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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惊变

    根据逃回府衙的亲兵奏报,陈大人是在巡夜之际,遭到一名歹徒制伏劫走,目前不知所踪,提督大人刻正分拨兵马、四下搜查。”

    驾车赶路回途中,包力士细说分明。

    陈近南奇道:“乾爹他武功高强,对方一个人如何能将他制服劫走?”

    包力士道:“这是亲兵们亲眼目睹,应该不会有错。”

    陈近南心想:“怪哉,那会是谁干的哩?”又问:“亲兵们有没看见歹徒逃往哪啦?”

    包力士道:“城防宵禁甚严,并不闻有人出城,歹徒应该还在城里。”

    陈近南叹道:“南京城占地忒广,内城与外城间多的是荒郊野林,就算歹徒还在城里,那也不容易找啊。”

    蓦地里,马车骤然停止,车外人喧马鸣。

    护驾的一名亲兵喊道:“混帐!还不闪开!木知这是陈总兵的车驾么?”

    “陈总兵,可是陈近南?”另有一道熟悉的男子嗓音答应。

    陈近南心头一凛:“是他?莫非……乾爹就是他劫走的?”

    车外亲兵斥道:“拦路挡驾,还敢直呼大人的名讳,该当何罪?来呀!把他给我拿下!”

    旋即传来一阵兵刃交击的声响。

    包力士忙道:“军门,我出去看看。”拔刀拉开门帘,一跃而下。

    便趁门帘掀起的刹那,陈近南已经看见车外的恶客,不出所料,就是金不换、陈三郎。

    陈三郎一面运转金刀杀人,一面喝道:“陈近南!滚出来!别要等我进去找你。”

    陈近南何尝不想出去会会对头?问题是,他因暴饮暴食,肚脯过大,早就无法走路啦,稍早还得躺在板凳上,才能让亲随给抬出夭一楼。

    隔得一会,车外亲兵全被陈三郎打得趴下,或死或晕,包力士力战脱身,奔逃回去报讯了。

    陈近南倾听不到车外的声响,知道情势危急,赶快运功准备。

    顷而,陈三郎一刀砍下门帘,冲着陈近南狰狞冷笑:“你,还不肯出来?”

    “出出出,出你个头!”陈近南施展一记魔动掌拍出。

    陈三郎倏地跃起,跳上车顶回避,正要倒转金刀,反向车内刺落——“小鸡鸡!”

    却被空空和尚突兀的现身中断。

    空空以轻功跟踪陈近南一行,沿路找到这里,发现马车停止、遍地死人,於是凑了近前察探,这一察探,教他撞见了陈三郎。

    陈三郎又惊又怒:“是你?可恶……”

    空空跟着跳上车顶,兴奋呼道:“小鸡鸡,小鸡鸡,我的小鸡鸡喂。”伸手去抠陈三郎的后颈,就像鸡农在抠小鸡仔一样。

    陈三郎挥刀去砍:“你娘哩!闪!”(闽南语中,“闪”是叫对方滚开。)

    空空哪里肯走?一边避着金刀,一边仍是缠着陈三郎不放。

    陈近南听他二人在车顶大打出手,急欲爬出马车,运掌相助空空,不料才刚把头伸出门,就被一件东西敲到:“哎哟……干!”拾起一看,原来是李四十七变的那颗木鱼,应是从空空的身上掉下,陈近南摸了摸头,将之收入怀里。

    马车顶上,陈三郎担心遭到二人夹攻,重演岳州城的往事,心念电转,暗地命令金刀对付空空,自己则空手跃下。

    那金刀大显神通,灵动自如,很快就让空空手忙脚乱,无暇他顾。

    而陈近南顶着大肚脯,好不容易才爬了出来,立刻被陈三郎堵到,受他右手的符咒“定”住。

    陈三郎慢慢走近,拧笑说道:“嘿嘿,看看今日,还有谁来救你!”匀出左手,摸出腰际插的一把短铳,准备开枪。

    可惜了陈近南一身本事,遇上对方的符咒,全部无法施展,心想:“他拿的是火铳,好加在,火铳没有神通,一定杀我不死。”

    喀。

    果不其然,无论陈三郎怎么抠按板机,就是不能击发,气得他将短铳丢了。

    陈近南心想:“我得找个法子拖延时间,要不然他若取回金刀,我可必死无疑啦。”

    急问:“你、你为什么劫走我乾爹?有冤有仇,尽管冲着我来,何必找他?”

