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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灵珠盗牌戏群雄 志豪设宴逼义兄

    萧恨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他本是我的兄弟。”于是便把自己和韩志豪的渊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于谦听完半晌无语,最后叹息道:“为何同样的家庭环境,同样的家庭变故,在不同的人身上却产生如此迥异的影响?你遭遇多种不幸,仍不失赤子之心。而那韩志豪则拜在权宦门下,作威作福,为虎作伥,以更大的残暴来报复世人对他的不公。京中说起这个东厂韩千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朝廷大员,下至黎民百姓,莫不谈之色变!”

    说完于谦又对萧恨天叮嘱道:“你们既然是兄弟,我无权干涉你们的私交,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希望你千万要把持得住自己。有机会你替我转告他,让他痛改前非,老老实实做官,本本分分做人,这样或许会活得久一些。”

    “我定会转告。”萧恨天回答道。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禀报道:“于大人,东厂遵旨派人来保护大人安全,现就在大厅外等候召见。”

    于谦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对萧恨天道:“我对东厂的人向无好感,不过既然是皇上的恩典,我也不能拒绝,你就替我去见见他们,以后他们就暂归你调遣。”

    萧恨天刚要遵命离开,于倩茜也追了上来,笑道:“我也去见见他们,毕竟以后爹爹的安全还要靠他们来保护,我总得了解一下才能放心。”

    二人说着来到外面的大厅,只见早有六人等在那里。萧恨天陡见上首那个满面伤痕的丑汉,不由失口惊呼:“是你!”那人也是一愣,细细打量了一下身着崭新军服的萧恨天,立刻若无其事地对萧恨天一拱手:“在下仇海,拜见百户大人。”

    萧恨天手握剑柄,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最后终于还是缓缓放开剑柄,抱拳与那人为礼。他已然认出,这仇海居然就是那晚追杀自己,轻功异常超绝的丑脸汉子。就在这时,萧恨天身旁又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大哥哥,原来是你啊!咱们真是有缘呢!”

    萧恨天转头望去,竟然是那晚潜入于府偷改奏章的小女孩。此刻只见她换了身粉红猎装,显得既活泼天真又聪明伶俐,脸上那欣喜若狂的模样不似作伪。若不是萧恨天眼光不善,只怕她就要上前拉着萧恨天叙旧了。萧恨天身旁的于倩茜疑惑地看看二人问:“你们认识?”

    “这位姐姐好漂亮!”小女孩说着丢下萧恨天,转而拉住于倩茜的衣袖不住打量,跟着连连赞道,“姐姐真像是仙女下凡一般,我要是有一分半分姐姐的容貌,哪怕就只是一天半天,我也欢喜死了。”

    于倩茜出身大家,家教礼法严苛,接触的也都是些不苟言笑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率性自然的女孩,更从来没有人这么大声地赞美过她的容貌,尤其是出自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之口。她脸上不由一红,既有些羞涩又有些喜悦,忙拉住女孩的手笑道:“妹妹也很漂亮啊,还这般惹人怜爱。”说着忍不住摸了摸女孩那乖巧的脸蛋。不想那女孩却突然眼眶一红,哽咽道:“可惜我自小父母双亡,也没有一个疼我怜我的好姐姐,我要有你这么漂亮一个姐姐就好了。”

    于倩茜一见小女孩那凄楚模样,心中不由一软,忙拍拍她的后心笑着安慰:“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姐姐啊,有你这么一个乖巧妹妹,我也很高兴呢。”

    “太好了,姐姐!”小女孩破涕为笑,就势倚入于倩茜怀中。于倩茜心中怜爱顿生,正要揽住她的肩头,手腕却被身旁的萧恨天猛一下抓住,跟着便把她从那小女孩身旁拉开。只见萧恨天面色冷硬,满怀敌意地瞪着那小女孩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在萧恨天满是敌意的目光注视下,小女孩满脸委屈,眼眶一红就要落泪。于倩茜见状不满地瞪了萧恨天一眼,挣脱萧恨天的手嗔道:“你这么凶干什么?看,别吓着了人家!”

