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时时分。
大方客栈生意兴隆,喧闹嘈杂的声浪,波波相连,每一个人都把嗓子拉到最大。
因为小声会被大声音掩盖。
所以只有用更大的声音,否则对方听不清楚。
这时候,大门口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
老人手持拐杖,看来有七八十岁左右,两眼却闪闪有神。
他站在门口张望,嘴里喃喃说道:“人这么多,不晓得还有没有位置坐?”
斯时,伙计忙过来招呼,道:“客倌,里边请!”
老人问:“还有空位吗?”
“有,没有空位跟别人凑合着用也行,反正一个人!”伙计大声道。
老人边走边又道:“伙计呀!我要辣椒咖哩牛肉饭,要不辣的?”
“你说什么?”伙计大声问。
老人大声回答道:“我要辣椒咖哩牛肉饭,不辣的!”
“你真爱说笑,辣椒咖哩牛肉饭不但辣,而且辣得准叫你嘴发麻,你要不喜欢吃辣,换别的吃吧!”
“可是我老人家只喜欢辣椒咖哩牛肉,要不然我那一家不能吃,非到你们这家吃不可呢!”
“你这老头子不是普通的固执,跟你说没有不辣的辣椒咖哩牛肉,你偏说要不辣的。”
“哇操,你这什么鸟店,什么服务态度嘛?我老人家说要不辣就不辣…………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吵越大。
食客不由纷纷注视他俩。
掌柜李马虎不禁好奇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什么事?”
伙计抢先道:“掌柜的,这个老家伙硬说要吃本店的招牌菜,辣椒咖哩牛肉,而且指名不辣,这不是存心找麻烦吗?”
老人却振振有辞道:“开店做生意,就是顾客第一,我老人家想吃辣椒咖哩牛肉,你们店就应该有,没有的话,早就该开门大吉啦!”
众人都以为李掌柜会生气。
谁知,他不但不生气,反而陪笑道:“谁说本店没有。你老人家想吃不辣的辣椒咖哩牛肉,请上楼坐,楼上有特别料理!”
老人笑了,他满意称道:“掌柜就是掌柜,做生意有一套!”
说着,转身拍拍伙计的胸膛又道:“年青人多学着点,才会有出息。”
伙计楞楞地杵在那里。
他来店里工作也有一段时日,还从未听说过有不辣的辣椒咖哩牛肉。
为何掌柜的偏说有。
而且还领着他上楼。
楼上那来食堂?
那不是睁眼说瞎话?
李马虎领着老人走上楼,然后直走到边边阴暗处的一间房。
老人叹道:“哇操,想吃顿辣椒咖哩牛肉,这么麻烦啊!”
李马虎笑道:“辣椒咖哩牛肉早就煮好了,只等有心人了。”
“我来晚了吗?”
“不晚,还烫着呢!”
原来,这位老人家是黑牛易容的。
洪兴社现在一定四处在抓他,为了要避人耳目,他不得不易容。
而辣椒咖哩牛肉是他们的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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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李马虎才会直接把他带上楼。
黑牛推门进去,不由吓了一跳,叹道:“哇操,牛肉那么老,怎么吃呢?”
李马虎冷笑道:“客倌,你就凑合着吃吧,别再挑嘴啦!”
“辣椒好像很辣!”
“辣椒要小的精致才辣,这种粗枝的摆好看,却一点也不辣。”
“掌柜的,既然这样,你可以下去了,其它的我自已来吧!”
“也好,有事再通知一下。”
李马虎说完,带上门走了。
黑牛走近桌坐坐下。
桌上什么东西也没有,那来辣椒咖哩牛肉了?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
那就是桌上坐着两个人,老太婆和丫环。
老太婆鸡皮鹤发,脸上却泛着红润,五官端正小巧,年青时定是个美人胚子。
前丫环却是矮矮肥肥的,皮肤粗糙,手掌又粗又大,像个乡下姑娘。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花枝和胡一筒乔装的。
黑牛坐下即问:“牛肉太老咬不动,辣椒又不能吃,难道没有可吃的东西?”
花枝白了他一眼,道:“有是有,只怕会伤了你老人家身体。”
“能吃的东西,就是补,怎会伤身体呢!”黑牛不以为然说。
胡一筒这才起身,从柜子上端出了酒菜,摆在桌上。
他笑道:“酒是波斯来的上等葡萄酒,菜是本店招牌菜辣椒咖哩牛肉,红烧、炖的、蒸的、炒的…………”
黑牛赞道:“哇操,太帅了!”
他拿起筷子先挟了一口辣椒咖哩牛肉,尝了一尝,说:“帅,辣得过瘾!”
然后,又喝了一口酒,频频点头道:“好酒,又醇又香!”
