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直接进入涧底,时已深秋,山涧内已近干涸,只有两三尺宽的一条水流,并不影响任何行动。
找到崖壁上的洞口处,洞口依然封闭,乍看毫无痕迹可寻。
天昊道长道:“哪位施主愿意把洞门打开?”
秦炎应声道:“这次不必再麻烦褚老仙翁,洒家就用天雷弹把它震开!”
小头陀说干就干,由百宝囊中取出一枚铁灰色像石榴般的东西,扬手扔了过去。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暴响,火星散飞,硝烟四起之下,顿时崖壁上迷蒙一片。
待硝烟散尽,那石门虽有斑剥痕迹,却并未震开。
秦炎正要发出第二枚,却听一阵轧轧之声,那石门已自动打了开来,接着探山一个头,竟是火云魔童蓝云。
蓝天豪激动无比的急急叫道:“孩子,我跟你娘来接你了!”
那易容而成的火云魔童蓝云也装出十分激动的模样,大声道:“爹,孩儿的双脚还是被锁住的,不能下去!”
蓝天豪脸肉一阵抽搐,吼道:“林煌和郑君武那两个老王八蛋呢?”
蓝云道:“他们可能马上就来了,爹和娘请耐心的等一等。”
蓝天豪气急败坏的道:“这两个老狗娘养的,他们要求的事,为父和你娘早巳完成了,为什么到现在还锁着你?”
蓝云急得眼泪直流道:“爹!娘!他们是不讲理的,孩儿这几天受尽苦刑,简直生不如死!”
蓝天豪只气得咬牙咧嘴,那模样几近疯狂,想放虫又不能伤了儿子,这种既气又急的滋味,可能是他一生中从未经过的。
他跺了跺脚道:“今天的事,就交给蓝某了,等我那孩子出来后,这两竹笼神虫,足可毁了他们这修罗门!”
褚朴冷冷一笑道:“蓝兄别把话说得太满,他们若不放令郎,你又有什么办法?”
蓝天豪道:“不管怎么样,修罗门若说话不算数,蓝某夫妇也决定不回去了。这次蓝某从苗疆来,所带虫物,只剩下这两笼了,今天已全带了来,最多不过我那儿子和修罗门同归于尽!”
只听蓝云哭号着道:“爹,千万不能这样做,修罗门是死有余辜,但您不能让儿子也一起跟着死!”
就在这时,林煌和郑君武已在洞口现身而出。
蓝天豪厉声吼道:“姓林的,你们两个老王八蛋还算人不算?”
林煌似是不解其故,愣了一愣道:“蓝总峒主跟谁发这样大的脾气?”
蓝天豪蛤蟆嘴咧得像个血盆,暴吼道:“蓝某就跟你们两个老王八蛋,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林煌并不着恼,反而嘿嘿笑道:“老夫说话,虽称不上一言九鼎,但也一向言出必行,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呢?”
蓝天豪道:“你们要求的条件,蓝某已经做了,为什么还不放我儿子?”
林煌笑道:“原来为了这个,上次已经约定好,要蓝总峒主仍到这里来领回令郎,尊驾现在刚刚来,又怎知林某不放令郎?”
蓝天豪终于松了一口气,眨着牛眼道:“原来你肯放,那是蓝某错怪尊驾了。”
林煌不动声色的道:“可是老夫怎知蓝总峒主把上次约定的条件做到了?”
蓝天豪立刻又翻起牛眼,道:“蓝某怎能骗你,不信就同到白家大院看看,那里假山荷池一带,此刻必定寸草不生,连泥土也变了颜色。”
林煌稍作犹豫,道:“不必了,这么多人赶到白家大院,难免引起附近百姓人心惶惶,老夫信得过你。”
忽听郑君武道:“三哥,你真要放走蓝云?”
林煌正色道:“修罗门一向在武林中最守信诺,你我说话更不能不算数,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就要说到做到。”
郑君武不以为然,道:“万一他没在白家大院放虫呢?”
蓝天豪急急叫道:“郑令主,蓝某可以对天发誓,若没做到你们要求的事,天诛地灭!”
林煌笑道:“蓝总峒主言重了,老夫并没怀疑你的话,何必发誓。”
说着,吩咐郑君武道:“老六,把他的铁链打开,让他下去!”
郑君武虽不情愿,却又不能不听,只好俯身打开蓝云的铁链道:“三哥,已经打开了。”
林煌拍拍蓝云的肩膀道:“少峒主,你在修罗门四年多,老夫待你不薄,回到苗疆,以后碰到面,彼此还是好朋友,现在就下去跟你父母重聚吧!”
蓝云透出如获大赦的神色,嗫嚅说道:“三令主,可是我下不去。”
这时蓝天豪夫妇都大感喜出望外,蓝天豪叫道:“孩子,凭你的轻功,足可以跳下来,怕什么呢?”
胡丽仙顿有所悟道:“他被锁了四年多,只怕功力都已消失了,跳下来摔坏了怎么办?”
