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姓老人颤声道:姓金的。
金雷冷冷地道:你有屁快放!
紫姓老人颤声道:我毒门弟子定会血报今日之仇!
金雷冷冷地道:这个我知道
紫姓老人恨恨地道:你知道就好!
他手掌突然一挥,面上现出一片紫色,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含恨而殁。
地上,留下一片凄凉而令人心惊的景色。
媚娘长叹口气道:好可怕!
胡中玉冷冷地道:你不要忘了,他们和你是同道
媚娘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中玉道:难道不是吗?
媚娘摇摇头道:别谈了,他们这次邀我主要是对付书扇公子!
金雷一怔道:书扇公子不是武林世家林大鹏的大公子?
媚娘嗯了一声道:因为他得罪了大理国陈娘娘!
金雷道:他们在哪里下手。
媚娘道:明天晚上书扇公子便要会偕他的未婚妻由东向南,路过宝桥,百毒门便在宝桥下手!
金雷道:是陈娘娘指使百毒门
媚娘点点头道:不错!
金雷怒道:咱们得设法救助书扇公子
胡中玉笑道:金兄有意插手!
金雷恨声道:当年便是陈娘娘主使百毒门向我爹爹下手的!
媚娘道:那我们得快点动身,否则
胡中玉身形一晃,道:好,咱们就去一趟宝桥。
霎时,这三个武林高手,身形消失在黑夜之中。
黄昏。
路上行人稀少,偶尔会奔过几匹快马,铁蹄激起黄泥土路面,扬飞着一股黄蒙蒙的尘埃。
此刻,那黄土路面上,忽然驰来一辆黑辕乌篷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个身体健硕的二十余岁青年,车把式的帽沿压得极低,似乎要遮住他的半个脸,但在那帽沿下却射出两道湛明的神光,有意无意的扫射着左右两方。
篷车帘子低垂,在隐隐中,仿佛是个明媚至极的少女端坐在里面。
另外,还有一个跟班模样的仆人,也是二十余岁,穿着一身灰布长裤,跨着一匹白色银驹,轻缓地跟在篷车后面。
他那身打扮使人一看便知道是个驯马的师傅,凭他身上那副装束,实在不配驾驶这样名贵的神马。
路上,只听那篷车辘辘直响。
蹄声和车声混杂着
突然,篷车里伸出那少女的螓首,道:金大哥,宝桥快到了吗?
那车把式低声道:姑娘,还有二里多路,咱们的称呼可得改改!
那少女一笑道:好,老金,你是我媚娘雇来赶车的,那老胡是我请来驯马的,哈哈,江湖上如果晓得我媚娘请得起大名满天下的金雷和胡中玉做家仆,嘿,江湖上怕不都尊我为武林盟主了!
车把式低沉地道:当心给人听见!
那马师低笑道:媚娘说的并不差,咱俩真成了跟班的
嘘!
车把式突然嘘了一声,道:有人来了!
果然,在远远的路边上,有两个佩刀挂剑的汉子,正不停地望着他们,车把式吆喝一声,挥着长鞭,赶着篷车直奔而去。
停!
那两个汉子突然喝了一声,挥手要那篷车停下。
车把式怒声道:干什么?
面上虽然带着怒气,篷车依然停了下来。
那两个汉子望了车把式一眼,面上带着一丝冷笑,其中一个朝前跨了半步,嘴唇一咧,大声道:前面道上,我百毒门在那里办点事,任何旅客全得绕道,你们也不例外,请另找路走!
车把式冷冷地道:如果我家小姐硬要走这条路呢?
那两个汉子似是愣了一下,没料到这车把式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难道他不怕百毒门吗?
那先前发话的汉子怒声道:那只有一条路可走!
车把式道:什么路?
那汉子道:死路一条!
车把式呸了一声道:凭你们两块料?
那两个汉子一震,心中同时忖道:难道他是来找碴子的?
那说话的一个跺了跺脚,道:赶车的,说话可得当心!
车把式冷冷地道:如何当心?
那汉子道:今日如果不是有事,我先宰了你!
车把式道:不是看主人的面,我现在就宰了你!
那两个汉子直瞪眼,立刻就要发作。
突然篷车的垂帘一分,那少女缓缓伸出头来。
她低声问道:老金,什么事呀?
车把式道:这两个小于居然敢拦小姐的车!
那少女道:他们凭什么呀?
车把式道:凭他们是百毒门的!
那少女轻笑道:原来是这个!