当他吃过了后,胡一筒才问道:“黑牛,事情弄僵了吧1”
黑牛叹了一口气说道:“奶奶的,都怪老子把敌人估低了!”
花枝脸露得意之色,道:“被我猜中了吧!我说那个叫什么黎月嫦的狐狸精不可靠,你却偏偏不信,现在可好啰,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惨哟!”
黑牛却含笑道:“哇操,阿枝,并不是我想要扫妳的兴,说来紧见笑(很惭愧),这次要不是她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早已成了瓮中鳖了!”
闻言,像一把利刃深深剌伤了花枝的心。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她总以为黎月嫦对黑牛的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或者有意纠缠黑牛,以打击他。
谁知,她却动了真感情。
否则,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黑牛出险。
这种感情很伟大,很值得赞扬。
可是,花枝却老大不舒服。
胡一筒查察,连忙举杯说道:“花姑娘,我敬妳一杯,失败了从头再来,不用担心。”
花枝才如梦初醒似的精神一振。
她惟恐心事被识破,忙举杯含笑掩饰道:“对,人平安回来就好!来,咱们敬他一杯吧!”
说完,一饮而尽。
酒是醇又香,但喝到花枝嘴里,已变成了又苦又酸。
无论是花枝多会掩饰,也逃不过黑牛的眼精。
黑牛道:“可是,阿枝,我这趟并没有白跑,若我猜得没错,这次的收获可不少!”
花枝喜道:“是不是找到真正凶手了?”
“不是!”
胡一筒笑道:“那是发现对我们官府有利的证据啰?”
“不错!”
黑牛把所发现的地窟仓库描述了一番,然后从怀里取出白色物体。
这是那天顺手牵羊的物品。
但已经散了。
胡一筒见状,眼睛一亮,惊叫:“是私盐!”
黑牛道:“我想是吧!”
胡一筒接到手中,嗅了嗅,又放到嘴里一尝,喜道:“不错,正是盐!”
花枝也接过来,仔细一看,赞扬道:“虽然你还没找到我杀父仇人,但发现这个大秘密,价值更高。”
“花枝,谢谢妳能体谅。”黑牛道:“他们的组织相当庞大,不容易瓦解!”
胡一筒一拍胸脯,豪迈道:“要瓦解他们还不容易,我回去向总爷知报一声,带两三百人去剿他们的窝,不就得了!”
花枝怒道:“卖屎(不行),这样我就无法查出杀父的真凶,无法亲手宰了那个畜牲。”
胡一筒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做不法勾当呀!”
花枝道:“难道他的手下都不知道,这是违法的事?”
“知道!”黑牛道:“所有的手下虽表面上唯命是从,暗地里却有怨言!”
“那我们可以鼓动他们反抗。”
“行不通,他们全都被控制住了。”
“一个人的力量,怎能控制住上百人的意志力呢?”花枝不解。
“能!”黑牛道。
胡一筒和花枝二人,皆睁大了双眼,道:“我不相信!”
黑牛反问道:“妳听过阿芙蓉吗?”
“阿芙蓉?”花枝和胡一筒异口同声惊道。
“不错,就是阿芙蓉。”黑牛道:“他们让所有的手下都吸阿芙蓉,而且个个吸上瘾了。”
阿芙蓉即鸦片之类的东西。
黑牛又道:“这种手段虽然毒辣,但对统驭组织,却是最有效的措施。”
花枝愤愤地道:“奶奶个球,像这种头顶长癐,脚底流脓的坏胚子,若是一日不除,天下就一天不得安宁了!”
黑牛若有所悟地道:“对,虽然现在他只是用来控制手下,但有一天谁也不敢保证,他不拿去控制整个武林!”
胡一筒苦笑道:“看来咱们的任务又多了一项!”
黑牛也有此同感。
他又对假银表示关切,问道:“阿枝,关于假银的事,我曾告诉妳的东都酒楼,及长兴店,妳可曾有什么发现?”
胡一筒气道:“不用提啦!”
“怎么啦?”黑牛诧异问道。
花枝解释道:“东都酒楼由于王姑娘的嗝屁,白长风那小子悲愤之下,背着咱们告到武宁县太爷那里,大批的衙役曾到酒楼搜索…………”
“结果呢?”
“不但搜不到证据,反而打草惊蛇,咱们以后的行事更艰难了!”
“哇操,浑子小,他可真放个大屁!”黑牛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花枝回答道:“前三天!对于这事,白长风那小子很后悔,不过,这样也好,让他得到些经验,相信以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哇操,还有下次。下次再犯,叫他自个挖个坑跳下去埋了!”黑牛道:“长兴店呢?……………”
胡一筒抢着回答:“长兴店全被花姑娘毁了!”
黑牛笑着恭维道:“还不错嘛!”
“那比得上黎月嫦那只狐狸精呀!”