    于倩茜天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委屈,不由怪上了萧恨天,忙过去安慰那女孩。萧恨天却知道这小女孩貌似天真,却在这惹人怜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蛇蝎心肠。于倩茜在年纪上虽比这小女孩大上好几岁,不过要论心机讲手段,在这女孩面前只怕反而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萧恨天怎放心她跟这女孩走得这般近?正要揭露这小女孩的真实面目,不想她已抢先向于倩茜哭诉起来:“我知道大哥哥还在恼我,那晚人家不过是一时贪玩,夜里在屋檐上练轻功,大哥哥便要把人家当成小偷抓起来。人家苦苦哀求他都不肯放过,结果我只好拿出剑来吓唬吓唬他,谁想不小心却把大哥哥的手给伤了。人家赶紧赔罪,可他还是一直在恼我。”

    萧恨天顿时气得涨红了脸,却没法跟一个小女孩争辩。于倩茜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拉起那女孩道:“走!我们到后面去说话,别理他们这些小气的男人。”说着二人便手拉手出了大厅,远远听到于倩茜在问那女孩的名字,只听那女孩可怜巴巴地道:“别人都叫我东厂小魔星,我哪有那么恐怖?姐姐就叫我珠儿好了。”

    “百户大人,百户大人!”身旁仇海的呼唤总算把萧恨天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大厅中。只见仇海那貌似恭敬的眼中,不失与生俱来的孤傲,对萧恨天拱拱手,他淡淡道:“在下只是东厂客卿,并非朝廷命官,本来完全不必理会任何人的命令和差遣。不过听说是来保卫于大人的安全,仇某毫不犹豫便主动请命,希望百户大人多多关照。”

    萧恨天有些犹豫起来,东厂与朝中刚直大臣之间的矛盾天下皆知,如今却用他们来保护于谦的安全。尤其这仇海,甚至让弟子来偷改于大人的奏章。若是他们稍有祸心,于大人岂不反而更危险?萧恨天不由沉吟起来。那仇海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便盯着他淡淡道:“东厂与于大人虽然不睦,但如今国家危难之际,任谁都知道于大人是撑起大明江山社稷不可或缺的栋梁。瓦剌若攻破北京,大明朝廷不再,东厂又依附于谁呢?因此东厂定会全力保卫于大人安全。再说咱们这些客卿,与东厂不过主客关系,决不会为任何人卖命,更不会把东厂权贵当成主子。如今主动来保卫于大人安全,只源于咱们还都是大明臣民,国家危难之际,个人恩怨可以暂时放开。”

    仇海的眼眸仍如万古幽潭般深不可测,但萧恨天却从这眼眸中看到了一种绝世的孤傲和质朴的忠义,那是源自华夏儿女共同的本能。萧恨天心中生出莫名感动,虽然仇海眼中对自己依旧敌意不减,但萧恨天从这眼中隐藏的骄傲知道,瓦剌不退,他就决不会把这敌意变成行动。萧恨天顿时放下心来,暗忖以这仇海的武功,即便东方庄主出手也未必能占到上风。有他来保护于谦,自己肩上的负担就要轻上许多,不由向他伸出手道:“欢迎!有仇前辈相助,在下可以完全放心了。”

    二人目光交汇,眼中都闪出同样的信赖和尊敬。但仇海却没有伸手,只淡淡道:“咱们不会成为朋友,永远都不会。”

    萧恨天一愣,突然发现仇海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只是简单的敌意,而是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是这仇恨压抑得如此之深,不是与他面对面就完全察觉不到。萧恨天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实在不明白自己与他何来那么大的仇怨。就在这时,仇海身后四人也起身与萧恨天抱拳为礼,萧恨天这才发觉领头那个穷酸文士也是熟人,就是在雁荡山区曾以南宫世家“万幻剑法”击败万变魔神凌萧萧的沈欢。

    “原来是沈欢前辈!”萧恨天大喜过望,忙以后辈子侄礼节拜见。沈欢淡淡一笑,扶起萧恨天道:“沈欢是我过去的名字,现在我叫沈绝情。”说完又指着身后三人道,“这是我两个兄弟和一个义妹,肖绝义、宁绝恩、成绝德。”

    萧恨天忙与三人见礼,只见那肖绝义是个中年美妇,一脸幽怨;宁绝恩则是个手摇折扇的风流儒士;成绝德却是一个面目阴沉的瘦削汉子。三人精气内敛,锋芒不显,尽皆是罕见的高手。默默念过三人名字,萧恨天心中陡然灵光一闪,讶然道:“东厂四绝?”

    见沈绝情淡笑着点了点头,萧恨天骇然望向仇海,轻轻吐出两个字:“飞妖?”

    仇海有些意外地望了萧恨天一眼,然后感慨地仰天轻叹:“飞妖仇海,这个名字世上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也不该有几个人知道的。”

    本来习武之人多为默默无闻烦恼,却没想到东厂客卿之首的飞妖,却是为被人知道而犯愁。萧恨天心中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他只知道,有这飞妖和东厂四绝的全力相助,保护于谦就多了七八分的把握。把他们安顿在于府,然后分派他们轮换着近身保护于谦后,萧恨天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心中一直都没想通,那剑庐的主人东方俊雄,何以要刺杀于谦?

