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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那急奔而出的一伙人正是“六魔煞”,另外一个是穿青色衣裤,头戴青色衣帽的年轻小伙子,俊帅非常,只是两道眉尾向上倒勾了些,有点阴诈的样子,想来就是“玉面青衫”李辉吧,只见他们七人的身形急如怒矢,转过了街角,在一块广地上停下来。

    微喘着气,“六魔煞”中的老大“神刀魔煞”翁动唇上的一把大胡子道:“妈的,总算让我们逃出来啦,被蹩了一个多月,也真个窝囊的。”

    老二“胖魔煞”摇着颊上的两团肉,道:“谁叫你,非要动那丫头,好啦,原来搅的是‘百艳帮’的婢女,人家‘百艳帮’当然要找我们了。”

    面如白蜡,死板板的老四“冷面魔煞”道:“这也不能怪老大,只怪那女子脸上没刻上‘百艳帮’三个字,否则咱哪敢动她呀?”

    少了一手,一眼,一耳以及塌了一个鼻翼,和破了上唇的老么“天残魔煞”顿了顿他腋下的拐杖刀,哼道:“咱这次真丢尽了脸,被十二个女娃子像孙子的困在‘金银帮’,幸好赢了钱,要是输光了,岂不饿死去哪?”

    腰间缠着一条黑皮鞭的老三“血鞭魔煞”,愤愤道:

    “其实‘十二太妹’也不过是十二个欠打的臭娘们吧,老子就不相信她们不是娘生的,有多了得!”

    站在他身旁,身子细瘦得如船橹竹竿,肩上背着一条丈来长,身如碗粗,头比两个拳头还大的毒蛇的老五“驱蛇魔煞”,轻轻抚摸着如沉沉睡去的大蛇头,接着道:“是嘛,我就不明白咱弟兄们为什么不放手和那些骚娘们干一场?‘百艳帮’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啥好怕的?咱们被憋得差点窒息,而又这般狼狈兼窝囊的逃出来,真丢人丢到家了!”

    “神刀魔煞”呵着气,搓着手道:“话是是这么说,所谓人不输阵,‘百艳帮’乃当代武林大帮派,人多势众,就算咱拼得过‘十二太妹’,也万万斗不过‘百艳帮’啊!”

    “胖魔煞”睁着浮肿的眼皮儿,接着道:“老大说的是,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我们一向打没有把握的仗,咱忍让‘百艳帮’不过是权宜之计,虽然脸上不太光彩,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我们再争口气不会迟,对不?”

    “驱蛇魔煞”哼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话是没错,但我们还要忍让多久?日后那时再争口气,又如何个争气法?”

    一直没开口的“玉面青衫”忽上前道:“好啦,你们别再吵了,反正丢人也已丢尽了,说也没用。前几天我和你们老大谈过,最近武林上的煞星魔头‘鬼见愁’干上‘龙虎会’的会主,正大兴土木,广招兵马,咱不如前去投效,日后混得不错的话,还怕对付不了‘百艳帮’啊?”

    环视众人一眼,“神刀魔煞”沉声道:“未知众兄弟对李老弟之话有何意见?”

    话尾刚一停,忽地背侧传来一阵笑声:“哈哈……”

    倏一转身,“玉面青衫”冷喝道:“谁?”

    “六魔煞”也忙不迭循声望去,猛地,他们啊了一声,全都愣住了!

    站在他们身后发笑的人,自然是随尾而来的邵真了。

    他和明毓秀并肩站在五尺外,明毓秀双手环胸,粉脸凝霜,夜风拉起她的披风,看上去,既冷肃又威风。

    邵真则缩着头,“神刀魔煞”惊声道:“小子,你没死?”

    “胖魔煞”也吃惊道:“小子,你不是瞎子的吗?怎么眼睛又看得见了?”

    眯着眼,邵真怪里怪气道:“怎么,太令你们失望了是么?”

    迷惑的望着邵真,“玉面青衫”朝身旁的“神刀魔煞”问道:“这两人是谁?”