黑牛知道她又打翻醋坛子,连忙笑道:“哇操,阿枝,妳是个识大体的查某,怎么能和她比呢?她是幪面人的搭头(情妇),不是受人指使的工具罢了!”
花枝冷哼一声,她已顾不得胡一筒在场了,道:“骗肖的,那么她为什么肯帮你?”
“这………。”
黑牛一时为之语塞,胡一筒见了他的窘态,却偷偷窃笑。
“怎么样?没话话了吧?”花枝逼道。
黑牛心念一动,道:“谁说的,那是因为她受着良心上的谴责!”
“笑话,作奸犯恶的毒妇,还有良心可言吗?你骗我是三岁小孩呀!”
“哇操,老子真他妈的的姑娘养孩子——————————费力不讨好,衰尾(倒霉),堵到(遇上)这个八珍查某(三八女人)!”
“我放你妈的狗臭屁,居然骂老娘八珍(三八),我看你是提灯笼捡大便——
————————找死!”
“骚蹄子,找死又怎样,妳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花枝气得酒杯一甩,愤怒起身欲打。
黑牛也不甘示弱,跳起身,卷起袖子,准备迎战。
胡一筒一看情势不对,挖苦道:“哈哈,阿妈吃麻油————————-老热(热闹)!”
花枝喝道:“胡一筒,你少鸡婆,否则连你一起扁。”
胡一筒笑着说道:“哇操,这婆娘的确是很泼辣,怪不得老牛会偷吃!”
“你敢臭屁,老娘打掉你大黄牙!”
说时,只见银光一闪。
“哎哟!”
痛叫声中,胡一筒张口吐出一颗黄牙,鲜血也流了出来。
“哇操,妳真的打掉我一颗牙?”胡一筒苦着脸道。
花枝傲然道:“是又怎么样,谁叫你多嘴多舌,一副欠揍样子!”
黑牛却当起和事佬了,道:“哇操,不干他的事,妳干嘛找他碴?”
花枝气道:“谁叫你要惹老娘生气!”
“哇操,又是老子不对!”
“当然!”
胡一筒怕他俩又再吵起来,自已牙齿又要遭殃,连忙笑道:“算啦算啦,还是谈正事要紧,为了避免旧事重演,再次打翻醋坛子,我看………。还是你们俩个连手干一下好了!”
闻言,花枝喜出望外,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她恨不得老跟在黑牛身边,时时刻刻监视他的不轨行动。
她笑了,非常可爱的道:“这点子不错。胡一筒,你讲了这么多话,就这一句最中听。刚才一时气愤打掉你一颗牙,真是抱歉。下次有空请你喝酒!”
胡一筒苦笑道:“谢了!”
黑牛却感到惊讶,皱起眉头道:“哇操,胡一筒你不要瞎掰,怎么可以让她去冒险吗?万一………。”
花枝会错了他的意思,不悦道:“万一怎么样?会碍了你和狐狸精的好事,是不是?”
黑牛忙解释道:“哇操,我真怀疑妳是不是开醋店的。我是为妳的安全着想,并非不愿意妳帮忙,万一妳有什么不测,我跟谁擦背去吗?”
花枝听了,脸红到耳根子,心里却甜蜜蜜地。
胡一筒含笑说道:“不要紧!她除了爱吃醋之外,我相信她还胜任愉快,再说,她也喜欢跟你在一块儿,你不会拒绝吧?”
黑牛不放心道:“那外边的工作谁负责?”
“有我,还有可乐、李马虎等人,若再不够,我会向总爷支援的。”
黑牛只是顾虑花枝的安全问题,既然没问题,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于是,忙笑道:“哇操,有水查某(美女)作伴,那再好也没有了!不过,咱们现在算是重新开始,过去虽然得到不少消息,但对于歹徒的罪证,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所以咱们不得不重新怖署。”
太行山枫谷。
名字幽美,房子更华丽。
整栋方屋都是用真实的木材、和砖瓦建筑的,瓦是玻璃瓦,和皇宫所用的完全一样。
房屋四周,是个很大的花园。
园中有松竹、小桥、流水、假山,还有亭阁。
屋子的主人一定是闲情雅致的高雅绅士。
谁知他不是个绅士。
他是个老人。
叫华魁,外号丑酉上人。
这天未时左右,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华宅的大门口停下,车下走下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士。
他就是黑牛。
他上前敲了敲门,不久,一个老仆开门问道:“是那位呀?”
老仆见黑牛着蓝丝绸缎,语气温和,不由眼露异彩,似乎感到惊讶!
“我来找丑酉上人!”
那老仆在黑牛身上打量一遍,然后问:“您是…………”
“我是官府的人!总捕头麦嘉!”
