旁的一尊火炮,笑笑:“来呀,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攻城。”

    此时南京四周的山林已全化为灰烬,吴军想要故伎重施,起码得等五十年,然则若要强攻,在没有火炮优势与人数优势的情形下,也属枉然,更甭提他们的粮草已经用尽。

    线成仁恼羞成怒道:“你是欺我不能攻城?好,我们就打给你看。”转对线国城道:“小叔,我们走!”

    大军遂退回北岸。

    线国城路上问道:“成仁呀,你可有破城之计?”

    线成仁道:“为今之计,只有走回老路去,先取浦口,再取南京。”

    线国城沉吟:“浦口急切难攻,真要攻坚?”

    线成仁气道:“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莫非要将南京城让与人家?如果不愿,那就只能强攻浦口了。”

    线国城叹道:“眼前……也只能这样子啦。”

    便在当晚,线国城、线成仁率兵夜袭浦口城,大战穆占佩。

    穆占佩以铁汁灌锁、巨石砌门,虽说是一记蠢招,但对想要强攻城池的蠢人而言,却是十分有用。

    战事进行到了下半夜,汉军已经死伤逾半,而浦口依旧完好无缺。

    线成仁遂想模仿陈永华焚山破城的计谋,命令士兵背负柴薪,堆积城下纵火,无奈柴薪不耐火烧,“稍纵即逝”,许多士兵在纵火的时候,反被城上的清军浇油波及,活活烧死自己。

    更惨的是线国城!

    他的运气太差,督战之际,不慎被乱箭射中脸颊,还没天亮,性命就跟战局同时陨落。

    南岸,南京城头,陈永华、陈近南在睡梦中闻讯赶至,眺望浦口,但见汉军旌旗散落,阵式残破,已然大败远撤。

    陈永华询问吴六奇,清楚了个中原委,跳脚说道:“哎呀,你怎能这般小气!”

    吴六奇道:“城池土地乃是兄弟们血战得来,轻易相让,难道才算大方?”

    陈永华道:“延平王正跟耿精忠大打出手,如果我们再跟线老将军翻脸,汉军阵营岂不四分五裂了?徒让清军渔翁得利。”

    吴六奇嗫嚅道:“那、那要我去追他们回来么?”

    “罢啦,”陈永华摆了摆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怕得另想办法才成……”

    吴六奇悠哉悠哉地耸耸肩膀,转对陈近南道:“小陈,你也回不去啦,以后就做我们的人吧。”

    陈近南脸上殊无喜色。

    吴六奇道:“怎么?你不高兴加入我军阵营?”

    陈近南道:“我在线老将军麾下,好不容易做到副将,这会在你麾下,不知是何职位?”

    吴六奇大笑:“我麾下尚存兵员两万六,再到附近的丐帮堂口徵兵,随便也能徵个几千人,你还怕没兵可带?线国安教你做名副将,”拍胸脯道:“我哩,升你做个总兵如何?”

    陈近南心想:“总兵?我看是乞丐头子吧。”强颜做揖道:“那就多谢吴将军啦。”寻思又道:“我手下七十门火炮全部丧失,南京城防多的是火炮,能否请你补给我呢。”

    吴六奇怔然搔头道:“这就不是我能做主的啦,”向陈永华投以狡黠的眼色,“你得问新任的南京知府。”

    陈永华回瞪吴六奇一眼,应道:“近南若要火炮,该向施琅索讨才是,怎么反向自己人要呢?来,我教你一条计策,让你建功立业、报仇雪耻。”

    陈近南心想:“败给施琅的人是乾爹,又不是我,他怎么要我去报仇雪耻哩?真是的。”

    饶是这般,陈近南还是乖乖听从陈永华的吩咐,准备智取海霹雳。

    当日,包力士佯装成为一名投诚的军曹,陈近南则佯装是名被俘的将领,依照陈永华那条计策,二人相偕来到施琅的水寨求见。

    施琅个子不高,然而体态壮硕,生了一身黝黑的皮发须,长了一脸精悍的眼鼻嘴。

    他高坐帐上,冷笑问道:“你叫包力士?是谁人的麾下?为何投诚?”

