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面老人微微一怔,鬼叫道:“小子居然有这一手,难得,难得!”
金遗龙点头笑道:“狄兄弟休息一会,头阵让给金某……”原来他见狄青收回宝剑时,额冒汗光,呼吸加速,情知驳剑之术极耗费力气,怕他再斗下去,有伤体力,便出面抵挡敌人,让他恢复内力再作打算。
鸠面老人轻轻按了手掌一下,那血红的颜色便逐渐消逝,他道:“姓金的要打头阵,最好不过,此祸由汝而起,势由汝出面承担,要死也得叫主人先死,从人只能陪葬,却不能让做冤死之鬼。”
金遗龙气他出言狂妄,暗中动了杀机,沉声喝道:“闲话少说,发招吧!”他借着喝声把本身真气舒转了一周,星眸寒光大放,倏地跨前三步,高扬单臂,呼呼打出一记拳风。
鸠面老人存心吓他一下,凭着耳觉发现来势不大,便安逸地负手而立,任由掌风击身,丝毫不加抵挡。
但听砰的一声,一股大力被他本身罡潜之气反震而回,并无伤他毛发。金遗龙本是试招,见他故意不加抵拒,以自身精修内功硬接。不禁剑眉一皱,暗想:“老怪狡猾如狐,这一举无非想令敌人斗志消弱,然后下手灭敌,我岂能让你达到目的!”他冷冷一笑道:“好内功,再接一掌试试。”
这一次,为了安慰自己人的斗志,硬把纯阳真气贯注臂上,缓缓吸气之际翻腕推去。
鸠面老人不敢再大意,阴阴一哼,暗藏先天罡气,以暴射飞雀之招术疾迎而上,两股大力霍然接遇,竟毫无声息。
表面上看去,两人宛同儿戏,其实掌风方才交触,两人心灵就突地一震,各自炯炯抬起目光注视对方。
绝情娘子忽然呼道:“金大侠快凝神内视,别与他对望!”
金遗龙方感鸠面老人眸光有怪,仿佛有一种至亲至切的形影在里面浮动,似青青,似微翠,似芳青,又似温柔和蔼的梅山神尼……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要去招呼,要去迎接,可是他究竟中毒不深,被绝情娘子的呼声一提,内心的混浊,他霍然清醒,眼前景像立刻大变,一切亲人爱侣早已逝去不见,只有山岭的岩石,荒蔓的杂草,一片荒凉,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可是,狄青却如中梦魇,一瞬不瞬地注视鸠面老人的眼睛,喃喃自语道:“啊,至爱的师父,俺走后,您寂寞吗?不久,俺就将回来,长伴着您……”
绝缘娘子惊呼道:“不好,他中魔了,快去救他!”
金遗龙道:“如何救法,你先说呀!”
绝缘娘子跺脚道:“他越来越深了,再不动手,恐怕反脸成仇,与我们作对了。”
绝色娘子忽然急掠而去,就在他身前,张着秋水大眼默默注视他,不一会,她目光中有一种明辉的色泽流波着渐渐深入狄青的心灵,狄青啊的一声,愕直的眸子慢慢从鸠面老人脸上,移到她的脸上。
绝缘娘子道:“狄大侠,你认识我吗?”
狄青呆呆说道:“不,您是师娘!”
绝色娘子美目明辉的色泽加上了一点柔情,她道:“不对,你再猜……”
“您是师娘的妹妹杜鹃仙子胡美樱!”
“不对,你又错了。”
“您……您是师妹?”
“错了,你师妹像我么?”
两人一问—答,如儿女戏谑,天真可笑,但绝色娘子表情却甚认真,仿佛在慢慢地开导他,使他迷途知返……
绝情娘子道:“妹妹正以天魔大法,洗清他脑心之中的混浊。”
金遗龙不解道:“为何她不直接报出姓名,偏要他去猜忖?”
绝缘娘子道:“这是魔法之秘,直接地说出来,反会使他混浊陷入更深,当局者迷,狄大侠已以一丝灵智在捕捉记忆,让他慢慢被妹妹开导吧。”她道:“这方法十分危险,万一天魔大法相差老怪迷魂大法太远,妹妹帮不了他的忙,反而被他在神智昏沉之时下手伤害,我们冷静旁观,别去打扰。”
金遗龙道:“绝色娘子真伟大,不惜冒险救他,这份恩情我必命狄青想法报答。”
绝情娘子叹道:“我也感奇怪。要知我那三妹妹性情孤傲,对人冷冷漠漠,决不假以颜色。这次却一反常态,不但冒险救他,毫无怨色,而且见狄大侠陷入魔境,表现得十分奇特,比自身受难更加焦虑,唉,她究竟为何这样呢?”
