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傍晚时分。
娜那湖湖面上映照着淡淡霞影,彷如一位醺然少女,微带羞涩的面容对着四方穹苍媚笑着。
远山层峦耸翠、危岩峭壁,两岸偶有猿声轻啼,轻舟画舫轻摇其间,夕阳残影投射在船板上勾勒出双双俪影,美得像幅画卷。
野千菱站在画舫的最前端,对「赫历国」的大王说道:「今年船节参与的人多了,也表示我国将国泰民安。」
赫历国乃位于海上的一个岛国,面积不大,最大的防御屏障就是围绕在四周的海面,因此赫历国几乎从上到下、从大王到百姓都是水中好手,因为他们不但生活要靠海,就连想活命也得靠一身泳技。
「船节」可说是赫历国最盛大的节日,也是他们所谓的爱国节,依祖上留下的规矩,于每年的第一天在岛上的娜那湖举行庆典。
「但愿如此。」大王轻轻一叹。
「大王怎么了?」野千菱转向他,一对柳眉轻锁。虽然她看似柔弱,却是赫历国地位崇高的女国师。
「如今大宋与辽国对我国展开夹击,就不知道还能平静多久?」此时此刻眼前温馨的「船节」就怕将成为一场梦。
「王上,您得注意龙体,别想太多,我们赫历国不会有事的。」她闭上眸子细算了下国运,「和属下先前所说的一样,唯一能威胁到我们的就是大宋东宫太子,目前在位的大宋皇帝昏庸无能,还不足以放在心上。」
「然而听说他身体愈来愈差,恐怕熬不过今年,倘若太子继位,不就……」这消息早已甚嚣尘上,传至各国,绝非只是流言。
野千菱当然也明了,但为了不造成赫历国百姓人心惶惶,才刻意隐藏此事,没想到还是传进了大王耳里。
「王上,您……」
「很讶异寡人是如何知道的?」他捻须笑笑,「寡人底下的臣子大多是为邀功,不像妳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
「您放心,我已打算去大宋走一遭,找机会去会会那个东宫太子赵水涢。」她原准备上个月出发,但适逢船节而延宕下来。
「妳要单独前往吗?」大王双眉一蹙,脸上蓄满担心,「不太好吧!这事妳还是再考虑考虑。」
「赫历国的安危比较重要,属下的性命不值得王上挂心,我会小心的。」她还是坚持等船节结束就立即动身。
「说真的,我们赫历国这两年来可以平安无事、天灾远离,都多亏有妳,妳的才智与作为还有观星象的功力丝毫不输给妳父亲。」野千菱的父亲野迅是前国师,在他去世之后,大王曾到神坛祭天寻求接任国师的人选,当下显影池内浮出「野千菱」三个字。
由于她身为女子,朝野出现不少反弹的声浪,但是之后几次天灾都让她给一一化解,众人也不由起了敬佩之心,渐渐接受了她成为国师的事实。
「王上,您夸奖了。」她垂首道。
须臾,野千菱又抬头望向远处,看着自小生长的岛国,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维系赫历国的安危与祥和,这就是她毕生的职责。
※※※
赵水涢从漆红色的窗口眺望出去,眼前的湖光山色一览无遗,这里就是名闻遐迩的岳阳楼,位于云梦泽畔,周围柳树环绕。
一位娇气的女子正坐在前头的羊毛软榻上,细心地为他搧凉。
「太子,还热吗?」她不时问着。
「如果手酸了就别甭搧了。」他望着外头随口应道。
「呃!太子您怎么这么说呢?」女人先是一惊,言笑晏晏,「我只是怕不够凉,可以搧用力些。」
「妳走吧!」赵水涢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收回视线,他将注意力放在一旁白玉镂雕的三层柜上,并从中取来一只青花瓷,轻轻摸着上头精致的釉下彩。
「可是太子……」
「是王丞相要妳来的对吧?告诉他,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时间我已习惯一个人独处,何况外头还有老吴在,有事我会吩咐他。」
「是……」女人缓缓站起,唯唯诺诺地又道:「王丞相想知道您还要在这儿停留多久,是不是该回汴京了?」
「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他算哪根葱?要我向他报备!」他半瞇起犀利双眸,「妳的双脚是被糯米浆给黏着了是吗?」
「啊!」女人小脸一白,连忙道:「小的立刻退下。」
待她离开之后,他的视线再度瞟向远方——
云梦泽有神仙洞府之意,北连长江、南接湘、资、沅、酆四水,因而另有「八百里洞庭湖」之称。
其风光之绮丽,古今颂叹!
远远望去一碧万倾,山环水抱,气势雄伟磅?;但有时又有一股柔和平静的气质,在月光的渲染下是这般的婉约迷人。
湘鄂的居民常道——洞庭湖春秋四时之景不同,一日之中变化万千——果真不假!