    “神刀魔煞”收回视线。回道:“男的叫吴知,就是杀死老二的朋友‘阴阳使者’,‘玉魔子’和‘蓝龙’的家伙,女的却不认识。”

    “玉面青衫”讶道:“你不是说连他和‘剑中宝’、“大憨侠”两个疯怪,都一齐杀了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胖魔煞”咬牙道:“上次他是掉入万丈深渊里去,想不到居然没死,哼,好大的狗胆,竟然还敢找上来,这次非叫他死得干净而彻底,为老子死去的朋友报仇!”

    一拐一拐的走上前去,“天残魔煞”在邵真面前停了下来,睁着独眼,冷冷的低笑,他这笑声和他的长像一样,七分像鬼,三分不像人,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枭魁般的降叫:“我说啊老弟,你真命长哪!”

    缩了下鼻子,邵真咬牙道:“可不是,古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少爷我今后必洪福齐天,浑身发光,不得了,了不得啦。”

    叽叽生笑,这一笑,“天残魔煞”那兔唇原本遮不住门牙,更显得这不住了,只见黄污污的大板牙,和红渍渍的牙床都一起展现出来,他瞪着邵真道:“说得是,阎王老大手下正欠个无常小鬼,你姑爷爷今方便保你去抵个缺如何?”

    恶心的蹙柳眉,明毓秀道:“老鬼,你的心比你的外表还要丑恶!”

    独目暴睁,“天残魔煞”缺残的脸上陡然地泛起一股暴戾、怨毒和杀气,他掉头怒瞪明毓秀寒声道:“臭娘们,叫你骚了?”

    含霜的俏脸更凝层冰,明毓秀生硬道:“真,这半个愿不愿让手?”

    摇了下头,邵真道:“我说过一个也不给。”

    眉宇间的杀气已漫炽了,明硫秀生冷的又道:“他算不上一个,半个还算他多了。”

    莫名其妙,“天残魔煞”咆哮道:“呀呀,你们两个小畜牲在说什么?”

    哦了声,邵真道:“好吧,我忍痛割爱就是了。”

    怒不可遏,“天残魔煞”正欲张口,忽然一双纤纤玉手神出鬼没的一个斜刺里抽来!

    唔哼一声,“天残魔煞”一个踉跄,歪斜的仰栽过去!

    大吃一惊,其余的“五魔煞”和“玉面青衫”连忙冲上去扶起他,只见他已满嘴鲜血,上唇的两只门牙已不翼而飞矣!

    惊骇里,猛又灌进无比的愤怒,“天残魔煞”暴跳如雷的急扑前去!

    扑身中,他手中斜劈的白色拐杖叭一声轻响,底端已伸半尺来长,亮森森的利刃,已随着他愤怨但显得模糊不清的语音刺向明毓秀:“啊呀!你这湿裤裆的贱货!”

    煞气盈眸,明毓秀盈盈可握的细腰儿溜身一转,轻松的,也是惊险的让“天残魔煞”那只拐杖刀擦身而过,闪身之时,锵声急音,一道银光猛振狂跳,执着剑,用力一带一转,但闻“唰唰”两声,明毓秀已快速的,凌厉的回了五招十七剑!

    血淋淋的口大张,像是哈进了一把泥巴,“天残魔煞”惊惶的收刀,抽身,猛退,狂闪!

    然而尽管他这一连串动作熟练精纯,但明毓秀那只漾着朵朵剑花的剑锋,却阴魂不散的似的,始终保持着那段令“天残魔煞”心悸胆颤的距离跟进!

    “啊哇——!”

    陡地一声凄厉的惨嗥刺破这寂静的黑夜!

    一刹那中的一刹那以前,明毓秀那只泛着冷芒的剑锋,已又狠又准的戳进了“天残魔煞”的胸膛,当她退步抽剑之时,剑身的前一截已清淌着红嫣嫣的浓浆热血!