    瓦剌大军分三路向北京进发的消息不断传来,京师人心惶惶。但同时,大明各路卫、所,两京备操军、山东备倭军等陆续被调集到北京城,加上京师原有兵力和土木堡败回的溃兵,总兵力渐达二十万人之数,在数量上已不输于也先的大军。通州囤积的百万石粮食也陆续运抵北京城,在于谦指挥下,无论军民,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保卫京师的准备,都誓与瓦剌大军决一死战。而也先自率十万主力已突破紫荆关后,也渐渐逼近了北京城。大约是受几天前一个百人队被百姓所杀的教训,也先不敢再派出轻骑小队孤军深入,所以虽然瓦剌大军在逼近,但在北京城郊却很少看到瓦剌侦骑。

    十月的北京城郊,秋风瑟瑟,大地一片枯黄。若在往年,这该是城里的王公贵族们外出狩猎的时候。但此刻,却只有无数百姓兵卒在加紧构筑栅栏鹿角,数万人一齐劳作的场面颇为壮观。陪着伤势尚未痊愈的于谦在城外巡视,萧恨天终于感受到大战临近前的压抑和沉闷,也感受到兵将们誓死与瓦剌一战的决心。

    “报!”一个信使飞马来到于谦面前,翻身下马禀报道,“于大人,有中原武林盟主欧阳飞云率数百名武林好手前来北京助阵,目前已到兵部衙门等候于大人召见。”

    于谦闻言面露喜色,忙对萧恨天道:“我也曾听闻过武林盟主欧阳飞云的大名,有他率武林群雄前来相助,咱们又多了几分胜算。你也是武林中人,对他想来也熟悉,就先由你去替本官接待他好了,等本官视察完最后这几处营寨,立刻便赶去见他。”

    听到欧阳飞云的名字,萧恨天心中就本能地泛起敌意。不过如今国难当头,也无心计较个人恩怨,对随行的四绝交代几句后立刻打马赶回城里。尚未到兵部衙门,远远便见一大群武林中人提刀佩剑围在门外,正与门外守卫的兵丁争吵不休。萧恨天见状忙喝住兵卒,一问才知道,群雄正为见不到于大人愤愤不已。萧恨天忙依江湖礼节与领头之人抱拳为礼,这才发觉领头的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其服饰似乎只是九天城一名弟子。

    “军爷!”那弟子言词虽客气,但神情却颇为自负,见萧恨天不过是一小小百户,便越加狂傲起来,把手中一封帖子往萧恨天面前一递,傲然道,“家师乃中原武林盟主,想身份何等尊崇。如今不顾身份前来协助于大人守城,于大人该亲自前来迎接才是,怎么派你一个小小百户来见咱们?”

    萧恨天看看群雄,其中也有几张熟面孔,不过似乎并没有中原武林的头面人物,便问道:“欧阳盟主在哪里?”

    “家师现在和不少大侠都住在隆兴客栈,就等着于大人前去迎接。”说着那弟子把帖子往萧恨天面前递过来,“这是家师的拜帖,请军爷立刻转呈于大人。”

    萧恨天接过帖子,看也不看便往隆兴客栈方向而去,边走边道:“于大人日里万机,哪有功夫迎接什么人?就由在下去迎接欧阳盟主好了。”

    “就凭你?”群雄顿时鼓噪起来,“于大人也太看不起咱们盟主了?居然让一个小小百户前去迎接?”

    萧恨天见群雄脸上诸多不忿,心知武林中人除了看重身份地位之外,更崇拜武力,如今这情形也没时间陪他们摆谱,便对众人团团一拱手道:“在下虽是一小小百户,却也会几手粗浅功夫,在下便露上两手。若有人能胜过在下一招半式,我立刻就替你们去请于大人。”

    群雄哄然大笑,有人调侃道:“军爷,你若要和咱们比试骑马射箭的功夫,咱们恐怕还真不是你对手,不过要是比拳脚比刀剑的话,恐怕这儿人人都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到那时军爷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萧恨天淡淡一笑:“拳脚刀剑,任众位大侠挑选。”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九天城那弟子斜眼打量着萧恨天,笑道:“我看你腰挂佩剑,想来也学过几手,就不知传自何门何派?学过些什么剑法?”