那老仆一怔,带着惊慌的眼光,问道:“我家老爷犯法了吗?”
“没有。我和丑酉上人是多年老友!”
老仆听了,露出惊奇的眼神,凝视黑牛。
黑牛摸了摸脸,笑道:“哇操,我脸上有大便?”
“没……没有!请随小的来吧!”
片刻之后,黑牛被带进一间充满药味的房间。
黑牛刚进入,就吓了一跳!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两颊深陷,两眼如黑洞的白发老人,双手骨瘦如柴,连点肉也没有。
看他他已是个病入膏盲的老人,当年的英雄气势已一扫而光。
黑牛大感失望,最低限度,他绝不是不要命妓院地窖的幪面人。
老仆说道:“老爷,有位麦总爷来看你了。”
闻声,丑酉上人闪了闪黑洞的眼睛,头一侧,炯炯盯着黑牛。
黑牛心中不禁一怔!
原来,黑洞里没有死鱼般的眼球,而是闪烁精芒的神色。
丑酉上人打量一阵,才说道:“阿雄,请麦总爷坐!”
“是!”老仆道:“麦总爷,真对不起,我家老爷子全发上下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招待你。”
闻言,黑牛又是一怔!
老仆搬了一张椅子过来,道:“麦总爷,请坐!”
“谢了!”
丑酉上人道:“阿雄,没你事了,你出去吧!”
老仆应了一声,即带上门离去。
丑酉上人闪乐精光,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找老朽有什么事?”
黑牛讶异道:“你知道我不是麦总爷!”
“废话!麦嘉的光头,就像沙漠一样,永远也长不出一根草来,那像你的杂草丛生,脏乱无章。”
“最近我擦了矛形生发液,因此头发全冒了出来。”
“哈哈,你暪得了别人,却暪不了老朽。”丑酉上人说:“尤其,你的易容术!”
“哇操!”
黑牛这下更是吃惊!
他的狐狸尾巴到了丑酉上人面前,全不攻自破露了出来。
“小伙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吧,老朽最讨厌拐弯抹角放屁的人!”
黑牛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但为了此次任务,他又不得不厚着脸皮。
“不要命妓院的幕后头家是你?”
“不错!”丑酉上人脸现得意说:“你进去过对不对?”
“是的!”
“是不是别具一格,很有创意,与一般妓院不同?”
“哇操,真的是你一手筹划的。”黑牛又问道:“那位总管和您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位老友的侄子,做事负责,又能干,因此,老朽将妓院全交给他全权处理了。”
“不要命妓院有地窖吗?”
“有!”
“大不大!”
“很大!”
“有多大?”
“以前有两条街那么大………。现在………”
“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
丑酉上人顿了一下,似有隐约,脸上更难看,道:“你还是去问总管李百成吧!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似乎不愿回答,还是真的不知道?
黑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道:“你一共收了几个徒弟?”
此言一出,丑酉上人突然目露煞芒,脸色苍白如纸,不悦道:“没有!”
“没有?不可能吧!”黑牛不识趣说道:“阴阳先生不是你得意门生吗?”
怎眼,丑酉上人厉喝道:“不要在老朽面前提那个畜牲!”
“为什么?”
看样子,黑牛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啰!
“滚——————-”丑酉上人气得怒发冲冠,大叫:“阿雄———————
—————”
老仆匆匆跑了进来,道:“老爷,怎么啦?千万别生气!”
“快把这讨厌又烦人的小子赶出去!”
“是…………”
老仆只好请黑牛出去。
黑牛非常纳闷!
瞧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显然不愿人家提起阴阳先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牛心念一动,不由向老仆问道:“阴阳先生怎么啦?是不是惹你家老爷生气了?”
老仆叹道:“何止生气,你瞧老爷全身不能动,就是他害的!”
黑牛吃惊道:“哇操,丑酉上人武功不是很高,阴阳先生怎有几会下手?”
“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着手。”
“哇操,阴阳先生真狠毒!”黑牛又问道:“他为什么要毒害丑酉上人呢?”
老仆正要回答,丑酉上人在房里大叫:“阿雄,谁叫你乱嚼舌根,小心我割了它!”