    缺残不全的“天残魔煞”早跟在她的抽剑之时俯栽仆地。

    可怜他和明毓秀只不过对了两个照面而已,就这两个照面,他已连他仅有的一只眼也永远睁不开了……

    惊叫着,“五魔煞”急奔前去,当他们发现“天残魔煞”那大张着的血嘴再也不能说话之时,一股强烈的惊骇和悲愤同时在他们的脸上跳出!

    “还我弟命来!”

    一声悲切、愤怒的狂吼,随着一条激射而出的身子扬起!

    莲足斜蹬,明毓秀滑出让开,跃到了邵真身旁,说道:“真,这个,也让我么?”

    朝她挤了挤鬼脸,邵真哼声道:“你倒食髓知味,得寸进尺,贪心不足啊!”

    话一落,方才那扑了个空的人影,已又狂扑前来!

    一撩眼,邵真生冷的道:“你就是“血鞭魔煞”吧,慢慢来,咱还没叙家常呢!”

    话声中,邵真轻描淡写的一抬腿,嗯,就只这一腿,那急扑面来的“血鞭魔煞”哦呵一声,像撞着了弹簧的倏又反弹了出去!

    总算没傻呆,“玉面青衫”眼明手快,射身而起,一探手,半空中接住了“血鞭魔煞”急坠的身子……

    落地之时,其余的“四魔煞”已惊吓的拥上前来,围住了“玉面青衫”,查看“血鞭魔煞”……

    “血鞭魔煞”昏死了半天,在“玉面青衫”的推穴揉筋之下,才醒转过来,不过似是没啥打紧,只见他活动了下四肢,吸吸风,吐吐气,完好无恙-…-

    愤怒加上罩上一层难堪的神色,“血鞭魔煞”作态又要冲身前去,还是被“神刀魔煞”挡了下来……

    也不过是短短的须臾片刻,“六魔煞”中已有一人上天下地称魔做煞去啦,另一人不过一个照面,便叫人一脚像踢雪球般的踢了出来。

    这,决不是素来嚣张狂妄,欺寡凌弱的“六魔煞”所能意料得到。

    他们吃惊,也害怕,眼前的对手竟然这样厉害啊!

    在“六魔煞”的原则里——不打没把握的架,照讲他们是应该立刻夹着尾巴逃的,但他们这些“好汉”已吃了眼前亏,就像陷入了泥淖,拔也拔不起来啦!

    最主要的是,他决不相信“吴知”的武功居然“变”成这样厉害了,所以他们在吃惊和害怕之下,还有一股不甘心的怀疑……

    这个时候,邵真已一步一步的走近场中,当他站定身子,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倏地换上一副冷狠,残酷,恶戾,暴虐,嗯,还有一撮明显的怨毒,愤恨!

    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使人觉得他好似变了另一个人——一个凶魔恶煞也似的人1

    怒瞪的眼珠有几条殷红的血丝隐隐跳动着,挫了挫牙,一丝冰冷得看不出有点儿人味的话语,徐徐滑出他的牙缝:“‘六魔煞’,不,该说是‘五魔煞’了,总算少爷今天能够看诸位的庐山真面目,何其有幸啊。回想几个月以前,少爷两目失明,丧失记忆的时候,多蒙各位雅爱照顾,尤其是少爷的两位挚友,‘剑中宝”和‘憨大侠’……”

    说到这,邵真的喉结一颤,呛住了话语,“剑中宝”和“大憨侠”临死的惨状,像走马灯的在他脑中轮流回旋、过份的悲愤,使得他原本是英俊潇洒的脸庞走了样——浓涩的杀气,在他阴霾的眉宇间跳荡着,那么地狰狞可怖!

    色厉内茬的挥了下手,“胖魔煞”道:“姓吴的,事情是你先扯开的,谁叫你那狠心的杀死我们三个朋友?”

    凝视着他,邵真怪异的微笑着,冷冰冰道:“你就是‘胖魔煞’吧?好一副福相啊,朋友,告诉你家少爷,你们现在怎不再狂跳咆哮了?”

    咽了一口唾液,“神刀魔煞”搭话道:“小子,你真不怕死,上次被我们打进了深谷里去,现在又敢找上来了?”

