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冥大会五位主持人,大十门派代表和被邀宾客,因对沈少球死因意见不一,各持已见,争得面红耳赤。
殿外一声高呼:“任前辈、丁大侠到!”
随着呼喊声,任群啸和丁不一走进了殿内。
原十三州府总捕头丁不一到了,对沈少球的死因,谁还能有发言权?
这时,姚云瑜突地站起向丁不一道了个万福,也大声道:“爹!”
丁不一一怔,但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看了一下道:“是被人所杀,致死的伤口就在右胁肺叶下侧。”
丁不一道:“凶手使用的凶器是剑。”
太乙真人喃喃地道:“剑?为什么我看不到伤口,还……有血?”
丁不一继续道:“如果在他胸腔用力压一压,伤口就会显露,也就可以见到血了。”
群豪对丁不一能查出沈少球死因,并解释得如此透彻,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乙真人脸上露出一片愧色,他后悔自己为何没仔细看看沈少球右胁?为何没压压沈少球胸膛?
他与沈少球是多年好友,深知他的能耐,放眼武林中就是刀王玄武君在世,神剑张阳光还魂,也无能力一招之内将刀剑刺入他右胁,因此沈少球死于毒物或暗器的可能性大一些,太乙真人只是偏重了这一点……”
丁不一稍停了一下,又道:“由此而推断,沈少球胁下中剑,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意外,沈少球武功高举动,经验丰富,要发生这种意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群豪再次点头。
“第二种情况,凶手是沈少球认识的人,或者甚至是他的好碜与他尊敬的人。
这样,凶手就有机会将沈少球引上凌虚阁,并趁他不备,一剑刺入他右胁,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而且从案情情况分析,也合情合理。”
吕怀良攒起了眉头,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样感觉,祭台上圆光法事的悲剧,又将会在此重演。
丁不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
群豪都屏住了气息,等候着下文。
“唷!”群豪中有人惊呼出口。
他目光投向霍安仙。
霍安仙还在梦中,直打着呼噜。
太乙真人想起了沈少球怎么也板不开的右手拳头,不觉心里一阵发毛:“难道沈少坏真抓到了凶手的证物?”
群豪目光注视着沈少球的右手拳头,面色凝重。
霍安仙伸了个懒腰,用手揉揉眼睛,怪声道:“唷!丁总捕头到了。花花公子,找到了凶手没有?”
丁不一弯下腰,去扳沈少球捏成的双拳,霍安仙扭头问钱百灯:“他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钱百灯沉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丁不一很轻松地板开了沈少球的左拳头,他之所以能轻松地扳开此拳头,是因为这左拳头,是太乙真人替沈少球攒上去的。
群豪并不以为然,这是意料中的事,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少球的右拳头上。
丁不一扳沈少球的右拳头,可怎么也扳不开。
丁不一停住手,向坐在上端的六位主持人投去了一个请示的眼光。
上虚道长、太乙真人,了尘道长、天果大师和缘尘大师,不约而同地将眼光望着了云圆道长。
丁不一抓住沈少球的右手腕,扳着攒紧拳头的手指。
那声音回荡在殿中,仿佛是要敲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烙在心坎之上。
群豪的心变得冰凉的,而且还在颤抖。
群豪瞪圆了眼。
霍安仙嚷开了口:“咦!沈少球怎会捏着老夫的青苔萤火虫?”
丁不一凝视着青苔萤火虫,没吭声。
霍安仙翻起白眼:“老花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老夫杀了沈少球?”
纪莲丽素来看不惯霍安仙在人前装疯卖傻的举止,于是抢话道:“不是你杀了沈少球,还会有谁?”
任君啸素以铁面无私闻名,沉声道:“这种青苔萤火虫,只有你的青苔蓑衣上才有,你又作何解释?”
吕怀良抿抿嘴想说话,但强忍着没开口。
丁非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丁不一,他当然不相信霍安仙会是杀害沈少球的凶手,但沈少球手中的青苔萤火虫,却是证据确凿,不知爹爹该会如何发落。
霍安仙眨眨眼:“在天子殿我住的挂禅房中。”
丁不一诧异地:“藏经箱?”
霍安仙解释道:“老夫带着青苔蓑衣参加武林阴冥大会,害怕那些萤火虫儿撞了阴冥煞气,日后给老夫带来晦气,所以就向天子殿借了个藏经箱,把青台蓑衣藏了起来,箱口上还贴了道天子殿子的神符。”
“唷,这有什么奇怪的?”霍安仙睁圆了眼道:“一定是哪个混帐王八蛋,偷了老夫的青苔蓑衣,想移花接木,张冠李戴,借刀杀人,陷害老夫。”
丁不一对站在殿门旁的杨谷琼道:“请杨少侠速派人去天子殿,将霍先生房中的藏经箱取来。”
霍安仙歪起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丁总捕头,除了青苔蓑衣之外,老夫还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
霍安仙翘起嘴:“我不是已经说了,我是被那小丫头迷倒在房中床上了。”
丁不一道:“可惜你没有证人。”
丁不一摇摇头:“她的证明,恐怕六位主持人不会承认。”
只有云圆道长严肃地点点头道:“是的,她的证明不能算。”
霍安仙耸耸肩:“不算就不算。”
霍安仙“嗤”了一声:“说给老夫听听。”
丁不一目光缓缓地所过殿内道:“沈少球身手不凡,即使是出其不意被害,能用剑一剑从他有胁下端刺入肺叶的人,必定是个绝顶的快剑高手,而霍先生……”
霍安仙按着道:“还有杨谷琼。”
霍安仙手往上端一指:“还有云圆道长、太乙真人,还有徐大川,说不定那个邪门得很的任焉梦也行。”
提到任焉梦,任君啸的脸色变了,他想刚才小路上遇到的,丁不一不让他提起的一幕,只觉得心惊肉跳,这痴小子,连丁不一都能伤了,真是邪门得紧!