    萧恨天谦虚地笑笑:“惭愧,在下不会任何剑法,就知道用剑胡乱劈刺砍杀而已。”

    群雄顿时笑得差点岔了气,那九天城弟子笑着招呼身后一个随从:“小万,你陪军爷玩玩好了,千万注意莫伤了军爷,北京城还要靠他去镇守呢。”

    众人再次大笑起来,那个叫“小万”的半大小子在笑声中笑嘻嘻地走出人丛,来到萧恨天面前拱手道:“军爷小心了。”

    萧恨天笑着点点头,小万神情轻松,面带微笑慢慢拔出佩剑,不想剑刚出鞘便“当”一下子掉到地上,就像没抓稳失手落下一般。小万疑惑地看看地上的佩剑,再看看自己的手,嘟囔了一句:“邪门!”跟着又去捡起佩剑,不想还没直起身来,手中的剑又莫名其妙地落到地上。小万疑惑地挠挠头,再次捡剑,这一次才感觉到,刚捡起佩剑时手就一软,那剑跟着就落到了地上。

    “小万退开!”小万还在坚持不懈地捡剑,九天城那领头的弟子面上已露出凝重之色,两三次后才终于看清,每次小万捡起佩剑那一瞬,那个军爷腰上的佩剑便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鞘尖轻轻点在小万手肘之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居然能让小万察觉不到自己手肘上的穴道已被人轻点了一下。那剑鞘运动之快,竟让场中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不少人还在揣测小万这小子是不是在逗这军爷玩呢。

    在师兄的呵斥下,小万终于满是狐疑地退开。只见那九天城的弟子神情凝重地紧盯着萧恨天喃喃道:“没想到军爷剑法这般高明,却还说自己不会任何剑法。”

    “我确实不会任何剑法。”萧恨天一脸无辜,说着剑已“锵”的一声脱鞘而出,出鞘之声未消,剑锋已顶在那弟子咽喉之上。那弟子面如土色,手中刚出鞘的长剑甚至都颤动起来。萧恨天淡淡一笑,又道:“我确实只会胡乱劈刺砍杀。”说着长剑蓦地向斜后方斩出,身后立刻响起一声惊叫,跟着是兵刃坠地的声音。却是一个大汉刀刚出鞘,便发觉这军爷的剑已经到了自己脖子上,被那寒气侵骨的剑锋一激,顿时吓得手一软,腰刀便失手落到地上。

    “我确实只会胡乱劈刺砍杀”这几个字一说完,萧恨天也真就胡乱劈刺砍杀了十一剑,每一剑便有一人的兵刃落地,且都是那些本能地拔出兵刃想出手的汉子,兵刃未动的人只感到剑锋从自己面前冷飕飕地掠过,却没有碰到自己一根头发一片衣角。

    话音一落,萧恨天已笑着还剑入鞘。只见周围有十一件兵刃落地,十一个汉子面如土色,但浑身上下却没有任何伤痕。众人默默回想方才那神出鬼没的十一剑,果然不是任何门派的招数,也确实只是在胡乱劈刺砍杀。只是出剑的时机、力道、角度都掌握得妙至毫颠,寻常人只怕习剑一生,也使不出这样一剑。

    “我现在有资格去迎接欧阳盟主了?”萧恨天说着便往隆兴楼方向而去,把一干目瞪口呆的江湖汉子丢在了原处。

    隆兴楼是北京城屈指可数的豪华客栈,萧恨天对北京城并不很熟悉却也知道它的所在。尚未达到楼前,远远便见气氛有些异样,有三三两两的闲汉围在楼外看热闹,却又不敢近前细观。萧恨天忙上前一问路人,才知道有东厂厂卫在隆兴楼盘查瓦剌奸细。萧恨天不禁有些奇怪,虽然东厂有权盘查上至王公,下至黎民的任何人,不过自从原厂督王振死于土木堡,又有以兵部尚书于谦为首的几名大臣共同弹劾东厂权宦,皇上下旨杀了几名罪大恶极的东厂头目之后,东厂一下子就收敛了许多,再不敢在京中横行。像这样借盘查之名行欺压百姓之实的举动,在京中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萧恨天对东厂也没什么好感,不过碍着韩志豪的关系,他也不希望厂卫们把事情闹大。一旦闯了祸再被人参上一本,这罪责多半是要推到韩志豪身上,届时他要再次逃脱惩罚恐怕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这样想着萧恨天便急步过去,尚未进门便听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正不依不饶地质问着什么人:“你说你们不是奸细,那带那么多刀剑进京来干什么?不知道现在正和瓦剌打仗啊?这么大的事你们当然知道。是不是想做内应?瓦剌人来后你们就可以里应外合,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萧恨天一听这声音就不禁皱起眉头,立刻听出她居然就是那个绰号东厂小魔星的阿珠!因为年纪小,所以她虽随师父仇海来于府保护于谦,但实际上萧恨天并没有安排她做任何事。也不放心让她做任何事,她也就整天自由自在来往于东厂和于府之间。萧恨天本不想让她再来,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就赢得了于倩茜的喜爱,二人亲热得以姐妹相称。即便萧恨天向于倩茜揭露了她的真面目,于倩茜也直为她开脱,说是受东厂那个恶劣环境的影响,不能全怪她自己,她的本质其实并不坏。萧恨天对此也就只有无可奈何了。如今见她又在这隆兴楼胡闹,萧恨天倒想看看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便隐在人后不忙现身。