    停了一停,“神刀魔煞”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咬了下牙,接着道:“我问你,你那时候的武功……”

    鄙夷的睨着,邵真不等他说完,便道:“哦啊,皮厚心黑也不过如此罢了,大胡子,也真亏你们问得出口,以前,少爷是个瞎子,甜甜的太好吃了对不?现在你们觉得烫嘴,吃不下,感到奇怪是么?”

    耸肩笑起来,邵真接着又道:“好吧,让你糊里糊涂的死去,未免有欠厚道,少爷就告诉你吧,也让你们心安理得一些……”

    熬忍不住,“玉而青衫”张口叱道:“龟孙子,你别开口少爷,闭口少爷,你别弄错,咱老大奇怪你的武功比以前强,是怀疑谁再教你武功,只要说出教你武功的师父来,我们连他也杀,并不是怕你啊,千万弄清楚!”

    侧着瞥了他一眼,邵真又把视线放在“神刀魔煞”身上,含笑道:“哦,大胡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骑虎难下,“神刀魔煞”窒了窒,咬牙道:“不错,我是这个意思。”

    眯了下眼,邵真冷着声道:“假使我说出来了又怎么样?”

    哦哦了两声,“神刀魔煞”语塞一阵,才又道:“方才你那一踢腿,很像我一位朋友的用法,说不定教你武功的师父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问你,假使真是的话,看在我那位朋友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这档子事,不再追究!”

    啧啧的笑了出来,邵真呵了一声道:“说你朋友还不够深入,简直是不要脸哪!”

    原来“神刀魔煞”是奇怪邵真的武功比四个月前和他们交手的时候强多了,所以他才厚着脸皮问邵真。

    谁知“玉面青衫”不明究里,瞎猜了“神刀魔煞”的意思,“神刀魔煞”为求下得了台,也只得厚着脸皮兼硬着头皮胡乱瞎扯下去了!

    “玉面青衫”未曾参予那件事,也难怪他不懂“神刀魔煞”的语意,他见邵真那种咄咄讽辱,狂妄自大的样子,一股年轻人特有的火气和傲气,一时冲了上来,一闪身,他飘进场中,指着邵真的鼻尖说道:“狗小子,死在临头,你还恁地狂傲,真不知死活!”

    睨眼,撇嘴,邵真冷漠道:“你阁下莫非就是‘玉面青衫’吧?”

    傲然的一点头,“玉面青衫”道:“正是我李某人。”

    微微一笑,邵真道:“念在你我无冤无仇,少爷尚能勉强容忍你三番两次的这样对我说话,假使你现在站到一旁去,或离开这儿,说不定,你阁下还能多活几年……”

    勃然大怒,“玉面青衫”吼道:“呸!放屁!无名小卒,你家少爷今天非叫你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飘身近来,明毓秀忽道:“喂,别狂吼吼的,姑奶奶方才杀了你们‘半个人’的,不想找我报仇么?”

    青筋暴跳,两眼通红,“玉面青衫”龇牙道:“是‘天残魔煞’,不是半个人!”

    明毓秀懒懒道:“还不是一样,反正不是一整个人就是了。”

    “玉面青衫”怒不可遏地道:“本想慢点杀你的,你这贱人,居然还侮辱死人,饶你不得!”说着,一捣拳,凌厉至极的击向明毓秀的胸脯!

    斜刺里一伸手,邵真那么令人匪夷所思似的又那么轻描淡写的扣住了“玉面青衫”的腕脉,然后邵真看也不看他,径自望着明毓秀,说道:“你怎么硬抢我的生意?”

    明毓秀道:“这是额外的,并不在预算之内,不是吗?”

    无奈似的噘了下嘴唇,邵真哺哺道:“好吧,这个给你,我看,还是赶快干掉那些牛鬼蛇神,免得你丫头又冒出一手来了。”

    说着,松开“玉面青衫”的手腕,抬步走向“五魔煞”。

    但只见“玉面青衫”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实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出手就叫人轻易至极的扣住腕脉!