林煌道:“不妨事,这里有绳子,可以叫他拉住绳子滑下去。”
郑君武果然拿起一条绳子,自己握住一头,另一头交给蓝云。
蓝云抓住绳子,刚滑下一半,蓝天豪已跃身接了下来。
父子、母子久别重聚,立刻就抱在一起,尤其蓝云,紧拥着胡丽仙,嚎啕不已,哭声令人酸鼻。
在场的太白门、祁连门、玄妙观诸道士,一时之间,也都大为动容,连一向皮笑肉不笑的阴山麻衣客邵北冲,也唏嘘不已。
但李金贵却被弄得怔在当场,他心想,若蓝云是假的,此刻如何能瞒得过蓝天豪和胡丽仙。
他心念中闪电般打着转,不由暗暗说道:“莫非卧龙岗那个蓝云是假的?果真如此,那就糟了!”
他越想越觉不对,不由内心大为震骇起来。
因为若卧龙岗那个蓝云若是假的,必定是修罗门派出去的卧底奸细,在白氏家族毫无戒心之下,很可能变起肘腋,酿成大祸。
白氏家族纵能不中暗算,但那假蓝云逃回来以后,白家在卧龙岗这三年所做的一切准备,就毫无秘密可言,等于白废了。
此刻,他真恨不得插翅飞到卧龙岗向白家揭穿这项修罗门的阴谋,当场把那假蓝云禁押起来。
但,情势又迫得他实在不能抽身就走。
那蓝云只哭得鼻泪直流,忽然推开胡丽仙,像疯狂般的大声道:“爹!娘!孩儿被拘禁在修罗门四年多,受尽苦难折磨。修罗门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性的,你们两位老人家一定要替孩儿报仇,若不消灭修罗门,孩儿是死不甘心!”
崖壁上的林煌,双颊抽搐了几下,立刻高叫道:“好哇,你这小子刚过河就拆桥,老夫好心好意放了你,你反而骂起老夫来!”
郑君武冷哼一声道:“三哥,现在你该明白兄弟的话不错了吧?这年头儿好人是作不得的,正所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惜人已放走,后悔也没用了!”
林煌凄然叹了口气,再向下叫道:“蓝总峒主,令郎这种做法,老夫虽不便说他忘恩负义,却实在令人寒心!”
谁知蓝天豪却猛然手指林煌大骂道:“好一个老王八蛋,现在蓝某已经得到儿子,没什么顾忌的了,你们平白把我儿子拘禁了四年多,这笔帐蓝某岂能不算!”
林煌呆了一呆道:“好啊!蓝总峒主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老夫今天可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郑君武连连摇头道:“三哥,怎么样?你一向不吃亏的,今天终于上了人家的当了。”
林煌叹口气道:“蓝总峒主,你真的不念老夫放回令郎之情?”
蓝天豪喝道:“放你妈的狗屁,蓝某对你们修罗门,除了仇就是恨,那来的情!”
林煌道:“你想怎么样?”
蓝天豪咬了咬牙道:“蓝某今天把所有的神虫全带来了,毁不了你们修罗门,我就不回苗疆!”
林煌带着乞怜神色,抱拳拱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修罗门上上下下数百口,难道蓝总峒主就毫无慈悲之心?”
蓝天豪不屑的道:“蓝某怜惜的是好人,像你们修罗门这些狗东西,哪有个好的,消灭了修罗门,正是给武林除害!”
胡丽仙冷声道:“跟他们罗嗦什幺,要动手就快动手!”
蓝天豪从一个虫僮手里接过一只竹笼,刚要打开笼门,却被蓝云夺了过去。
他道:“爹,孩儿虽然轻功没有了,但放虫的本领还在,在修罗门受罪的是孩儿,要报仇,也应该孩儿自己动手!”
蓝天豪颔首道:“好,有志气,你自己动手好了!”
只听林煌叫道:“蓝少峒主,人都是有良心的,你还有良心没有?”
蓝云咬牙切齿地道:“老狗蛋,本少峒主对你这种人,何必有良心!”
蓝天豪道:“别理他,只管放你的!”
蓝云把笼门打开一半,却又关了上去,道:“爹,孩儿还没弄清楚,这一笼都是什么虫?”
蓝天豪道:“这一笼里面分了四格,分别是金虫、金线、泥鳅、石头四种。”
蓝云又从另一虫憧手中接过第二笼,道:“这一笼呢?”
蓝天豪心知必须让儿子弄清楚才能施放,因为每种虫的放法都不一样,必须交代明白。
于是又道:“这一笼是蛇虫、蔑片虫、疳虫、癫虫、还有中害神虫。”
蓝云点了点头,双手各提一只铁笼,直向崖下走去。
蓝天豪一愣道:“你过去做什么?”
谁知他话声未毕,突见蓝云双脚一跺,人已凌空而起,竟然跃落在洞口。
然后,回身哈哈笑道:“姓蓝的老王八蛋,现在你知道上当已经晚了。”
蓝天豪身子摇了一摇,险些当场晕厥过去,幸好被身后的圣火天尊巫公明及时扶住。
这是他在玄妙观仅余的两笼法宝,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上了修罗门这样的大当。
胡丽仙也气得两眼发黑,半响说不出话来。
只听林煌呵呵笑道:“姓蓝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林某是什么人,岂能在你手里阴沟翻船!”
