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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慨传绝艺

    唐绳武、珠珠两人听了小老头的招呼正待后退,但觉眼前奇亮,耳中同时听到“铮”,“铮”两声轻响!

    紧接着响起了齐天宸的声音笑道:“不用慌张,老夫岂会伤了你们……”

    珠珠定睛瞧去,只见扣在齐天宸琵琶骨上的两个钢环,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业已寸寸截断,堕落地上!

    这下直把珠珠瞧的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小老头一脸俱是惊异之色,骇然道:“我的老天爷,你……

    你老哥这手以气驭剑的神功,小老儿在江湖上奔南闯北,还是小时候听人说过,只知道已经失传了!”

    齐天宸拂拂衣衫,站起身来,随手把青霜刃还给珠珠,含笑道:“小姑娘把宝刃收了。”

    珠珠接过短刃,收入鞘中。

    齐天宸朝小老头微微一笑,说道:“萧兄过奖,说起来,倒是还要感谢桃花妖妇,这十几年幽囚岁月,使老夫领悟了不少昔年难以理解的剑术诀要。但老夫纵然略有成就,若无小姑娘赐借宝刃,也难以除去身上锁骨铁环……”话声未落,突然目射寒光,冷然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喋喋笑道:“好哇!老窃贼,你偷了老身钥匙,胆敢擅入禁地,开启铁槛,你们一个也不想活了!”

    但见那青衣老妪手举“灭绝神芒”,一脸怒容,当门而立,但当她一眼瞧到室中情形,不禁脸色剧变,急急引身后退!

    齐天宸沉喝道:“站住!”振腕一指,凌空点去!

    青衣老妪引身急退之际,同时卡窒响,一蓬蓝芒,朝室中激射过来!

    小老头大吃一惊,急忙扑倒地上,叫道:“这是玄阴教的‘灭绝神芒’!”

    珠珠身形一闪,疾快的挡在唐绳武身前。

    同时只听齐天宸冷哼一声,“匹妇敢尔!”左手大袖,疾挥而去!

    这几个人的动作,纵有先后,也差不多是同时时候的事,但听齐天宸喝声出口,紧接着响起一声惨叫,有人咕咚栽倒地上。

    小老头抱着脑袋,扑卧地上,听到声音有异,不觉仰头一看!

    原来那一蓬“灭绝神芒”,已被齐天宸拂出的一记衣袖,悉数卷飞回去,打在青衣老妪身上,此刻倒卧门口,早已气绝而死。

    唐绳武眼看珠珠在紧要关头,用身子挡着自己,心中一阵感激,红着脸低声说道:“谢谢你。”

    珠珠也脸上一热,口中“唔”了一声。

    小老头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耸耸肩,一抱双拳,嘻的笑道:“小老儿听说这东西歹毒无比,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小老儿忘了有齐老哥在此,那就是最厉害的东西,也不用小老儿耽心了。”

    齐天宸只是淡淡一笑,道:“这匹妇原是桃花妖妇昔年侍婢,早就死有余辜。”说到这里,目视珠珠,拂须微笑道:“老夫忘了小姑娘身上穿的原来是昔年令祖的天蚕绿袍,唔,你除下面罩来,让老大瞧瞧。”

    小老头深怕珠珠出言顶撞,得罪对方,连忙嘻嘻笑道:“对了,小姑娘,咱们历尽艰险,小老儿也没见过你本来面目,现在正该取下面具来了。”

    唐绳武心中,更急着想看看这位姑娘美是不美?也不觉抬眼朝她望去。

    珠珠扭头道:“我丑死啦!”

    小老头耸耸肩笑道:“韩仙子是武林中出了名的美女,她掌上明珠,那会是丑八怪?”

    珠珠在他说话之时,已然取下头上软帽。收入怀中,再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这一揭,登时露出一头青丝,和一张圆滚滚,红馥馥的嫩脸,柳眉儿挑、小嘴儿翘,一双剪水般的眼睛,灵活得更像会说话一样,小姑娘模样儿生的既美,又甜。

    唐绳武看的脸上一热、心中暗道:“原来她和我差不多年纪。”

    小老头嘻嘻一笑道:“人家小姑娘都取下面具来了,小哥,你也该取下来了吧?”

    珠珠取下面具,也同时脱下身上宽大绿袍,和软帽一起收入身边丝囊之中。

    听到小老头的话声,不觉怔的一怔,回过头来,眨动一双覆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朝唐绳武问道:“你也戴着面具?”

    唐绳武只好点点头,道:“是的,小可戴了面具。”

    珠珠气道:“好啊,不是萧老丈把你说破,你还一直想瞒下去呢!”

    唐绳武道:“小可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齐天宸手拂长须,洪笑道:“小兄弟,你有何困难,老夫面前,只管实言说来。”

    唐绳武缓缓取下面具,说道:“老丈见询,小可不敢隐瞒,小可唐绳武,先父就是唐承宗。”

    珠珠眨眨眼睛,道:“原来是唐门子弟,哼,方才还骗我叫阿福呢,以后我就一直叫你阿福。”

    齐天宸道:“你一家遭仇人杀戮,只有你一个人逃出来么?”

    唐绳武目含泪光,点头应“是”。

    齐天宸道:“你知道仇家是谁么?”

    唐绳武摇摇头道:“小可不知道。”

    齐天宸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兄弟想不想报仇?”