    由头至尾,他浑身上下整个人确确实实的麻木,僵凝住了!嗯,就像个雕刻本人。

    皱了皱眉,明毓秀道:“怎么,你失魂了?”

    大幅度的颤抖了一下,“玉面青衫”像是猛然醒过来似的,啊了一声,用力闭了闭眼,那两颗眸里原先的狂傲早已不见了,涌上的是无比的惊骇、惊骇——

    像是见了无常大吉般的惊骇!颤抖的两足,已开始缓缓的向后退…….

    修地,他暴吼一声,双袖猛抖,两只手指长的“袖箭”泛起两道寒芒,急如挚电的射向明毓秀!

    在同个动作里,“玉面青衫”的身子一个倒掠,已斜飞出去!

    明毓秀道:“朋友,现在想跑已是太慢了矣。”

    说话之时,明毓秀那双洁白晶莹的玉手,已一丝也不差的接住了那两只袖箭,当她那一“矣”字才滑出她的舌尖儿,那两只袖箭已被她用力一抖,急跳而出!

    “玉面青衫”的身形还不过在半空中,那两只袖箭已“完壁归赵”——

    准准的射进了他的背心!

    “啊哇——!”

    一声幽长凄凄的嚎声掀起,当它倏然停止之时,“玉面青衫”已坠到地上,微微挣扎一下,然后两腿一伸,便一动也没动了矣……

    这个时候,邵真刚不过才走到那个如石雕像的“五魔煞”面前,嗅,“艳屠煞”,她使江湖上黑白道的人物闻而打颤,见而股栗,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明毓秀神态依然,只淡淡的在“玉面青衫”的尸体上望了一眼,便朝邵真道:“咱还有事要办,别再拖泥带水的!”

    邵真回道:“我是在等‘十二太妹’啊!”

    话一落,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急剧的蹄声传来!

    凝目向前望去,明毓秀道:“总算来了!”

    邵真扭头望去,“十二太妹”已来到眼前,动作敏健而划一,一个翻身,全都下了马来,“大大妹”首先奔近邵真,抱拳道:“邵公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邵真微笑着道:“你们再不来,我打算一个都不留了,这样吧,两个给你们,你们也来两个人,一对一,免得让他们都死得不服。”

    “大太妹”凝眸注视着呆呆如砧上肉的“五魔煞”,道:“好的。但不知邵公子你愿意要哪两个?”

    邵真沉吟了一下,哼道:“实在舍不得割爱,既然鱼与熊掌难以兼得,我只好舍去这两位大爷了。”

    说着,伸手指了指“冷面魔煞”和“血鞭魔煞”。

    大太妹回首招呼了一声,道:“二大妹!”

    一声娇诺,那立在一旁的“十一太妹”中有一人立即掠上前来!

    “大太妹”冷声道:“‘二太妹’,让咱侍候‘冷面魔煞’和‘血鞭魔煞’两位爷儿上路吧!”

    可怜,真可怜,窝囊,真窝囊!

    “五魔煞”见“玉面青衫”居然像个泥人似的被摆平在地上之后,他们便像中了魔似的,兀立于地,一待‘十二太妹”前来,他们已是面如死灰了矣!

    五个人摆在那,就像五头驯羊,站在那乖乖的任人论两称斤……

    这使人想起当初他们围杀邵真和侯爱凤,以及诛戮“剑中宝”和“大憨侠”的时候,他们表现得是何等的豪壮,何等的勇猛,何等的不可一世呵!

    这或许使人感到疑惑不解,但说穿了,实在也没啥好奇怪的。

    他们之中,除了“玉面青衫”是在江湖上打滚之外,“六魔煞”只不过是“三水镇”的地头蛇罢了,在三水镇上他们是威风八面,气焰万丈,鱼肉乡民,专挑软的来吃,一旦跳到这五花八门的江湖上来,他们再也吃不开了。

    是以邵真和明毓秀一动手就杀死“天残魔煞”和“玉面青衫”,以及打伤了“血鞭魔煞”,业已使他们吓得魂儿出窍,更何况“十二太妹”那些恶婆娘又赶来了!