    一见场中那几个人,萧恨天不由吃了一惊,除了有武林盟主欧阳飞云以及他的兄弟欧阳奔雷外,沧州彭家堡的彭思礼,金陵南宫世家的南宫翔天,以及丐帮丘长老,崆峒掌门丹丘子,邛崃掌门娄高峰等众多武林头面人物也赫然在侧。与之相对的则是几个东厂厂卫服饰的汉子和两个百姓打扮的壮汉。一见那二人萧恨天又是一惊,认得那个身材高大肥硕的是太行六星君中的大熊星君,另一个身材健硕的彪壮汉子则是黑虎星君。只见二人紧随在身着红色猎装的那个小女孩身后,倒像是她的护卫一般。

    “这位小姑娘此言差矣,”面对她的责难,欧阳飞云面色从容,“咱们正是知道瓦剌威逼北京,才不远千里来京助阵,却没想到会被东厂当成瓦剌奸细,这倒是有些意外。”

    “非常时期,若随便什么人都说自己是来京助阵,那他要是瓦剌奸细怎办?”小姑娘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反驳:“咱们盟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中原武林群雄都惟盟主马首是瞻!”

    “武林盟主?”那小姑娘歪起头想了想,明知故问地调侃,“相当于几品?”

    群雄顿时哑然,欧阳飞云更是面色愠怒,冷冷道:“那姑娘说怎么办?”

    “很简单!”那小姑娘嫣然一笑,“让我把你们带回东厂大牢细细拷问,若真不是瓦剌奸细,我再给你们赔礼道歉送你们出来,不过这种可能性一般不大。”

    群雄顿时哗然,纷纷破口大骂,骂声中只见小姑娘从容不迫地把手中那面小小的玉牌高高举起。一见那面玉牌,群雄的骂声不由弱了下来。只见那小姑娘环视群雄一眼,才不疾不徐地道:“大明律规定,东厂有权侦视、缉拿任何人,何况区区一个什么盟主?东厂玉牌在此,见玉牌如见厂公,谁若反抗,便可视作叛乱!”

    群雄顿时面面相觑,虽然厂公王振已死,家也被抄,但皇上又任命了自己一个亲信太监暂理东厂。对此人大家都不熟悉,就连在京中颇有根基的欧阳飞云也不认识此人,不知道他这是存的什么心思。众人一时倒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真让这小丫头凭空栽上个“叛乱”的罪名。寂静中突听那小丫头“噗哧”一笑,收起玉牌悠然道:“阿珠不过是给众位叔叔伯伯开个玩笑,其实只是想请几位叔叔伯伯去东厂玩玩而已。”

    众人暗自松了口气,有人便赔着笑问:“不知阿珠姑娘想请谁去呢?”

    阿珠眼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信手指点了几个,却是欧阳飞云、欧阳奔雷,丐帮丘长老和两个九天城的弟子,以及另外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中人。众人有些疑惑,若是按江湖名气大小的话,请欧阳兄弟和丘长老是不错,却不该漏了崆峒和邛崃等派掌门,更不该请些毫无名气的普通江湖人,也不知是这小丫头信手指点还是早就安排好的。众人尚未有所表示,欧阳飞云已嘿嘿冷笑起来:“阿珠姑娘是在消遣大家?若是厂公请客,岂会这般没有尊卑长幼?”

    “谁说是厂公请客了?”阿珠瞠目怪道,“我都说了是我自己要请你们,并且也不是请客,去东厂玩玩懂?是我要玩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去东厂玩耍,你当东厂是好耍的地方啊?”

    群雄再次变色,欧阳飞云更是气得面色铁青。阿珠全然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身对大熊星君和黑虎星君一招手:“大熊、黑虎,把这几个人都给本姑娘拿下!”

