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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同室操戈

    太平庄上,人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萧尚青萧公子的死讯。

    醉仙楼位居镇中心的十字路口。今日,真是生意兴隆。从一大早起,来客就络绎不绝。楼上的十二张圆桌,已坐满镇上的富家公子、秀才童生。楼下的十六张方桌,也很快被茶客闲人占据。客人虽多,却无意于酒菜茶点,切切嘈嘈的,都在谈论这件耸人听闻的大新闻。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茶客感慨道:“萧公子一死,那萧二老爷的万贯家财、千顷良田不知将落谁家?”

    与他相对的一个年轻人说:“王三伯,你多操这份闲心!萧家绝后,财产便入‘正人钩’一派的公产,说什么也不会分给你我。”

    另一桌上,一个干瘦的酒糟鼻,擎杯呷一口酒,用手挡在嘴畔,极神秘地对身边的一短髭老者说:“张老兄,你是不晓得。那萧公子夜间出来采花,正好遇上一个蒙面大侠。那大侠身高九尺,膀子比你大腿还要粗,手中一口屠龙宝剑,剑长六尺。萧公子不识高低,要跟大侠交手。大侠一招‘倚天屠龙’,金光一闪,萧公子的头颅就飞出三丈远,腔子里的血,喷出一丈高……”

    短髭老者斜对面一个衣衫褴楼的汉子说:“李老弟你又胡说了!萧公子遇到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长。那老道长练的是指剑。一只手指长达尺五,指甲就有五寸长,可卷可展。对阵时,气运于指,那指甲展直,比刀还锋锐……”他边说边比划,说得兴发,右手食指突地捅出,正捅在酒糟鼻的酒杯上。那酒糟鼻已有五六分醉意,手中酒杯脱手飞出,翻着跟斗飞向近门一个又高又瘦蓬头跣足的老人面门。那老人正斜靠柱子陶然引杯,堪堪要被飞杯击中,汉子惊得叫起来。突然,横里疾出一只手,在杯底一弹。那酒杯就向上直飞,将及楼板时去势已尽,掉了下来,被那只手稳稳接住,酒杯里的大半杯黄酒,竟未洒出一滴。

    这以巧妙手法弹杯接杯的是一个身穿绿绸衫的少年。他将酒杯还给酒糟鼻,笑一笑,转身走到那倚柱喝酒的高瘦老人桌旁坐下。

    小二立即殷勤地小跑过来,满脸堆笑地说:“这位少爷是头一回光临吧?请到里面坐。”

    少年说:“我就喜欢坐这里。”

    小二面露难色,看了看那蓬头老人,赔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这副座头是这位黄四老爷包下的,还是请你移趾……”

    少年笑道:“我跟这位黄四老爷是好朋友。你若不信,就可问一问黄四老爷。”

    小二又看看“黄四老爷”。“黄四老爷”只管自己一口口地喝酒,对身周一切恍若未见。小二想:这黄四老爷平素决不让任何人与他同坐一桌,今日居然无动于衷,也真是奇哉怪事!便问少年:“你要点什么?”

    绿衫少年道:“好酒三斤。”

    小二又问:“少爷点什么菜?”

    少年笑道:“不用点菜。黄四老爷喝酒,从不用下酒莱的。”

    小二唯唯去了。“黄四老爷”仍是顾自己喝酒,对身旁的少年,连眼珠也不斜一斜。

    酒糟鼻等心中惊诧,交换着疑惑的眼色,小声交谈说:“这少年是什么来路?看来身手不凡。那张桌子是‘正人钩’文大掌门包给他师叔黄金沙老爷子的。他也敢坐?”

    “前日后街花市上,有位小侠出手教训了癞皮阿四的,大概就是他了。”

    “正是,正是。听说他性白,是文大掌门的客人。”

    “黄四老爷也真可怜。疯了那么多年,喝了那么多年的酒,混混沌沌过了那么多年的日子。”

    小二已端了酒来。三斤酒,分作六大碗。绿衫少年让了让:“黄老前辈,请!”

    被酒客们称作“黄四老爷”的黄金沙看也不看,端起酒碗就喝,咕咕咕咕,将六碗酒都喝干,睁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瞪着绿衫少年道:“还有没有?”

    绿衫少年正是白不肖,他笑道:“小二,再来三斤好酒!”

    小二慌不迭地端了酒来,黄金沙又喝得涓滴不剩。这会白不肖不等他说什么,又叫小二端三斤酒。

    待这三斤酒喝光了,黄金沙摆摆手,表示不喝了。他也真不能喝了,眼斜口歪,脸色发青,身子摇晃,伏在桌上,睡着了。

    白不肖要了一壶茶,对着倚桌而眠的黄金沙,小口呷茶,悠闲自得,丝毫不现着急的样子。

    酒糟鼻等都看呆了。忽听一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门口暗了暗,出现五六个身穿劲装,手执利器,横眉竖目的青年。为首的是文方远的第八个徒弟朱城。朱城跨进门来,展目四顾一番,叫道:“小二!”