「老吴。」赵水涢突然喊道。
「太子,有何吩咐?」老吴立刻进入请示。
「我想单独出去走走。」他说着,已起身自行披上披风。
「单独!可是……」
「不行吗?难道你也要学王丞相那样把我紧紧看着,好像我是个会走失的小孩?」自从父皇重病之后,这些大官们老是盯着他,是因为他这个东宫太子的头衔吗?
「呃,不,就随太子的意思了。」老吴即便担心也不敢多说什么。不……应该说任何人也不敢赘言呀!
赵水涢走出岳阳楼,身后无人随行,感受到片刻的自由与轻松。
就在此时,他瞧见前方有位姑娘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同样望着云梦泽的方向。
「姑娘,妳也在欣赏美景?」他缓步向前。
「没错。」她看了他一眼后又调回视线,不禁感叹居然可以在这里看见比娜那湖还要美的水泽。
难怪人家常说,中原山水之美,绝非用言语可以道尽的。
「看妳的穿著打扮,不像中原人。」姑娘骑马在这里并不多见,何况还是一匹雪白漂亮的白马。
「没错,我来自赫历国。」她轻轻一笑。
平时她并不常笑,然而笑容一扬百媚生呀!赵水涢不由恍神了。
「赫历国?!」在脑海里搜寻了会儿,他随即道:「我记起了,就是那个海中岛国,我一直想去造访,没想到竟然先遇到来自赫历国的姑娘。」
野千菱望着他,确信他并非无知之人,毕竟大宋边界的小国并不少,而他却很轻易的辨识出来。
而若非占领赫历国就可以拥有海上的优势,成为船运的枢纽,可能也没有人会将赫历国看在眼中。
「但我听说宋朝打算对我们发动战事?」她直接问道。
「是吗?」赵水涢眉一挑,「这个我倒不知情。」
「生为大宋国的东宫太子,会不知道这事?日后又将如何掌理这片江山呢?」野千菱一对水亮大眼往他的脸上一瞟。
赵水涢勾起眉宇,沉定的眸光回睇着她,「妳知道我的身分?」
「为了找你,我可是费了一番工夫。」她看看他身边,「很意外你竟然没有带着手下在身边。」
「我嫌他们累赘。」想了想,他忍不住笑出来,「如果让他们知道我现在遇到这情形,肯定会把胆子都给吓破了!」
「你好像不把我放在眼里?」她转向他,身材纤瘦的她看起来的确没有丝毫威胁性。
「放眼里怎么够?我想我应该会把妳放在『心上』才是。」
「你少贫嘴。」野千菱不悦的瞪着他。
「瞧妳,个子小脾气倒不小,找我是为了什么?」他逼上前,勾起她的下颚,「该不会我们在哪儿见过?但我并没去过赫历国呀!」
「你习惯对女人动手动脚吗?」野千菱再也受不了地出手,或许是因为赵水涢低估了她,不慎被她击中一掌。
「看来妳武功不错。」他立刻与她隔开距离,一手抚着胸口,嘴角泛出血丝,但仍笑望着她矜冷的表情,「我想妳不是普通百姓。」
「不必问我是谁,因为我不会让你活到明天。」她从衣襟内拔出一支短匕,一个回旋翻身将匕首抵在他颈窝,「在死之前,你有什么遗愿?」
「妳要帮我完成吗?」赵水涢仰着颈子,笑睇着她。
「得听听看是什么。」她淡冷的回答。
「这个嘛……」他露齿一笑,「我可不可以搂着妳亲妳一下?」
野千菱眉心赫然一紧,眸里湛出火光,「找死!」
头一次有男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她当真被激怒了!也不管手中匕首有多锐利,猛然朝他划下——
可是野千菱万万没想到居然被他挣脱了,而他一个反手便将她反箝制住,并蓄意贴近她的身子嗅闻她的体香。瞧他唇畔挂着的笑容,好像这一切对他而言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水涢,你居然玩弄我!」她怒瞪着他。
「我身边虽然没有手下,但不表示我就会死在妳手里。」他这才端起脸色,瞇起眸冷睇着她,「妳究竟是何身分?」
「你猜呢?」
「这有点难,除非我将妳带回宫里囚禁起来,然后不眠不休的盘问个几天,但我并没有那种闲工夫。」他几乎忘了什么是怜香惜玉的扭住她的胳臂,「趁我心情好时快说。」
然而,她只是对他阴阴一笑,水嫩柔荑往他身上轻轻一扬,瞬间一道迷烟飘起,赵水涢只觉一阵晕眩,随后她已逃逸无踪!