这时,绝色娘子又轻轻地问道:“狄大侠瞧你豪气逸飞,剑术盖世,究竟你的出身是……”
“俺长剑门人……自幼随师习艺,不论冬寒夏热,皆不敢荒废作业,无非想重整长剑一派,使其列人中原九大门派之一。”
“你是有志气的人,长剑一派有你,必会平步青云,发扬光大。”她道,“你将如何重整长剑派,使其再度兴盛?”
“俺追随金……大侠,仗义除害,只要苍天不遗弃俺,必能出人头地。待俺说话有力量之时,长剑派自然受人重视。”
“很好!”绝色娘子目光不动,却点头一笑,道:“你的豪情雄风江湖难觅,但愿在短短艰苦的日子里便成众人所敬仰的大侠,你可知自己是谁,我又是谁?说出来吧,你外表虽不怎奇特,却是聪慧绝顶的人。”
狄青笑道:“俺叫狄青,您是绝色娘子对么?”他高兴地笑了两声,忽而奇道:“咦,我好像作了一场梦,几乎把自己都忘掉了!”
绝情娘子喜道:“大功告成矣,金少侠,鸠面老怪迷魂大法就有如此厉害……哎,金少侠注意,那老怪气势汹汹……”
金遗龙感觉侧面有人阴险一笑,笑声细长,仿佛就在耳边,不由大惊失色,头也不回,一双手掌已然反拍而出。
鸠面老人不知何时屹立在他身侧不到三丈之地,那一双瘦长的手臂,灵蛇一般急速卷地拍过去,口中并道:“好个精明的小子,居然逃得过老夫迷魂大法,光凭这种能耐,老夫便不容你再活下去了。”
两股掌劲相遇,强弱立判,金遗龙肩膀剧烈一晃,向后退了半步,鸠面老人却阴阴一笑,大步直进,忽又一掌击来。
突然,呛的一声发白两人身侧,那黑面豪客狄青不知何时欺身而来,怒目圆张,盯了鸠面老人一眼,振臂一啸,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剑,刺向鸠面老人全身要害。这接连三招,剑剑凌厉,势劲万钧,宛如排山倒海,只把鸠面老人迫得脚步停止,双臂乱扬,罡风急扫,始才避过一厄。他脸色一沉,冷笑道:“小子可恶,吾先找你算帐。”
说着,一双长袖挽起风雷之声飞卷而来,袖尾拂过剑身,不但未被利剑划破,并且把他凌厉的攻势迫止,狄青长剑准头一偏,只把旁侧一颗大石砍得火星直飞。
狄青大怒,忽地仰面吸气,就利用剑柄往前一托,鸠面老人袖风劲扫而过,那八寸来长的剑柄忽又往上一挑,鸠面老人微怔,心中急想:“这是什么招式,当今世上岂有以剑柄攻敌的剑术?”
老怪心中有想,神智微分,狄青另一只手掌业已按住剑柄,接着用力一扭,唰的一声,那特长的宝剑便急速地朝他当头劈下。
鸠面老人吓了一跳,当发袖时剑柄上托,两人距离只有数尺之遥,变为短兵相接,互以奇招攻敌。此刻狄青改柄用剑,那五尺来长的剑身就毫无阻碍地够着了他全身要害。仓猝间,不及思想,赶忙倒纵一丈,暂避其锋。
数十年前,鸠面老人名即已闻关外,被崇为关外后起之秀,一身武功自不在话下,又经长日埋头磨练,武功业已超凡人圣。万没料到今番却被当前的后生小子迫得撤身后退,这口怨气,委实难耐,鸠面老人一张青渗渗的瘦脸早巳气得变了颜色。
他停歇了一下,毒计涌生,不禁冷哼一声,大步向狄青行去。
原来他多年习而有成,练就了一身歹毒武功,其中一门独创一格,别具威力,名叫“煞星阴指”,光凭特长指甲蓄有的剧毒,轻微一划,受者不死也得重伤。鸠面老人杀机陡生,立意要将狄青毁于煞星阴指之下。
他经常以毒为友,深知毒性强烈,轻遇者伤,重触者亡,于是搜罗天下至毒之物,融之于一炉,然后以其本身精英,将至毒之气迫于指甲尖端,自煞星阴指练成之后,出其不意,轻轻一指,敌人便得饮恨终生。
他想得原很稳不露声色,但金遗龙发现此举有违常态之时,心中早已提高了警觉,大声喝道:“狄青速退,此怪满身毒物,沾染不得!”