    二人应了一声便伸手去抓欧阳飞云,却见欧阳飞云双掌一分,立刻把二人震开了一步。几个厂卫顿时鼓噪起来:“你们胆敢抗命?真要谋反么?”

    萧恨天见这冲突越闹越大,忙闪身而出,拨开围着的人群挤了进去,同时高叫停手。阿珠一见是萧恨天,顿时有些慌乱,但跟着又面色如常地笑道:“大哥哥这是来帮我拿人啊?”

    萧恨天深吸口气,强压下对欧阳飞云的敌意,先按子侄礼与彭思礼见礼。彭思礼颇有些诧异,似乎一时还没认出萧恨天来,只得疑惑地还了一礼。二人见礼毕,萧恨天这才转头对阿珠怒道:“胡闹!欧阳盟主是于大人的贵客,岂能容你欺辱?快给我退下!”

    几个厂卫一见是兵部尚书于谦身边的护卫军官,不由悄悄往后退却。如今兵部是皇上眼中最重要的衙门,谁也不敢得罪。只有阿珠还在坚持,举起那面玉牌色厉内荏地喝道:“我有厂公腰牌,谁敢阻拦?”

    话音刚落,萧恨天突然一手扣住她的手腕,生生从她手中夺下腰牌,冷冷道:“这面腰牌我暂时保管,让厂公到兵部来取!”说完才转身对欧阳飞云抱拳道,“恕在下迎接来迟,让欧阳盟主和众位英雄受了许多无聊骚扰,还望不要见怪。”

    欧阳奔雷最先认出萧恨天,立刻在兄长耳边耳语了两句。欧阳飞云刚开始只觉着萧恨天的眼神依稀有些熟悉,却没有认出他就是在九天城独战群雄的那位无名剑客。听兄弟这一说,他的眼光蓦地缩成一缕寒芒,盯着萧恨天咬牙切齿地问:“韩家庄弟子萧恨天?”

    萧恨天傲然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正是!”

    欧阳飞云眼中的寒芒又锐利了一分,手已不知不觉地抓住了剑柄,凝立片刻后终于又缓缓放开,森然道:“国难当头,私怨可暂放一放。请萧百户带我去见于大人。”

    萧恨天缓缓点点头,抬手示意:“欧阳盟主有这胸襟,也不枉领袖中原武林。请!”

    二人正要离开,却听一旁的阿珠突然高叫:“大熊、黑虎,快把玉牌给我抢回来!”

    话音刚落,大熊星君和黑虎星君立刻向萧恨天扑来,但立刻又被萧恨天两掌给挡了回去,一时愣在当场,显然是被萧恨天这两掌给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萧恨天不再理会东厂众人,立刻当先领路往兵部衙门而去。身后传来阿珠气急败坏的骂声:“大笨熊、臭黑虎,连个小小军官都对付不了,还叫什么星君?干脆叫俩饭桶得了。”

    萧恨天听见黑虎星君和大熊星君在小声嘟囔什么,竟不敢高声分辩,不禁感到奇怪和好笑。以二人的身手,在江湖上也算是罕见的高手了,却被这刁蛮的小姑娘呼来喝去,竟不敢稍有不满。

    领着群雄来到兵部不一会儿,于谦也从城外赶了回来,一见欧阳飞云,不由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道:“能得众多武林豪杰相助,于某守城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欧阳飞云忙拜道:“咱们武林中人带兵打仗的本事没有,一腔热血却还是有的,愿听从于大人差遣,为保我大明江山社稷尽自己绵薄之力。”

    丐帮丘长老更是把胸脯拍得“嘭嘭”直响,连声道:“咱们丐帮都是些穷叫化子,没钱没粮没本事,也不会骑马打仗冲锋陷阵,不过打探消息、刺探军情、散布谣言等等这些鸡鸣狗盗的勾当却是咱们所长,就让咱们专为于大人刺探瓦剌大军的军情实力!”

    群雄纷纷向于谦大表忠心,趁这乱哄哄的当儿萧恨天悄悄退了出来。虽然群雄现在已是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但萧恨天对他们却始终有一种本能的敌意。当年他们逼死义父义母的情形,早已成为萧恨天心中永远忘不掉的痛楚。

    悄悄离开兵部正堂,萧恨天便见一个守卫大门的兵卒正候在一旁不住张望,见他出来忙过来小声禀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见我?”萧恨天一脸意外。见那兵卒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不禁有些奇怪,自己官职低微又无权无势,还从来没人来拜会过自己,不由问道:“是谁?”

    那兵卒神情有些古怪,小声道:“大人一见便知道了,他不让小人通报他的名字。”

    萧恨天满腹狐疑地出得兵部大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门外不安地徘徊,一见萧恨天出来,忙迎上前小声招呼:“天哥!”