蓝天豪吼道:“蓝某的儿子到底哪里去了?”
林煌道:“你儿子高兴到哪去就到那去,修罗门可有责任替你们养儿子,把你浑家送来还差不多!”
蓝天豪刚缓过去来,又差点气晕过去,只有一个劲的干咳。
但见秦炎右腕一抖,一枚天雷弹扔了过去。
一声爆震过后,不但林煌等人影不见,连洞门也在一瞬间闭起来。
褚朴吁了口气道:“蓝兄,你放在玄妙观的神虫还有多少?”
蓝天豪双手一摊道:“全完了,除非再回苗疆去拿!”
天昊道长顿足叹息道:“实在料想不到,今天落得比上次更糟!”
褚朴摇了摇头,道:“蓝兄,难道你和尊夫人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认不出?”
蓝天豪简直有些昏天黑地,干咳了一阵道:“郑君武那王八蛋的易容术实在太高明了,蓝某又没机会跟他谈私事,怎能认得出他是假的。”
他说的不差,那个假蓝云从上次到现在,只是一个劲的喊叫哭闹,根本没说一句可以真正证明他身份的话。
而且,当时蓝天豪和胡丽仙,只要儿子模样对了,也没有必要再证明身份。
天昊道长道:“贫道想听听各位的高见,如果就这样算了,现在也该回去了。”
蓝天豪吼道:“你们都可以回去,蓝某是不回去的了!”
天吴道长道:“像这种情形,不回去又能弄出什么结果来呢?”
蓝天豪道:“蓝某少不得把这条老命拼在这里!”
褚朴笑道:“蓝兄,拼命总要拼出代价来,否则实在不值得。”
蓝天豪跺脚道:“你可知道蓝某此刻的心情,换了褚兄,又该如何?”
褚朴嘿嘿笑道:“设身处地,褚某当然明白蓝兄此刻心里的滋味。但你留在这里,只有自己受罪,回去慢慢想办法才是正理。”
胡丽仙也长长叹口气道:“褚仙翁说得对,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蓝天豪哼了一声道:“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就是能再养一个,等他长到和云儿一样大,你我已差不多入土为安了,还有什么指望?”
褚朴道:“尊夫人说得好,蓝兄何必这样倔,回去能再养一个,总比没有儿子的好,比起老夫,你们还是有办法多了!”
忽听齐漱玉叱道:“老鬼,你可是嫌我养不出儿子来?”
褚朴连忙陪笑道:“那里那里,夫人是能养不肯养,因为怕麻烦,还是不养的好。”
巫公明仍然扶着蓝天豪,趁机安慰道:“蓝总峒主想开些,人家褚大掌门没儿子不是也过得好好的,你就权当没儿子算啦!”
蓝天豪翻了翻牛眼道:“巫大师,这话说给你自己听好啦,蓝某没出家,总不能不想要个儿子!”
巫公明诵了一声佛号,松开扶住蓝天豪的手道:“也好,蓝施主还是回去养儿子吧!阿弥陀佛!”
蓝天豪冷声道:“养儿子就养儿子,何必阿弥陀佛?”
巫公明单掌立胸道:“佛法无边,神通广大,世人只要一心向善,必可得到我佛庇护保佑,阿弥陀佛!”
众人正要返回玄妙观,忽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响,眼前竟出现了奇迹,看得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
但见崖壁下方离地约三尺高处,竟然裂开了一片足有两三丈宽七八尺高的大洞,里面黑压压的排满了七八十人的阵势,最前面仍是林煌和郑君武。
在郑君武旁边,是一头戴纶巾,手持绢扇,面貌清洁,坐在轮椅上的中年文士,膝上铺着毛毯,看不到双腿,此人正是修罗门十令主神机天魔孙坚石。
后面的一排,都是剑主身份。
修罗门原有十名剑主,此刻已是残缺不全,不过依然是一排十人,不消说,有些是以后补上去的。
再往后中央一顶黄伞下,端坐着一黄衣人,两旁一边两男,一边两女,俱都衣饰华丽,闪耀夺目。
不过,因为后面光线较暗,无法看清面目。
霎时间的变化,双方对比之下,已使玄妙观方面来的人相形失色。
不过这在秦炎来说,正是来了机会,他心想,只要一枚火器扔进去,至少可以炸死几十个。
他心念及此,不等吩咐,迅快的向腰侧间百宝囊探手抓去。
那知他手势尚未抬起,突觉一股暗劲,疾射而至,接着手肘一麻,整条右臂,直垂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他虽心知是被一缕指风袭中,却无法发觉究竟是何人所发。
而且,双方相距足有五六丈远,即便传说中的弹指神功,也不可能具有这等功力。
在场的褚朴、蓝天豪、天昊道长、巫公明等人,都是武林中顶尖人物,虽也未看清指风是何人所发,却无不骇然失色。
巫公明本想也施出火器,也被震惊得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只听林煌朗声道:“列位别走,现在双方可好好谈谈了!”