话方说完,鸠面老人已暴起攻击,那长长的指甲在朝阳光辉下闪闪发亮,一缕急劲指尖疾向狄青前胸奔去。几乎就在同时,左掌亦舞起人头骷髅,只见一团黑影,夹带刺耳风声向狄青顶上旋了一圈,然后猛砸而下。
这接连两式端的神速巧妙之极,如果狄青向后暴退,利用弹风,直取胸前要穴。但若想由两侧闪避,那人头骷髅跟着可当暗器,击中惶乱逃遁的敌人,前方由他护身罡气护卫,打此主意,无疑自投罗网。
一霎那间,狄青左右受敌,退路绝断,全被这当今一代妖魔封死,不禁脸色一变,忽地猛喝出声。
喝声中,毫不犹豫地层开本门精纯奇学“隔林射凤”剑法。只见他左膝微蹲,头向左扭,长剑伏下,却急速上刺,一缕劲风啸然而响,疾向长甲刺去。于半途中,另一只手掌忽地放在背后,长剑便在身外四周撒下一片风雨难进的剑网,便闻“铮”的一声脆响,立吃他玄迷剑尾削落一根指甲。
鸠面老人五指猛收,怒啸一声,人头骷髅奋力砸下,暗中早巳增加了两成劲力。他警觉这短短的交锋中已被了点小亏,故而把全部希望寄托这猛力的一砸上,企图毁掉敌人,以消心头之恨。
不料,狄青却运气吹剑,五尺长剑被他罡气吹中,本是上挑之势,忽又硬生生横身劈去。
这一手相当高明,须知他剑势直上,欲要手劲扭转,势必半途辍止,再横斜剑身时敌人攻势已至。故他这鼓气一吹,长剑极其巧妙迅速地削向敌人前胸,正是神速省力之举。
如果鸠面老人欲击毙敌人,自己也须当面硬挨一剑,否则双方攻势同时抵达,决不可能消灭敌手而安然无损的。
电光石火间酌变化,使得鸠面老人这等高手也感到意外,他当然不愿两败俱伤并挨一剑而击败敌人,当下怒啸一声,又抽身暴退。
长剑啸然而过,虽未劈中敌人,但却救了自身一厄。
鸠面老人自恃武功盖世,不愿拼着伤体而结果敌人,退开之后,脸孔变得十分难看。他认为这一举中无法迫敌人丧命,是极没面子的事,私心怨毒加涌,恨不得一口将狄青吞下肚里,以消怒气。
狄青仗着师门绝技“隔林射风”剑术逼退强敌,脸上虽惊得变了颜色,但私心之下却甚快慰,一股雄心陡地冒起,不由长声大笑道:“俺当鸠面老怪有何等厉害,胆敢自认为天下第一高手,如今一见面,嘿,嘿,原来不过如此。”
鸠面老人怒火上腾,但却作声不得,谁叫他一击未中,被敌人握中话柄。因而也只有咬牙忍耐,充耳不闻,计算毙敌之后扬眉吐气方是正理。
金遗龙皱眉道:“狄青别逆施计划,速速后退。”
狄青一退,目光一瞬,业已发现三位娘子手中各抱着一柄长剑,凝视而待,敢情是金遗龙交代的,忙依附众人,横剑而立,听候金遗龙下令。
金遗龙向他暗使了个眼色,狄青立刻会意,心想:“放心吧!俺虽距离老怪五丈多远,但凭驳剑之术,仍然有如在我三尺面前,随时尚可制敌。”
他点点头笑道:“金大侠放心,你的意思俺知道了。”
金遗龙微微一笑,道:“鸠面老怪,金某上次因一招之疏,差点被你毙于掌下,心中甚感不服,今番特地找你再斗一次。”
鸠面老人问道:“是单打独斗么?”他深知金姓少年武功盖世,不容轻视,言下虽有轻蔑之意,私下却恐众人围殴,凝神以待,不敢大意。
金遗龙道:“不错,当然是单打独斗。”
说罢足下微动,人已似行云流水般欺至鸠面老人身前不到一丈之地,鸠面老人阴阴地笑了一声道:“算你有气魄,那就开始吧。”
