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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群雄会聚

    南宫虎和白不肖回到下榻处。将闵捷放在床上,南宫究方将夜来所遇讲给师弟听。白不肖原已猜对了一半,待听师哥讲完,冷笑道:“难怪陈虹影怒气冲天,她以为你乞援司马高……师哥,司马高送了这么大一份人情给你。定是有所图谋。你待如何回报?”

    南宫虎慨然道:“人予我一寸,我报以一尺!这这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我并不想假手他人料理私事,但事已至此,我天亮后即携闵捷去叩谢大恩!”

    白不肖默然无言,他知师哥极重恩义。陈虹影于他有恩,即或再三逼迫,他也始终忍让趋奉,毫无怨怼之心。司马高于他向无私怨,今又予大惠,以他的性情,也只会感恩图报。但司马高心怀叵测,阴险狡诈,倘连南宫虎也与其握手言和,天下还有谁能制得?

    白不肖一想起司马高的手下“东海龙”檀培那滥杀狂戕的情形,忍不住抬头道:“师哥,义有大小,恩有公私。司马高为一代袅雄,对天下武学各派,或以恩结或以仇杀,顺昌逆亡,横行无忌。他故示小惠于师哥,自是要你为他的王霸大业效死力,要你为他扫荡群雄!至少也得对他的倒行逆施不闻不问,任他为所欲为。师哥,你要三思,切不可上当!”

    南宫虎怫然不悦,道:“师弟,我看司马高儒雅恂恂,未必如你所说那般狠恶。不管怎么说,大丈夫恩怨分明,人以义来,我以义报。你我这么多天来毫无收获,若不是司马高手下的‘东岳七剑’出力,闵捷怎能安然返回?”

    白不肖知他勘不破“恩义”二字。转念一想,笑道:“师哥,倘若‘东岳七剑’杀了陈虹影,你又待怎样?陈虹影于你有救命之恩,她掳去闵捷也未加摧残,只不过要刁难于你。若是她丧于‘东岳七剑’之手,你这番恩怨又如何了结?现在她杀了‘七剑’中两人,日后有得麻烦,你又如何处之?”

    南宫虎原也担心陈虹影有甚不测之祸祸,后见她来去如风,谅无大碍,才放下心。现听白不肖一说,想到她既与司马高手下结仇,日后倒真难应讨,万一两造相搏,自己夹在中间,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了好久,只苦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倒是闵捷的糊涂,叫我头痛。”

    他拍醒了闵捷,拖他起来问他这些日子的情形。

    那日闵捷在白鹤山被陈虹影拐走后,先到了海里一个小岛上。

    闵捷因见陈虹影对师父如此凶恶,自份再难生还,天天对陈虹影骂不绝口。他原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骂人的话自一套又一套。但陈虹影充耳不闻,毫不动怒,反夸他有良心重情义,不像师父那么薄幸无行,朝三暮四。

    连骂三日,自己也感到无味了。小岛四面濒海,陈虹影师徒不禁他行动,让他在岛上自由行走。闽捷究竟是个孩子,便在岛上捉蟹掏鸟窝抓松鼠自寻开心。这日,他爬到悬崖上去掏鸟卵,不慎踩着一块风化右,掉入海里。

    那片海域暗礁丛生,漩涡密集,兼且风急浪高,他掉下去后奋臂划水,想往岸上泅,但被激浪打了几下,头昏眼花,几口海水一呛,身不由己地被漩涡卷入海底。

    待醒过来后,人已在山洞里。只见陈虹影、温云芳、李云华三人围在自己身旁,洞中还有一堆熊熊柴火。陈虹影道:“小子,你命真大!”端过一碗喷香的鱼羹,要来喂他。

    闵捷年纪虽小,性子极倔,虽知是她们救了自己一命,但因师父之故,决不领情,他一掌打翻陈虹影手中的鱼羹骂道:“谁要你们假惺惺!让我死了岂不正合你们的心意?”