「该死的!」他追了几步,直觉不对劲,不得不作罢。
「太子……太子……您怎么了?」江辰适时跑了过来,扶住了他。
「我不是嘱咐你们别跟着!」赵水涢用力推开他。
「属下是听说您出事了,所以才追来看看。」江辰急急解释道。
「听说?是听谁说的?」赵水涢眉心轻锁。
江辰将手中的字条呈上,「我也不知道是谁,刚刚有人以飞镖通知属下说您出了事。」
「没想到一直有人在暗地里注意着我。」他勾起嘴角,冷冷肆笑,「我猜肯定是他。」
「太子,您是指谁?」
「除了王丞相,我想不到有第二人。」当初他说要出宫前来游山玩水,最反对的人就是他了。
「王丞相这么做也是为您好呀!」毕竟现下时局太乱,战役频传、敌国众多,太子又怎能不防?
「是吗?」赵水涢可不这么认为,「你还太嫩了。」
「太子,难道属下说错了,还请明示。」江辰拱手道。
赵水涢摇摇头,「等我精神好时再说吧!那女人的迷烟搞得我脑子发沉,我想先回去歇会儿。」
此刻他心底对那女人有了更深的疑惑,她到底是什么人?而赫历国这个不起眼的小国里究竟暗藏了多少危险人物?
※※※
又在湘鄂一带待了两天,这两天因为害怕又有人会伤害太子,江辰形影不离的跟在太子身边。虽然赵水涢感到心烦,但是那个尽忠职守的家伙赶都赶不走,他也只好依他了。
「太子,我们是不是该回汴京了?出来已经快半个月了,我想皇上和皇后娘娘肯定十分担心您。」江辰拱手道。
「不,我还要去南方看看。」好不容易离京,他才没这么容易就回去。
「可是……」
就在这时候,外头的守卫在门外说道:「太子,有宫中急报。」
「急报?!」赵水涢眉头轻锁,宫里会有什么事呢?「进来吧!」
「是。」守卫走进屋内,将急报呈上。
江辰接过手,再交给赵水涢,他先是漫不经心的打开,看过内容后立刻站了起来,面色含忧,「怎么会这样?我离宫时母后明明气色还很好,怎么会突然病倒?」
江辰见主子脸色陡变,不解地问道:「急报上写些什么?」
「说我母后病危,急传我回汴京。」赵水涢低首揉了揉眉心,「赶紧准备马车。」
「是,属下立刻去办。」江辰躬身退下。
赵水涢又将老吴喊来,「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起程回宫,还有,听说这里盛产珍贵药材,赶紧请人去搜罗,一块儿带回汴京。」
「是的,小的这就去。」
于是赵水涢一行人很快地在半天之内出发,并于数天之内赶回汴京,一路直奔宫廷。
「我母后现在怎么样了?」赵水涢快步走近兰怡宫,问着守在外头的小太监。
「太子您回来了!娘娘……娘娘她……」小太监因为紧张,说起话支支吾吾的。
「呿,怎么连句话都说不好?」赵水涢索性直接走进宫内。
「玉凤,我母后呢?」他问着伺候皇后的老宫女。
「娘娘在内室。」玉凤连忙曲膝行礼。
赵水涢转进内室,可突然他煞住脚步,因为他看见的不是躺在床上病重的母后,而是坐在前方桧木椅上,正在优雅品茗的母后。
「母后,您……您没生病?」赵水涢这才明白自己受骗了,而且欺骗他的还是他最信任的母后!
