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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节

    因果

    我们很容易认为超乎常理的现象或异事,只属于宗教、神巫和科幻小说的内容,其实尖端科学理论面对的无不是超乎常理的事,只不过科学家不断设法在目前的科学知识范畴里苦寻合理的解释,实验的支持,或静心等待另一个令人更满意的新理论。

    例如经近百年种种天文发现和理论归纳后推论出来的“黑洞”便是玄之又玄的一日事。当星体在某一个体积的限度里,死亡时将会产生永无休止的塌缩,在虚空中形成了一个没有体积却又能吞噬附近其他物质的“深洞”,因为连光饯也逃不了,所以是个没有光的无底深洞。

    于是我们根易联想黑洞后是甚么?爱恩斯坦指出那应是白洞,宇宙的物质被黑洞吞噬后,再从宇宙另一方某一遥处的白洞吐出来,形成物质的再生,贯通黑洞白洞问那超乎常规的通道叫“虫眼”。

    这是个充满因果关系的科学驰想。

    量子物理学家戴维.博姆推测两粒距离以光年计的粒子,一是以一种超越相对论时空观的“亚量子水平”来联系;一是以一种奇异如黑洞和白洞的因果关系而联系。

    超自然现象是否亦以如此奇怪的因果关系而存在,是个很有趣的研究课题。

    乌托邦

    乌托邦是人类懂憬的理想国度,因为她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所以成为追求的梦想里的其中一个。

    中国由孔子开始,便将乌托邦放回尧舜禹的时代,大发思古幽情,老子的“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亦是反过去追求原始式的社会,表达了对现状的不满。

    西方的文化是进取式的,一切向前看,所以在苏联作家叶菲列莫夫的

    《仙女座星云》里,描述的理想国便发生在遥远的将来,那时地球已被彻底改造,两极的严寒、酷热的沙漠成为了历史陈迹。人类使用共同言语,大家变成亲如朋友的兄弟,生活的内容就是运动、艺术和科研。衣食住行的问题完全不存在于人的意识里。再没有国家权力机构,没有体力劳动,孩子都由社会抚养,人们又可自由投进大自然的怀抱去,从事古代的农业、渔业和畜牧,只要他愿意的话。

    讽刺的是,所有专注描写乌托邦的著作,都难免是沉闷乏味的,因为没有了灾难和危机,便缺少了吸引人的冲击力,在这追求刺激的年代,乌托邦只是卖座毒药,所以问题不在于乌托邦,而在于我们。

    乌托邦的希腊语原意为“哪儿也没有的地方”。

    蚝的启示

    很易理解为何研究海洋生物的机构,大多设立在沿海地带,甚至假设在海洋研究所里,听不到浪涛,酋外看不到海景,我们便会有名不副实的感觉。幸好不是每一个研究都在海边进行,否则我们会失去了一些弥足珍贵的启示。

    有位名叫布朗的美国海洋生物研究者,他把一批蚝带到深入内陆,离开海岸千多哩的实硷室,于是他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当千多哩外的海洋涨潮时,他那远离海岸伊利诺州伊凡士顿实验室里所养的蚝,都张了开来,当千哩外的大海退潮时,便阖起来。一张一阖,随着看不见听不到的远方潮流,一张一阖,丝毫不爽。

    就像蚝儿对家乡没齿难忘。

    这还不是最奇妙的地方,蚝儿随着远方家乡海洋的高低潮张阖了两星期后,全体开始以另一种时间和节奏张阖,似乎已浑忘了家乡海洋的呼唤。

    布朗计算了前后的差异,惊得合不拢嘴来,原来蚝儿现在张关的新韵律,恰好是假设实验室所在地的伊凡士顿是在海边的话,潮水来到和退离伊凡士顿的时间。

    蚝儿的家乡并不是在远方,而是无处不在的宇宙。

    目的生命究竟为了甚么?

    这是困扰着古往令来的每一个人的问题,在一般“正常”的情形下,大多数的我们都能狠成功地将这个问题置诸脑后,可是在一些特有的环境里,例如目睹亲友的死亡、突然惨变、甚至一场电影、一本书,都会将这已埋葬在心灵大地最底层的残骸勾起来,闪过我们清醒的意识里||生命究竟是为了甚么?