金遗龙双掌一拍,倏地舞起朵朵掌花,带着刺耳劲风,在他身前布下一道掌网。这才一动手,便如满天飘絮一般密不透风,原来他已施展纯阳真笈中的万柳飘风掌法,两人身手彼此心中有数,自非等闲可比。
鸠面老人内心微震,使用枯掌,挥起呼呼掌风投进金遗龙万朵掌花之内,转眼间十招晃过,仍然互屹不倒,难分轩轾。
鸠面老人有点吃力,他招数上不及金遗龙精奥,却只能以雄浑的内家罡气,来弥补掌法的不足。
金遗龙由“龙腾虎跃”起式,接着一连串推出“群魔伏首”、“引天吸玉”、“春蝶穿杨”、“瞒天蒙地”、“玉机残金”、“玉狐奔月”、“分花拂柳”、“嫦娥奔月”、“西山断魂”,把鸠面老人连连迫退。
鸠面老人目放紫光,就在“西山断魂”一式未了,突以浑身的罡风冲破万柳飘风掌法,插入一指。
立时,腥风扑鼻,中人欲倒,金遗龙全身晃了一下,跄踉跌撞而出。鸠面老人阴阴一笑,利用劲弹,倏地脱出一缕指风,直奔他左胸气海要穴。
金遗龙飞起一腿,暗藏昆仑飞红八退不传之秘的“横扫太平”,企图挽回局势,但鸠面老人比他更快,另一只手臂格格暴长,朝他眉心抓来。
金遗龙矮身一闪,只把尖锐凌厉的利甲躲过,却闪不了突如其来的一抓,不禁触动了真怒,大喝一声奋用毕身之力,不退反进,翻掌劈去。
这一式形同拼命,以金遗龙高傲的个性,非在千钧一发,万难忍耐之时不用。鸠面老人五只利爪已在他脸前,却因这拼命一招,改变了心意,横身一让,改往肋下劈去。金遗龙获得喘气机会,赶忙往后跃开。
同时间,他朝狄青暗使眼色……
鸠面老人如蛆附骨,疾然跟踪而上,正待重下毒手,却闻一声急促的风声自侧面响起,心中微动,仰头一瞧,果见一柄长剑带起紫蓝色光华电奔而来。他临时止步,长吸一口真气,然后鼓腮喷出一口罡风。
紫蓝色匹练宛如长着眼睛,半途遇着罡风阻挡,并不立刻停止前进,忽然自动升高三尺,滴溜溜转了一圈,仍朝他胸口刺来。
狄青大喝一声,顶上毛发根根竖立,如同刺骨,那条匹练经此一喝,似具灵性,陡地加快速度,呼啸而来。
鸠面老人目光暴射,觑准来势,不避不闪,忽然用劲掷出人头骷髅。骷髅触及匹练,裂帛般响了一声,顿被利锋砍成两半,跌落地面。
同时,长剑被它一挡,劲势大弱,兀自慢慢减低速度,向鸠面老人足下刺去。鸠面老人冷嗤一声,又掷出一个骷髅。
骨剑相碰,同时欠然落地。
鸠面老人扬起右掌,正待以内家劈空掌力,袭击狄青。这一霎那间,狄青引腔长啸,无数淡淡白光自顶门冒出,随风而逝。鸠面老人见状,内心大感奇异,心想难道他还有什么厉害杀手不成?
念头一动,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便止住攻击,停止细视。
狄青顶上白气渐浓,额上热汗如雨,众人听到的那一阵咬牙之声,看到的是一张惨厉威猛的脸孔……
突然,他举掌一摆,也不见有任何风声响起,那平摆地上的长剑托地飞将起来,丝丝有声地投向鸠面老人。
鸠面老人暗中被惊非小:“这家伙长相虽平凡,一手驳剑之术却非同小可。”
几乎在同时,金遗龙高错双掌,揉身上进,配合着那游矢矫龙般的长剑,向他肩膀劈去。
三位娘子横剑扑上,唰、唰、唰舞起漫天剑花,无洞不钻,顿时鸠面老人四周受敌,形势垂危!