    小二急趋上前,拱手问:“朱八哥有什么吩咐?”

    朱城把眼一瞪:“你们醉仙楼中可有行迹可疑的练家子?”

    小二赔笑道:“朱八哥,太平庄上除了贵门弟子,并无别的练家子。”

    朱城伸手拨他一个趔趄,扬声喝道:“到楼上看看!”一行人便挺胸迭肚上楼去。

    楼上的客人,多是有钱的主儿,大半是本地富家子弟,见了朱城等,纷纷起立问候;小半是外地客商,见闯进一伙手持利刃的人,哪敢作声?都埋头喝酒。偏偏靠东窗而坐的一个年轻丝商心怀不满,有意无意地斜了朱城几眼。朱城发觉了,直撞过去,斥道:“兀那厮,你贼眼乌珠刮什么?”

    这丝商二十出头,正血气方刚,是头一回出来历练,又练过武艺,也气往上冲,喝道:“你是仗谁的势?怎么张口骂人?”

    朱城在太平庄上,哪见过这个,口中说:“还要打你呢!”就叉开五指拍过去。丝商身往后仰,扣住朱城手腕一带,要甩他一个跟斗,哪知甩不动,只让朱城前冲两步。

    朱城心头一震,右手还被人家扣着不放,使左拳呼地直捣对方胸口。这一拳贯足了力道,虽不至开碑裂石,但若打胸中,骨必断。那丝商因还坐着,两人距离又近,眼看无幸,“啊!”地叫出声来,只能眼睁睁地看那钵大的拳头重锤似地击来。正在此时,一根漆筷不知从哪里飞来,直射朱城右眼。朱城不及伤改,先图自救,总算他眼快手疾,急回手捉住了飞筷,只觉掌中一震,飞筷的力道相当强劲。

    朱城大骇,后退两步,反手抽出双钩,游目四顾,要找出发飞筷之人。忽见屋北角墙下坐着一个戴草帽的人,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额下一绺青须,正独斟独酌,对身周发生的混乱漠不关心。朱城走过去,突伸手要撤他的草帽,只觉肘尖一麻,一条手臂就抬不起来了。

    那人微抬了抬帽檐。朱城大惊,刚喊出“你……”,便有一只鱼丸子飞进他嘴里,塞住了他以下的话。朱城将鱼丸囫囵吞下,后退两步,恭谨地说:“对不起,认错人了。”转身招呼同伴:“走!走!”率先下楼。同伴们虽心存疑云,但朱城一走,也相继跟上。楼上客人惊魂未定,又嘁嘁喳喳议论起来,说幸亏朱八哥气量大,否则,那年轻丝商要倒霉了。

    朱城率众将出门时,才发现白不肖也在此,急趋上前,亲热地招呼:“白小侠,你陪我们黄四叔祖喝酒啊?小弟今日若非要事在身,也得向白小侠敬几杯。”

    白不肖客气了几句,拱手与朱城作别。回过身来,见黄金沙已悠悠醒来。他伸臂张口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睛半闭半开,摇头晃脑地吟道:“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扶桌而起,也不管白不肖,踉踉跄跄出门去。

    白不肖急付了酒钱,追出门看,那黄金沙跌跌撞撞地沿街西行,口中还在吟哦:“若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逢君贳酒因成醉,醉后焉知世上情……”

    白不肖只听他句句不离“醉”、“酒”二字,看他虽东倒西歪,却又绝不跌倒。远远地跟着,越看越觉他凄惨可怜,绝难想象这个癫狂的老人,也有过意气风发,潇洒英俊的青春年华。

    黄金沙一路踉跄,出了镇子,跨小桥,穿桑林,足不停留,一直到了竹林边的草地上,方挺身站住,又叉开双臂,仰首朝天,高声狂吟:“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吾若不爱酒,岂有酒中仙。少年莫笑白头醉,老醉世间有几人……哈哈!”

    这时天上阴云低垂,地上清风阵阵,老人挺立着,长发翻飞如蓬草,破烂的长衫鼓荡如帆,真有飘飘欲仙之概。

    白不肖离老人一丈远处站住了,叫道:“黄老前辈!晚辈白不肖有许多事弄不明白,想请老前辈释疑指点。”

    黄金沙缓缓地转过身子,平日呆板的脸上现出惋惜的神情,他定定看了白不肖片刻,温言道:“先贤曰:‘愚者笑之,智者哀焉。’不知便是福,知之必罹祸。小小年纪,何必舍福而趋祸耶?”