    唐绳武切齿道:“小可一门惨死,血海深仇,自然非报不可。”

    齐天宸道:“你父身为一门之尊,数十年修为,一身功力,也足可傲视江湖,何况唐门毒药暗器,更是独步天下。武林中能和你父动手的人,已是不多,足见你仇人的武功,胜过你父甚多,你小小年纪,如何是他对手?”

    小老头已听出齐天宸言外之意,脸上露出喜色。

    唐绳武道:“小可纵非仇家对手,也要和他以死相拼。”

    珠珠关切的道:“阿福,我会帮你的。”

    齐天宸掀髯一笑道:“小兄弟若是拜在老夫门下,不出数年,老夫保证你报仇雪恨,在武林中吐气扬眉,不知你愿不愿意?”

    小老头双目放光,呵呵笑道:“小哥,你蒙齐老哥垂青,这份福缘,可真不小,须知齐老哥昔年名列仙榜之首,当世武林中,无人能出其右,小哥还不快拜师?”

    唐绳武双手抱拳,朝齐天宸作了个长揖,说道:“小可蒙老丈垂爱,感激不尽,只是小可已经拜过师傅,不能再越门拜在老丈门下。”

    齐天宸诧异的道:“小兄弟令师是谁?”

    唐绳武俯首道:“不知道,先师已经去世了。”

    齐天宸奇道:“小兄弟连令师名号都不知道么?”

    唐绳武道:“小可真的不知道他老人名号。”

    珠珠道:“阿福说他师父是一个穿黑袍的老道士,用的兵刃是一柄拂尘,还擅于使毒。”

    齐天宸目中精光一闪,问道:“莫非是昔年四大天魔中的摄魂掌班远?”

    唐绳武想起那九尾天狐曾叫师父“班堂主”,不觉点点头道:“先师好像是姓班了。”

    小老头道:“不错了,小兄弟身边这支黑玉拂,正是昔年班远之物。”

    齐天宸奇道:“四川唐门,从不和江湖上人来往,小兄弟怎会拜在班远门下的?”

    唐绳武不好隐瞒,只得把自己如何乔装小沙弥,由智远老和尚携出,本拟投奔少林寺,如何在巫峡遇上师父,由师父把自己带到桃花凹,数日前九尾天狐向师父寻仇等事,详细说了一遍。

    小老头嘻的笑道:“原来你师父也已发现了桃花郎君的住处,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齐天宸颔首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不忘师恩,能不见异思迁,实是难得………

    他目光缓缓转到珠珠身上,续道:“老夫知道魔教门下。

    不许再练旁人武功,但仅凭你们俩人的本身武功,在未来江湖上,只怕是寸步难行,何况你们两人,一个身负血海深仇,一个要天涯海角找寻失踪母亲,可说任重道远……”

    小老头摇摇头道:“可惜呀可惜,小老头若是年轻上四五十岁,早就跪求收录了。”

    齐天宸道:“萧兄好说,这叫人各有志。”说到这里,略作沉吟,又道:“这样吧,老关收你们两个做个记名弟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小老头道:“对了,记名弟子,只记名份,不算是正式门人,这和魔教规矩,唐小哥拜过师父,都并不冲突。”

    他怕两人再不肯答应,随着话声,朝两人连使眼色。

    唐绳武想了想道:“老丈盛意,小可恭敬不如遵命。”

    小老头在旁道:“小哥既然答应了,还不跪下来叩头。”

    唐绳武道:“记名弟子也要拜师么?”

    小老头笑道:“记名弟子,虽非正式门人,拜师自然要拜的了。”

    唐绳武依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口中说道:“弟子唐绳武,拜见师父。”

    齐天宸呵呵一笑道:“徒儿起来。”

    珠珠待唐绳武站起,也走过去,盈盈下拜道:“弟子龙珠珠,给师父磕头。”

    齐天宸大袖一挥,把龙珠珠托了起来,回头朝小老头笑道:“老夫从不收徒,今天收了两个记名徒弟,也可算是聊胜于无了。”

    小老头耸耸肩道:“只要你有意思,小老儿也算上一个。”

    齐天宸笑道:“老夫若是有个老偷儿的记名弟子,老夫岂不变成了坐地分赃的贼祖宗了。”话声一顿,接着目光掠过唐绳武、龙珠珠两人,徐徐说道:“老夫一生从未求助于人,但老夫被桃花妖妇囚禁于此,不是你们三人找来,就无法脱困,这就是老夫要把你们两人收为记名弟子的原因,徒弟救师父出困,该是天经地义之事。”

    唐绳武忖道:“原来他自视甚高,就因自己放他出来的,所以非要自己两人拜在他门下不可。”

    只听齐天宸续道:“你们既然寄名老夫门下,老夫应该传你们一些防身功夫……”

    龙珠珠道:“师傅,你知道我们魔教规矩,门下弟子,不准学外来的武功的。”

    齐天宸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你是老夫的寄名弟子,算不得外来武功,哈哈,不是老夫夸口,你若要天边海角,去找你失踪的母亲;就得学会老夫的剑法,始能防身保命。”

    龙珠珠听的暗暗心喜,间道:“师傅的剑法,很厉害么?”

    齐天宸仰天大笑道:“老夫十年幽囚,悟出不少剑术上的精微之处,纵不能说天下第一,也足可傲视武林了。”

    小老头接口道:“齐老哥说的极是,目前江湖上,确是表面平静,内里蕴藏着一股可怕杀机,三年前一场巨变,显然并未消失,反而在暗中扩张,又和你们两个,都有切身利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你们还听不出来?”