    宗教的发明显然是为了给这问题提供一个答案,大多数人包括我在丙也极愿意相信生命神秘的一面,因为那的确恍科学提供的“世界真相”有趣得多,但摆在眼前的现实就是无论怎样伟大的人,孔子、老子、佛陀、张天师、张三丰、高米尼,都一一身死,从没有人能打破生死的常规,没有人能够例外,每个人在生死下就只是个被拉钱的傀儡,一点自主的能力也没有。

    而生命本身却拥有足够使我们继续活下去的力量,自尽绝非件容易的事,于是唯有忘记生死,不去想这类“无谓”的事,浸沉在有切肤之痛血肉相连的眼前现实去,就算受到某种刺激偶然想起,但惯性的训练使我们根快便将那“鬼魂”按回灵柩里。

    生命的目的就是要找寻生命的目的。

    进化

    曾经有一段时阅,科学界坚决否定恐龙的存在。

    当二百多年前恐龙的化石被掘出来时,备受尊重的科学大师生物学家们只认为那是自然的杰作,就像狮子山的狮于是乱石碰巧形成狮子的形状,地球曾经被庞然巨兽横行一时只属孩子的驰想。

    十九世纪法国生物学家拉玛克提出进化的理论,便被攻击得体无完肤,晚年双目失明,贫病交迫至死。诸如此类的例子并不罕见,那是科学发展史上的常规,离经叛道的理论往往比权威的理论更具卓越的明见。

    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出版后,进化论盖过了所有反对的声音,成为另一种科学权威,生命进化只是一个机械化的过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命本身是没有“目的”的。就像一块像狮子的石头,是客观的条件如风、雨、石质的腐蚀等等令到它变成狮子,而不是石头本身想变成狮子。

    人也是这样,一切都是在某一连串客观条件下才变成现在这样子,进化是个机械化的程序,只要一个意外,人便不可能出现。这就如一些科学家所说,你若让猴子乱掷砖头,终有一天可以掷出一所房子来,进化就是自然

    “掷出”人的过程。但“人”可以相信这假设吗?

    生命力

    生命力是奇异和无与伦比的力量。

    当一个男人疲倦欲死时,音乐、艺术、书本等等一切都不能令他丝毫动心,可是只要有位动人的美女在他面前解带宽衣,包他起死回生,重振雄风。

    令他振作的是自然而然的力量,澎湃的生命力。

    今天我们生活得舒适安定,基本上无忧无虑,可是我们的祖先却有过非常艰苦的日子,那些岁月连比我们强千百倍的恐龙也受不了,为了生存,人类发展了强烈的性需求,就像其他动物一样。

    只有不断的交配,才能保证后代的延续,才能保证人类能继续生存下去。

    那是赤裸裸的倾向,和禽兽并无二致。

    到了文明出现,这强烈的性需求被礼教压抑下去,于是我们为这原始的冲动披上了文明的华美外衣,强调精神的同等重要性,产生了“爱情”。

    但它的力量却仍是不减当年。

    它困扰着每一个人,有些人条件较佳,这需求得到美好的满足,造成浪漫的人生;有些人却因条件较差成了受害者,产生种种社会问题。生命是快乐的泉源,也是苦痛的归宿。

    灵山只在汝心头

    艾理略的诗这样写道:“我们将永不停止搜寻,最后的终站,会圆归到其起点处,并首次认识到该[地方’的存在。”

    现代科学崛兴,使人类第二次站立起来。

    第一次是在以万年前计的某一年月,人类直立起来,使他看得更远,双手因再不用负责走路的重责,转而从事更精巧的作业,谛造出整个文明。第二次是从专制的神权下站立起来,找回失去已久的自尊和思想的自由,重新思考自己的存在和价值。

    每一次站立起来都令他有全新的视野。

    达尔文的进化论更是对“神造万物”的一个挑战,今天已成为了思想的主流。

    生命只是机缘巧合下偶然而来,物竞天择,生命本身便拥有自强不息,不断壮大的内涵和动力,人类应对自身的成就感到骄做。

    一位生物学家叙述一次奇妙的遭遇:他看到一朵鲜艳欲滴的花朵,伸手欲触时,鲜花散去,变成漫天飞舞的小飞虫,于是他醒悟到这群飞虫各具不同的颜色,聚到一起时正好伪装成一朵彩丽的娇花。

    进化论说:每一代的经验,都会蚀刻在遗存基因里,影响着下一代的进化。但却没能解释到每一只个别的小飞虫,怎能各自相约进化到恰如其分的色彩,活像有个神秘的总司令部,正下着进化的指令。就如全人类也正依从着某一节奏和速率在进化书。假设是因为有种外力在指引,生命便不是偶然而来,又或是生命与生命间有着奇异的联系。

    心理学大师荣格提出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他说在某一精神层次,人类的潜意识像水点般汇聚成海,这大海位于我们触想之外,只有在最深的梦里,我们才能踏足禁地,接触到那超越时空的玄秘世界。他称这做集体意识,就是在那里,形成了人类的每一步伐、每一场战争、每一个实验,那是我们的总司令部。

    我们之外是无尽无穷的外太空,但我们心灵里的内太空亦是无有尽极。我们现在不断往外搜寻,最终仍会回归到起始的人类自生,并首次认识到该地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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