天昊道长道:“林施主,彼此本来就该好好谈谈。”
林煌冷笑道:“大舅爷,你年纪一大把了,不在茅山多享几年清福,何必帮着玄妙观那群杂毛来淌混水,未免太作践自己了!”
天昊道长整了整脸色道:“贫道这件事办完之后,立刻就回茅山,不劳林施主操心!”
林煌道:“那么大舅爷,今天是为什么事而来的呢?”
天昊道长道:“贫道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有位东瀛的山本大力先生,现在可在贵门?”
林煌一愣道:“什么山本大力?大舅爷,这话从何说起?”
天昊道长道:“林施主何必装糊涂,这位东瀛的山本大力先生,并未与贵门结仇,贵门平白无故将他拘禁起来,实在说不过去。”
林煌皱着眉头道:“大舅爷,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林某压根儿就听不懂?”
天昊道长冷笑道:“想来林施主的耳朵还不至于有毛病吧?”
只听郑君武道:“三哥,他们是存心找麻烦了,何必多罗嗦,趁此机会,一网打尽,免得夜长梦多。”
林煌回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属下请示帝君令下!”
黄伞下传出一阵低沉而又苍浊的声音道:“先由本门人马出战,三令主可自由调度。”
声音虽然低微,但却字字有力,听来令人入耳惊心。
原来,黄伞下竟是修罗门的魁首修罗大帝金浩。
情势到了这种地步,天昊道长、褚朴、蓝天豪两大魔头夫妇,以及巫公明、邵北冲等黑白两道高手,也只有背水一战了。
林煌再回身道:“你们哪一位剑主先出去试试?”
七剑主宋吟秋应声而出,隔着前一排的三位令主,身形有如蛱蝶穿花,平飞出两三丈,直落在天昊道长身前。手中蓝玉剑随即出鞘,冷冷叫道:“你们谁不怕死,只管上来!”
宋吟秋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在天昊道长等人眼里,道地的后生晚辈。
居然未把他们这些在江湖上举足轻重名震当代的前辈高手放在眼里,口气大得像癞蛤蟆打呵欠,怎不令他们为之气结。
但他们若亲自下场,又未免有失身份。
只听刘翠娥道:“师父,弟子出去试试这臭丫头究竟有多大本领!”
刘翠娥一向好强,尤其对方出来的是个年轻女将,而她自己又是众人中唯一的晚辈女子,岂肯自甘示弱。
她话声甫毕,人已闪电般飞掠向宋吟秋头顶,手中的玄冰尺直戮对方面门。
玄冰尺虽不足二尺长,比长剑短了很多,但她在出手时已贯注上“寒冰气”,尺尖一股青——的雾气,亚似一条冰柱,早已先行射出。
宋吟秋骤感上盘寒气刺骨,打了个冷颤,蓝玉剑反手迎去。
谁知那冰柱般的寒冰气,虽被迎刃削过,却像抽刀断水一般,依然直射而下。
宋吟秋被迫就地一滚,避开三尺,又是一剑刺了出去。
这时刘翠娥正在扑身下击,而对方剑尖正迎向自己胸口,吃惊之下,左臂一挥,施出一记“冷煞手”。
她这一招,运用的巧妙无比,借着挥臂之力使身形稍偏,正好避开了刺来剑势。
“寒冰气”再加上“冷煞手”,使得宋吟秋全身周近,像被包围在冰窖里,连手脚也渐感僵硬,出招已不似先前灵活。
宋吟秋四年前曾在玄妙观外与刘翠娥交过手,当时她似乎身手比对方尚高出一筹,不想四年后,自己竟然吃了亏。
其实,这并非刘翠娥武功进步神速,而是一开始时便抢得先机。
须知武功在伯仲之间的对手,抢占先机最为重要。
尤其刘翠娥最拿手的就是“寒冰气”和“冷煞手”,先行发出之后,对方在被寒气包围之下,无形中出招亮式会失去原有的功力。
就在宋吟秋危在顷刻之际,刘翠娥突觉眼前一黑。接着一声暴震,寒冰尺冒出金花,右手虎口一麻,人已被震退数尺。
原来,她一心只顾对付宋吟秋,希望能立即将她制之死地,却被修罗门另外冒出一人,一剑击中了寒冰尺。
她在猝不及防之下,当场摔了出去。
她定睛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面前已站定一个剑眉斜飞,眼神如电,面貌清秀俊逸的青年人,手中紧握着一柄耀目生辉的银霜剑。
这人正是修罗门五剑主,人称玉面神君的耿武扬。
而宋吟秋也就在这一缓之间,退回洞中。
耿武扬绽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道:“待在下领教领教刘姑娘的‘寒冰气’和‘冷煞手’!”
刘翠娥四年前在玄妙观外也会过耿武扬,本来也为他的翩翩风度暗生爱慕之心。但此刻双方势同水火,他即便貌比潘安,面似宋玉,亚赛过西门庆,也顾不了许多,便冷冷笑道:“你可是修罗门五剑主耿武扬?”
耿武扬笑道:“现在只问你死我活.何必通名报姓?”