    陈三郎一愣:“谁是你乾爹呀!”

    陈近南听了也一愣:“天地会总舵主陈永华呀。”

    陈三郎一愣之后再一愣:“陈总舵主‘也’被劫啦?被谁劫的?劫到何处?”

    陈近南心想:“不是他干的?咦,他好像很关心乾爹的安危嘛,奇怪……”说道:“乾爹是被一名歹徒劫走的,被谁劫的?劫到何处?现下还没能得知,只知歹徒尚未出城,仍在城里。”

    陈三郎眉头深锁地想了一会,旋即匀出左手,去敲陈近南的额头,想将陈近南一下敲昏,偏偏陈三郎武功底子薄弱,没了神通,并不足以成事,只把陈近南的额头敲得红肿。

    陈近南气道:“你干嘛呀?痛死人啦!”

    陈三郎红着脸道:“我、我想把你敲昏。”说完,又敲了一下。

    这一下仍没奏效,陈近南额头肿得更大了,不过陈近南倒很聪明,索性假装昏厥。(免得再被敲第三下)

    陈三郎凑近陈近南瞧了瞧,自言自语道:“不知他是真昏还是假昏,万一等会他醒了来,我又来不及施咒定住,那可怎生是好?”看看马车顶上,那头,空空仍跟魔刀打得难分难解,於焉放心沉吟:“我来试他一试。”

    陈近南眯起眼睛偷瞧,心想:“他要用什么法子试我哩?”

    随即,陈三郎朝着陈近南的大腿使劲一捏……

    痛得陈近南将满肚子的脏话,在心里骂了两遍,然而为了佯装成功,也只好隐忍不发。

    心想:“你这个碰肚短命货(死鬼),倘不是我的身躯被你定住,你爸(我)早就将你踹到彼边去罗,干!”

    陈三郎凑近陈近南再瞧了瞧,自言自语道:“嗯,没错,他一定是假装昏去的。”

    “喂!”陈近南气得不装了,“醒”来说道:“我装得这么像,你捏我我都不敢叫了,这样你都能识破?”

    陈三郎冷笑:“被敲昏过去的人一旦受疼,自然会醒,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被我识破。”伸手进入怀中,摸出了好几瓶药罐。

    陈近南问道:“你又要干嘛?”

    陈三郎道:“我要用药将你药昏。”找呀找的,一时竟分辨不出哪瓶才是迷药,“啧,我放到哪去了?要是错拿了毒药,那可不好……”

    陈近南一凛,跟着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你得仔细找,仔细找。”

    陈三郎像是想起了国仇家恨,霍然说道:“你这该死的,我为什么要替你设想?死了活该!”随手抽出一瓶药水打开,硬往陈近南的口中灌入。

    陈近南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装昏!”遂又“昏厥”过去。

    陈三郎凑近陈近南再瞧了瞧,随即又是使劲一捏……

    陈近南心想:“嗯,快假装吃痛醒来!”(其实也不必装了,因为真的很痛。)转念又想:“不!不对,被敲昏过去的人一旦受疼,自然会醒,可被药昏过去的人,无论如何都是醒不来的,嘿嘿,臭小子,你当我那么好骗?”遂仍保持“昏厥”。

    陈三郎见状,点头自道:“看来他是真正昏了。”就这样撤了右手,将陈近南拖入马车。

    陈近南不再受制於神通,动静自如,心里遂想:“要不要趁现在偷袭、把他毒打一顿?”转念又想:“这厮本想杀我,听了乾爹被劫的消息,却又不杀了,他倒底想要怎样?唔,我何不跟去看看。”於焉打定主意,继续佯装,暂且任由陈三郎处置。

    陈三郎坐上车轼,扬鞭策马,喊道:“驾!”