    陈虹影怔了一下,勃然变色,手掌一抬,对准他脑门拍下。闵捷自问大限到来,也不畏惧,把双目一闭,哪知等了许久,还不见手掌拍下,睁眼看时,只见陈虹影双目噙泪,脸上皮肉抽搐不定,长叹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站起身来一言不发步出洞外,不久,即传来她的哭声。温云芳、李云华也大放悲声。闵捷这一惊非同小可,再想不到像陈虹影这样的人会因受了自己的冲撞而哭泣,爬起来问缘由。温云芳且哭且诉:原来为了救他,李云英不幸葬身海底,尸骨无存。

    这一来,阎捷如挨当头棒喝,心想自从被掳来后,陈虹影师徒对自己从无有一丝愠色,茶饭都送到自己嘴边。看自己衣衫单薄陈旧,她们又买布缝衣,照料之精心,决不亚于师父、师母。现在孪生姐妹之一又为自己丧生。

    他心中悔疚难以言喻,直觉只有一死才能报答李云英舍生相救之恩。他飞跑出洞,奔向崖边,纵身往下跳落。就在身子悬空那一刹那,后领一紧,被陈虹影提回崖上。

    陈虹影道:“你这一跳,岂不是让云英白白丢掉性命?”

    闵捷但觉心中酸痛难当,放声一恸,直哭得天昏地暗,方觉好过了些。

    次日,陈虹影即携闵捷乘舟北上,至钱塘江口,趁海潮倒灌入江,到海宁登岸。两日前到了杭州、两人也不投客店,宿在南山山中一石洞内。陈虹影打听得南宫虎、白不肖三到杭州。她掳人徒丧己徒,深有所感,性情大变,觉得皆固自己性情乖张,才累得李云英死于海中,于是决定将闵捷送回南宫虎身边,将旧时恩怨作一了断。

    昨夜她携闵捷下山,途中被“东岳七剑”所困。“七剑”口口声声说奉南宫虎所请,却又拿不出半点凭据。闵捷自与陈虹影相处,日久生情,早已不将她视为敌人,反觉她虽性情乖戾,实具至情,且身世可怜,又见“七剑”个个貌相凶恶,他紧紧倚着陈虹影,说宁可跟了陈姑姑,也决不跟了七个生人。

    陈虹影一生未嫁人,所收的三个徒儿也都是孤苦女子。现见闵捷依恋不去,大为感动,便道:“七位既奉南宫虎所请而来,这孩子信不过你们。我与你们也素不相识,放心不下。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只要南宫虎一露面,我拍手就走。如何?”

    哪知“七剑”中方怀庆、陈志和乘她不备,提剑就刺。汪亮、萧坚抢进夺人。

    这一来,陈虹影大怒,拔出兵刀与“七剑”交手。她虽身负两处伤,面对名播四海的“东岳七剑”毫无惧色。一轮激战,毙了方、陈,伤了汪、萧,刘沧浪一见势头不对,立将剑架在闵捷项上,威胁道:“你再上前一步。这孩子就是你杀的!”

    陈虹影虽然剑法通神,但投鼠忌器,只好眼睁睁地看他们逃遁。当时闵捷要穴受制,手足皆不能动弹,惟有破口大骂。“七剑”倒也不难为他,一直将他背到塔上,才解开穴道。是以在他心目中,“七剑”都是坏人,而陈姑姑却是面冷心慈的好人。

    南宫虎听了闵捷详述经过,方知他为何对“七剑”毫无感激之心,反而张口就骂。心里虽怪司马高多事,但从道理上说,他总是帮了自己,至于“七剑”为夺人而不择手段,实也无可厚非:他们既不知自己与陈虹影的瓜葛,更不知陈江影与闵捷之间已生情谊。