    龙珠珠点头道:“师傅,徒儿跟你学啦。”

    齐天宸微笑道:“昔年不知有多少人想拜老夫为师,老夫都不屑一顾,但老夫要传你们武功,倒似是请求你们。”

    唐绳武道:“师父授艺之恩,徒儿永不敢忘。”

    齐天宸道:“老夫要在半日之间,传你们二人十三式剑掌,时间无多,你们坐下来,先听老夫讲述剑掌诀要……”

    小老头听齐天宸就要传两人武功,自己留在室中,实有不便,这就耸耸肩道:“你们师徒讲解武功,小老儿把老虔婆这具尸体送出去了,顺便瞧瞧还有几间石室,是否囚禁着人?”

    齐天宸笑道:“萧老哥不用出去了,那几间石室,都是空的,至于老夫和他们讲述的掌剑,虽是绝学,老夫并无秘技自珍之意,萧兄如果愿意听上几句,对你手上的如意金丝,也不无稗益。”

    唐绳武心中暗道:“原来他手中那支铁丝,叫做如意金丝,无怪既能拨开门闩,开启铁锁,又能当作兵刃使用。”

    小老头呵呵笑道:“齐老哥这是抬举小老儿,嘻嘻,小老儿只要学得你老哥一招半式,就足够在江湖上逞强了。”

    齐天宸道:“那也未必,如果老夫推断的不错,只怕江湖上到处都已布满对方爪牙,而这些人的武功,至少也有一二招杀手,可使武功高过他的人,同样措手不及。”

    小老头吃惊道:“老哥说的是铜沙岛的人?”

    齐天宸道:“这不过是老夫的推想,真相如何,还有待事实证明。”说到这里,接道:

    “老夫时间不多,现在就要开始讲解老夫多年潜心研创的剑掌十三式了。”

    唐绳武、龙珠珠听他一说,立时集中精神,仔细听了起来。

    小老头也在一旁蹲下身子,两颗豆眼,只是望着齐天宸,静心聆听。

    只听齐天宸道:“老夫这剑掌十三式,原是剑归剑,掌归掌,并不合为一,因为一个人心无二用,决不可能右手使剑,左手使掌,同时使出两种武功来。

    这十年之中,幽囚山腹,悟出了一神游内,一神守外的道理,把一生研究的剑术,综合各家之长,融通变化,缩减为一十三招,再把各家拳掌指法,同样取精用宏,合为十三之数。试以右手使剑,左手使掌,融台为这十三式剑掌,虽不能说已经包罗万家,但对敌时,运用随心,足可应付强敌,威力无穷,只要你们用心练习,自可体会其中奥妙。”

    齐天宸要龙珠珠取下青霜刃,权代长剑,缓缓把十三式剑掌,施展出来,一面用口讲述每一式剑招掌法的变化。

    唐绳武和龙珠珠全神贯注,细心体会,好在两人武功,都有极好根基,自然很快就能领悟。

    小老头拿着一支细铁丝,更是不住的依式比划,三人不觉全都神会于这套剑掌之中了。

    齐天宸一口气讲完十三式剑掌变化,足足化去了半个时辰,这才长长吁了口气,问道:

    “你们都记下了?”

    唐绳武、龙珠珠同时点点头道:“徒儿记下了。”

    齐天宸笑道:“你们只要记下了就好,老夫这套剑掌,易会难学,其中许多变化,熟能生巧,你们以后慢慢练习,自会领悟,咱们走吧!”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小老头道:“齐老哥知道出口么?”

    齐天宸道:“你们随老夫来。”举步往门外行去。

    三人随在他身后,跨出铁门,经过青衣老妪那间佛堂,直向左首一道门户走去。

    小老头忍不住回头笑道:“这里左右各有两道门户,咱们当时若是从左首这道门户走来,就不会遇上齐老哥,也无此奇遇,这叫做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齐天宸浓哼一声道:“老夫若是老死此地,莽莽江湖,就得任由鼠辈宰割了。”

    小老头心中暗暗一动,忖道:“听他口气,似是有许多隐秘,没说出来,自己三人,虽蒙他传授剑掌,但这是他为了自己三人救他出困的缘故,才以秘技相传,不知放出此人之后,对整个江湖,究竟是祸是福?”

    这条甬道,愈往前走,转折愈多,齐天宸走在前面,甬道中虽然黝黑如墨,他脚下依然走的甚快,三人跟在他后面,几乎要放腿急奔,才能赶得上。

    一会工夫,甬道似已到了尽头,齐天宸站住身子,回头说道:“你们过来,此处已是出口,快和老夫站在一起,不可妄动。”

    龙珠珠举起火筒,朝四下一照,但见齐天宸立身之处,是一间丈许见方的石室,不见出口门户,忍不住问道:“师傅,这里没有门户,出口在那里呢?”

    齐天宸道:“此处还在山腹地底,上下相距,不下百丈,要到了上面,才有出口。”

    龙珠珠道:“那我们如何上得去?”

    齐天宸道:“此条通路,大概在桃花郎君死后,才兴建的,当时司马机已经死了多年,桃花妖妇要人找到赛鲁班的儿子司马长弘,据说司马长弘不肯亲自前来,只画了一张开筑隧道的图样,其中只有出口处,代妖妇设计了一个机关,就是此处。”

    唐绳武心中暗道:“师父要自己找司马长弘,打造暗器,不知他肯不肯答应?”

    心中想中,突听脚下响起一阵隆隆之声,紧接着整间石室突然开始了一阵急剧的震动,似是笔直朝上飞去!