但他丝毫不慌,闷哼声中,沉气一喝:“混蛋!这是单打独斗么?”长臂猛插,三位娘子四散跃开,竟没有一人敢试其锋。
金遗龙心想此怪荼毒生灵,十恶不赦,自己若顾江湖道义,必姑息养奸,遗害武林,内心大义凛然,暂忍片面羞辱,打出两股千斤大力。
长剑啸然而到,鸠面老人挥袖一拂,呛地将它击落。金遗龙手臂伸长,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鸠面老人怒啸一声,向后暴退。
三位娘子分由东南北三面环攻而来,地上长剑又经狄青内力摧动,倏地飞起三尺多高,直向鸠面老人腰下扫去。
鸠面老人指甲弹在绝缘娘子剑上,“铮”一声脆响,长剑脱手飞开,绝缘娘子娇呼一声,不敢再进。
绝情娘子银牙暗咬,欺身直上,唰、唰、唰连攻三剑,鸠面老人指甲互弹,一缕劲风疾奔而去。她本想撤身后退,突然一股仇恨之意自心底泛起,不退反进,娇叱声中,举掌拂出一股真力,右掌则用力一送,那柄宝剑便脱手飞出,毕直向他胸口刺去。
这些都是一霎那间的变化,鸠面老人一身受当今一流高手攻击,不免有点狼狈,他猛然拧腰跃起一丈多高,避过狄青长剑,但却为绝情娘子的飞剑划裂衣袖,不少鲜血立刻喷洒而出。
老怪当下大怒,身后绝色娘子攻势已到,猝然间来不及喝话,疾然挥臂一扫,绝色娘子哎唷一声,扑倒地上。
绝情娘子见三妹受伤,美眸圆睁,叱道:“今朝不叫你伏首,我姊妹从此投海自尽!”掌上长剑疾然往他背心刺去。
鸠面老人早有顾及,不禁目闪紫光,显然怒火高涨,神智渐昏。金遗龙闭住呼吸,提起八成掌劲,翻腕推出千斤大力。鸠面老人左臂暴长,方想吐气击毙绝缘娘子,却经他这一扰,那如意算盘打翻,怒哼一声,弃下绝缘娘子,反奔金遗龙,劈面便是两股阴森歹毒的先香真阴毒掌。
金遗龙猝感阴风惨暗,恶气四布,整个头脑因此昏昏不清,不禁心头大震,努力运气抵拒,一方面硬生生地与老怪对了一掌。
两人一触即分,金遗龙大步跃开,长吸了一口气,尽量排出体内毒素。
狄青顶门白气如雾,紫黑脸膛热得发红,那游龙般长剑丝丝又至老怪身前。鸠面老人横跨半步,疾然扬掌去捞。
狄青鼻孔重重哼了一声,飞剑似经命令,再度飞起三尺多高,就在他头上旋了一圈,然后丝丝生响,当头劲刺而下。
鸠面老人一连拂了几下,皆被飞剑闪过,不禁略现惶乱之感。金遗龙趁虚而入,握起一块山石,扬手掷去,当老怪闪避之时,他又狠狠一拳已然捣在他胸口上。老怪鬼啸出声,一个踉跄跌出老远。
绝情娘子一剑划下,又向他肩膀砍了一刀,老怪又自惨声大叫,但是金遗龙却感奇异:“怪了,我这一掌,足有千斤大力,打在他胸口上,怎不见有任何伤创?甚至连一口淤血也没有看到?”
原来,练武之人当以胸口离心最近,也是最弱不能一击之处,若经外物撞击,轻者吐血受伤,重者气绝身亡,鸠面老人中他内家至高掌力不伤,不由使他大为迷惑。
鸠面老人忽然挺直胸膛,迈开大步向他趋近,金遗龙抬头一瞧,目光顿被他失异的神色所吸住,再也转不开来。
短短的时辰里,他竟如中梦魇,一声不响,凭着自己的意识朝绝情娘子扑去,劈面便是凌厉的一掌。
绝情娘子大惊失色,娇呼道:“金大侠,我啊……您……?”
金遗龙冷冷一笑:“管你是谁,要知我今朝踏上此岭,第一件事便是找你算帐。”
他神智仍清,记忆仍在,但善恶恩怨的辨别能力却已失去。绝情娘子见他脸色板直,双眸不动,生像一具行尸走肉,不禁惊道:“不好了,他已入魔……”
鸠面老人阴阴一哼,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稍息之后突然一个极快的抢步欺至绝情娘子身侧,伸手将她抓住。
绝情娘子失神当儿,被他抓住,芳心大惧,一时之间反而呆呆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鸠面老人怒道:“你们都是自愿的吗?快说!”