    包力士道:“回将军的话,小的原是昭武皇……咳,逆贼吴三桂的亲兵,后随线国城将军出征,来到南京……”

    施琅捧了杯茶轻啜一口,道:“接着说。”

    包力士续道:“谁知陈永华攻破南京,就不顾线将军了,眼见线将军兵败浦口、战死沙场,都不愿出手相援,还把我们这些留在浦口、来不及撤退的兵士抓去充军,所以、所以我就投诚来啦。”

    施琅指着陈近南再问:“他又是谁?”

    包力士道:“这厮是陈永华麾下的将领,也是陈永华的义子,名叫陈近南。我抓他来献给将军领功。”

    施琅又是一声冷笑,放下茶杯,摆手说道:“来呀,两个都给我拖出去斩啦!”

    包力士惊道:“且慢!我是来投诚的!为何斩我?为何斩我?”

    施琅道:“嘿嘿,我跟陈永华是旧识,交手也好几回了,素知此人诡计多端,当我不知你是诈降的么?”

    包力土道:“万一你料错了呢?战场上,最忌讳杀降的呀。”

    施琅道:“万一我料错了,杀了你这小子又有什么损失?至於他嘛,”指着陈近南,“如果真是陈永华的义子,杀了不正刚好?”语毕,环顾左右,摆手示令。

    卫士们拔刀上前,欲将包陈二人押下,包力士挣扎叫屈,陈近南则有恃无恐。

    陈近南心里清楚他身怀无上金身,唯有神通才能取他性命,寻常人是杀他不死的。

    包力士见陈近南沉着自若,遂对陈永华的计策生出信心,渐渐地,也就不再挣扎喊叫了。

    陡然间,门外奔进一名水兵报道:“大人!敌军来犯啦!敌军来犯啦!”

    施琅豁然起身道:“哪一路的?有多少人?”

    水兵回道:“是陈永华的人马,水陆并进,水军有战船上百艘,步军有兵马上万人。”

    包力士趁机喊道:“陈永华是为他这个义子来的,杀了我们,你一定会后悔!一定后悔!”

    果然……施琅想了一想,令道:“将他二人暂押起来,听候发落。”

    “喳!”卫士们遂将包陈二人囚於舱底。

    水寨前、江面上,上百艘挂满旌旗的小渔船星罗棋布,陈永华伫立船头甲板,位於船队前方。

    施琅登上寨门水塔,瞧见陈永华,朗声笑问:“复甫呀,把你打发掉还没几天呢,你又来啦?”(注:复甫是陈永华的字)

    陈永华抱拳笑笑:“施琅,我是来向你要人的。”

    施琅道:“要人?要谁呀?”

    陈永华道:“我的义子,陈近南。”

    施琅故做沉吟:“你的义子?你何时收了义子啦?又为何会在我这儿?”

    陈永华道:“你就别见笑啦,我的营中出了叛徒,挟持了我的义子向你投诚,正在你的营中。”

    施琅道:“就算是吧,我又为什么要还你?”

    陈永华道:“两军交战,不累家人。况乎,近南不过是我义子,并非血亲。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施琅突然变脸道:“你说‘两军交战,不累家人’,那当年郑经杀我全家老小的惨案,又怎么说!”

    陈永华叹道:“延平王也常懊悔昔日误听谗言、错杀你一家,然而人死不能复生,我实不敢相挺,无话可说。今日陈近南之事,在你我二人之间,与延平王无关啊,还望将军秉公处理。”

    施琅缓了下口气,道:“你想我怎么处理?你的人是自己跑来的,我可不能白白交还。”

    陈永华道:“若以白米一千石同你交易,你愿放人否?”

    施琅一怔:“你想用白米一千石换回此人?”心想:“这个陈近南是什么东西?真是他的义子?这般值钱?”

    陈永华点了点头:“不过我话说在前头,陈近南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就得减少一石米,他若被你打得遍体鳞伤,可就减少好几百石罗。”

    施琅道:“那好!咱就在这里一手交米、一手交人。”

    陈永华摇了摇头:“一千石白米耶,岂能容易交卸?这样吧,今晚戌时一刻,你派船到南京北门江边,载货交人。”

    施琅犹疑未置可否。

    陈永华笑笑:“怎么?你派船前来载货交人,又不会有什么损失,难道怕我使诈?”