    “是你!”萧恨天惊喜地拍拍他的肩头,虽然他只穿着普通的袍子,头上还戴着四方瓦楞帽,帽檐直压到眼睛上,几乎挡住了他的半边脸,萧恨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一看他这身打扮,以及不让旁人通报自己姓名的谨慎,萧恨天立刻便明白了他的苦心。如今东厂已经倒了势,他这是不想影响萧恨天的仕途啊。萧恨天不禁在心中暗叹:真是不了解我这个兄长啊。虽然萧恨天知道他曾为虎作伥,帮王振做下过不少人神共愤的罪孽,不过这些萧恨天都没有亲眼见过,听说的也不多,因此心中对他并无成见。见他那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由笑问:“阿豪,到底何事?为何这般打扮?”

    韩志豪见萧恨天对自己的态度不变,顿时放下心来,忙赔笑道:“我想请天哥吃顿饭,咱们兄弟也叙叙旧,就不知天哥赏不赏脸?”

    “什么赏脸不赏脸?”萧恨天哈哈一笑,一把揽住他的肩头,“咱们兄弟吃顿饭再正常不过,何必搞得这般神秘?走!我请客!”

    二人手挽手走过几个街口,韩志豪便把萧恨天拉到僻静小街旁的一家酒楼。萧恨天见这酒楼普通平常,实在不像韩志豪这样一位东厂千户请客的地方,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问。只听韩志豪一路解释道:“我本想在东厂署衙内设宴宴请天哥,顺便把几位朋友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不过怕对你影响不好,所以便把宴席设在了这里。这儿是咱们东厂在京中一处秘密产业,老板伙计都是咱们的人,天哥尽可放心。”

    一听这话萧恨天心中反而生出一丝警觉,便淡淡问道:“阿豪究竟有何事?为何弄得这般神秘?”

    韩志豪却不正面回答,只笑着示意:“楼上请,咱们上楼边吃边谈。”

    随着韩志豪来到二楼最里一间雅厅,推门一看,只见宽大的雅厅中早有不少宾客围席而坐,似乎就等萧恨天入席。乍然见到这几人,萧恨天面色蓦地就变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扶住了剑柄。这几个人萧恨天几乎全认识,那三个面色黝黑、神情木讷的古稀老僧,骇然就是当年在莲花岭上逼迫义兄金刀法王交出《乾天玄玉诀》的三个天竺苦行僧,天慈、地悲、人悯;而那个颔下柳须飘飘,神情淡泊冷定,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竟是在雁荡山金鸡岭上,要以一己之力挑战白莲教八大魔神的无毒教教主阴无常;更让萧恨天吃惊的是,他身旁那位丰神俊秀、容貌清奇的青衫雅士,看模样不过四十来岁,萧恨天却知道他已经年近花甲,骇然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剑庐主人东方俊雄。一看到他,萧恨天便无心再打量旁人,紧握剑柄盯着他道:“原来东方庄主也在这里。”

    东方俊雄见到萧恨天时也有些意外,轻叹道:“原来是你。”

    “老庄主可好?”看到他,萧恨天忍不住问起当初在剑庐传他剑道精髓的东方丕显老人。东方俊雄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戚色,黯然低下头:“先父已经亡故,临终前不断提到你。”说到这东方俊雄面色一寒,愤然不平抬起头来,“先父总说,惟有你才掌握了我剑庐剑道的精髓,成就终将超过老夫这个嫡传子孙,老夫倒是一直想看看你高明到何种程度。”

    萧恨天冷冷道:“在下还远不是东方庄主对手,不然那晚就不会让你差一点得手。不过即便不是庄主对手,我也要拼死一搏捉拿你归案,刺杀于大人的刺客,我决不能容他还有第二次机会!”

    东方俊雄一愣,一脸愕然:“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老夫也不屑于分辩。反正咱们二人之间终归会有一战,早点晚点也无所谓。”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韩志豪见二人剑拔弩张,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对萧恨天示意道,“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东厂客卿。这位是剑神东方俊雄前辈,这位是毒神阴无常教主,他们二人合称为东厂二神;这三位天竺高僧天慈、地悲、人悯大师,则是东厂三长老,这六位是太行六星君、大熊星君和黑虎星君。天哥你以前也见过,就再来拜见一下天狼星君、飞马星君、蝎子星君和白鹤星君。东厂客卿中除了飞妖仇前辈、四绝以及外出公干的五奇外,都齐聚这里。大家对你率领寻常百姓尽诛瓦剌一个百人队的壮举都仰慕不已呢,正好趁此机会相互认识认识。”

    见四周高手环伺,自己根本没机会捉拿东方俊雄,萧恨天只得暂时放弃这个打算,转而质问韩志豪:“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到底为何事?总不是真要介绍这些人给我认识?”