    这时候,“大太妹”和“二太妹”已取下腰间的吴钩剑,“大太妹”剽悍道:“别站在那像死人一样,既然你们敢奸杀本帮的婢女,必然就是好汉,来,‘血鞭魔煞’‘冷面魔煞’,你们给我站出来,看看是否能够吃下我姐妹俩?”

    死板的脸上,除了惊骇之外,立刻又泛起了一滩难堪,“冷面魔煞”显然是无法忍受“大太妹”的指名叫阵,狂吼一声,已扑向“大太妹”!

    在那个同时,“血鞭魔煞”也已解下腰间的皮鞭,一点足,业已射向“二太妹”!

    其余的“三魔煞”也皆扑身而出,企图打他们一贯的战法——以多吃少!

    然他们方不过一动身,邵真已豪笑着截住他们……

    于是乎,一场混战终于干上了。

    “五魔煞”可说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所谓是狗急跳墙,人急不管三七件几,只见他们一上手,就是一连串的猛攻狠打!

    “六魔煞”在往时如联手的话,还算蛮具威力的,但他们在半刻前已折了两人,而且现在又被分了开来,就显得孤单而薄弱了。

    “大太妹”和“二大妹”的武功果然不同凡响,尽管“冷面魔煞”和“血鞭魔煞”疯狂的猛攻,却丝毫动不了她们一根毫毛,“大大妹”和“二太妹”已苦守了“六魔煞”一个多月,心中的怨气是可想而知的了,是以她们丝毫不容情,也拼全力猛打!

    这么一来,“冷面魔煞”和“血鞭魔煞”便相形见绌,立刻屈于下风!

    一刹时,已险象丛生,发发可危……

    “大”、“二太妹”的武功是同一个路子,俱都很怪,招式诡异,高深莫测,莫怪乎“六魔煞”被“十二太妹”困于“金银帮”一个多月,而硬是不敢伸头出来了……

    一个剽悍的回旋,“大太妹”那亮闪闪的吴钩剑交错猛扬,“冷面魔煞”招架不住,一阵急闪急退,然煞气盈眸的“大太妹”,像头凶悍的母狮,硬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娇躯暴拔,蹿起二丈来高,一到顶点的时候,倏然往下来个俯冲,像只噬鹰般的飘忽而下!

    两条身影交错于一点之时,一阵叮当和几点火星窜起,然后便见两条身影缓缓飘落……

    “大太妹”一落地,手中那吴钩剑却夹着一柄长剑——“冷面魔煞”那柄长剑。

    显然,胜负已见,不是么,“冷面魔煞”站落在地上的时候,两手紧捂着小腹,殷红的血水挤着指缝流出,也没见他有啥哀嚎或哼叫,只是两眼翻了翻,然后叭地一声倒在地下,称神做鬼去了矣!

    稍后,与“二太妹”对搏的“血鞭魔煞”也差不多了,只见他手中的皮鞭虽然舞得呼呼生风,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它一点也没劲道。

    反观“二太妹”却愈战愈勇,一双吴钧剑板板有眼,出神入化,凌厉非常……

    鼓起余勇,“血鞭魔煞”倏然回光返照似的,猛扬皮鞭,急急劈向“二太妹”!不退反进,“二太妹”单剑一扬,钩尾卷住了鞭梢,同个动作里,她使劲一拉,“血鞭魔煞”整个人硬是被扯得腾空而起!

    正好“二太妹”另一只吴钩剑迎空而上,很准的斩去了他的左臂!

    再补一剑,“二太妹”毫不留情的劈开了他的胸膛!

    嚎叫着,“血鞭魔煞”的身子一阵抽搐,也紧随“冷面魔煞”赴“阎王宴”去了!

    嗯,目前“六魔煞”,仅剩和邵真对垒的“神刀魔煞”,“胖魔煞”及以“驱蛇魔煞”“三魔煞”了。

    尽管“三魔煞”全力猛扑,但邵真始终猫戏老鼠般的不出全力,是以,“大太妹”和“二太妹”分别斩死“血鞭魔煞”和“冷面魔煞”,邵真的对手却依然存在。

    一旁的明毓秀,双手环胸,闷得发慌似的喊叫道:“伙计,到逗了,什么时候啦?”