她缓缓的又缩了回去,仿佛十分意外的样子。
那两个百毒门的高手登时显得有一股子得意之状,心里暗自想道:百毒门可将你给吓住了吧!
车把式问道:小姐,咱们是走还是绕道!
那少女笑道:你难道忘了我的脾气!
车把式道:这
他在车上一吆喝,挥起那长长的鞭子。
那个百毒门高手道:绕道可保住一命!
车把式喝道:给我滚开——
篷车倏地朝前冲去,直逼得那两个毒门高手跃身急闪,他们气得双双大吼,挥刀朝篷车上砍去。
只听一个吼道:不识相,找死!
车把式冷笑道:滚你的!
他大手一挥,竟把那两个汉子给直直的劈了下去。
那少女道:不要伤了他们!
车把式笑道:闹着玩的!
篷车登时又停了下来,车把式朝那两个毒门高手招招手,那两个毒门高手愣愣地奔了过来。
那少女伸出头来道:你们两个对本姑娘太没礼貌,所以给你们点教训。
顿时将那两个毒门弟子给弄糊涂了,愣愣地不知道这个少女到底是何许人,居然敢不将毒门放在眼里。
那左边的汉子哼了一声道:姑娘太瞧不起毒门了!
呼——地一声,车把式一扬手中长鞭照着那说话的汉子脸上抽了过来,拍地一声轻脆声响,那汉子脸上登时被抽了一道血痕。
痛得这汉子大吼道:妈的,老子宰了你!
跃身直上,照着车把式当头一刀。
车把式身子微偏,长鞭一抽而落,道:敢对我们小姐这样说话,该打。
少女见那一鞭巧妙的将劈来的长刀一挽,飞向了半空。
少女倏地轻声道:阮戟是叫你们这样对待客人吗?
这两个汉子一听她说出阮戟两个字,顿时吓得混身一颤,恍如遇上了煞星似的,愣愣的僵立在地上。
右边汉子颤声道:姑娘是
篷车少女哼了一声道:快叫阮戟来见我!
那汉子犹疑地道:姑娘大名!
车把式怒声道:凭你也配知道我家小姐的大名!
那汉子飞身道:是,是,不过
车把式怒冲冲的道:不过什么?
那汉子颤声道:阮师叔有谕,不论何人若不通名,不准走宝桥这条路,在下虽然知道姑娘是阮师叔的朋友,可是
车把式吼道:去,我家小姐不耐烦等在这里!
那汉子愣愣地道:这
车把式道:你不去是吗?好,待回儿阮戟问下来,那时你要想赖亦赖不掉,话也已说明,你看着办吧!
那少女低声道:老金呀,咱们回去吧,人家毒门既然不欢迎我天魔女,我天魔女难道还会去巴结,走,咱们回去,阮戟见着我时,我再告诉他,他门下弟子太不像话了!
车把式嗯了一声道:好,咱们回去,要不是看在小姐的份上,我才不来这里呢,凭小姐那块牌子,哪儿不能混口饭吃
这两人一搭一唱的,可给那两个毒门小子听个真切,他们一听对方便是自己要接待的人,可慌了手脚,直急得浑身淌着冷汗。
他俩心中同时忖道:我的祖奶奶,真他妈的有眼无珠,偏偏是碰上了她,今日我俩这一挡驾,可挡掉了半条命,要给阮师叔知道,嘿,非挨宰不可!
他俩急忙恭声道:姑娘,慢点!
车把式缓缓的一扬鞭子,道:再见!
那右边汉子扬声道:老大哥,你高抬贵手,我俩实是有眼无珠,不识得大哥,我现在就去通报,你只管往里面请!
说着拔腿奔去。
那少女轻幽幽地道:老金,看在阮戟的面子上,你就饶了这两个可怜虫,咱们只管走,看看还有谁敢拦着我们!
车把式一挥鞭子道:好!
篷车在那长鞭的挥舞下,立时响起一连串车轮咿呀声,车把式目中无人样地赶着篷车而去。
宝桥已遥遥在望。
路上,果然没有再受到任何人的干扰。
宝桥之所以为名,只因这儿有一座用大理石砌成的长桥,传说此桥皇帝曾经在这里观览景色,后人以此桥为荣,故名之。
过了宝桥,便是个相当繁华的市镇,这镇说大不大,千八百户人家,但却相当富庶,街上商店林立,百货杂陈,颇是热闹。
在那桥的尽头,霍然出现一排人影,这些人俱是江湖人物,守候在桥尾的两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车把式心中暗呼道:果然都是毒门的人物!