    “当然不是,”韩志豪忙笑着摇摇头,“我请天哥来,除了让大家能相互认识一下外,还想向天哥赔个不是。”

    “赔不是?”萧恨天皱起眉头,一时有些不明所以。韩志豪见状忙拍拍手,门外立刻闪进那个一身红色猎装的小姑娘。只见她冲萧恨天盈盈拜倒,然后接过一位丫环递上来的一杯酒,双手捧到萧恨天面前,楚楚可怜地道:“大哥哥,请原谅阿珠年少无知,不懂分寸冒犯了你,你原谅阿珠。以往阿珠有什么得罪,还望大哥哥喝了这杯酒一笔勾销。”

    对方如此客气地低头赔罪敬酒,倒让萧恨天颇有些尴尬,忙道:“赔罪倒也不必,只要以后你不再那么行事歹毒,胡作非为,过去那些小冲突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谢谢大哥哥!”阿珠欣喜地冲萧恨天磕了个头,然后把手伸到他面前,笑道,“那就请大哥哥把那面腰牌还我。”

    萧恨天一愣,不由疑惑地转望韩志豪。韩志豪忙抱拳愧然一笑:“都怪我管教无方,竟让这丫头偷去了厂公托我保管的腰牌,还借着这腰牌胡作非为,冲撞了于大人的贵客,希望天哥看在她年少无知,也看在你我兄弟的情分上,把那面腰牌赐还。”

    “厂公的腰牌怎么会在你手上?”萧恨天有些不明白。韩志豪忙解释道:“如今司礼监的刘公公暂领厂督之职,他对东厂事务还不太熟悉,所以把腰牌托付给兄弟,让我方便行事。谁想却被这丫头偷了去,差点闯下大祸。惭愧惭愧!”说完连连抱拳赔罪。

    萧恨天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渐渐明白了韩志豪的意图。他是怕自己万一不交这面腰牌,他在厂公面前便无法交代,难道真要厂公亲自到兵部去取腰牌?如今东厂为百官所忌,也失了原有的恩宠,稍有差池便会被问罪。若是这样,恐怕他这个千户也没法再干了,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想通这一点,再看看倾巢而出的东厂一干高手,萧恨天只觉心中一痛,突然感到这个兄弟越来越陌生。虽然已猜到他的意图,萧恨天还是忍不住涩声问:“你约齐众多东厂高手,是不是打算我要不交这玉牌,你们就要动手抢夺,甚至不惜杀我灭口?”

    韩志豪尚未回答,一旁的阴无常已一声冷哼:“你也太高估了自己,杀你何须咱们这许多人?王公公在世时待咱们不薄,他干儿子现在有麻烦,咱们自然要出面替他解决,仅此而已。”

    阴无常一句话便说明了众人意图,韩志豪不禁一脸尴尬,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才好。萧恨天见状不由仰天长叹,苦涩地道:“阿豪,这面腰牌在你眼里或许非常重要,但在我眼里却不过是一废物。你想要回,只需跟我说一声便是,何须这么大的阵仗?”说着把腰牌信手扔了过去,一脸怅然。

    韩志豪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回了腰牌。要知道如今东厂已不比从前,稍有差错就可能被于谦再次弹劾。阿珠偷腰牌私自盘查,甚至要拘捕抗击瓦剌的众多义士,包括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欧阳飞云,这无疑是闯了大祸。若拿不回腰牌,韩志豪无法在厂公面前交代不说,东厂还可能被于谦再次弹劾。以于谦对东厂的敌视,谁要献上能给东厂定罪的厂公腰牌,定会受到他重重的封赏。萧恨天把到手的功劳轻易放弃,这让早已为权势地位迷失了本性的韩志豪怎么也理解不了。

    萧恨天交还玉牌后不再理会众人,转身便离开了这满是敌意的鸿门宴,一路上心里都在隐隐作痛,知道从此与韩志豪之间,再无法像以前那样亲如兄弟、相互信赖了。一想到这,萧恨天便觉得愧对九泉之下的义父义母。

    外面的天色已是黄昏,街上行人寥寥。踯躅在空荡荡的街头,萧恨天心中也空荡荡得难受。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两匹快马正由远奔来,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高喊:“天哥,天哥,你等等我!”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