刘翠娥一咬牙,腾身扑下,玄冰尺挟着一缕寒芒,电掣般斜肩带背击下,左腕也同时飞出“冷煞手”。
岂料耿武扬不但早已有备,武功也高出宋吟秋许多。
他霍地一个大旋身,双腿跃起,竟像一个车轮,挟着呼啸风声,连环扫踢,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刘翠娥一个不留神,刚好被扫中右腕,玄冰尺脱手飞出,接着右腿又至,再蹬上她的前脚。
她一声尖呼,踉跄后摔,直退出八九步,还是站身不住,一屁股摔坐地上。
耿武扬并不追袭,傲然冷笑道:“哪一位再来试试?”
褚朴和齐漱玉此刻虽已怒不可遏,但他们俱是威震一方的前辈人物,若亲自出手和一个修罗门剑主身份的后生晚辈较量,总是在颜面上不大好看。
只听褚朴轻咳一声道:“铁少侠,老夫看你的了!”
李金贵立即挺身而出,他今天来,是早巳决定出手的,面对付耿武扬,在他来说是正中下怀。
因为,他想起四年前,第一次逃出玄妙观时,曾被赵恨地和葛仙童等蒙骗得晕头转向,耿武扬更假扮他前世的师父。
每逢回忆起那件事,他便觉得窝囊透顶。
因之,他决定给耿武扬一点教训。
耿武扬猛见李金贵走了出来,不由吃了一惊道:“你可是李金贵?”
李金贵不动声色道:“你可是找死人?”
耿武扬把“找死人”听成“赵斯仁”,愣了一下道:“你怎么把本剑主的姓名也改了?”
李金贵道:“尊驾先改了在下的姓名,在下自然也要给你更改一下!”
耿武扬沉下嗓门道:“你这小子明明是李金贵,本剑主哪能认不出你!”
李金贵冷笑道:“在下铁马飞,哪里来的什么李金贵!”
耿武扬嗔目喝道:“好!让你先尝尝本剑主的厉害再说!”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已腾身而起,银霜剑带起一缕青芒,当头劈下。
李金贵微微一笑,长剑硬是不偏不倚的迎了上去。
双剑一交,火星进飞之下,耿武扬跃扑的身形不但不再前冲,反而向后震摔而出。
李金贵却依然稳站原地,气不出声,面不改色。
耿武扬落地之后,晃了几晃,才稳住马步。
他做梦也想不到,交手仅是一招,便已打得他气血浮动,额角上汗珠直冒。
李金贵昂然一笑道:“耿武扬,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耿武扬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略一喘息,再度发动攻势,连人带剑扑了上来。
李金贵滑步旋身,直等对方越过身前,才迅快无比的探出左手抓去。
他不用剑反面用手,目的是想将对方生擒,以便留下人质。
谁知耿武扬竟能随心所欲的突然变换攻势,双腿一搅,重施对付刘翠娥的故技,猛向李金贵侧胸连环踢出。
李金贵不慌不忙,左手疾沉,两指齐弹,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先点了耿武扬左脚的涌泉穴,接着右脚涌泉穴也被指风击中。
耿武扬双脚一麻,腿上力道尽失,下半身犹如半身不遂,当场跌下地来。
李金贵又一脚踢飞他手中银霜剑,耿武扬只翻了一个滚,便被刘翠娥连施两招“冷煞手”,躺在地上缩成一团。
这时由玄妙观前来的在场众人,都被李金贵奇幻莫测的身手所惊,尤其褚朴和齐漱玉,终于证实了刘翠娥所言不虚。
不过在场众人,对于李金贵是北崆峒朱云的弟子,却难免不存怀疑态度。
耿武扬虽然双腿麻木,又全身冻得发抖,却依然骇异不已。
原因是他从未遇过如此武功高不可测的对手,何况此人又比他似乎更为年轻。
李金贵是见好就收,在放倒耿武扬后,立即退到褚朴身后。
今天他不是主角,而他的目的,是希望双方斗成两败俱伤,以便白氏家族坐收渔人之利。
若自己逞强把一场恶斗独当下来,那不反而变成受别人利用。
林煌眼见李金贵不费半点工夫就擒住耿武扬,惊愕之下,朗声说道:“褚掌门,你是什么时候在隐仙谷把李金贵带走的?”
他所以这样问话,是因为四年前和郑君武带着赵恨地、葛仙童和那头雪狸追踪李金贵到“九九归元大阵”晶壁下,明明看到李金贵到了隐仙谷。
如今李金贵竟跟随在褚朴身旁,分明性已被褚朴收归门下。
褚朴嘿嘿笑道:“林令主,尊驾眼里最好别揉进沙子,他叫铁马飞,褚某目前还不够资格有这样一名弟子。”
林煌似乎并没有把耿武扬的被擒放在心上,他回顾身后一眼,不便吩咐新补上的剑主迎战。
他转头说道:“老六,你下场和他们比划比划!”
郑君武不动声色的一笑道:“对方这么多人,各派高手都有,三哥希望兄弟找谁比划?”
林煌目注天昊道长道:“今天这批人是大舅爷带来的,而玄妙观又是东道,他们岂能置身事外!”