金遗龙本向绝情娘子扑来,但被鸠面老人使了个眼色,忽然改变了心意,大喝一声,转向狄青掠去。
狄青不知有此一变,仓猝间真气大泄,那柄飞剑呛然跌落地面,人也遭金遗龙掌背拂中,大叫一声,仰面栽倒。
绝色娘子娇喊一声,疾掠过去,弯身将狄青抱了起来,远远避开金遗龙。她身负重伤,经狄青沉重身躯一压,只累得汗流浃背,直打踉跄。
她仔细替狄青拭去嘴角血迹,狄青因驳飞剑,真力大耗,又被金遗龙打了一掌,竟昏厥过去。
绝色娘子悠悠自叹,自语道:“罢了,罢了……想不到仇人当真不易铲除,有此变卦,大家只有死路一条……唉,苍天呀,你难道不长眼睛……”
绝缘娘子痛呻一声,在抢救绝情娘子时,惨遭鸠面老人劈面一掌,打中芳肩,差些倒地不起。
鸠面老人阴笑道:“快说,是你自动找老夫的还是……”
他的话语被岭头来人打断,这人玉面浓眉,卓然玉立,若非明眸阴鸷,闪烁不定,当真一表人材,卓然不群。
他微微为现场怔忡了一下,随即笑道:“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三花娘子打算背叛您老人家。”
鸠面老人道:“不错,你来得正是时候,这些人烦你把他们一—捆起来,由老夫发落。”
来人咦了一声道:“那小子是谁?”
“金遗龙。”
鸠面老人短短地又道:“此人已被老夫迷魂大法迷失灵魂,你将他拿下,交给老夫发落。”
来人闻言,浓眉微轩,一股打自心底升起的喜悦,使他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他朗声笑道:“想不到……想不到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
鸠面老人道:“快用点穴之法将他拿下,此人内功深湛,虽经老夫自耗真阳,加强慑魂威力镇住,但恐时光一久,仍会被他摆脱。”
来人点头一笑,匆匆走至金遗龙身前,道:“你认识敝人吗?”说话之时,脸上微现紧张之色,似乎对他仍甚不放心。
金遗龙短短报出来人的底细,使他大被一惊,矍然跃开。但是金遗龙一无行动,依然麻木不知地呆立着。
来人正是金遗龙的叔父,他见金遗龙行动麻木,宛如行尸走肉,不禁大为放心,遂缓行至他身侧,疾伸一指,朝他左腰风尾穴点去。
这一霎那间金遗龙忽然灵敏地退了半步,让过一击,呆呆道:“你要做什么?”
叔父脸色大变,不敢贸然行动,怔怔地道:“你……没昏……迷……呀……”
金遗龙双眸不动,呆呆板板地道:“当然。”
那叔父悄悄退开,压低声音朝鸠面老人道:“老前辈,这姓金的烦您下手了,晚辈拿他不住。”
鸠面老人道:“傻瓜,他灵魂失所,口虽能言,却无害你之意,除非老夫下令,就算仇人当前,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叔父恍然大悟,再度走向金遗龙,放胆说道:“金遗龙,你见了叔父,为何不行礼?”
闻言,金遗龙弯腰一礼,道:“叔父在上,小侄遗龙拜见金身。”
叔父乘势飞起一足朝他左膝肢骨穴踢去,金遗龙仓猝间闪避不及,被他一足扫中,顿时推金山倒玉柱,噗通扑倒在地。
叔父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喃喃道:“侄儿呀,侄儿,叔父好不容易才逮到你了,这番你再也逃不掉了……”
他还不放心,伸手急急封住遗龙太冲、桑榆、黑田、三里四穴,始才定下心来,仰天狂笑道:“金遗龙,枉你崛起武林,乎步青云,仍然应偿了吾一片苦心呵!”言罢,一副志得意满之状,生像完成一件毕身难忘的心愿一样,是那么的激动。
鸠面老人不悦道:“怎么啦,还有人没料理就不管了?”
叔父忙陪笑道:“是,是,老前辈请原谅,小可立刻就办。”
他把金遗龙掷于地上,转向绝缘娘子,绝缘娘子暗叹一声道:“天绝我也。”也不反抗,任由来人封住穴道。
现场一干人,除了绝色娘子,狄青外,皆被鸠面老人治眼。
绝色娘子把狄青藏在杂乱的长草丛中,低低语道:“狄大侠,你休息吧,待你清醒之时,说不定姑娘已做古人了。”她悲哀幽怨地望了狄青一眼,轻移莲步,走出石壁,金遗龙及两位姊姊早巳被金鸣飞胞弟捆绑起来。
她心乱如麻,一股伤痛充满心池,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地上。
鸠面老人桀桀怪笑一阵,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
叔父问道:“哪一个?他们不是都已……”
鸠面老人摇手道:“不,还有一个黑面大汉,这浑小子一手飞剑绝技非同小可,你快去搜查一下,休得被他逃开。”
那叔父应命而去,鸠面老人便将四人一个个搬进宽阔的地穴里。他举手打开道石门,忽有一个全身绿裳,千娇百媚的少女探出头来,讶然瞥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女四人一眼。
当她目光瞬及金遗龙面孔时,不禁“呀”的一声,轻轻自语道:“他……他不是遗龙哥哥吗?”