    白不肖拱手道:“老前辈教训得很对。但我有一事不解:老前辈既能预知吉凶,又为何夜蹈险地在先,飞刀示警于后呢?莫不是老前辈有逢凶化吉之术,转危为安之能?”

    黄金沙怔了一怔,目露的光,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胡言乱语!须知‘祸福无门,惟人自招!’你不从实道来,休怪老夫无情!”他举起右掌,掌心彤红,全身骨骼如爆豆似的一阵联珠脆响。哪里还像个疯疯癫癫的酒鬼,倒似面目狰狞的凶徒。

    白不肖心中害怕,当此情势却万不能退缩,硬着头皮挺身上前一步,朗声道:“你打死我自不要紧,但镇上无数眼睛都看我随你而来。我若被老前辈一掌打死,老前辈装疯作傻几十年,岂不立即叫人识破了?”

    黄金沙咦的一声,挥掌劈下,掌未及头,一股辛辣浓烈的酒气已醺得白不肖头晕。这一掌距由不肖头顶“百会”寸余处顿住了。黄金沙嘿嘿一笑,收掌退步,眯着眼笑道:“小娃儿胆子不小。你昨夜全瞧见了?”

    白不肖点点头:“是的。我就在老前辈身后十丈处。但我不明白,那人为何要刺杀萧尚青?你黄老前辈又为何装疯作傻?那个蒙面女又是谁?”

    黄金沙道:“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管他作什么?你既都看见了,只要闭紧嘴巴,可保无虞。否则,立遭杀身之祸!”

    白不肖笑道:“我与贵门上下从无怨仇。文大掌门更是先师好友,谁会来害我呢?老前辈你不要吓唬我。”他见黄金沙面现犹豫之色,又说:“再说,贵门于我有恩惠。老古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贵门有难,我纵然年幼无知,武功低微,却也不敢置身事外做缩头乌龟。”

    这几句话,慷慨激昂,顾盼间豪气纵横。黄金沙不由点点头,叹一口气,说:“你倒很像我当年的性情,遇事无论难易,都勇敢果断,一往无前。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的事。但话说在前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言尽即缘尽,从此各行其事,互不相干!如何?”

    白不肖知道这是他开出的条件,便点点头允可,心中却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黄金沙左右一看,执住白不肖的手;拉了他就走:“此地或有人来。我带你去一个隐秘的地方。”

    两人穿过竹林和桃园,来到一片乱坟岗。在高高低低的坟墓间三转两转,黄金沙说声:“到了。”

    白不肖看,面前是一座石砌的大坟。墓前立一块一人高的墓碑,石供桌、石人石马、石言俱全。黄金沙绕到墓碑后,又开马步,力贯双臂,双掌抵住墓石,只听轧轧连响,墓石旋动,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来。里面黑乎乎的,冒出一股阴冷的霉气,不知有几多深,也不知有没有死人。

    黄金沙一弯腰,钻了进去,又回头叫:“快进来,不用怕。”白不肖心中忐忑,到此地步,别无他法,只好跟进去。

    刚将后脚收进,轰隆一声,基石合拢,墓中便一片漆黑。白不肖伸手一抓,已失黄金沙所在。他心一慌,“砰!”头撞在冰冷的石头上,火辣辣地疼痛,急提声叫:“黄老前辈!黄老前辈!”墓中回声嗡嗡,那黄金沙竟不知何处去了。

    白不肖更加惊慌。墓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如盲人般乱摸着前行。行不几步,前头就是石壁。原来墓道向左拐弯了。左拐右弯,也不知拐了几个弯,曲折前行,忽见前头隐约有红光透来。白不肖大喜,急向光源处行去,那红光愈来愈亮,洞穴亦随之开朗高敞。又行十数步,竟到了一个两丈见方的石室。

    石室正中,赫然并列两口黑漆棺材。棺材前,是一张长石几。几上燃着一对长明灯,灯火如豆,忽急跳跃,映得室中阴影忽长忽短,鬼气森森,加上霉气触鼻,饶是白不肖久经磨难,也忍不住上牙与下牙捉对儿打架,身上的十万八千根汗毛,根根直立,只恐那暗处会爬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来。

    白不肖又抖抖地喊了几声“黄老前辈。”那黄金沙影踪全无,哪里会来答应他。

    这真是怪极了。除了来路,石室四周皆以巨石砌成,高约一丈,顶上也是石板,并无第二个出口,黄金沙又会到哪里去了?难道他有隐身术不成?