那群江湖人物的目光集中在篷车之上,车把式若无其事的赶着车子,对这些江湖人物视若无睹。
可是,那些人却对他相当注意,无数道目光全投落在车把式的身子,像是欲在他身上看出点什么苗头一样。
突然——
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这位朋友可是百毒门的朋友!
车把式哼了一声道:谁和你是朋友!
一个粗犷的汉子闻言后哈哈大笑道:你虽然不是我们的朋友,贵小姐却和本门有点关系呢!他目光如炬,不停的在车把式身上探视。
车把式却哼了一声,道:说话也得说清楚点
那汉子笑道:贵小姐可好!
篷车里传来一声轻笑道:颜老三,你少在我面前卖关子啦!
颜老三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天魔女不认俺啦!
那媚娘冷冷地道:阮戟呢?
颜老三道:在绿地老店恭候大驾!
媚娘道:带路! 。
颜老三道:跟我来!
他身子微晃,直朝那远远的镇甸奔去。
篷车缓缓跟在后面,传来辘辘的车辚声
路上,媚娘低声道:金兄,这颜老三你可得注意!
车把式道:怎么?
媚娘道:他虽身为毒门弟子,人却极为正派,因此在毒门中甚得人心,与人对敌,绝不使用毒技,但那身功力相当令人头痛!
车把式道:这种人我倒想结交结交!
媚娘道:这要看你的办法了!
没有多久,这辆篷车已停在一间挂杏黄旗帜的客店前,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白面佩剑的汉子,他目光恍如鹰目般的凌厉,使人望而生畏。
他见到媚娘下车,一拱手道:媚娘!你好。
媚娘冷冷地道:阮戟,你还真有架子!
阮戟笑道:你休要生气,这次为拦截那书扇公子本门已设下天罗地网,谅他插翅也难飞出宝桥
媚娘冷冷地道:这么说你已有制敌之策了!
阮戟道:你尽可放心,我确实有十足把握!
媚娘问道: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阮戟朝远远的桥影一指,道:就在那桥上!
媚娘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是智力过人,想的那么周到
阮戟一愣道:怎么?
媚娘道:百密尚有一疏!
阮戟哼了一哼道:不见得!
媚娘随手一指道:你虽能守着桥的两端,却难防对方跃下水去,斯时他斗不过你,他可以跳下水去逃走!
阮戟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个你尽可放心,我已在那河中放下无数专吸人血的苗疆大水蛭,只要一下水里,不出盏茶功夫,他便全身溃烂而死,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媚娘心弦一震,忖道:果然狠毒!
但她面上决不露出丝毫痕迹,淡淡地道:那桥下河流湍急,你虽然放下苗疆毒水蛭,也难免不被河水冲失,恐怕你的一番苦心白费了!
阮戟摇头道:这你便不懂了,苗疆毒水蛭不管在任何急流中,它都是浮在水的里面,逆流而行,水流一丈,它便游上一丈,始终保持原位
媚娘轻声道:果然厉害!
阮戟道:现在咱们先歇歇,晚上那书扇公子便要来了!
媚娘下车,由车把式陪着进了屋内,道:阮戟,我在哪里歇息?
阮戟道:我已给你安排在头等房间,你请!
媚娘道:这是我雇来赶车的,另一个是驯马师!
阮戟道:没问题吧?
媚娘冷冷地道:有什么问题!
阮戟道:我是怕
媚娘道:我的人你都怀疑,那还谈什么合作,阮戟,既然大家这么不信任,我看咱们的合作便至此为止!
阮戟苦笑道:哪里,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告罪,告罪!
说着便欲转身而去。
媚娘不悦地道:你连我的仆人都不信任,我不知你存的是什么心?
阮戟摇头道:媚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奉命行事而已,你知道那书扇公子在我毒门说来,实在是无比重要,此人如果不除,我们
媚娘冷冷地道:毒门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呢?
阮戟一震,道:这——
媚娘晃身而去轻笑道:你不说我亦知道,只是——
阮戟急声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刹那间,媚娘已去远了,仅留下许多疑团存在阮戟心中,也因此使他萌下了无限杀机
夜深得像是罩上一袭黑色的大氅。
黑的使人伸手不见五指,泼墨般漆黑
那沉寂的小镇似乎已沉睡了,像是熟睡的少妇,罩着黑裳,静静躺卧在那里,偶尔,她舒展一下柔臂,使这平静的夜显得更不平凡了。
一缕灯光自那远远的黑暗中透传了过来。
一个打更的更夫持着风灯,草鞋轻脆地踏在黄土路上,发出沙沙之声,然后隔着一定的时间,敲着更锣。
当!当!