    施琅还以一笑:“我是在想,拿下你的义子就有一千石的白米,拿下了你,不知能有多少……”

    陈永华环指四周:“这有战船上百艘,岸边且有兵马上万人,你若想要拿我,恐怕并不轻松。”

    “战船?”施琅大笑,随手指道:“你把小渔船挂上旗子,就能当战船使啦?哼!你们的水师早被我给击溃啦,没有一年半载,吴三桂是造不出新船的。”

    陈永华道:“是么?”伸手一招——四周那些小渔船的水手见了手势,分从舱里推出一具具的炮口,显是早将炮管搭在舱里,权充炮台。

    顿时便有了上百门火炮,对准施琅水寨。

    施琅水寨这头,清军水兵大惊,亦纷纷运转战船上的炮口,觑准敌方。

    同时,岸边尘头大起,正是吴六奇率领兵马赶来接应。

    两军对峙的情势一触即发。

    施琅冷笑:“他来干嘛?以为汉军骑了马,就能当骑兵使啦?”

    陈永华道:“汉军不经训练,就算骑了马也上不了台面,可若手持铁弩,放箭纵火,就算你们躲在船舱里,也未必占得了便宜。”

    施琅深知陈永华擅於用兵,见他准备充分,也就打消了冒险劫人的冲动:“也罢,你走吧。”

    陈永华欠身告辞道:“今晚戌时一刻,北门江边专候。”

    施琅摆手表示知道了。

    陈永华随即亦率船队、骑兵而去。

    回到寨中,施琅命人带来包力士严刑拷打,逼问他的身分。

    遍体鳞伤的包力士哼哼唧唧道:“将军呀,我是来投诚的耶,你不拷打人质,反倒拷打起我来啦?”

    施琅冷哼:“我得先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投诚,抑或诈降,免得中了陈永华的圈套。”

    包力士叫道:“能有什么圈套嘛,我一个寻常小兵,真要诈降,能给你带来什么威胁?”

    施琅沉吟:“我就是摸不透你能有什么威胁,才怀疑的呀,陈永华怎会让他的义子,轻易落入你的手中?”吩咐左右,“来呀!给我再用力打!”

    包力士暗暗叫苦,心想:“陈永华给的这条计策,不知有没有效,怎么跟他说的不太一样……”

    先前陈永华要他二人诈投施琅水寨,原是说施琅会拷打陈近南,逼问南京城的虚实,陈近南经过一顿毒打,假装受不了而招供,引诱施琅偷袭南京,好让陈永华反将一军。

    不料陈永华私下要让包力士做替死鬼,竟又率兵来到,约以白米换人,这一来,施琅怎好拷问陈近南呢?没办法,只好拷问包力士了。

    倒楣的包力士,捱受不过拷打,灵机一动,索性说道:“别打啦!哎哟……我有话要说!”

    施琅挥手示退左右,问道:“你承认是来诈降了么?”

    包力士道:“不是,我真是来投诚、领功的。”

    施琅不悦道:“我以为你要招供了哩……”

    包力士忙道:“据我所知,陈永华的义子十分清楚南京城防的虚实,你们拷打他,必可得知攻破南京的方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包力士记得这是陈近南的“台词”,脱口说出,是想引领施琅拷问陈近南,别再拷问他了。

    不料施琅竟仍呼喝左右:“来呀!给我加倍用力打,打到他娘也认不出他来。”

    “等一下!”包力士火大了,问道:“你不拷打陈近南,却还加倍地拷打我,这是什么道理?”

    施琅笑笑:“刚刚我跟陈永华说好,要拿陈近南去换白米一千石,你说,我怎么能够打他?”

    包力士不知陈永华来这一招,呐呐说道:“那你也用不着加倍拷打我呀。”

    施琅走近包力士,摸摸包力士的头聊表安慰:“我是对事不对人,打你并非怪你,而是要让陈近南瞧瞧,吓他一吓,教他明白若是不肯说出南京城防的虚实,我会怎么拷打他。”

    包力士苦笑:“我已经被你们打成这样了,还不够吓唬他么?”