    腾身闪开“神刀魔煞”的大金刀,邵真扬声回道:“别急,快了哪!”

    话声中,他已连续的躲过了“胖魔煞”连刺七次的矛,同个当中,他也连回转两次,堪堪的让过了“驱蛇魔煞”那吐着红信的大蟒头……

    吊儿郎当的神情倏又一凝,邵真铁青着脸孔,他已毫不保留的露出他的狰狞、残恨、冷酷、暴戾,和人性中所有最丑劣的一面——杀意!

    只见他两足轻轻一治地,倏又一弹,像一团绵絮般的,缓缓飘向“神刀魔煞”,飘身当中,他的“大龙手”已使他成了多手怪人……

    金刀猛扬,“神刀魔煞”怪叫着劈向那漫天罩来的手影,同时,他的身子也往旁急挪猛闪……

    残酷毒辣的笑意,自邵真的唇角漾起——他业已成功的,也是狠毒的掐断了“神刀魔煞”的喉咙!

    金刀急抛,“神刀魔煞”双手紧捂喉咙,但却捺不住喉管的血自他的指缝中急喷而出!他叫着、跳着!

    痛苦的!

    森森阴笑着,邵真轻巧让过急急前来救驾的“驱蛇魔煞”,顺着避开“驱蛇魔煞”那颗斗大的蟒头的势子,邵真业已像道流星电光的扑到了瞠目吃惊的“胖魔煞”身前!

    一晃手,就只这么一个单纯的动作,“胖魔煞”手中的那支点钢矛不知何时已“跑”到了邵真的手上,仿佛,嗯,仿佛那支短矛就是邵真拿着似的,那么熟练的,怪异的一转矛头,一阵叫声,那尖锐而森寒的矛锋已狠狠的戳进了“胖魔煞”大张的嘴巴里!

    幽森的、凄厉的、令人毛骨惊然的嚎叫声,陡地掀起,历久不歇!

    磨着牙,睁着眼,邵真那张铁青的脸更狰狞、更恐怖了!

    他像魔鬼幽灵般的豪笑着,他不打算将短矛自“胖魔煞”的嘴里抽出来,反而残忍的再往里戳——嗅!

    老天爷!

    “胖魔煞”的情况是可想而知的——红殷殷的矛锋自嘴里穿过他的后脑袋!

    当邵真再狠狠的扭转一下点钢矛的时候,他号哮的声音猛然停止,变成了低促,浊混的呼噜鲁的声音!

    他暴睁两眼,那两颗眼珠几乎就要突跳出来,他浑身抽搐着、颤抖着,以致于他俩颊上两团肉团,也一劲子的晃着、颤着……

    简直就像恶魔,邵真圆睁的眸孔已是红绿遍布,他得意的笑着,狰狞的笑着,当他猛力抽回短矛的时候,“胖魔煞”那浑圆臃肿的身子,业已扑通的一声的趴到地下了。

    当“驱蛇魔煞”疯狂的扑上来之时,邵真已经很从容的离开了他扑杀的距离,半空里,他瞥见“神刀魔煞”依然捂着喉结在蹦跳、在嘶号,毫不怜悯的,他猛一抖手,那只血渍斑斑的点钢矛已飞快的脱手而出!

    “噗”一声,不偏不倚的,正中穿射过了“神刀魔煞”的那颗脑瓜子中心了,穿突出来的三角矛锋,却不再是红红的鲜血,而是白皙皙的——脑浆!

    以那只点钢矛穿射而过的同时,“神刀魔煞”那睁瞪得铜铃大的眼珠也已暴跳了出来,只见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在地上滚了滚,依然胜睁,红红的血丝还隐隐的跳呀跳的,那情景呵——天!

    当然,“神刀魔煞”已不再嘶号,也不再蹦跳,他静静的蜷曲在那,魂归奈何桥矣!