郑君武视线也缓缓扫上天昊道长,脸肉抽搐了几下,道:“大舅爷,说起来彼此是亲戚,而且令妹赵二嫂当年待兄弟恩情似海,兄弟今天找你动手,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你多加原谅!”
天昊道长高诵了一声无量寿佛,道:“郑施主能以公废私,贫道至感佩服,不必客气,请施高招吧!”
郑君武缓缓走下场来,横剑当胸道:“大舅爷年高位尊,兄弟不敢占先,请!”
玄真、玄法、玄月三人,这时早已抢在天昊道长前面,他们岂能不懂“有事弟子服其劳”的道理。
怎可让太师伯轻易与人对敌,玄法首先举剑向郑君武迎去。
郑君武冷冷一笑,吐气沉身,剑招若点若劈,攻势奇幻莫测,不到三招,已逼得玄法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玄月一见不妙,随即联手合攻上去,和玄法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两人心气相迎,配合得恰到好处。
郑君武最初似乎也疲于应付,忽见他猛地一个旱地拔葱,身形直射而起。
然后头下脚上,凌空下击,剑势有如闪电惊鸿,不但化解了对方的前后合攻,反而迫得玄法和玄月穷于应付。
但郑君武却能借地上两人剑招上迎之力,使自己身形恕起忽降,历久不坠。
玄真在三位观主中武功最高,岂能坐视,随即也腾身而起,升空助战。
这一来郑君武形成三面受敌,而且顾了空中就顾不了地下。只好落下地来,像车轮般转动着身躯应战。
而三个道人却都脚下扎桩如山,各取方位,全力奋战。
而且身形要不停转动,时间一久,渐渐便感力不从心,累得他气喘如牛,额角上豆大的汗珠,像雨点般的往地上滴洒。
他想冲出战圈,对方又守得十分严谨,尤其大观主玄真,一柄剑不亚毒蟒出洞,招招都攻向要害。
站在洞口的林煌,看了这般光景,再也无法沉得住气。
他大袖一旋,人已飞了出去,身在半空,早已从腰间解下他的盘龙软剑,一抖笔直,直向玄真的头顶打下。
突见阴山麻衣客邵北冲斜举丧门剑,跃身迎了上去。
此人出发前在龙门院对天昊道长们大发脾气,这时已知纯属误会,因之对天昊道长和三位观主们内心不无愧意,所以才决定出手相助。
双剑一接,虽然撞击的声音不大,却可看出力道不轻,两人的身形,全都不进返退,双双落下地来。
林煌两眼精芒暴射,眨了几眨道:“阁下可是阴山邵北冲?”
邵北冲双睛斜眇了几眇道:“既知我名,何必多问!”
林煌冷笑道:“阁下一向在阴山凉快,不失逍遥自在,何必老远跑来送死!”
邵北冲一咧嘴道:“滚你娘的狗蛋,邵某今天就送你到阴间凉快!”
话声未毕,丧门剑当胸递到。
林煌在修罗门,身为令主之尊,虽然只剩下一条手臂,功力却丝毫未减,岂把邵北冲放在心上。
盘龙软剑恰似干百条银蛇,一抖之间,寒芒暴闪,耀眼生花。
邵北冲今天特地新换了一袭麻衣,头戴麻冠,足登麻鞋,再加上手中的一柄剑柄上飘着白穗的丧门剑,看来倒真像丧家出殡的大孝子。
他不但打扮怪异,尤其丧门剑舞动时,可能剑柄中藏有机关,竟能发出一种“吱吱”怪叫的声音。
任凭林煌老奸巨滑,听了这声音,也不由打心底发毛。
双方交手七八招,起初林煌似乎稍占上风,看来功力也较邵北冲深厚些。
岂料七八招过后,邵北冲招术突然改变,竟然全不按章法出手,丧门剑像一支打狗棒,上下左右奇幻莫测的乱舞起来。
这种打法,看来毫无章法可言。实际上,每一出手,都蕴藏着巧妙无比的玄机,纵然对方剑势如虹,就是伤不到他。
再过片刻,邵北冲又来了花样。
他本笑时像哭,哭时却又像笑,这时却故意脸肉不停抽搐拉动,有时嘴巴和鼻子叠在一起,有时口角几乎要扯到耳根,两眼时吊时垂,时圆时扁,甚至变成三角形,尤其嘴里发出声声怪啸,那声音也不知是哭是笑。
总之,世上似乎从没有比这个更难听的声音,无形中增加了对手的恐怖与不安。
林煌一生走遍大江南北,参加大小战役不下百次,从没遇上这等怪异而又恐怖的对手,任他再沉着老辣,也被逼得手忙脚乱起来。
谁知就在邵北冲眼见即将得手之际,忽然一群乌鸦由空中飞过,无巧不成书的一泡鸦粪正好落在邵北冲眼上。
邵北冲急急拾起左手揩拭鸦粪,攻势一滞之间,丧门剑竟被林煌震飞。
好在邵北冲收势甚快,剑虽脱手,人却向后跃出数丈。
就在这时,圣火天尊暗中掏出一颗“雷火神梭”,猛向洞口掷去。
巫公明施展火器的手法,足可掷出十余丈远,他自忖这枚“雷火神校”,深入洞中之后,洞中的几十个人,至少要死伤大半。
这等于毁灭了修罗门的整个根基。