    马车登时驶动。

    旋将马车顶上的空空甩了落地。空空想要急起直追,魔刀却又缠了住他,不肯放行。

    城西,内城荒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转进荒郊上的一处农庄,停在一间米仓门前。

    陈三郎下车将陈近南拖出,迳自拖入仓内,也不管地面有多少沙砾、石子,磨得陈近南四肢破皮、屁股瘀青。

    陈近南心里当然又是脏话连篇了。

    米仓内早有十几名武林人士接应,在陈三郎的吩咐下,众人把陈近南关进一只铁笼子里。

    陈近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发觉这群人对於陈三郎必恭必敬,开口闭口都称他做“盟主”,心想:“是了,我在岳州时曾听杜少卿说过,陈三郎当上武林盟主啦。”

    仔细再看,又发觉这群人服饰各异,显然各门各派都有,而且各个都是年少之辈,显是各门各派的二代,其中,有名绿衣剑客教他眼熟,“那不是曾在擂台大赛露过脸的,青城派首徒孙公皓?”

    那的确是孙公皓。孙公皓这时说道:“……是么?盟主,陈总舵主乃一代武学宗师,如果连他都被轻易劫走,那么……咱们就算九派联手,恐怕也难退敌。”

    陈三郎听完沉默不语,陷入长考。

    这头,陈近南亦想:“九派联手?这么多武林门派的弟子潜入南京,倒底是为什么?”

    一名武当弟子和道:“是啊,盟主,不如依照水澈师兄的提议,登门求助铁丐,请他派兵帮忙我们。”

    水澈系这群武当弟子之中,辈分稍高的,刻正站在陈三郎身边。

    陈三郎道:“陈总舵主被劫,铁丐岂能不知?我料他已出兵,满城搜寻,用不着咱们登门了。”顾盼左右,寻思问道:“耿姑娘人呢?”

    水澈道:“适才您出门时,华山派的杜少卿说他也要出门察探,耿姑娘跟他一起去了。”

    陈三郎冷哼:“察探?咱们不是排好人了,要他多事……”

    这头,陈近南亦想:“杜少脚跟耿雨呢也来啦?”

    众人叽叽喳喳地商量、议论,谈的全是救人的方法。

    陈近南这才约略得知,被劫走的除了陈永华以外,还有八大门派的掌门与丐帮帮主。

    正说间,两名劲装汉子通报急入:“回秉盟主,查到点子的落脚处啦,我家掌门跟其他被劫的人全在那儿。”

    众人大哗。

    两名汉子都是崆峒派的弟子,崆峒派掌门远在陇西一带便遭劫持,直到如今。

    陈三郎忙问:“有没看见天地会的陈总舵主?”

    那名崆峒弟子道:“有,他也被劫了,我们正觉得奇怪呢。”

    陈近南心想:“乾爹也在?太好啦!”

    陈三郎拱手说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两位师兄带路。”

    众人於是携刀带剑,准备出发。

    一名昆仑派的弟子指着陈近南问道:“这个鸟人,怎么处置?要不要一剑杀了乾净。”

    陈近南仍是“昏厥”,眯着眼睛偷觑,暗骂:“你才是鸟人哩。”

    陈三郎沉吟:“他还有点用处,把他一并带上。”

    那名昆仑派弟子又问:“他究竟是谁?”

    孙公皓一旁说道:“你们昆仑派不及参加上次岳州的武林大会,所以不清楚此人来历,此人是魔界的使者,据闻还是陈总舵主的侄儿。”

    水澈怔然道:“喔?那他不就是,帮助线老将军攻占西安的那个陈近南,既是魔界使者,何以帮助汉军?”

    孙公皓耸耸肩膀:“谁晓得啊。”

    “别说了,”陈三郎把手一招,催促:“事不宜迟,咱们快动身吧。”

    众人当即出发。

    并将陈近南连着那只铁笼扔入马车,载运同行。

    城北,外城一隅树林子里。

    陈三郎一行奔入林中时,方知敌我之间,早已对垒。

    湛蓝的月色映照狰狞的火焰,吴六奇亲率上千名马军,团团围住林心的一片空地,刀枪箭矢直如林木茂密。

    空地上据着一小撮人,都是些肤发殊异、长相奇特的西洋人士。

    陈永华等人一共十名武林领袖,则被铁镣绑住,一人缚於一树,就绑在这群洋人身旁的十株大树之上。

    由於洋人各个手持长短火铳,架住所有人质,吴六奇虽有优势兵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谁?报上名来!”官兵探哨拦住陈三郎一行。