声音宏亮,若没见到本人,谁会知道他是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老仆吓得催着黑牛离去。
黑牛无可奈何,只好悻悻然离开。
黄昏。
黑牛走在夕阳下。
夕阳下景色如画,他却似完全无心欣赏。
他脑海中反复想着丑酉上人,和阴阳先生之间的微妙关系。
他的脚步既不快,也不慢,似乎又很悠闲。
但他眉宇间却充满了疑惑,彷佛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是事实。
这件事情也的确奇怪。
他离开枫谷的时候,就已经发觉被人跟踪。
那个人跟踪的技术虽然不怎么高明,轻功却非常好,始终不离他身后七丈。
黑牛曾经施展轻功,可是那个人并未被他抛下。
他本来以为同路,这一试之下,才知道并不是那回事。
他仍然继续前行。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跟踪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实在很想弄清楚,却一直没有回头去追查。
因为,黑牛的好奇心虽然很重,但耐性一向都不错。
他知道那个人迟早都会表露身份,或者仇家请来的杀手,他都不在乎。
亦不在乎那个人将当面挑战,抑或背后暗袭。
艺高人胆大。
所以他只是走他需要走的路。
脚步既不快,也不慢。
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
这个人到现在仍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的行动。
他走过的地方最少有一、二十处,适合决斗,十几适合偷袭。
哇操!
那个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才肯对他采取行动?
已经是夕阳时候。
黑牛心中不禁想道:“哇操,这家伙的耐性,似乎比老子还要帅!”
他想完,忽然停下脚步。
他决定就站在这里,等候那个人走过来。
那个人似乎犹豫了下,没有停下脚步。
他脚步不停,竟真的向着黑牛走过来。
一步又一步…………
就快到黑牛面前时,突然飞步上前,把一包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旋即又快步走了。
黑牛因事出仓卒,连那人的面貌还没看清楚,只觉得那包东西有点重,忙拆开一看。
原来是一个骷髅头。
黑牛乍见之下,吓了一跳,骷髅头从他手下滚了下地。
“奶奶的,这么缺德,生的儿子准没屁眼。”
那骷髅头好生奇怪,两排白皙皙的牙齿,别着嘴直对他发笑似的。
黑牛打了一个寒噤!
突然发现骷髅嘴里含着白色东西。
他不禁好奇低下头,拾起骷髅头一看,似乎是一张纸,他顺手抽出一看。
那纸条上写着:“我操你妈的蛋,有种就马上追来,管教你碎尸万段!”
“哇操,癫蛤蟆打哈欠————————————口气真他妈的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黑牛冷笑骂了一阵,丢掉纸条,纸条随风飞扬,一下子飞得老远。
他才向那人走去的那边一望,只见那人把脚步放得很慢。
缓步走着,似乎在等他。
从那人的背影和身材看来,黑牛觉得很眼熟,就是一时记不起来。
那人见他追来,便把步覆加快。
他在前头走,黑牛在后面追。
走了一段路,他便扭头看看,见黑牛把脚步放慢,他也放慢。
黑牛加快,他也加快。
始终跟黑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世上的事情实在很奇怪,本来是黑牛被人跟踪,现在反过来,是黑牛跟踪人家。
黑牛觉得那人有心把他,引到一个什么地方似的。
想不跟去,又有点不甘心。
最后,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一点也不放松。
那人一直把他引出大道,朝树林里去。
一到了树林,那人忽然一掠而起,施展的竟是“八步赶蝉”的轻功。
这人的轻功确实不错!
黑牛看见他宽大衣袂,在风中飞舞,忽又觉得他的身法很眼熟,却还是想不出在那里见过这么样一个人。
走得越远,黑暗开始笼罩大地。
黑牛并没有急着追上去。
这人若是有意引他去,他又何必急着去追?
他一边走一边向四周观看,只见四野荒凉,连人影儿也看不到。
活人见不到,死人却可见。
就在不远处,有一堆骸骨,肢离破碎地丢在草地上,就是没了头。
黑牛心想:“哇操,难不成方才那个骷髅头,就是这位老兄的。这些缺德鬼,人死了,也不给他个完尸,好投胎做人。”
离那骸骨不远的树上,又有一具给绳子紧缚着的骸骨,那显然是上吊自尽的。
看到这情景,黑牛有点寒心!
他满想转身回去,把这事对花枝说知,两人商量,再作道理。
但在前面走的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似的。
把脚步放得十分缓慢,并且爆出一串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声。
“桀桀………”
好像嘲笑他没胆,不敢追上去。
“臭卖鸟的!居然取笑老子!”
黑牛听了那笑声,心中有气,把脚步加紧追了上去。
即使前面是龙潭虎穴,刀山血海,就算是十八层地狱,也都去闯闯。
男人就是最听不得别人的嘲笑。
追了不久,那人便走到一座废堡前面,站在那破烂得快要倒塌的石砌门楼下面,等下牛追来。
约莫在二、三十丈远时,用挑战的口吻高声叫道:“操你妈的蛋,有种的追进来!”
等黑牛追近了,就在门楼边一闪,不见了。
走近这废堡时,黑牛便有点犹豫。
“哎哟喂,乖乖隆的咚!”