「对不起涢儿,因为你父皇担心你,才不得不这么做。」她搁下茶碗,站起身安抚他。
「真是,父皇还是多关心自己的龙体吧!孩儿临去前已经请示过他,更带了足够的人手,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父皇龙体欠安,不过他相信只要调理得当,这两三年内是绝不会有事的。
「可听王丞相所传达的消息并非如此。」
「又是王丞相,那老家伙到底是何居心?」真不知道为何父皇什么都要听他的。
「涢儿,你这话就严重了!」皇后赶紧提醒道。
「母后,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有点儿累了,想回寝宫歇息,先退下了。」向母亲行礼之后,赵水涢离开了皇后的兰怡宫。
走在回寝宫的长廊上,在东宫伺候他的小太监安祥与吉利立刻迎上前,「太子,您回来了,小的好想您呀!」
「你们这两个家伙想什么呀?不过才十来日不见。」原本心情不好的赵水涢终于被他们逗笑了。
「难道您没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吉利仍说着笑。
「你就只有贫嘴的本事吧!」赵水涢敲了敲他的脑袋,快步步向寝居。
「对了太子,您一定不知道吧?听说王丞相的人暗地跟踪你去湘鄂一带,幸运的抓到那个想伤害你的女人。」
赵水涢猛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说什么?伤害我的女人!」
「没错,多亏王丞相,否则……」
「你够了没?再说王丞相的好话,我就封了你的嘴。」赵水涢眸光一束,「她人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在水牢里。」
听见安祥的回答,赵水涢连忙转了方向直接朝水牢的方向走去。
到了水牢外,他冷冷地对守门命令道:「把门打开。」
「可是太子,这里很脏,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守门的看见太子非常惊讶。
「我该不该来这里还需要你来判断吗?竟然敢让我再说第二遍!」赵水涢瞇起眸子。
「不,小的不敢。」守门的赶紧将门打开。
赵水涢走了进去,又问:「听说王丞相最近抓到一个女人,她被关在在哪个牢房?」
「在甲字牢房。」狱卒带领赵水涢来到牢房前,只见赵水涢眉头深蹙,他不禁担心又问:「太子,有什么不对吗?」
「居然将她关在甲字牢房!」甲字牢房可说是宫中最严酷的牢房,连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水浸半身之苦,何况是一位年轻姑娘。
「这……这是王丞相的命令。」狱卒胆颤地说。
「打开来,我要进去看看。」
「是,太子。」狱卒拿出一把大钥匙将牢房打开。
赵水涢走进去,看着被浸在水里的女人,没错……正是她,就是那天在云梦泽想刺杀他的人。
瞧她整个人无力的垂挂在铁链上,闭着双眼,不知是死是活,赵水涢立刻下令,「把她给带出来。」
「太子,她是刺客呀!」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王丞相的?!」赵水涢喝道。
被他精锐的眼一瞪,狱卒双腿发软,连忙道:「是,我这就让人把她带出来。」
大约花了半个时辰野千菱才脱离水牢,幸好她浸在水里的时间还不算久,双腿只是略微浮肿,并未有溃烂的现象。
「太子,现在该如何处置?」
「将她送到东宫。」赵水涢思考片刻后遂道。
「东宫……」虽觉不妥,但是下令的可是东宫太子、未来的皇上,他区区一个狱卒又怎敢拂逆?「是,属下等会儿就将人送过去。」
「何须再等?现在就来,我和你一块儿带她走。」
「是……」狱卒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领命。由于野千菱已经昏迷不醒,他便命人将她放上推车,与太子一块儿朝东宫的私牢而去。
江辰看见这情况忍不住问:「太子,她是……」
「她就是想取我性命的女人。」赵水涢瞇起眸望着她,「去调查一下她的真实身分。」
「是。」江辰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推车上,外表纤细却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她怎么了?」
「在水牢待过的人还会好吗?对了,她曾说过她是赫历国人,但不知真假,你去调查看看。」
「属下知道了。」江辰随即退下。
到了东宫私牢后,狱卒合力将野千菱扛进去,赵水涢跟着进入,缓步走近她,近距离瞧她闭着双眼的憔悴神情。偶尔她的身子会抽搐一下,可见她之前肯定受到极大的惊吓。
「水……好咳……我要水……」她轻声呓语。
「去倒杯水来。」赵水涢对下人道。
「是。」来人很快端来一杯水。
赵水涢接过手后道:「你们全部退下。」
「是。」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赵水涢走向她,扶起她喂了她几口水,喝完之后她竟然又昏过去了!
「喂,妳先别睡啊!」他还有许多话想问她。
但累坏的野千菱根本无法响应,倘若不是尚有呼吸,他真会以为她已经断气。
赵水涢仔细瞧着她的容貌,发现她轮廓深邃、唇型小巧、发色柔亮,是他看过的女人中少数可以称之为「美女」的,甚至比宫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嫔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太监吉利的声音,「太子,王丞相已经等在玄庭宫厅,您要过去吗?」
「王丞相来了?」他轻笑,「八成是我将他逮到的人给带回东宫的消息已传进他耳中。好吧!我就过去会会他。」
赵水涢走出私牢,步向玄庭宫,就见王丞相站起,拱手道:「东宫太子,听说您回宫了,老臣特来拜见。」
「王丞相,你太客气了。」赵水涢勾唇一笑,「快请坐,我想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急事才来找我。」
「太子,您果真厉害,居然还会读人心思呢!是这样的,老臣听说您将那位女刺客给带进东宫了?」王刚转入正题,「这么做实在不妥,老臣必须将她带回去。」
「可是我觉得把她留在这里,我才安全。」他略带笑意,直迎视王刚老奸巨猾的笑脸。
「太子,您真这么认为?」王刚双眸发出戾光。
「没错。」赵水涢勾唇一笑,「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还有,我才刚回到宫里,有点儿疲累,想好好休息。」
王刚脸色陡变,但是他努力将怒气压抑下来,「原来是我打扰太子了,那么老臣先告退了。」
「我就不送了。」赵水涢朝他优雅一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脸上的笑容才缓缓退去,但一对审视的利眼依旧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