岂料,那“雷火神梭”正在电闪般抛射之际,忽然一抹绿光,迎面而来,正和“雷火神梭”碰个正着。
在一声珠落玉盘般的脆响之后,“雷火神梭”立即在空中爆炸开来。
霎时间硝烟四射,震耳欲聋。
在这刹那,洞外所有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就地卧了下去。
在玄妙观三位观主合攻之下,陷于苦战的郑君武,也趁机跃回洞中。
等烟尘散尽之后,面前已多了个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脸蛋虽不十分标致,但身材却颇为苗条婀娜,她的装束也极特别,显然不是中原服饰。
她的双眸,有如一对点漆的银星,既圆且亮,左腕上套了一串绿色的玉环,看起来像是饰物。
实际上却是一种无坚不摧、收发自如的武器,方才在半空击炸“雷火神梭”的,正是她及时掷出的玉环。
巫公明的“雷火神梭”被击炸之后,已不敢再扔,因为若再被玉环半途击炸,受到伤害的必是自己方面的人。
绿衣女子稳站当地,视线有如两道寒芒冷电,缓缓扫过众人。
说也奇怪,连褚朴和蓝天豪两大魔头,也似乎被她的税利如刃的目光所慑,不约而同有种不寒丽栗的感觉。
忽听微风飒然,一团红色光影,由洞中疾射而出,直到落地之后,才看清又是个红衣女子。
这女子不论年纪、面貌、身材、神情,都和绿衣女子十分相似,只是服饰颜色不同而已。
这一绿一红的女子,正是和修罗大帝金浩同排而坐两男两女的两女,可见她们的身份地位,似乎更在令主之上。
红衣女子并未佩带任何兵刃,只是右手扣着一只金钟。
不知什么时候,洞口前两排的人众,已分向两边,后面三轮车,推向最前,正中黄伞下端坐着修罗大帝金浩。
他腔色黄得泛光,像是涂着一层淡金,面部看不出半点表情,有如庙宇里的塑像,身旁两人,体形都十分壮大,也全身穿着一饰黄衣。
但装束却怪异得出奇,头上一顶紫金冲天冠,后脑披垂着齐肩红发,胸前镶着一块碗口大小的金甲,随着身体的摇动,那金甲也耀目生辉。
修罗大帝金浩三十年前曾和褚朴有过一面之缘,也认识天昊道长。
这时终于开口说道:“褚掌门人别来无恙!”
他说话时,仅是口齿略为启动,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不知出自何人口中。
褚朴抱拳一礼道:“金门主一向可好,今日能再度相见,褚某荣幸之至!”
金浩面上依然毫无表情,缓缓说道:“贵方无故干扰本帝君洞府清修,罪不可恕。但本帝君念在往日无怨份上,劝你们还是自动退去的好,否则本帝君只有开一次杀戒了!”
无极老魔褚朴出道江湖数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话,语气如此的托大无体的。
他不由沉声道:“来者不善,菩者不来,你如此口气对待褚某,未免欺人太甚!”
金浩皮笑肉不笑道:“你可是想领教领教本帝君修罗金甲的厉害?”
褚朴道:“褚某早就有心讨教,何必多言!”
金浩冷笑道:“我要明白告诉你们,本帝君所闭七脉,经过闭关二十几年,早巳完全打通,至于修罗金甲神功,也在最近完成。
不过本帝君还不想拿你们开刀,说得明白一点,你们还都不够资格让本帝君施出修罗金甲神功!”
褚朴冷哼一声道:“你可是打算死后带到棺材里去?”
金浩双颊抽动了一下道:“本帝君真正要对付的,是白氏家族,从没把你们这般人放在眼里,等消灭过白氏家族之后,那时再收拾你们。”
褚朴嗔目喝道:“一派胡言,褚某这就候教,尊驾就离座下场吧!”
金浩摇摇头,不屑的道:“要收拾你们,只要无法无天两位尊者、金钟玉环两位女使就够了,何必本帝君亲自下场。”
天昊道长高诵了一声无量寿佛,道:“金门主所说的可是你身边的两位黄衣,和已在场的两位女施主?”
金浩拂髯颔首道:“不错,本帝君不妨先为各位引见一下,站在你们面前的两位女使,穿红衣的是金钟女使,穿绿衣的是玉环女使;坐在本帝君身旁的两位尊者,一位法号无法,一位法号无天。”
天昊道长皱眉道:“他们四位装扮特殊,好像不是贵门的人?”
金浩淡淡笑道:“他们是本帝君特地向西域喜来宫借调而来的。无法、无天两位尊者是本帝君的大师伯天魁天君驾前左右护法;金钟、玉环两位女使是本帝君师叔天星天君手下的两位使者。有了他们四位,何愁消灭不了白氏家族,何况本帝君的师伯师叔也将在近日内赶来助阵。”
天昊道长道:“金门主大约已是望七之年,令大师伯若还健在,一定是龟鹤高龄了吧?”
金浩道:“不错,本帝君的大师伯今年正好一百单八岁,师叔也九十有九了!”