    在他们看来,陈虹影掳掠幼童,必非善类,故出手就毫不容情了……这些话就是说给闵捷,他也不懂,南宫虎惟有苦笑叹气,安慰了徒弟几句,叫他自去睡觉。

    待闵捷睡着后,南宫虎对白不肖道:“我本想叫捷儿给司马高和‘东岳七剑’叩头谢恩,这孩子甚么也不懂,去了反要误事,若是再像昨夜见了‘七剑’就骂,那可怎么收场?我只好自己去了。”

    白不肖以为师哥该醒悟了,哪知他仍是将司马高的虚情假意当作恩惠,心道:师哥竟不及一个孩子明白事理!看来,一个人太出名了,听到的多是媚言谀辞,看到的多是胁肩谄笑,久而久之,脑子是要糊涂的!便淡淡地说:“师哥既决意要去,小弟没别的话说,只一句话:师哥是一代名侠,但愿休空负了一个‘侠’字。”

    言罢,自回房歇息。其时天已大亮,白不肖心里烦乱,哪里睡得着?过了片刻,听得院中脚步声响,扒着窗棂看:南宫虎穿得整整齐齐走出去了。白不肖长叹一声,心道:师哥认敌为友,为小惠所迷,什么时候才会回头呢。越想心里越恼,开门出去,走到吴山脚下,寻了一家小酒馆,一个人自斟自饮喝闷酒。

    这吴山是杭州第一名山,山势起伏,绵延数里。山上有城隍庙,一年四季香火不绝。山下茶馆、酒馆、饭店鳞次栉比。山阴道上,烧香拜菩萨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虽是早晨,茶馆、酒馆中已有不少客人。

    白不肖正在喝闷酒,忽听邻桌两人在说比武大会的事,便暗暗留意。

    那两人其一穿月白长衫,貌似文士,手摇一把折扇,操北地口音。“这次大比武为三十年首轮,届时鲁兄的‘太极剑’亦该出鞘立威了!”

    另一人是个白发苍须的老者,眯着一对红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鄢兄取笑了!我‘太极剑’一门人才凋零,老夫已是半截子入土的人,哪还有争强好胜之心?如今武林中,该是后生们叱咤风云,鄢兄正当盛年,‘阴阳扇’神妙无穷,天下又有几人能敌?老夫敬你一杯,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鄢兄”笑道:“鲁兄谬赞!吾辈学武所为何来?手上这点玩意儿藏着掖着又有谁知道?眼下是八方英才会杭州,谁也不是光来看热闹的。小弟自忖才疏学浅,本不该与群雄一争短长,但忝为一门之掌,若不在会上勉力比划几下子,门中老老小小都不高兴。”

    他口中谦逊,眉宇间却洋洋得意,似乎稳操胜券了,又说:“说来也好笑。大比武还未开始,这几日城里城外已有不少好手私下打了个头破血流。昨日鄂北‘轰天拳’的麻老夫子,塞外‘两仪刀’的夏掌门硬拖我到紫阳山过招,小弟侥幸没出丑……这样也好,省得在大比武中叫大家看二三流人物磨时间。”

    “鲁兄”道:“前日也有辽东‘太极剑’的掌门老金缠住我,硬说我川南‘太极剑’冒他的名。我被缠得没法子,只好将他打发回去了。说来也好笑,他输了招还不服气,硬说他的太极剑是正宗,我是旁支。我说你这‘正宗’的太极剑给祖宗丢脸!你连‘旁支’都比不过,还想到大比武上去出丑么?他才没话说。”

    白不肖听到这里,不禁暗笑:这鲁老头一会说自己没争强好胜之意,一会又与人家比斗,忒也口是心非了。

    那“郑兄”又道,“鲁兄是武林前辈,见多识广,依鲁兄看,这次大比武谁能独占鳌头?”