鸠面老人倏然仰起头来,道:“小妞儿认识他?”
他目中炉光甚炽,这姑娘绝顶聪明,立刻改口道:“不,我认错人了。”
鸠面老人哦一声,把四人搬进泥洞里,然后关紧石门,道:“小妞儿,老夫再警告你一次,若不自量力,妄打逃走主意,嘿嘿,可别怪老夫心黑手辣,当心你的小命。”
姑娘微微皱眉,道:“我从未打过逃走主意,你别再胡说八道。”
鸠面老人微哼一声,自个燃起火炉,将肩膀上伤口用炉中红色溶液涂上,不久,伤口已白行封闭,端是灵妙万分。
这炉中红色溶液就是千年蛟龙之角液化的,不但功能去病延寿,而且练武之人得之,能培气修真,增加内力,为道家罕见仙品。
他从金遗龙手中夺下,一连练涂了四日,果然受益匪浅,就是今日能在当今武林四位顶尖高手联手攻击下立于不败之地,其中一半还是沾了它的光呢!
不久——
叔父垂头丧气地纵落洞内,低声道:“我找寻了许久,仍无所发现!”
鸠面老人大叫道:“再去找一遍!”
叔父应声而去,不久重又折回,仍是一副丧容,道:“万请前辈见谅,我实在找不到了。”
鸠面老人怒道:“混蛋,什么事让你经手都一败涂地……”
说着,心中忽然一动,遂打开石门,匆匆将绝色娘子提了出来,用冷水将她泼醒,开口便道:“老夫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说一不二,你老实回答老夫的话,免得多受皮肉之苦,知道么?”
绝色娘子低头道:“你问吧。”
鸠面老人道:“那小子呢?”
“谁?”
“那使长剑的小子。”
“死了!”
“什么?”
“死了!”
“怎么死的?”鸠面老人冷冷一哼,炯炯注视着她,对她的答话显然不肯相信,他追问道:“如何死的?你说!”
绝色娘子道:“跌落崖下……”
“老夫不信,他当时已被金遗龙击昏,怎会跌落崖下?”
“我……我见他气如游丝,离死不远……”
“混蛋,老夫叫你如此做吗?”
鸠面老人阴鸷地望着她,又道:“你别想欺瞒我,究竟将他藏到什么地方?若不据实说来,老夫立刻叫你皮裂肉烂,痛苦而死。”
绝色娘子道:“我怕他死后尸体不全,便将他掷在崖下……你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鸠面老人指甲一弹,绝色娘子忽然满面痛苦地捧住心胸,只差没呻吟出声。鸠面老人微哼道:“不先给你点苦头吃,简直不知好歹!”
绝色娘子低头不语,尽管痛苦难耐,仍咬牙忍住,这样娇柔的一个姑娘,任何人见了都要动心,别说去欺负她了,然而鸠面老人却不懂怜香惜玉,他胸中尽是仇怨,四十年昕积压对人世的仇恨究竟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再弹指甲,一缕劲风呼啸而去,绝色娘子痛苦神情立刻敛去。他道:“老夫再问一句,他在什么地方?”
绝色娘子道:“死了。”
“如何死了?”
“我将他丢落崖下!”
“还是这一句话!”
鸠面老人无可奈何地盯了她一眼,道:“老夫出去看看,如果他被藏了起来,那你就该万死不赦了。”
绝色娘子道:“那最好,你亲自去找吧。”
鸠面老人将她穴道封住,重新打开石门,把她关起来,自个拍了拍灰尘,推开金遗龙叔父,既出洞穴,疾掠而去。
泥穴中,美丽的绿裳少女望着四个与自己同样命运的少年男女,不知是感触,抑或是悲哀,转眼间清澈的泪水便布满眼眶。
绝色娘子幽幽问道:“姑娘贵姓?”
“郑。”对方短短应了一声,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原来是郑姑娘。”绝色娘子道:“别悲伤,死又算得了什么,人终究都要一死的,我们忍耐着吧!”