    吴六奇识得陈三郎,挥手命道:“让他们过来。”

    大队官兵於焉放行让路。

    来到阵前,陈三郎抱拳呼道:“吴军门,我等前来助战,还望得您通许。”转身引手,指道:“这几位都是被劫掌门的弟子。”

    孙公皓、水澈等人马上施礼。

    吴六奇旋亦还礼:“我们也是刚到,还没摸清对头的底细呢,救人要紧,大夥同心齐力吧。”

    陈三郎一行遂在阵前列队。

    马车里的陈近南心想:“我得溜出去,探探外面的局势。”双手扒住铁笼,使出内劲去扳……不料那铁笼乃是陈三郎高价请人打造的,用的是上乘的精钢,否则任你内力再强,亦不能撼动分毫。

    陈近南拚死拚活就是扳不开,心想:“到哪去找能砍开或锯开的家伙呢?”灵机一动,抚符念咒,将怀中的李四十七(那颗木鱼)变成了一把锉刀,锉将起来。

    外头,吴六奇这时喝道:“尔等不类中土人士,可懂汉文?快派一个人出来交涉!”

    对方领头的是名妙龄女子,金发碧眼,高额窄颊,美艳不可方物,穿着更是金丝银料。

    这位“西洋贵族版”的唐赛儿出列笑道:“你太老了,看起来不像金不换,找他过来,同我交涉。”

    陈三郎与吴六奇相视一怔,随即拍马出列,问道:“你找‘金不换’陈三郎做什?”环指林中被劫的陈永华等人,“劫持了这些人,又有什么目的?”

    金发女笑笑:“我叫阿伊达。康士坦丁。狄米崔高尔斯基,阁下是谁?烦请报上名来。”

    陈三郎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金不换,陈三郎。”

    轮到阿伊达怔然了,上下打量沉吟:“你就是陈三郎?中原武林的盟主?嗯,长得挺俊的嘛,但不知你的身手趁不趁长相。”

    “别跟这个妖女罗唆!快杀了她!”

    说话的是被劫的其中一人,昆仑派掌门元善见,元善见虽届“知天命”之年,可却养生有道,兼以风雅著称,江湖均传言他看似化外神仙,怎知如今却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显是吃了不少苦头。

    看管他的洋人听了元善见鼓噪,旋即甩他一巴掌。

    元善见当众受辱,气得咬牙切齿,脸都红了。

    那头……

    陈近南总算锯开了铁笼,偷偷溜下马车,挺了个大肚脯去与吴六奇会合,谁想走没两步,腹中突然滚滚做响,阵阵抽搐。

    暗忖道:“你娘卡好,陈三郎灌我吃的该不是泻药吧?”

    陈近南慢慢再走两步,腹中激荡得愈来愈激烈,满肚子食物似乎化成了大便,直奔他的“玉门关”口:“不、不行……再不找个地方解决,我就要拉在裤子底了。”

    左顾右盼,到处是人,好在他身着蟒袍军服,也不引人注目,找呀找的,终於找到一处没人的矮丛,於是不假思索脱了裤子……霎时间,屁声、屎声、尿声与肠胃舒展声,霹哩啪啦,响个没完。

    场中两方人马正待理论、开骂,忽闻这阵拉屎声响,臭得是人人皱眉,各个掩鼻。

    吴六奇回头怒喝:“谁在放屁!把他带走!”低声又咕哝:“妈的,放屁也不挑时间,真是△×O……”

    官兵们你看我来、我看你,谁也不知是谁放屁,大家互相猜疑着。

    矮丛中的陈近南心想:“干!不是我的屁响,是你们都不讲话,搞得这么安静,所以才——”这时药效再度发作,腹中再次滚荡,不得已,霹哩啪啦,他又拉了好大一坨。

    陈三郎刚要质问阿伊达,才一开口,便接了陈近南那阵屎尿屁肠连珠响,气得他赶紧闭上嘴巴。

    众人(包括阿伊达他们)都对这个藏身暗处的“放屁人”大感不满,同仇敌忾,纷道:“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浑蛋揪出来!”、“揪出来!揪出来!”、“捅死这个捣乱的放屁人!”、“捅死他!桶死他!”