蓝天豪忍不住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两个老不死!”
金浩脸色一变道:“这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倒有点像癞蛤蟆的小子,可是由苗疆火云洞来的?”
蓝天豪几曾受过这等轻蔑和侮辱,面孔由怒气鼓为膨胀,越发像癞蛤蟆。
他猛一跺脚,龇牙咧嘴的暴吼道:“奶奶的,你敢骂本总峒主,本总峒主跟你们拼了!”
他此时已无虫可放,说话间,解下腰间的钢鞭蝎子钩,刚要腾身跃扑过去,突见绿光一闪,迎面奔袭而来。
这绿光,正是玉环女使发出的玉环。
那玉环边飞边旋,发出破风尖啸.不偏不倚,刚好套在鞭梢的蝎子钩上。
奇怪的是,它套上去之后,依然猛转不停。
那固旋转而带动的力量,竟使蓝天豪的整条右臂,也跟着抖动不已,像发了羊癫疯一般。
蓝天豪气聚丹田,用尽平生之力,虽然总算甩掉玉环,但那玉环却像带有灵性,甩出后复又倒飞回去。
玉环女使探手接住,再度掷了回来。
紧接着又是两只玉环急袭面至,和先前的那只,分取上、中、下三处部位。
蓝天豪吃惊之下,虽然躲过一只,一只用铜鞭击飞,但另外一只却击中他的侧腰,打得他闷哼一声,当场向后摔出五六步。
幸亏被银燕子胡丽仙及时扶住。
好在他只被击中腰部边缘,伤势不重。
纵然如此,在蓝天豪来说,也算是空前的奇耻大辱。
在场众人,见玉环女使连脚步都没动一下,仅凭几只玉环,就将一向令人闻名丧胆的苗疆魔头制住,都不觉骇然失色。
这时,金钟女使也和褚朴交上了手。
褚朴用的是青霜剑,出鞘之后,寒光暴闪。
他为人老辣,成名数十年,在当今之世,名头仅次于海外七仙,轻易不与人动手过招的。
如今,亮出剑势,一出手就展开他的生平绝学“青霜十八式”,这十八式在他已达炉火纯青的剑法中,竟能凝成一式。
那便是出手一招,同时能发出十八种变化,等于十八支剑同时刺出一般。
但金钟女使却全凭茶碗大小的一只金钟,在一片叮叮当当的响声中,居然能连挡褚朴瞬息间刺来的十八剑。
这在褚朴又怎能不大感心惊。
其实褚朴哪里知道,对方金钟内含有巧妙机关,可发出一股强大吸力,只要扣住对方兵刃锋端,便可使对方无法将兵刃撤回。
金钟女使刹那间将青霜剑扣住五六次,却每次都让对方振腕摆脱,她照样也震惊不已。
纵然如此,西域喜来宫天星天君手下的一名女使,竟能抵住太白山一代魔头的“青霜十八式”剑招,也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褚朴为顾全颜面,更加激起震怒,剑招越来越紧,渐渐已使得金钟女使难以招架。
玉环女使一见金钟女使已有些力不从心,右手一扬,同时抛出三只玉环,挟着锐风,迅快无比的袭向褚朴前胸及两肋三处大穴。
褚朴先前眼见蓝天豪吃过玉环的亏,一时心慌,就地使出一记“倒纵千层浪”,还好不曾被玉环击中。
玉环女使翻腕虚空扣了三扣,说也奇怪,那三只玉环居然又倒飞回到她的手中,然后再掷过来。
金钟女使则趁机攻向下长春夫人齐漱玉。
齐漱玉杨起一条长有八九尺的彩带应敌,那彩带漫空飞舞,人也随势飘忽游动,煞是好看。
突见两团黄影,自洞中掠起,凌空而下。
竟然是无法、无天两尊者发动了攻势。
这两人用的都是双手兵器,无法尊者使两把金月刀,无天尊者则是一对八角流星锤,一出手攻势就锐不可当。
玄真、玄法、玄月迎战无法尊者,居然,三对一都有些招架
不住。
而无天尊者的一对流星锤,舞动起来,竟真像流星赶月,锤锤都力逾千斤,只要被击中,立刻就粉身碎骨。
偏偏他是照准蓝天豪而来。
蓝天豪因已受了轻伤,出招不似先前灵活,好在银燕子胡丽仙助上了手,总算不曾落败。
这时,林煌、郑君武也都重新下场追杀。
随后又有数名新补上的剑主及十余名修罗门其他高手,一涌面出。
一时之间,各种兵刃光影翻滚,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尘沙飞扬中,渐渐连人影都看不清。
这是一场武林中的罕见恶斗。
修罗门是人多势众,尤其无法、无天两尊者,金钟、金环双女使,攻势更是越来越猛。
玄妙观方面的人马,不大一会工夫,便抵挡不住,只好且战且退。
修罗门似乎也不想赶尽杀绝,在金浩一声号令下,止住攻势,返回洞中。
当天昊道长等人回头看时,那崖壁下巨大的洞口,早已关闭,不见任何痕迹,似乎再也难以想象到刚才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