    施琅打量打量,沉吟道:“嗯,差不多了,差不多再拳打脚踢半柱香,也就够啦。”

    包力士叹道:“那就……请便啦。”心想:“陈近南,这一顿算是你欠我的。”

    当陈近南被押上来的时候,包力士已被打得一个头、(肿)两个大。

    陈近南见状心想:“乾爹果真神机妙算,施琅专打包力士一个。”

    帐上,施琅拍桌喝道:“陈近南!瞧见了么?这便是欺瞒本将的下场。”

    陈近南道:“他是来投诚的,欺瞒了你什么啦?”

    施琅为之结舌,乾咳一声,复道:“本、本将问他南京城里有多少兵马,他答三万,与本将探知的两万七尚差三千,所以本将叫人打了他三千下。”

    陈近南笑笑:“你少打他一千下啦,南京城里的驻军,实为两万六。”

    包力士瞪了陈近南一眼(不过因为睑太肿了,看不出来),心想:“好你个王八羔子,我开始怀疑,他跟陈永华是不是串通好了,要让我当替死鬼?”

    施琅笑问:“那么,南京城里的火炮与粮草各约多少?哪一门的守备最轻?卫哨详情,又是如何?”

    陈近南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施琅冷笑:“倘使你不说,我就把你打得像他一样,”手指包力士,“打得像个死猪头!”

    包力士心头一惊:“什么?我被打得像个死猪头?那不难看死啦!”赶紧凑近身边一名卫士的钢刀,照看自己的脸。

    陈近南暗忖道:“嗯,我得演得好一点才行,老包,对不住啦。”昂然不屈道:“我乃陈永华的义子,岂能受你这般威胁!”

    施琅怒道:“来呀!”手指包力士,“再给我狠狠地打!”

    “等一下!”包力士大吃一惊:“他不招供干我屁事,怎么又打我哩?”

    施琅不予理会,转对陈近南道:“让你瞧瞧,本将逼供的手段,看你招是不招!”

    包力士气道:“陈近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招!”

    陈近南装出一付大义凛然的模样:“我乃陈永华的义子,决不因为受不了严刑拷打,出卖国家。”

    施琅无奈,沉吟自道:“看来,那一千石白米,只有等破了南京城后,再去取啦。”喝道:“来呀!将陈近南挖眼、削鼻、斩腿、断手,直到他招供了为止!”

    “喳!”卫士们正待上前动刑——陈近南忙又一付大义凛然的模样,道:“我乃陈永华的义子,怎么可以没有眼睛、鼻子,断手断脚呢,好吧,我就招了。”

    施琅一愣:“你转得也真快呀,才要动刑,你就招啦?”

    陈近南两手一摊:“总不能等到没眼、没鼻,受不了了才招供吧?晚说不如早说,省得变成残废。”

    施琅拧笑道:“嘿嘿,算你识相。那本将……洗耳恭听罗。”

    陈近南故意叹了口气,天人交战一番,这才说道:“不怕教你晓得,延平王的舰队早就开到江口,准备今晚派遣艨冲小船四百艘,进入长江,与我乾爹上下夹攻你的水寨。”

    施琅凛道:“当真?”旋又质疑:“哼!我怎么没有接到镇江方面传来消息?”

    陈近南耸耸肩膀:“你要不信,尽管去查。”

    施琅道:“如果他们今晚便到,我还哪来的时间去查?”急得离座踱步,反覆思索。

    陈近南心想:“太好了,他就快要上当啦,嗯,得再推他一把。”遂又道:“你也别问我南京城的虚实,跑去反攻南京,还是快快伪装成汉军,溜之大吉的好。”

    施琅听了双眼发亮,心想:“哎呀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伪装成延平王的水师,反将陈永华一军,偷袭南京啊!”即刻命道:“把这厮给我押下去:好生看管!”

    陈近南还摸不清楚施琅中计了没有,不肯下去,忙喊:“你、你可别偷袭南京呀,不然我乾爹定教你有去无回。”

    施琅笑道:“我也不怕教你晓得,本将正想出了偷袭南京的妙计,准备今晚大破汉军,生擒你那乾爹。”

    陈近南大喜,神情却故做愤恨:“你、你这个汉奸!”

    施琅大手一摆:“把他押下去!押下去!”

    於是乎中计的自以为想出妙计,设计人家的,反倒装成中计的模样。

    便在当日下午,施琅频下军令,急命各船撤掉满清旗帜,改装成台湾水师,各人脱下满清军服,改穿成台湾水兵。全军两百艘战船随即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