这是二更时分,还有一个更次,便是三更天了。
此刻,自那镇甸的绿地老店巷道里,倏忽间跃闪着数十道人影,直朝宝桥附近的黑暗中奔去。
刹那间,他们俱消逝在黑暗中。
宝桥,像个孤独的老人,躺卧在河面上,屹立不动。
突然,绿地老店楼头上一扇窗户轻轻地被推开了。
两道恍如紫色冷电般的明眸朝着黑暗中透视着,仿佛在寻觅着什么东西似的,不停的溜转着
那眸珠是圆润的,却带着一股劲儿冷煞
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他们已开始行动了
另一个女子声音道:不错,只等那书扇公子一到,毒门便会动员所有的高手,把他逼死在宝桥上
双方又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女的低声道:金兄和胡兄如何通知书扇公子?
只听金雷道:通知是来不及了,我们只有伺机下手。
胡中玉道:咱们得设法先毁了毒门那里埋伏高手,使他们的人无法集中,然后,再和阮戟动硬的
媚娘嗯了一声道:主意的确不错,乘阮戟还没发现咱们的身分前,先将那埋伏的毒门弩剑手毁去
她瞥了胡中玉一眼,道:这个任务交给胡兄了
胡中玉淡淡地道:好,我来办。
媚娘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
金雷道:你是指山坳里的伏兵
媚娘点头道:不错,这山坳里的人虽然不多,却都是施毒高手,如果不先毁掉那些毒物,对我们行动
金雷道:这个由我去解决掉
媚娘道:好,咱们分头办事,我负责对付阮戟那头凶狼,这个人表面上虽然怕我,心里却没将我放在眼里,好在双方还没真正闹翻,我自信尚能应付的了
金雷道:还有一个更次,我们得先展开行动了
刹那间,这三个武林高手互相挥挥手,各自展开自己的行动,消逝在沉沉的黑夜中了。
远处响着一连串蹄声,得得地传了过来。
一缕骑影有若飞扬的风梢,迅快地奔过宝桥。
黑暗中,一个沉重的喝声道:是老李!
那个跨骑而行的骑士低声道:不错,是我,通知阮师叔,那活儿来啦
啦字的尾音拖在空中许久没有消逝,当那字音隐灭在黑空之中,那个骑士已迅快的奔过长桥,隐逝在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四处闪晃的人影急忙都隐起了身子。
朋友,今夜相当黑——
山坳里蓦然间飘过来这几个人,使几个守候在黑影里的毒门弟子一愣,俱同时回过头去。
黑暗中,只见一个青年冷峻的朝他们走来,他们的身子同时一震,目光同时骤落在这青年人的身上。
其中一个毒门弟子问道:你是
那青年淡淡地道:阮戟没告诉你们,我是谁吗?
口气不善,敌意颇深。
这几个毒门弟子心中发寒,不自觉的将手轻轻按搭在自己的刀柄上。
噢!先前那个毒门弟子,低笑道:原来是车把式!
那青年嗯了一声道:不错,我是个赶车的
他已靠近了他们,使他们围拢了上去。
毒门弟子道:今夜你也有公差
那青年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出公差
那么请坐吧,这里都是自己人他们的敌意已消,很自然的又分开了,各自坐了下去。
那青年笑一笑道:谁说是自己人?
那个毒门弟子一怔,道:怎么?
那青年道:你说错了。
那毒门弟子一震,道:说错了?
那青年沉沉地道:你说的自己人是什么意思?
这几个毒门弟子愣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青年冷冷地道: 你所谓的自己人,实在是高抬了自己,我没有你们这班子朋友,亦不会和你们这种人交朋友
毒门弟子霍然变色,齐声道:你?
那青年冷笑道:我是你们的煞星!
他的身子突然晃了一晃,像一缕轻烟似的,闪移在这群人之间,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身子已各中了一下重击,俱躺在地上了。
那青年拍拍手道:朋友,这就是自己人的代价
他没有怜悯的昂首夜空,只见那黑云密布的空中,没有一丝星光,更没有一丝儿月影,他轻轻的叹息:我的恩仇何时了
当他落寞的叹息还没有消逝的时候,倏忽间飘来一阵清朗的曼吟声,强劲有力的飘传过来。
他精神一振道:他们来了。
黑暗的黄土路上,两道骑影斜斜的投落在地上,只见一个书生样的青年背着一枝长剑,和一个斜披斗篷的少女缓缓行来。
那书生不停的吟着千古绝诗,而那少女则随声相合,两人情趣相投,绵绵情意,由他们的声音中已可表现出来。
吟声一停,两人相视一笑。
那少女道:咱们连夜赶路倒满有意思的。
那书生嗯嗯两声道:这种情趣岂是一般俗人所能领会
少女羞涩的道:前面有座桥。
书生道:那就是有名的宝桥!