云圆道长有涵养的说话,沉着镇定的神态,在群豪心目中获得了一致好评。
霍梦燕尖着嗓子在嚷:“我要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取青苔蓑衣的黄衣褂侍卫回来了。霍梦燕叫说霍安仙成了杀害沈少球的嫌疑犯,死活要闯进殿来。
云圆道长大声道:“让霍姑娘进来吧。”
殿门外,两名黄衣褂侍卫抬,一只小木箱走了进来。
她手按着腰间宝剑,那模样谁要说是,她就要与谁动手。
她性格刁蛮任性,十大门派中人个个皆知,谁也不愿意为这个顽皮的小公主,而得罪了青城派。
云圆道长正待说话,虽怀良道:“请霍姑娘稍安勿躁,事情尚在调查之中,谁也没说霍先生就是杀人凶手,你若一闹,事情只会更糟。”
谁知霍梦并听了吕怀良的话,居然纸下头走到霍安仙身旁,不再说话。
丁不一请上虚道和太乙真人下座,检验小木箱的封条。
上虚道长看过后道:“此箱确是天子殿的藏经箱,箱上有天子殿神符印鉴封条,不曾动过。”
任君啸抢着发话道:“箱里的青苔蓑衣不曾动过,你还有何话可说?”
霍安仙歪起头:“你以为老夫的青苔蓑衣还在箱中吗?”
霍安仙咕噜着骂道:“哪个剁脑壳的,没良心的,吃了豹子胆的,竟敢偷老夫的青苔蓑衣,若让老夫抓着了,定要趴他的皮,抽他的筋,碾他的骨头,挖他的心,剁下他脑壳给老夫做夜……”
小木箱里青苔蓑衣仍然叠放着!
丁不一拎起青苔蓑衣轻轻一抖,蓑叶展开,叶下的萤火虫闪出一片绿色的萤光。
袁功勋也跟着道:“我见到的也是这种光。”
霍安仙翘着嘴道:“老花子,你真的一点面子也不讲?”
任君啸正色道:“在这件事上,任何人都没面子可讲。”
任君啸一愣,这个问题,他可没想过。
群豪眼中露出困惑之光,霍安仙要杀害沈少球,真是没理由!
吕怀良的心动了一下,随即沉了下去,血也往下沉。袁功勋为什么又提出这个极敏感的问题?
殿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霍梦燕忍不住叫道:“你这样对待青城派师祖,实在太不公平了!”
群豪中刹时响起一片嗡然之声。
任君啸、袁功勋、纪莲丽等人同声问:“为什么?”
丁不一沉声道:“此案疑点还甚多。”
“哦。”丁不一目光转向霍梦燕,“请霍姑娘指教。”
霍梦燕昂起头道:“其实在凌虚阁上看到霍先生的青苔萤火虫闪光,就说明凶手不会是霍先生,因为我师祖不会笨到这种地步,故意从已封好了的藏经箱里取出青苔蓑衣穿上,然后再去谋杀沈少球。”
她继续道:“藏经箱封条未动,青苔蓑衣还在,无非是想证明没人偷过青苔蓑衣。但做手脚的人忘了一点封条未动,霍先生又怎能穿上箱中蓑衣凌虚阁呢?”
任君啸皱起眉,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肯定有人做过手脚,悄悄将青苔蓑衣偷出去,然后又悄悄送了回来,以陷害霍先生。
吕怀良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光,她说的话,正是他刚才多次想要说,而又没说的话。
话音刚落,殿门外走进了两名黄衣褂侍卫和一名黑衣小道童。
霍安仙鼓起了眼:“老夫不去。”
云圆道长道:“霍先生,为了顾全大局,你不能不去。”
霍安仙怪声道:“臭道士,你别以为你能逼我,今天谁也不能让我去!”
殿内气氛,刹时紧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时,吕怀良迈步向霍安仙走了过去。
他在霍安仙耳旁低声了一句话。
丁不一与云圆道长交换了一个眼光:“没问题。”
尽管案子并没有多大的进展,但殿内的气氛却轻松了许多。
霍梦燕正待走过去,问吕怀良是怎么说服霍安仙的,此时殿外来了杨谷琼的声间:“徐大川、任焉梦和清风道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