    呼呼风声,从头顶直压下来,一下子吹熄了火筒,眼前登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龙珠珠口中惊啊一声,一个身子,几乎撞到唐绳武怀里,唐绳武慌忙伸手把她搀扶住。

    黑暗之中,只听齐天宸的声音喝道:“你们站稳了,一会就好。”

    大家站稳脚步,才发觉原来是脚下这方石板,托着自己四人,迅疾朝上飞升。

    这样不过一刻工夫,脚下石板起了一阵轻微的震动,便自停住。

    大家但觉眼前一亮,头顶两丈高处,有一个窗户似的大窟窿,已可看到天光。

    小老头嘻的笑了一声道:“这出口是在一棵大树之上。”

    唐绳武仔细一瞧,谁说不是?自己四入立身之处,约有丈许见方,果然是在一棵大树树腹之内:,心中暗暗称奇。

    只听齐天宸道:“咱们可以出去了。”长身纵起,当先穿出树窟。

    唐绳武、龙珠珠、小老头相继从窟窿中掠出,跃落地上,但见林木劳臀,脚下又厚又软,尽是落叶。

    原来这里竟是一处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之中。

    回头看去,这棵通连山腹的大树,枝叶茂盛,大逾数人合抱,那出口处,高达两丈,原是树极,又有枝叶覆盖。

    别说这里亘古无人,就算有人发现,也只当是个树窟,有谁会想到它竟是武林中流传了几十年的桃花郎君藏宝之窟的出口!

    一行四人踏着地上厚厚的树叶,侧身而行,又走了一刻工夫,才穿出树林,但见群峰起伏,一轮红日,斜挂半天,已是下午申牌时光!

    齐天宸脚下一停,回头道:“老夫要先走一步。”

    他目光转到龙珠珠身上,说道:“老夫答应过你快则三月,迟则一载,定可替你夺回‘练骨真经’,老夫夺回真经,你要老夫送到何处?”

    龙珠珠喜道:“你老人家真要替徒儿夺回‘练骨真经’?”

    齐天宸笑道:“老夫言出如山,岂会骗你?”

    龙珠珠道:“只是徒儿到那里找你老人家去呢?”

    齐天宸道:“所以老夫要你说个地址,老夫自会着人送去。”

    龙珠珠想了想道:“那么就送到安徽岳西天柱山下交给聋姑婆就好了。”

    齐天宸颔首道:“如此甚好。”一面朝小老头举手道:“萧兄后会有期。”话声出口,人已化作一道长虹,腾空掠起,眨眼工夫,便已去远,渐渐消失不见!

    小老头仰望遥空,喃喃的道:“看来他真是朱衣教主齐天宸!”

    唐绳武道:“怎么?老丈怀疑他不是齐天宸么?”

    小老头道:“小老头儿也弄不清楚,只是他如果真是齐天宸,那么铜沙岛主又是谁呢?”

    唐绳武道:“老丈既然连他是真是假都没弄清楚,怎么怂恿在下和姑娘拜他为师呢?”

    小老头笑道:“方才他逼着你们非拜他为师不可,小老儿只好劝你们答应下来,其实记名弟子,只不过是记个名罢了,那也作不得真。”

    唐绳武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拜了他做师父,那有不算之理?”

    小老头笑笑道:“你们磕了几个头,也并没有白磕,他传你们的这套剑掌十三世,确是旷世奇技,不可轻视!”

    龙珠珠道:“萧老丈,你说我们拜的这位记名师父,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老头道:“这很难说,如论齐天宸的为人,原极正派,但他一身武功,却是极为诡异,高不可测,江澜上没有一个人说的出他的来历,因此名门正派,还是把他视作旁门中人。”

    唐绳武道:“只要他为人正派就是了。”

    小老头道:“但三年前突然不见的铜沙岛主齐天宸,却是个作恶多端,为害武林江湖的邪恶之人。”

    唐绳武疑惑的道:“老丈说他是铜沙岛主?”

    小老头道:“自然也有可能,因为铜沙岛主也已经在江湖上失踪了三年了。”

    龙珠珠道:“你这么一说,把我也弄糊涂了。”

    小老头笑道:“齐天宸本来就是极神秘的人物,唔,反正你们两个也没吃亏,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咱们目前也不用去计较他,过些时候,自会知道。”

    说到这里,目视两人,耸耸肩,又道:“我们三人,是入宝山空手而返,捞着老命出来,还算运气,现在你们打算到那里去了?”

    龙珠珠道:“我要赶回去看奶奶,阿福,你呢?”

    她俏目瞧着唐绳武,一股合情脉脉的模样,小姑娘情窦初开,经过这一趟艰险的旅程,她对“阿福”居然发生了极深的好感。

    唐绳武道:“先师遗命,要小可去找一个人,这人住在崤山,小可要到崤山去。”

    龙珠珠问道:“崤山在那里?”

    唐绳武道:“小可从没出过伺,不知道崤山在那里,正想请教萧老丈呢。”

    小老头道:“嵋山在河南洛阳之西,小哥要到崤山什么地方?”

    唐绳武道:“小石涧。”

    “小石涧?”龙珠珠接问一句。

    小老头目中闪过一丝奇光,问道:“令师要你到崤山小石涧去找什么人?”

    唐绳武道:“找司马长弘。”

    小老头奇道:“小哥找他有什么事?”

    唐绳武道:“唐门有一种暗器,只有司马长弘才会打造。”

    小老头哦了一声,摇摇头道:“难,难,小哥就是找到崤山小石涧,也未必找得到小鲁班,就算找到了他,他未必肯替你制作。”口气一顿,接着说道:“这样吧,小老儿反正闲着没事,陪你去一趟崤山,我和小鲁班还有些交情,看看他肯不肯卖我的面子?”