他那如电的目光倏地在黑夜中闪了闪,嘴角上刹那间掠过一丝冷煞的笑意,笑得那么令人恐怖。
那少女颤声道:你!
书生温柔的道:小乔,怎么?
那少女道:我是看见你那样笑
那书生淡淡地道:我这样笑不好吗?
少女凄楚地道:每当我看见你这样笑,我心里就害怕
书生道:为什么?
少女哀声的道:因为你又要杀人。
书生低柔的道:你不喜欢
少女道:我不喜欢你杀人
书生嗯了一声道:小乔,有许多事你不懂,江湖上有许多事绝非言语所能解决的,就拿这段日子吧,我们和毒门无仇,他们
少女摇头道:不要说了
书生道:我要说他怒声道:他们在新会镇下毒,在骆家庄偷袭,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你我还有命在?这些能怪我吗?
少女道:我知道你很委屈,不过
书生道:不过什么?
少女道:最好不要杀人。
书生摇头道:那要看他们的了。
少女突然道:咱们去桥上看看
书生长叹一声道:但愿今夜没事
突然——
一缕低低的话声道:朋友,接着
那书生一个反手,一个纸团已落在他的手中,而那少女却连什么也没看见,她还是不知不觉的朝宝桥行去。
宝桥上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仅有桥下的流水潺潺的流着
书生目光朝山坳里瞥了一下,轻轻舒展开那团纸条。
他混身一颤,低声道:莫上桥——死路。
他急声道:小乔——
那少女回头道:什么事?
书生道:咱们又遇上好朋友了
那少女吓得面色苍白,道:这怎么办?
书生道:不要怕,这么多路都过了,还在乎这一点
他高声的道:朋友们,可以亮相了
朗朗的话声,刹那间传遍了半里之遥,贯穿进每个藏于暗中的毒门高手耳中。
可是毒门的人还真沉得住气,竟然没有一个人现身。
书生大笑道:怎么?对待老朋友还客气吗?
他让小乔留在草地边,一个人弹着剑准备跃马而去。
那少女拉住他的衣袖,颤声道:你不要离开我,咱们死也得死在一块。
书生道:小乔,拿出勇气来,我们还要上路呢。
哼!
突然,半空间响起一声冷哼,使大地间陡然卷起一股子冷风。
只听一个声音道:书扇公子,咱们等你多时了
书生、少女两人偎依在黑夜里,那少女吓得嘴唇发白,手脚冰冷,但在那书生健硕的怀里,却又给了她无限的温暖。
这亦是力的保证,的确,女人需要男人的保护。
他低柔地道:不要怕
少女苦笑道:有你同在,我便不怕了
嘴里说是不怕,身子还在发抖。
书生长叹一声道:我是不该带你出来受苦
那少女摇头道:你快别说这个,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了也无憾
那书生仿佛被这句话激起了无限的豪情,眉宇间流露出一股豪迈之色,轻轻拍了那少女一下,手中多了一柄铁骨摺扇。
他轻笑道:好,咱们往前闯
他觉得自己生命在这一刹那,突然间又充实了不少,手中长扇一翻,牵着那少女的玉手缓缓往桥上行去。
但当他距离桥头尚有数尺之遥时,他霍地记起那无名的警语,不是很明白的告诉他吗?此桥万万不可上去。
他目光一瞥,沉声道:朋友,该露露脸了
沉郁的话声直传数里之外,清晰有力。
黑暗中只听一声大喝道:朋友,百毒门的弟兄在这儿等你多时了
那书生冷笑道:在下不是来了吗?
说着朝前大步踏去,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嘿嘿!
在这一连串的笑声之后,无数的人影已隐隐浮现在桥的那一边。
阮戟首当而立,目光直瞪着那书生。
颜老三眉头直皱,仿佛相当为难似的。
媚娘却面带微笑,心中似已胸有成竹,丝毫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那书生大笑道:想不到为了我姓林的一个人,居然劳动了这么多大英雄
阮戟道:这是你姓林的面子
书扇公子大笑道:阮朋友这么瞧得起兄弟,真使我受宠若惊
他一整衣衫,道:我与贵门没有过节,不知何故你们一路上
阮戟道:朋友,这得问问你自己
书扇公子微微笑道:我不明白
阮戟冷冷地道:阁下不是不明白,只怕是在女友面前不敢说
书扇公子变色道:胡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阮戟一拍手道:好,果然英雄本色
他朝前行了几步,道:大理国的陈娘娘,阁下总认识吧!