这座废保非常宽敞,里面少说也可以容下数百匹马和人。
有一边倾塌了。
在塌了的墙头上还长着好此衰草,有些草早已经枯萎了。
风一吹来,就发出一阵微的沙沙声。
除了这倾塌的地方,四周还巩固异常。
在湿气较重的那边石壁上,长着一块块苔藓,隐隐发着一股因潮湿而引致的臭味。
黑牛心想:“哇操,老子一走进这废堡中,只要对方有五、六个高手,把出口堵死,老子就如瓮中之鳖,想走也走不了。
“如果不闯进这废堡,就一定给那个臭卖鸟笑老子没卵………”
正在犹豫之际,那人又在里边喊道:“操你妈的蛋,不敢进来啦?”
闻言,黑牛将心一横,闯进废堡去。
那废堡很大,一走进门楼,就是个可容三、四百的操练场。
操练场左面是个钟楼,正面是个大厅。
但现在钟楼倒塌,大厅崩毁,操练场尽长野草,野草有腰身一般高。
一片荒凉景象,看得人有点心寒。
黑牛挺挺胸膛,高叫:“奶奶的,老子黑牛进来了,有卵的出来说话。”
从大厅那边隐隐传来一阵微微的回声。
但除了这回声之外,却没人答腔。
一只吃惊的野兔,在大厅前面的破瓦堆中窜出,飞快地钻进野草去。
等了一会儿,黑牛忍耐不住,又叫了一遍。
“哈哈————————————-”突然空中传来一阵狂笑。
那笑声粗犷狞,在夜风乡,份外可怖。
贵牛循声望去,只见钟楼上出现一个肥大和尚,披着一件袈裟。
因为钟楼太高,在下面无法看清楚他的面目。
贵牛心中纳闷:“哇操,老子一见秃驴就退避三舍,从来不招惹儿驴,到底这秃驴派人把他引来,是何缘故?”
和尚笑声一落,叫道:“好小子,你可知道‘可灵大师’的厉害吗?”
黑牛朝他方向啐了一口痰,不屑地道:“呸,秃驴,老子今日与你无冤,往日跟你无仇,管你厉害不厉害。老子问你,你派人把我引到这儿来干嘛?”
百灵和尚“呵呵”笑了几声,道:“你这小子把洒家徒弟的鼻子削掉一半,还说与洒家无冤无仇!”
听他这么说,黑牛就想起在杀猪废宅,陈雷要强奸花枝时,把他鼻子削掉的事。
原来这个百灵和尚,是来为陈雷报仇的。
黑牛冷笑道:“哇操,原来你就是那个奸淫掠杀的陈雷师父,谅你也不是好东西,有卵的下来一斗,谁怕谁啦!”
百灵和尚是闽粤一带名震黑道的人物,连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听到他的名字,也会吓得双脚发软。
于是养成他妄自狂傲的脾气,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无人能比。
谁知,今日却碰着个由关外来的黑牛,连他的大名也没听说过。
因此,不但不恭敬下礼,听候处理,相反的,竟出言邀斗。
登时把他气得跺脚,差点把那钟踩塌了。
黑牛见百灵和尚站得这么高,要爬下来也得花相当时间,便又向钟楼上大叫:
“秃驴,你不下来,老子可要走了。”
说罢,转身欲走。
这才发觉刚才把他引来的家伙,横刀把住门口,满面杀气,似乎有气要发在黑牛身上。
黑牛骂道:“哇操,不要脸的东西,要嘛就明刀明枪干一下,干嘛要用不要脸的手段把我骗来!”
“操你妈的蛋,大爷就是学你的。”
“学我的?”黑牛莫明其妙。
“不错!操你妈的蛋,你把大爷从马车上骗下来,然后驾走马车,害大爷喝了一晚的夜风。”
黑牛轻他提醒,猛然想起,为了救花枝,曾用调虎离山之计,骗走了他的马车,及车厢里的黎月嫦和花枝,顺利救走了花枝。
“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原来就是那个笨蛋!”
“你可知道大爷是谁?”
“哇操,我只要知道你是个笨蛋就行了,名字知不知道倒无所谓。”
“告诉你,大爷就是华山派十九代弟子——————晋寒,晋大爷,听清楚了没有?”
“哇操,那又怎么样?”黑牛嘲笑道:“作奸犯科坏了华山派的名声,还洋洋自得,羞不羞脸!”
“操你妈的蛋,死期到了,还逞口舌之快!”
“要干就干,噜嗦个屁!”
晋寒还未答腔,背后有人喝道:“臭小子,老子宰了你!”
黑牛转身一看,原来是陈雷。
“哎哟,没鼻子雷。”黑牛捉狭笑道:“真像个人,挺绿投(英俊)嘛!”
晋寒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抡起长剑,迎头削下。
黑牛脑袋一偏,一个卸身,避过了来剑。
晋寒火了,把剑一握,寒光闪处,直攻黑牛的中腰。
黑牛幌身闪躲之际,一柄软剑已在手,潇洒笑道:“轻功不错,武功平平!”