    唐绳武大喜过望,说道:“有老丈同行,小可求之不得。”

    龙珠珠望着唐绳武问道:“你们从崤山回来,还要到那里去?”

    唐绳武道:“小可行止未定,还没有去的地方。”

    龙珠珠眼珠一转,喜孜孜的道:“那就到岳西天柱山来,我奶奶就住在那里。”

    唐绳武道:“小可从崤山回来,若是有便,就去拜访姑娘。”

    龙珠珠道:“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

    小老头耸耸肩,嘻嘻笑道:“小老儿要不要去?”

    龙珠珠粉脸一红,说道:“你们自然一起来了。”

    小老头连连点头道:“小老儿一定去,多年不曾见到七太婆了,理该去问候问候,嘻嘻,得便,小老儿还要向令祖母讨杯喜酒喝喝呢!”

    龙珠珠跺跺脚,嗅道:“人家和你说正经,瞧你嘴里永远也长不出象牙来。”

    小老头嘻的笑道:“谁说小老儿说的不是正经话,小老儿一番好意……”

    龙珠珠红着脸,看了唐绳武一眼,说道:“我不要听,我要走啦!”扭扭腰,翩然掠起,朝山下奔去。

    唐绳武目送着她远去,心头好像若失。

    小老头耸耸肩,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掌,嘻的笑道:“这位小姑娘不错吧?”

    唐绳武被他说的俊脸通红,嚅嚅的道:“老丈说什么?”

    小老头正色道:“人家小姑娘对你小哥一见钟情,你还在小老儿面前装佯,孟夫子说的好:知好色,则慕少艾,难道你心里不喜欢她?”

    唐绳武红着脸,没有作声。

    小老头嘻的笑道:“成!这件事包在小老头身上,咱们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从这里赶到镇集,怕不还有几十里路呢,别错过了宿头。”

    两人从大巴山动身,穿过湖北的西部,就是河南境界,再由浙川北行,横穿伏牛山脉,这一条路,走的虽不是官道,但却是赶赴崤山的捷径。

    唐绳武早就戴上了师父给他们的面具,化名王阿福,不虑有人认得出他,何况又有萧不二这样一个老江湖同行,路上自然不会发生什么事故。

    小石涧,这是崤山南麓的一个小村,村子东首有一条小涧,涧水不深,却是终年不涸。

    村中不过二十三户,都是些贫苦的山居人家,但村子东首却有一座庄院,傍山面涧,气势宏伟。

    这幢巨宅,就是名闻江湖的赛鲁班司马机的故居,只是当年原是一所小屋,屋旁就是司马机的坟墓。

    后来据说小鲁班把这土地卖给一个姓冯的人,改建了一所大庄院,当地人就叫它冯庄。

    这天午前,小石涧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外路口音的人,他们向村人询问了冯庄,就径向庄前走去。

    这一老一少,正是萧不二、唐绳武两人。

    路上,萧不二皱皱眉,奇道:“司马长弘干吗要化名冯之奇,他纵然化了名,但却依然住在小石涧。那等于和没化名一样,要找他的人,还不是会找上门去!”

    唐绳武道:“小可觉得他在庄院中,一定布置了许多机关埋伏,不怕有人找他。”

    萧不二道:“这个自然,小老儿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有二十来岁,他睡觉的那张木板床上,就装了不少古怪玩意,他们一家,就只有父子两个,老的住在后面,小的住在前面,有什么人敲门,就得小的去开。

    司马长弘自小就是酒鬼,喝醉了,就躺在床上懒得动,于是他在床上装了一支铜管,可以和门外的人对答问话,问清楚了,只要在床头按按机篁门就会自动开启。

    有一次小老儿在他那里住宿,天色刚亮,屁股上就被狠狠的打了两板,小老儿没有看到人,正感奇怪,来不及起床察看,脚上又被戮了一针,痛的我差点滚下床来……”

    唐绳武听的出神,间道:“那为什么呢?”

    萧不二笑道:“那是因为司马长弘时常赖着不肯起床,他老子就在床上做了些手脚,只要天色一亮,你还躺着,就是狠狠的两板,你若再不赶快起床,钢针就跟着轧来,据司马长弘告诉小老儿,他到处找过,就是找不出这两记板子,一记钢针,是那里来的。”

    说话之时,已经走近庄院前面,但见两扇入大门紧紧闭着,萧不二跨上一步,举手拍了两下。

    过了半晌,只听里面有人问道:“是什么人?”

    萧不二道:“老哥开门,老朽专程拜访你们庄主来的。”

    大门呀然开启,但只开了一半,一个老苍头模样的人,当门而立,朝两人打量了一眼,拱拱手道:“两位要找谁?”

    萧不二道:“管家请通报一声,老朽要见你们庄主。”

    那老苍头摇摇头道:“庄主不见外客。”

    萧不二笑了笑道:“老朽和你们庄主是旧识,别人不见,听了老朽的名字,一定会见。”

    老苍头迟疑了下道:“尊客如何称呼?”

    萧不二道:“老朽卜二。”

    苍老头敢情从没听过卜二之名,说道:“那么卜爷请稍候,我进去问问。”

    萧不二道:“麻烦管家。”

    那老苍头缩回身去,重又关上了大门,一阵步履声,往里行去。

    萧不二回头低声道:“小哥,情形有些不对。”

    唐绳武道:“小可瞧不出来。”

    萧不二道:“大门里面,还隐着两三个人。”

    唐绳武问道:“里面隐着人,有什么不对?”