    “鲁兄”呷了口酒,眯着眼睛道:“这可难说得很。要讲武学源流,自以少林、武当为外内两派之宗。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关外的‘长白参王’、蓬莱岛的‘百败老人’、西北的‘大漠明驼’、西南的‘一点白雪’和江南的南宫虎这些成名人物若都出场,自各有绝艺可待。

    “还有那一干虽声名不显但确有真才实学的避世高人,以及后生晚辈中的佼佼者,也不可等闲视之。但要论内外兼修、文武全才的绝世高手,还以无忧谷主司马高莫属。加上他手下高手如云,而天下各门各派原是一盘散沙,故而……”

    “邵兄”悚然而惊,脱口道:“照鲁兄说,那司马高要待咱们各门派的高手先拚个两败俱伤,再来收拾残局,不费吹灰之力登上榜首?”

    “鲁兄”神色沉重地颔首道:“其势如此,故老夫只存观摩之心,不拟上场为他人作嫁。”

    白不肖听到这里暗暗点头,心想这川南“太极剑”的鲁老头见识比常人高出一筹。可惜大多数人犹在梦中,还道真能凭本事在天下群雄面前扬眉吐气。

    那“鄢兄”面露忧色,沉吟了片刻,道:“倘若江湖上各武学门派都有鲁兄的见识,大家合力与那司马高斗上一斗,未必就能让他如愿以偿!”

    “鲁兄”摇了摇头,道:“与会者大多功名心切,各打各的算盘,照我看,鹬蚌相争之势已不可免。无论是谁皆回天乏力,只要能少死些人,便是上上大吉了……”

    他一言未毕,门外喧声震天。哗啦!是竹棚倒塌之声,叮当!是金铁交鸣之声。白不肖随众人挤出门去看,只见四个武士打扮的正捉对儿厮杀。吴山脚下是闹市,看客们挤来挤去起哄笑闹,将路边一个水果摊、一个茶水摊挤塌。

    “鲁兄”叹息道:“这成什么样子了?那两个使剑的是青城派的弟子,那两个使匕首的是豫东郑家门的。要比武也该寻个僻静所在,在这里骚扰百姓,成什么体统!”

    白不肖捡了几片破茶碗爿。乘人不备,—一掷出。叮叮当当四响,四个正恃勇酣斗的好汉手中兵刃全被震落。

    那四人大骇跳开,张望一阵寻不出是谁在捣蛋。其中一个黑脸大汉骂道:“有种的出来跟老子拚三百招!鬼鬼祟祟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看客中有人大声哂笑:“尊驾连自己的家伙都管不住,倒真是一条丢人显眼的好汉!”

    那四人愣了愣,皆面红过耳,捡回自己的兵器,挤出人群溜走了。看客也一哄而散。

    白不肖正欲回酒店付帐,横刺里“刷”地伸过一条手刁住他手腕:“尊驾搅了场子想走?”

    纵然猝不及防,但能一下子擒住白不肖手腕的人在江湖上还不多。白不肖沉肘回撞,那人错步闪避,同时也放开了手。白不肖转脸一看,原来是乔陀,依然一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邋遢不堪。

    “你跑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乔陀满脸不悦,“去,去!咱们寻个地方好好打一架!这回不许你赖皮了!”他念念不忘的,仍是要与白不肖比个高低。

    白不肖笑道:“好兄弟,你要想打架,这几日此地那么多的练家子大高手在,你不会寻他们去打,为何定要缠牢我?”

    乔陀正色道:“那些家伙多是牛皮客,学了几下花拳绣腿便自以为了不得。跟他们打架太没味道,我只想跟你好好打一场。”

    看来他已和“花拳绣腿”们交过手了,意犹未甘,故仍要盯住白不肖不放。

    白不肖没有心思跟他比斗,想了想,便说:“乔兄,三日后便是大比武之期,你大可去一展身手。届时小弟也要去的。咱们一见如故,乔兄要与小弟印证武学,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那乔陀自与白不肖相识后,也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实不愿与他拚个你死我活。自上回白不肖悄悄离杭后,他城里城外百寻不着。心里着实难过,好像一个好友突然失踪了。今日街头偶遇,喜出望外,“打架”云云,无非是个借口,现听白不肖这样说,他正好借坡下驴,道:“好好,我都依你便是。只是我早起还没吃过饭,你可否施舍几文?”