陈雷见晋寒连进两招都不得手,便由大厅那边闯过来,挥动长剑,围攻黑牛。
他上次吃了黑牛的亏,气得连饭也吃不下,非把黑牛打得稀烂,是难以泄去心头愤恨。
今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手中长剑使得快如疾风,招招逼住黑牛。
黑牛仍旧从容潇洒,一柄精钢软剑,斜斜划了圆狐,软剑夹带着锐气,斜斜划向晋寒的小腹。
只要这一剑得手,晋寒必将血流如注,向阎王挂号去。
“哎——————-”晋寒有声头没声尾惨叫一声,小腹就给黑牛的软剑剖开。
身子向前一弯,血就渗出来了。
他活如一头给老虎咬破肠肚的小羊,痉挛地倒在地上。
接着下来的几招真快无比,大出陈雷的意料之外,使他大吃一惊。
连站在钟楼上观战的百灵和尚,看到这情景也吃了一惊。
晋寒的武功虽然不算极好,但练得很是不错,普通的武林人士就是两三个一齐涌上,也未能在他的剑下讨得好。
现在竟给黑牛轻易杀死,可见黑牛这小子的武功已在陈雷之上。
难怪他敢跟幪面人作对。
陈雷惊魂已定,就又挥剑扑上。
“叮!”的一响,火星四溅。
陈雷杀得眼红,以为砍中黑牛。
怎知,仔细一瞧,剑居然是新在墙垣上,而黑牛已自剑锋下滚了出去。
他气得随手抖出了个剑花,正待转身追击。
站在钟楼上的百灵和尚,见陈雷无法取胜,愈看愈鸟下!大叫道:“徒弟闪开,待师父来取这小子的狗命!”
说罢,双脚一蹬,就从几十丈高的钟楼纵下。
他的袈裟给风吹开,胀鼓鼓的,就像只大鹏乌似的,凌空而降。
眨眼之间,就落到在地上,身子旋即纹风不动,而不红,气不喘,要不是在武功上有精湛修养,决不会这般利落。
看到百灵和尚的轻功这么好,黑牛怔了怔。
只见这和尚长着一张虎面,油光水滑,一张血盆大嘴,一双肉胞眼,两道扫帚眉,鼻孔朝天,光是这副模样,就不像是个出家人。
黑牛冷笑道:“秃驴,你想一对一还是只对单?”
百灵和尚火了。
“呸,洒家用一只手也把你打得稀巴烂,干嘛要以双对单!”
黑牛指指陈雷,又指指百灵和尚。
“哇操,你们一左一右的把老子包围着,不是想以双对单吗?还是睁目纠(眼睛)说瞎话!”
他这句话是存心激百灵和尚的。
他见百灵和尚从数十丈高的钟楼纵下,武功也一定了得,光跟他过招,也未必占得便宜,更何况还多了个没鼻的陈雷。
所以用话把他激怒,让他叫陈雷到一旁凉快,好减除一些威胁。
百灵和尚肥头猪脑,不知是计。
他扭头向陈雷道:“你下去歇歇,待师父来收拾这小子!”
陈雷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又不敢违抗百灵和尚的命令,便狠狠瞪了黑牛几眼,走了开去,在远远的地方站着。
百灵和尚睁开两只肉胞眼看着黑牛,冷笑声中,一掌吐出,向他左乳打来。
他这一掌,看似无力,实在劲力十足,给它碰着,非死则伤。
黑牛知道厉害,不敢硬接,闪身跳开。
百灵和尚一击不着,重重踏进一步,右掌缓缓推出。
突然,陈雷叫道:“师父快速快决,咱们还有事办呢!”
整只手掌红呼呼的如喷了一股火,打在黑牛的面门。
这掌出得虽然缓慢,却夹着一股凌厉掌风,掌还未到,掌风先至。
黑牛看出这是武功中最歹毒的“风火掌”。
若给它打着就登时把骨头震碎,给打着的地方,还留下一个血红的印记。
黑牛急忙闪避。
百灵和尚收招不住,刚好打在他背后那堵石墙上。
“砰!”一声巨响。
一阵尘士碎路飞扬,那墙上的几块头石给打碎了,变成了一个大窟窿!
“哇操,这么厉害!”
黑牛大惊失色!
百灵和尚见又没打着,心中有气,瞪着肉胞眼,嘟着血盆大口,双掌齐发,向他左右两翼攻来。
这一下是“风火掌”中最狠毒的招法,使得对方闪左避右都不是。
两掌甫出,掌风虎虎。
黑牛急忙闪避,刚刚避得对方右掌,前胸就给他的左掌刷着。
顿时一阵火辣辣的,连哼也来不及哼,胸口一涌,吐了一口鲜血,眼睛一黑,栽在地上。
陈雷见状,兴奋上前,叫道:“他嗝屁了吗?”