    萧不二道:“司马长弘不会用这许多下人。”

    唐绳武道:“但先师信封上写的明明是冯之奇,这里是冯庄,并没有错。”

    萧不二道:“老朽没说咱们找错地方,只是……”

    话声未落,大门呀然大开,那苍头迎了出来,拱拱手道:“两位请进。”

    萧不二笑道:“如何,你们庄主答应延见了?”

    老苍头等两人进入大门,回身关上了门,才道:“两位请随我来。”说完;走在前面领路,萧不二、唐绳武随在他身后未去。

    老苍头没把两人让入大厅,却从左首一道侧门折入长廊,行到一间厢房门口,脚下一停,抬手道:“两位请到里面宽坐。”

    萧不二略一打量,原来这厢房中是一间小客室,收拾得窗明几净,敢情司马长弘常在这里会客,当下就和唐绳武一同走了进去。

    老苍头把两人领到此地,便自退去。

    两人坐了一会,也没见下人送来茶水,更没人出来招呼。

    萧不二渐渐有些不耐,不觉搔搔头皮道:“看来那苍头还没通报去。”

    活声方落,但听走廊上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正有三个人朝客室走来。

    萧不二回头看去,只见前面一人约四十出头年纪,面貌深沉,穿着一件黑缎长袍,身后两人,也同样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汉子。

    萧不二心头暗暗起疑,迅快的忖道:“这三人是什么路数?”

    当先那人缓步跨入客室,两道眼神逼注在萧不二的身上,瞧了一阵,才微一抱拳,冷冷道:“阁下想是卜老哥了。”

    萧不二站起身,拱拱手道:“老朽正是卜二,尊兄是……”

    当先那人淡淡一笑道:“兄弟田布衣。”

    萧不二呆了一呆,道:“黑衣判官……”

    田布衣道:“卜者哥见笑了。”

    萧不二忙道:“田老哥名满江湖,老朽幸会。”

    田布衣森然笑道:“卜老哥能一口叫出兄弟贱号,大概也是江湖同道了。”

    萧不二此时,再也不好隐瞒身份,只得说出:,“田老哥见询,真人面前,也不好说假,小老儿是萧不二。”

    田布衣同样深感意外,怔的一怔,道:“雪上无影萧老哥。

    哈哈,兄弟久闻大名,今日有幸得唔。”他目光转到唐绳武身上,问道:“这位小哥是萧兄……”

    萧不二含笑道:“小兄弟王阿福。”

    要知萧不二是何等人,司马长弘的庄中,居然出现了黑衣判官田布衣,情形显然不对,那里还肯多说,

    田布衣一抬手道:“萧老哥请坐。”

    萧不二缓缓坐了下去,抬目道:“田老哥一向在西北得意,什么风把你吹到中原来了?”

    田布衣阴森一笑,道:“萧老哥不是也一向在北五省,难得南来。”

    两人谁也不愿谈到己身之事,故而避重就轻,含糊其辞。

    萧不二耸肩一笑,道:“田老哥是在庄上作客?”

    田布衣心中暗道:“这老偷儿果然厉害,自己原是盘问他底细来的,倒反而被他盘问起来。”但却不好不作回答,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萧不二又道:“如此说来,这位冯庄主也是武林中人了?”

    田布衣听了一怔道:“怎么,萧老哥不识得此地庄主?”

    萧不二嘻的笑道:“小老儿若是和人认识,还会跟你田兄打听!”

    田布衣脸色微沉,哼了一声道:“萧老哥方才不是说,和此地庄主是旧识么?”

    萧不二霎霎豆眼,耸肩笑道:“小老儿不说和他们庄主是旧识,早就被摒诸门外,还能进得来么?”

    田布衣冷然道:“兄弟说话,不喜欢转弯抹角,萧老哥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萧不二道:“小老儿是专程拜访冯庄主来的。”

    田布衣道:“这个兄弟已经知道,我是问萧老哥找此地庄主有何贵干?”

    萧不二霎着两颗豆眼,朝田布衣问道:“是冯庄主要田老哥来盘问小老儿的?”

    田布衣阴笑道:“那倒不是,兄弟只是随便问问。”

    萧不二不悦道:“田兄这是什么意思?”

    田布衣道:“没有什么,但萧老哥最好先答我所问。”

    萧不二嘻嘻一笑道:“就算小老儿有事,也要和冯庄主当面才能说呀。”

    田布衣微哂道:“只怕萧老哥见不到他。”

    萧不二道:“可是冯庄主不肯见我么?”

    田布衣阴森一笑道:“其实兄弟也是找他来的。”

    萧不二笑了笑道:“原来田老哥也是客人,嘻嘻,那老苍头大概通报去了,咱们在这里等上一回就好,既来之,则安之,田老哥请坐。”

    田布衣并没坐下,缓缓说道:“兄弟在庄上已经住了一年有半了。”

    萧不二奇道:“难道田老哥还没见到冯庄主?”

    田布衣道:“正是如此。”

    萧不二搔搔头皮,问道:“那是他不肯见你?”

    田布衣道:“也可以这么说,但兄弟却是有些怀疑……”

    他缓缓走到萧不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住口不往下说。

    萧不二道:“怀疑什么?”