    陈近南心想:“啊是怎样?拉屎也犯法哟?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为了不被揪出去活活桶死,他只好提肛憋气,忍住不屙。

    等到四周静下,阿伊达回顾笑笑:“我倒忘了先为各位引荐引荐,”一一指道:“这位是昆仑派掌门,元善见,青城派掌门赤炼子,少林住持空心方丈,峨媚领袖定观师太……”

    无论是元善见、赤炼子,抑或是空心方丈、定观师太,均是独步武林的内家高人,亦是独霸一方的名人魁首,而今意外遭难,在阿伊达的手中指来,竟成了一个个俘虏。

    陈三郎雅不欲见他们受辱,伸手示止:“几位前辈耆宿,大家都认识,用不着你来介绍,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阿伊达又笑:“我呢,乃是堂堂准葛尔汗国、葛尔丹大汗殿下的侄女——科布多郡主,兼领大俄罗斯帝国、远东区元帅——费耀多罗的中国亲善使者,由於仰慕贵国的武学,所以不远千里而来。”

    在场众人闻言哗然,半信半疑,眼前这位妙龄美人竟有忒大的来头。

    陈三郎道:“既是仰慕我中华武学,为什么又劫持我中华人士,况且,这几位还都是武林领袖呀。”

    阿伊达道:“因为我仰慕贵国武学,所以呢,很想成为贵国武林的盟主,不得已只好把他们一个一个抓来,考较考较。哈!你们猜怎么着?这几位都不是我的对手哩。”

    “她撒谎!”点仓派掌门唐奔怒道:“这妖女使的不是真功夫,而是妖法!呸!还什么仰慕武学……”

    看管他的洋人旋也甩他一巴掌。

    陈三郎喝道:“住手!你就不怕走不出南京城?这样辱打我们的人。”

    众人亦骂道:“妖女!你死定啦!还不放人?”、“再敢乱来的话,当心被我们砍为肉泥。”

    阿伊达转头叽哩咕噜了两句,应是示意部属别再打人耳刮了,顿了一顿,回头复道:“陈三郎盟主阁下,你要我放了他们也行,得下马跟我当众比试,看看谁的武功厉害。”

    陈三郎冷哼:“要是我赢了你,你就无条件放人?”

    阿伊达点头笑笑:“那要是你输了呢?”环指众人,“你们可得统统改奉我为盟主,听我号令行事。”

    吴六奇仰头大笑,说道:“你这个笨洋妞,以为我们中原没有王法?武林盟主就能统治天下?哼!老夫早已不过问江湖中事,谁当武林盟主,我都没有意见,你二人的输赢是你们的事!”指着陈永华那头,“我只要你快将他放了,不然,你输或赢,一样得死!”

    阿伊达冷笑:“是么?”旋即纵身飞出,顺手扯下一株大树的树藤,朝吴六奇卷去!

    吴六奇哪里畏缩?抽出肩头的打狗棒拦击,不料,打狗棒竟被树藤当场卷裂。

    “华岩百裂斩!”矮丛中,陈近南瞧出对手武功的端倪,心里想道:“这洋妞,怎么也会白莲七煞?”稍一闪神,腹中的滚滚大便,再次霹哩啪啦地奔流而出。

    好在场中拚斗正烈、呼喝四起,陈近南拉稀的声响遂被压了下,没人在意。

    这当口脚下已无蹲距之处,处处是“黄金”,为了不让屁股占到大便,陈近两只好拎起裤子、保持蹲姿,从这处矮丛游移到了别处矮丛,另辟新“战场”。

    稍早陈三郎强灌他喝的确是泻药,照道理说,他本该拉得脱肛、泻得喷血,好在天一楼时已经吃了一天一夜的食物,肚子里的东西屙也屙不完,因此得以保住肠胃。

    唯一的坏处便是觉得自己好贱,活像是只屎蚵螂。

    树林那头打着杀着,矮丛这头屙着拉着,人家是乒乒乓乓,他呢,是霹雳啪啦,不能说是相互呼应,只能说是各行其是。

    阿伊达一把树藤卷住吴六奇的身子,使劲回抽,把吴六奇卷了过去,拽倒在地。

    那头,陈永华喊道:“老吴快退!别跟她打!这洋妞身手透着邪门!”