百灵和尚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中了我一掌,是活不成的了。”
“师父,我曾听人说过,若要证明一个人是否真的嗝屁,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先割下他的头来瞧瞧。”
“不错,这句话洒家也曾听过。”百灵和尚自信道:“但为师认为不必如此麻烦。”
“一点也不麻烦,简单得很,此刻就算是小孩,也能割下他的头颅……。”
百灵和尚突然一愕,道:“只怕未必!”
“未必?”陈雷讶异。
他目光一转,脸色也变了。
黑牛正在瞧着他们发笑。
陈雷惊道:“黑牛,你中了我师父的风火掌,本该赶快闭上眼睛去死才对,为何还睁着眼睛在这里发笑。”
“哈哈——————————”黑牛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连气都透不出。
百灵和尚脸不禁红了!
他是气红的。
他怒喝道:“你笑什么?”
黑牛笑着回答:“你的风火掌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吗?”
他不等百灵和尚回答,突然站了起来,挺着胸膛,大笑道:“哇操,来,来,来,老子不妒再让你在这里打两掌试试!”
百灵脸色已由红转青,铁青着脸,一字字道:“臭小子,还是你自取其辱,怨怨不得洒家!”
他肩不动,腰不拧,脚下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尖缓缓前探,就在快触及黑牛的胸膛时,掌心才突然向外用力一吐。
这正是内外家混合为一的武功。
黑牛竟不避不闪,硬碰碰接了他这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
黑牛竟还是像条牛似的,稳稳的站着,动也不动,简直就像是个钉子般钉在地上了。
百灵和尚脸色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已将“风火掌”练到八成火候,纵不能真的击石如粉。
但一掌击出,只要是血肉之躯,实在不可能挨得住的。
谁知,黑牛这人竟像是铁打的。
陈雷心中惊骇异常。
他以为把师父老远请来,可以报了削鼻之仇。
怎知又踢到铁板。
只见黑牛笑嘻嘻的瞧着可灵和尚,半响才笑问道:“秃驴,你练的这真是‘风火掌’吗?”
“哼”
“以我看这绝不会是风火掌,而是另一门功夫。”
陈雷不识趣问道:“那一门功夫?”
黑牛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回答道:“这门功夫叫‘摸乳掌’,和‘风火掌’是同路的功夫,只不过是尼姑教出来的。”
陈雷听了这话,才知道黑牛不但武功高明,臭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等。
他首先大笑起来。
此时此刻,他本来是笑不出的,他也不应该笑。
可是,他实在忍耐不住。
所以他笑了。
他平生也根本从未这么样大笑过,但想到百灵和尚面上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要笑。
别人一笑,黑牛也笑了,笑得弯下了腰。
其实他也笑不出的。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碰到真正的对手,他挨了他两掌,受的内伤实已很重。
可是,他不能不装模作样,否则,他的脑袋现在已搬家了。
他要找机会反击,而且必须一击即中,不然他就死定了。
百灵和尚脸上表情虽然痛苦又可笑,但黑牛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注意。
姜毕竟是老的辣的。
百灵和尚比别人多活了二、三十年,这二、三十年并不是白活的。
他脸色虽痛苦,眼睛里却全是煞芒。
他看出了黑牛不是铁做的,突然道:“这门功夫洒家确实跟尼姑学的,尼姑还教了一招绝活。”
黑牛大笑道:“哇操,你是不是还想再试试?”
“正有此意。”
这四字说出,掌又缓缓打出,这一次打的部位不再是胸膛,而是脑袋。
哇操!
他想虫掉黑牛的脑袋。
就在这时,突然间寒光一闪!
一柄短刀已刺入了他的咽喉。
百灵和尚打出去的手在半途停下了,脸上的肌肉已几乎完全扭曲。
接着,他的人也倒下。
陈雷见状,吓得拔腿就溜。
黑牛终于躺了下来。
他紧绷的神经,突然一下子完全宣泄,人似乎已完全虚脱。
他缓缓伸手在怀里拿了样东西出来。
是一排飞刀。
他看着这排飞刀,嘴角露出了笑容。
若没有这排飞刀,他早已胸骨断裂,横尸废堡。
现在他只是受了内伤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睁开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时,月亮已爬上树梢,四周除了风在除,一切寂静如死城。
黑牛爬了起来,办明了方向,准备离去。
突然想起陈雷讲的话,于是蹲身在百灵和尚身上摸索起来,除了零碎几两银子之外,便没了东西。
他又在晋寒身上寻找,有银子、千里火、草纸、草纸上好像写了有字。
黑牛擦亮千里火一照,上面只有七个字:“西城之狼张新发”——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