    “好狠毒的心啊!我与你拼了!”

    目毗欲裂的号吼着,“驱蛇魔煞”疯狂的挥动着他的大蟒蛇,他通红的脸孔,跳漾着刻切的怨毒和愤怒!

    一口气,他连连挥动大蟒蛇已有十九次了!

    跳纵的闪避着,邵真心知“驱蛇魔煞”那条大蟒蛇奇毒无比,且普通刀剑斩不入它的鳞片,所以他每和他交手的时候,总要凝几分心防着它……

    疯狂而凌厉的扑击持续着,“驱蛇魔煞”紧咬牙关,白白的牙齿已咬住了下唇,那咬牙切齿的神情,巴不得立刻把邵真抓个生吞活剥啊!

    “狠毒?我就再一万倍的狠毒,也比不过你们当初杀死‘剑中宝’和‘大憨侠’那般的狠毒!”

    闪着身,邵真怨毒的嚎吼道:“会的,我会尽量的使自己比你们更狠毒,更残酷!朋友,我愿意替你剥皮!”

    话声中,忽地千霞流光暴射而起!

    连续三个跟斗,邵真也匪夷所思的逼到了“驱蛇魔煞”的身侧,手中的“眨眼剑”已使“驱蛇魔煞”惊惶的闭着眼,而且惊惶的抽身暴退!

    每当邵真抽出“眨眼剑”之时,必然会有流血,当然这次也不例外——那无坚不摧的“眨眼剑”已轻而易举的斩断了那颗斗大而狰狞恐怖的大蟒头了!

    鲜血直喷当中,那条蟒头急飞出去,大张着口,噗的一声,尖锐的门牙已镶咬进一棵叶子落光的梧桐树干,好生骇人听闻啊!

    两眼依然睁不开,“驱蛇魔煞”被蟒蛇那有一股浓涩恶腥味的血水兜了满头之时,他狂叫一声,猛力睁开眼,当他发现心爱的大蟒蛇已先他走一步,熬忍不住的,他悲痛的嘶号着,奋身扑前而去!

    哀嚎着抱住那紧紧咬住村干的蟒头,“驱蛇魔煞”忽地凑嘴吸吮着殷红刺目的蛇血,那副叫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景象,竟叫一旁观战的明毓秀和“十二大妹”皆掩袖不敢卒睹,即连邵真也看得脊梁一阵凉嗖嗖的……

    疯狂、贪婪的吸吮着,忽地“驱蛇魔煞”那细瘦的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抽搐,很明显的,他露在衣服外的头部和双手已逐渐呈乌黑,嗯,就像烤焦了的木炭。

    当邵真走近前去之时,“驱蛇魔煞”已中毒死命矣,但他依然紧抱着那颗大蟒头,半跪着靠在树干死去,那张乌黑发紫的脸孔,彷佛抹上一撮安祥,似乎,他的“殉蛇而死”得其所哉也……

    缓缓的透了口气,邵真冷酷阴晦而森涩的表情,已慢慢的褪淡下去,凝眸打量地下的七具尸体,他仰望着漆黑冷肃的穹苍,他仿佛看见了“剑中宝”和“大憨侠”那两张充满稚气的面孔在朝他微笑……

    熬忍不住的,那被他压抑了太久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挥着热泪,邵真哽声道:“老友……安息吧,你们永远活在我心中……”

    邵真终于如愿的杀死了“六魔煞”,替“剑中宝”和“大憨侠”报了仇,“六魔煞”死得并不冤枉,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是该死的。

    只是他们一直到死还不知道邵真和明毓秀便是鼎沸江湖的“鬼见愁”和“艳屠煞”,尤其是“玉面青衫”还想到“龙虎会”去投靠邵真,当他们七人到了森罗地府,得知杀死他们的人便是他们想投靠的人,那副表情,该怎么形容——笑?

    或者哭?

    嗯,想大概是哭笑不得,认了吧。

    将七具尸体就地掩埋之后,便告别“十二大妹”,邵真和明毓秀折返“金银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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