    田布衣道:“兄弟觉得也许没有冯庄主其人。”

    萧不二心中暗道:“冯之奇只是小鲁班的化名,当然并无其人。”

    但他脸上不但丝毫不露,却是一脸惊讶,间道:“田老哥此话怎说?”

    田布衣哈哈一笑道:“因为兄弟在这里住了一年有半,不但不曾见过此地庄主,而且喧宾夺主,居然成了此地主人。”

    萧不二摇摇头道:“这倒真是奇闻,嘻嘻,这么说,小老儿到了这里,难不成也是主人了?”

    田布衣道:“不错,庄上一应俱全,但却只有下人,你要什么,只管吩咐,岂不就是主人了?”

    萧不二道:“田老哥没问过他们?”

    田布衣道:“庄主这些下人,也从未见过他们庄主。”

    萧不二道:“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他口中虽是称奇,却始终不提司马长弘,也避免谈论冯之奇,并无追问之意。

    唐绳武听说田布衣在这里住了一年半,还没见到庄主,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眼看萧老丈只是和人家闲扯,连半句正经话也没说,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田布衣似是忍不住了,干咳一声,抬口望着萧不二,徐徐说道:“兄弟幸而遇上萧兄,正想请教一事。”

    萧不二含笑道:“田兄请说吧!”

    田布衣道:“兄弟觉得萧老哥既和此地庄主并非素识,忽然找上冯庄,不会没有缘故吧?”

    萧不二咧嘴笑了道:“缘故自然有,田老哥一再问及小老儿来意,最好你老哥自己先说,因为小老儿听你老哥口气,和冯庄主也并非素识,而且一住经年,这情形,忻起来,倒是有些与小老儿不谋而合。”

    田布衣原是极工心机的人,但今天他感到遇上了比自己更厉害的对手,因为自己每一开口,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反扣过来,往往使自己有非回答他不可的感觉。

    暗暗皱了下眉,忽然脸上飞闪过一丝深沉笑意,说道:“不瞒萧老哥说,兄弟原是找一个人来的。“

    萧不二道:“田兄找的是谁?”

    田布衣道:“小鲁班司马长弘。”说话之时,两道炯炯目光,逼视着萧不二,留神察看他脸上神色。

    那知萧不二忽然爽朗一笑道:“这倒真是不谋而合,小老儿也是找小鲁班来的。”

    田布衣道:“萧兄可是认为冯庄主就是小鲁班么?”

    萧不二呆的一呆,接着淡淡笑道:“那倒不是,小老儿和司马长弘原是素识,小鲁班虽把这块地卖了,但小老儿知道赛鲁班的坟墓就在这里,他不会搬的太远,找冯庄主,就是想问问他的下落。”

    田布衣听的不觉又是一怔,暗道:“老愉儿果然狡狯如狐,他这番话,等于全说出来了,但却不落半点痕迹,使人无法追问。”

    只见那老苍头已经走进来,在门口一欠身道:“花厅上已经摆好了酒席,田爷、萧爷可以入席了。”

    田布衣道:“萧老哥两位请吧!”转身往室外走去,两名黑衣汉子站在门外,依然伺立不走。

    萧不二心中暗道:“这两人大概是要等自己走了,才跟在后面监视。”当下就和唐绳武使了个眼色,一同起身,跟着田布衣往外行去。

    到得花厅,那两个黑衣汉子果然随后跟来,又一左一右在花厅门前停了下来。

    花厅上,果然摆好一席酒菜,那老苍头已在厅中恭候客人田布衣抬手道:“萧兄远来,该请上坐。”

    萧不二也不客气,大步走到上首坐了下来,唐绳武跟着萧不二身边坐下,田布衣也相继人席。

    那老苍头朝三人拱拱手,道:“庄主不在,山野地方,没有佳肴款待贵宾,粗菜薄酒,不成敬意,三位请多用些吧!”

    说完,便自退了出去。

    萧不二心中暗暗奇怪,这冯庄之中,似乎已被黑衣判官田布衣所控制,但这老苍头却又不像是田布衣的人,一时但党内情极为复杂,任凭自己多年老江湖,也无法猜测的透。

    田布衣望了萧不二一眼,忽然举起酒杯,说道:“兄弟已是庄上长客,这杯酒,算是兄弟欢迎萧老哥的了。”说完,一饮而尽。

    萧不二心中暗道:“就算你酒中有什么花样,我老偷儿可不在乎。”一面举起酒杯,嘻嘻笑道:“小老儿该敬田兄。”咕的一口,喝了下去,但觉酒中并无异样。

    田布衣取过酒壶,斟满了酒,又朝唐绳武道:“来,王小兄弟,咱们也干一杯。”

    唐绳武不好推辞,只得和他对干了一杯。

    田布衣森然一笑举筷道:“咱们吃菜。”当先举筷食用。

    萧不二在两人对饮之际,暗中以“传音入密”朝唐绳武说道:“小兄弟,酒里没问题,吃菜可得注意,你要拣田布衣吃过的再吃。”

    唐绳武暗暗点了点头,此刻眼看田布衣当先举筷,也就跟着食用。

    田布衣看在眼里,也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依然殷勤劝酒,和萧不二谈笑生风,似是极为融洽!

    唐绳武不会喝酒,只喝了一杯,就已满脸通红,但他戴着面具,耳朵跟项颈红了,脸上可半点看不出来!

    萧不二晴暗皱了下眉,心中忖道:“这姓田的果然厉害,看来他是有意要唐小哥喝酒的了。”

    心念转动,不由暗中运气检查,那知这一检查,陡觉不对,凭自己多年江湖经验,竟会察觉不出酒菜之中,被他做了手脚,毒性虽缓,似乎极烈!