    白不肖见他不改本色,笑道:“你怎不早说?来来,我请你喝酒!随即拉他进了小酒馆,唤伙计上菜添酒。乔陀毫不客气,放怀大飨,风卷残云似的,将酒菜一扫而光。

    白不肖喜他憨直质朴,道:“乔兄,你我意气相投,何不结为兄弟?”

    乔陀大喜。“好!好!”忽又皱眉,“不好!不好!我若与你结为兄弟,这场架就打不成了,对不起师父。”

    白不肖笑道。“我看未必!你师父是前辈高人,晚年更看破了红尘,早已无嗔无忧,哪里还会将早年的小小怨隙放在心上?他若知你我结为兄弟,只会高兴,再不会来怪你。再说,我们结为兄弟,也可相互切磋武功,取长补短。”

    乔陀心里自是一百个肯,只是觉得对不起师父,皱眉思讨了半晌,面显忸怩之色,吞吞吐吐地说:“我倒有个法子,既不违师命,又送你我之愿。只是……你不肯的。”

    白不肖道:“你还没说,怎知我肯不肯?你且说来我听听。”

    乔陀面上一红,道:“除非我为兄你为弟,你多向我叩个头,师父那里就交代得过去了。”

    白不肖不禁失笑,起身道:“有何不可?山上有个城隍庙,我们就到城隍老爷金身前烧香叩头!你做大哥!”

    乔陀喜道:“这才是好兄弟呢!去!去!”

    两人便即携手上山,到城隍庙烧香叩头,也不叙年齿,乔陀为兄,白不肖为弟,义结金兰。众香客见白不肖与一叫化子结为兄弟,无不掩嘴而笑。

    两人出得庙来,登上极目阁,但见左湖右江,杭州湖山尽收眼底。乔陀道:“贤弟,我既是你兄长,你有什么难了之事,只管跟愚兄说,愚兄为你料理。”他凭空做大,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一心想为兄弟做些事,才不致担了虚名。

    白不肖道:“大哥久在杭州,不知有没有再见到奇芙蓉?”

    乔陀愣了愣,脸上蓦地泛起一股红潮,道:“见……她过的。愚兄昨日还承她赏了一顿晚餐。”

    白不肖见他神色忸怩,好生奇怪,心道:大哥毫无心机,一向快人快语,怎么一提到奇芙蓉,他反而吞吞吐吐……他心念未已,乔陀又说:“不瞒贤弟,我见她生得好看,常去倚翠别墅外的林中窥伺。昨日便是在林中遇到了她。她还向我问起你来,我不知你去了哪里。她便给了我一两银子,叫我休要再去那里。我不敢违逆她的话,便出了林子。”

    “你有没问她过得怎样?她有无中毒的征兆?她气色如何?”

    “问……问她什么?我看她过得蛮好呀!脸上红红的,血足气旺。”

    乔陀虽不谙世事,究属血气方刚的青年,见芙蓉生得娇艳明媚,纵无好逑之心,也不自禁地心荡神移,便是多见一次心里也舒服些,至于别的,浑未念及。他见白不肖惶急,也急了起来,道:“贤弟要想见她,也还不难,愚兄与你同去!”

    “慢来!慢来!比武大会上能见到她的,何必急在一时?”白不肖心知这位义兄直肚直肠,不能对他明言倚翠别墅的凶险。否则他牛性一发,来个硬闯别墅,反要坏事。

    白不肖也不回钱江帮总舵,与这位新结义的哥哥谈兵论武,四处游玩,结交各地来的侠少英杰。乔陀有了一位义弟,不再丐食野宿,讲讲谈谈也有对手,自觉无限快活。他于世事俗礼一概不懂,名为兄长,实际上事事听计于兄弟。也不觉掉了价,反觉免去许多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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