书扇公子变色道:淫妇——
阮戟怒吼道:胡说——
书扇公子冷冷地道:怎么?这又冒犯你了!
阮戟道:她是本门的恩人,不准你羞辱她!
书扇公子嗯了一声道:怪不得
阮戟一怔道:怪不得什么?
书扇公子道:一路上,我始终想不透什么地方开罪了贵门,惹得贵门不惜施毒、放火、偷袭,欲将我俩置于死地,原来是为了她
阮戟哼地一声道:现在你明白了!
书扇公子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阮戟道:陈娘娘的行踪岂是一般人所能知道,今夜只要拿下你的脑袋,她自然会出现,朋友,你还有什么话说?
书扇公子长叹道:阮兄,我想向你讨个人情
阮戟嘿嘿地道:什么人情?
书扇公子瞥了身边的少女一眼,道:我辈武林同道,讲的是恩怨分明,她非我武林人物,武功是一窍不通,今夜姑不论谁胜谁败,请不要与她为难
阮戟-摸下颔道:这
颜老三喝道:我不杀她便是
阮戟一声断喝道:老三,你不准乱说
书扇公子一瞪眼睛,道:怎么?阮兄是不答应
那少女哀声道:不要向他们低头,我们死也死在一块
哀怨之声,恍如夜鹰哀嗥。
阮戟冷冷道:朋友,你听见没有,她都不怕死,你担个什么心?
书扇公子恨声道:好,百毒门果然是没有人道
阮戟笑道:这是奉命行事,怨不得我们兄弟
书扇公子大笑道:好个陈娘娘,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阮戟冷漠的道:这只是你运气不好,惹了她
书扇公子面上杀机倏地一现,道:好吧,阮兄,你划下道来!
阮戟嗯了一声道:照目前的形势看,你已没有再选择的余地了,今夜我们百毒门是决不会放过你
书扇公子惨笑道:这个我早知道了!
阮戟狠声道:现在你还要我划下道吗?
书扇公子道:在下至少也要捞回个本,阮兄,你说是吗?
阮戟怒声道:这是你聪明的地方
书扇公子道:现在我要请阮兄注意了!
阮戟怔了一怔道:怎么?
书扇公子道:我目前的对象正是你!
嘿嘿,阮戟大笑道:你还真行,居然先看上了我
语声一顿道:真使你失望,我可不是你找的对象
书扇公子道:你不敢和我
双目已隐含杀机,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
阮戟冷冷地道: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你已命丧黄泉
书扇公子哈哈大笑道:阁下也未免太瞧不起在下了
话声一落,那书扇公子陡然一晃身子,抱起那个少女朝宝桥边的一株古树上飞去,身法干净之极。
阮戟冷笑道:朋友,你跑不了!
书扇公子道:在下并没有走呀
他将那少女的身子轻轻放在那株树的树杈之间,投了一个含有无比情意的一瞥,凝视着
只听他低声道:只要我不死,我会再接你下去,如果我不幸
话声突然顿住,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那少女哀苦地道:你去吧,我会料理自己
她坐在那树杈之间,竟然不觉得害怕,平常不要说是在这么高的地方,就是再矮的地方,她也会吓得半死。
书扇公子道:好——
他身子刚刚要转过去,神情倏忽地变了。
凝神望去,只见在那株古树的顶梢上迎风斜斜站着一个神情冷漠的青年,正冷然的望着他。
他颤声道:朋友
那青年道:你只管去迎敌吧,她由我负责
书扇公子冷笑道:你是谁?
那神秘青年道:我是准?你等会儿便知道了
但见他的手臂忽然一扬,一蓬黑影倏地朝书扇公子的身后挥去,只听哎呀一声大叫,一道黑影刷地而落。
书扇公子长呼口气道:你不是他们那伙的!
那青年道:清者清,浊者浊,两者很难混为一谈
远处,已响起阮戟的吼声道:妈的,你姓林的还不给我下来!
书扇公子咬牙道:我将她交给你了,如果她有什么不幸,嘿,朋友,你不要怪我将来对你不客气,休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身若大鸟,翻身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