    这真是阴沟里翻船,心头大吃一惊,急忙运气逼住剧毒,一面以“传音入密”朝唐绳武说道:“小哥,咱们已被人家做了手脚,快装酒醉,伏下身子,听我招呼。”

    唐绳武听了萧不二的话声,果然打了个呵欠,身子一歪,倚着桌子伏下头去。

    萧不二也显然有些醉眼迷糊,间道:“小哥,你怎么喝醉了,哈,这酒后劲不小……”

    话未说完,缓缓也伏下身去。

    田布衣阴森一笑,招手道:“来呀!”

    站在檐前的二个黑衣汉子,答应一声,立即奔了进来,垂手站立,田布衣朝两人一指,吩咐道:“把这两人扶到咱们院子里去。”

    两名黑衣汉子躬身应“是”,正待上前搀扶!

    萧不二嘻的笑道:“小老儿还不要人扶!”突起发难,右手一伸,闪电般抓向田布衣肩头。

    田布衣微微一楞,阴笑道:“萧老哥原来留着一手。”右肩一沉,左手疾抬,食、中二指一并,朝萧不二脉门点去。

    唐绳武闭着眼睛,听到萧不二的笑声,同时一跃而起,一掌朝黑衣汉子拍去。

    右首那个黑衣汉子欺他年小.冷笑道:“好小子,原来装羊!”右手横出,硬接唐绳武一掌。

    两人掌势均快,等黑衣汉子看到唐绳武袭来的手裳,竟然色泛紫黑,心头不禁大骇,再待缩手,已是不及,口中惊呼:“毒……毒……”

    砰然一声,双掌接实,黑衣汉子只闷哼了半声,脚下跄踉连退数步,往后倒去。

    另一名黑衣汉子睹状大惊,刷的一声,拔出单刀,欺身而上,一刀斫了过来。

    唐绳武一击奏功,胆气一壮,身形斜退半步,一挥手掌,对准刀身上拍去。

    黑衣汉子看他举掌拍刀,心中方自暗喜,突觉一股暗劲,撞上刀身,直把自己单刀荡了开去,急忙纵身旁跃。

    但觉对方掌风中挟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纵已让开,掌风掠身而过,仍然感到一阵昏眩,连退数步,那里还有再战之力。

    这原是眨眼间的事,田布衣和萧不二动手还不到十招,瞥见自己手下两人,已在举手之间,伤在对方一名少年手下,心头不觉大凛,急急攻出两招,向后跃退,口中大喝一声:

    “住手。”

    萧不二和他力战数招,发觉黑衣判官田布衣武功极高,自己仗着内功,逼住剧毒,不宜和人久战。

    听他喝住,也就停手,笑嘻嘻的道:“田老哥还有什么见教?”

    田布衣回头一看,但见两名手下,一个躺在地上,脸如死灰,一动不动;一个还好,只是呼吸急促,透不过气来。

    心头大感骇异,阴沉目光,打量着唐绳武问道:“这位小兄弟究是何人?”

    萧不二还没回答,唐绳武抢着道:“小可王阿福,你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田布衣道:“你施用什么武功伤了他们?”

    唐绳武缓缓举起右手,冷笑道:“你也想试试么?”

    田布衣凝目望去,只见唐绳武举起的右掌,泛出一片紫黑,不禁脸色大变,惊诧的道:

    “小兄弟练的是‘黑煞掌’了?”

    唐绳武道:“不错。”

    田布衣脸色愈来愈见凝重,吸了口气,目注唐绳武问道:“小兄弟尊师如何称呼,能否见告?”

    唐绳武道:“有此必要么?”

    田布衣阴沉一笑,道:“小兄弟说出尊师名号,也许在下认识。”

    唐绳武冷然道:“我师父从不在江湖走动,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

    田布衣阴笑道:“小兄弟说出来,在下一定知道。”

    唐绳武道:“何以见得?”

    田布衣道:“据在下所知,普天之下,会‘黑煞掌’的,并无第二个人。”

    唐绳武道:“那你先说出来听听。”

    田布衣面情肃然,低声说道:”此人昔年还是在下上司,在下追随他老人家左右,深蒙提携……”他仰首向天,似是心存无比虔敬。

    唐绳武想到师父已然物故,心头也不觉一黯,追问道:“你没说出此人是谁?”

    田布衣目光一收,徐徐说道:“在下这位上司,外号摄魂掌,姓班,讳远……”

    唐绳武见他说的不错,心中一动,暗道:“师父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名讳,自己虽已知道,却无法证实,他既然认识师父,自然也识得师父的黑玉拂了。”

    心念一转,急忙从身边取出拂尘,扬手问道:“那你认不认识此物?”

    田布衣乍睹黑玉拂,心中暗道:“他果然是班堂主门下,这小子还嫩得很,看来须要用话套他,就不难问出内情来了。”

    一面故作惊喜这,说道:“小兄弟果然是班老门下,他老人家的黑玉拂,在下焉有不识之理?”

    话声一落,朝唐绳武连连拱手道:“大家不是外人,方才的一场误会,小兄弟幸勿见怪。”

    就在田布衣话声方落,蓦闻砰然一声,似是有人跌倒地上!

    唐绳武急忙回目瞧去,但见萧不二跌坐在地上,双手抓着胸口,全身不住的颤抖,一张老脸,已然变成了蓝色,睁着两颗豆眼,也蓝的可怕,张开嘴巴,似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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