    吴六奇鲤鱼打挺跃起,呼喝道:“借我棍来!”

    有个部属旋即抛过一根齐眉长根。

    吴六奇接棍再战,使出打狗棍法的第一路:打草惊狗,乱棒飞点,逼退阿伊达的藤鞭,阿伊达转身回头,又是一记华岩百裂斩击出,卷住吴六奇的熊腰。

    吴六奇急忙使出打狗棍法的第七路:借力打狗,顺势出棍,进袭阿伊达的门面,与之贴身搏斗,阿伊达反手摸出一条丝帛,劲射出手,那丝帛竟能软中带劲,打落吴六奇的长棍。

    吴六奇起脚勾起了长棍,使出打狗棍法的第十六路:打狗上架,转攻阿伊达的下盘,欲将阿伊达撂倒,阿伊达将计就计,缩手收鞭,吴六奇立足不稳,往前扑倒。

    吴六奇趁乱使出打狗棍法的第三十路:歪打正着狗,身子虽倒,长棍仍从斜地里射出,阿伊达拔地飞起,闪过这着,旋即挥洒树藤,再将吴六奇连着胳臂卷紧,落地后,连点吴六奇几处要穴。

    吴六奇落败。

    众官兵见状起哄,扬刀举枪,上前来救——阿伊达旋自怀里摸出短铳,直指吴六奇的脑门,笑喝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他!”

    众人投鼠忌器,说不得,又都退回原位。

    阿伊达转而冲着吴六奇笑问:“现在,你还敢说不关你的事么?”一顿,又道:“我若输了,你跟陈永华就能自由,我若赢了,连你也得听从我的号令。”

    吴六奇骂道:“死番婆!臭番婆!老子宁死不屈!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从南京城安然脱身!”

    阿伊达回头使了眼色。

    两名人高马大的洋汉子立刻过来,手持铁镣与火铳,将吴六奇押了下去。

    阿伊达随即上前又笑:“陈盟主,你还不下马呀?那咱们如何比试?”

    陈三郎心想:“唐奔说她使的是神通,不是真功夫,可我怎么看都不像呀,这番婆能将铁丐制服,足见她的内力远远在我之上。”一时间,犹豫、害怕了起来。

    陈三郎虽然贵为盟主,然则内力浅薄、武功粗疏,如果没有那把金刀,根本敌不过对方两招,但是,总不能在这时候呼唤金刀回来,落了一个借用神通、与人比试的话柄。

    阿伊达眼见陈三郎犹豫不决,有心激道:“贵国的男人有‘三小’,个子小、心胸小以及志气小,样样都比我国男人小,阁下如果不想比试,我能了解。”

    孙公皓、水澈等人听了这番话,无不怒火中烧,纷向陈三郎请缨:“盟主,让我来吧!”“是啊,盟主,怎能让这个妖女在此耀武扬威。”

    阿伊达又道:“哟,你身为盟主,还得请人助战?”

    说得陈三郎愈加不知所措。

    躲在矮丛中大便的陈近南也看不过去,暗自说道:“陈三郎,跟她打呀,怕什么!跟她打呀!”

    说着说着,发觉肚里的大便屙得差不多了,大肚脯也消失了,忙伸手入怀找草纸,准备擦屁股,不料,草纸正巧没了。

    “害呀!”陈近南陷入一阵天人交战,心想:“该不该就这样穿上裤子,出去营救乾爹?我是不在乎啦,就怕臭到了别人……”

    想着想着,瞥见身旁的草丛里,搁着一套男人的长裤与底裤,他这人也没什么公德心,索性悄悄摸了来,当作草纸擦大便,把自己的屁股擦得乾乾净净,也把人家的裤子擦得污秽不堪,随后,再悄悄放了回去。

    穿妥衣物、站起身躯,陈近南忽尔心想:“这地方怎会平白无故跑出一套衣裤,等着给我擦用?”回头去矮丛中梭巡,惊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要干一件熟悉的丑事。

    而那套被他擦用的裤子正是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