    白不肖端着灯,将每条石缝细细看过来,石缝皆用灰浆粘接,连根针也插不进。他又循来路一路察看,洞中并无岔路。行至那进来的墓石前,他使尽全力去推,那墓石纹丝不动,像是彼此间用榫卯咬死了。

    白不肖回到石室,坐在地上喘气。想黄金沙如此阴险毒辣,自己又如此轻易上当受骗,又气又恨,忍不住掉下泪来。

    白不肖哭了一阵,收了泪。他心想: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那老疯子既然出得去,墓中必另有机关通道。于是,他扶壁站起,从衣衫下取出“冷月寒霜”刀,绕室细看,看出了一件怪事。

    室中并列着两口棺木。右边一口前有一块小小的木牌,上书“爱妻蔡晓珍之灵枢”。左边一口前的木牌上却是“伤心人黄金沙之灵枢”。

    黄金沙明明活着,怎会有他的灵枢?白不肖萄然想起那天夜里,自己正在练功,黄金沙唤着“珍儿”,形同梦游者的情形,脑中石光电火似的一闪,便知棺木中必有古怪。于是纵到左边那口棺木前,力运双臂,掀开棺盖来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他倒转刀柄敲那棺底。棺底发出“空空”的声音。

    白不肖抽刀出鞘,欲用刀尖撬棺底,忽地,棺底木板被移开一旁,露出一个方洞口,从下面传来黄金沙的声音:“小娃儿,算你本事大,下来吧!”

    白不肖已上过一次当,岂肯事事听他?便说:“你上来!”

    黄金沙嘿嘿笑道:“我若真要害你,还用等到此刻?下来吧,下面有酒有肉,我们边吃边谈不好?”

    白不肖心想,自己既已到了墓中,还不由着黄金沙摆布?便跳进棺中,拾级而下。

    下面又是一个小石室。地上铺着毡垫,有床有桌,桌上有酒有菜,壁上燃着蜡烛,俨然地底人家。

    黄金沙将椅子让给白不肖,自己坐在桌沿上,笑道:“我这里从无外客,是以各样家杂都成单。你用酒杯,我用酒壶。”又说:“你若怕食物中有毒,不吃也罢。”管自己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撕下一只鸡腿大嚼。

    白不肖心想:这黄金沙真不简单,装疯作傻数十年,却偷偷在一座大墓中为自己筑了如此隐秘的巢穴,心机之深,难以测度。他虽又渴又饿,但忍住了不去看桌上的食物。

    “你一点都不吃吗?等一下不要后悔唤!”黄金沙顽皮地眨巴眼睛,故意咀嚼得很起劲。

    “不吃。我跟你到这阴森森的墓里来,不是来吃的。”

    “好了,好了。刚才我是跟你开个玩笑。试试你的胆量和智慧。倘若你的胆子太小,就会在上面发疯,癫狂而死。一个胆小的人,最好不要去探听秘事。”

    白不肖道:“黄老前辈,我的胆子不大。我想,别人的秘事不听也没什么。我还要活下去。”

    黄金沙感到奇怪,问:“你真不想听我的故事?”

    “是的。我只想回到地上去。”

    黄金沙大失所望,满脸沮丧,他凝视着手中的酒壶,自言自语地呼啸:“没人愿听。我几十年的痛苦,找不到一个人说。我只能一个人躲在墓穴里,对墙壁说……”他悲容满面,双目中泪光莹然,忽又猛然抬头,怒视白不肖:“我一定要讲给你听!你不听也得听。你若敢不听,哼!”他举起殷红如血的手掌,噗地击在石壁上。石壁簌簌响,掉下许多碎末。那坚硬如钢的石壁上,出现一个三分深浅的掌印。即使石匠用锤凿精雕细刻,也不过如此。

    白不肖一惊,凝目看去,四周石壁遍布这样的掌印。可以想见,许多年中,当黄金沙悲愤难遏时,是怎样在这隔绝天日的地底石室中挥掌击石,以舒积愤的。世上以掌力称雄的高手不算少。北门天宇的“龙虎神掌”便浑厚沉雄,开碑裂石不在话下。白不肖有次看师父练掌,亲见师父三掌将一株桶粗的柳树拦腰打断。但像黄金沙这样掌陷石壁,而石壁不裂开的功夫却是闻所未闻。靠的或是一股阴狠无比的劲力吧?他不由赞道:“怪不得人家说,‘正人钩’一门中‘陈萧谢黄,金沙最强’,果然不假!”

    黄金沙凄然苦笑,摇头道:“三十五年前世上就没有黄金沙这号人了,只有一具行尸走肉,酒囊饭袋罢了。”他话语枯涩,含着无限的伤心和悔恨。

    白不肖笑道:“黄老前辈,我此刻又不想上去了。”他伸手拆下一只鸡翅,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黄金沙瞥了白不肖一队又灌了一大口酒,低头沉思有顷,缓缓道:“三十五年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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