“我会忍耐的。”郑姑娘道:“若非金鸣飞将军将我劫来此地,我仍被别人害了,唉,这世上简直没有好人。”
“什么金鸣飞将军,凭他也配?!”绝色娘子轻蔑地道:“他是金鸣飞的弟弟,经常假冒金将军名义出外招摇撞骗,惹是生非,这种卑鄙的小人等而下之,世间少见,总有一天死于非命。”
金鸣飞之弟于隔洞听见,气得脸色大变,狠狠地说道:“贱人少说废话,待会有你好看。”
“姑娘生死早置之度外,岂怕你折磨。”绝色娘子低低哼了一声,冷冷淡淡地回答。她目光在昏睡不醒的金遗龙身上停留了一下,叹道:“老怪物迷魂大法真厉害,本来我们已联手将他逼得朝不保夕,可是为了他中魔,使我们前功尽弃……”
郑姑娘道:“你跟他很熟么?”
绝色娘子微微一愕,目光自金遗龙脸上移到她美丽鲜艳的玉靥上,见她一脸关切之色,芳心一动,先不回答,问道:“你也认识他吗?他是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金遗龙少侠,出道不久,却人人称道!”
郑姑娘欲言又止,最后提高声音叹道:“不,我不认识他,只听传说,因为他名气太响亮了。”至此微微一顿,又接道:“可惜,他年纪轻轻,功力不如老怪物深厚,否则我们都自由了。”
“是的,尤其鸠面老怪蜇居龙王潭数十年,早把迷魂邪术练至十二成火候,使他迷失灵魂,反帮助鸠面老怪的忙,把我们击垮。”绝色娘子说话时,妙目流波,微微一瞬石门,果见门上小洞人影一闪,敢情是那叔父在偷听两人说话之故,她道:“不过我们并不抱怨,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郑姑娘呆呆注视金遗龙,不知是哀怨抑是凄惋,绝代芳容上泪痕未干,又添上了一串新的泪颗。
她低声问道:“据说金遗龙就是金鸣飞的独生儿子,也是太湖帮龙头帮主,这话可真?”
绝色娘子伸手拂去绝情娘子脸上灰尘,长吁一声道:“不错,就因太湖帮与三花帮格格不入,我姊妹才与他较了一阵,结果胜负未分就被鸠面老怪物横来插手,我,我们就……”
她凄怆地摇摇头,停止了再说话。郑姑娘绝顶聪明,立刻便知她这等神色必有难以开口的苦衷,也不愿再追问下去,说道:
“我师父梅山神尼跟金鸣飞也是熟悉的,她老人家常常吩咐我不要向人泄露,因为……”一言至此,忽然警觉到隔墙有耳,忙复止口不言。然而隔壁的中年剑客却嘿嘿冷笑道:“因为梅山神尼便是金鸣飞的正门妻室,对么?你不用说,敝人已全盘清楚了,告诉你,不但我知道这些,而且连金遗龙的来历也一清二楚,他是金鸣飞独生儿子,你觉得惊奇么?”
郑姑娘闻言,果然怔忡了一下,喃喃低语道:“这……师父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她柔媚的目光再度投在金遗龙脸上,自语道:“你原来就是我师父的亲生儿子,噢,你是我师兄呀!”
绝色娘子道:“这确是一件喜事,不过我们都是将死的人,再大的喜事也不值得再高兴了。”
郑姑娘道:“这么说来,那铁府大将军金鸣飞当真已仙逝了?”
“金将军早在十数年前便离开世间了,这次轰动江湖的传闻称金鸣飞再度出现侠踪的谣言都是虚讹的,除他假冒兄长名义招摇撞骗外,金遗龙少侠也利用爹爹的身份在重整太湖帮,想藉此来调查金将军真正的死因。”
蓦然,石门吱呀大开,那金鸣飞胞弟满面怒容地横在门前,咆哮道:“混蛋,你屡次出言侮辱敝人,不给你些颜色看看是不行的了。”
绝色娘子冷冷漠漠望了他一眼,正想说:“你要折磨我,尽管下手吧。”语至唇边,芳心忽然一动,疾想:“既然鸠面老怪以邪魔外道击垮我等,自家何不利用老怪不在之时,以其人之道返治其人之身?”
心念一动,斗然下了决定,于是,那一双秋水也似的大眼睛便投向他的眸子,口中银铃般娇笑道:“大侠客,你忍心再欺负我,你……不会是铁石心肠的人吧……”中年剑客只觉香风扑鼻,中人欲醉,又经她默默含情的星眸注视着,突有一股势力自心灵冒起,转眼间化戾为祥,微微笑道:“其实,吾并不想对你如何,只因你口口声声侮辱吾的人格,令吾难以忍耐。”
他方想转身回室,绝色娘子已哀怨地说道:“我……很寂寞,你别走,留在这里陪伴我好吗?”
中年剑客呆呆地望着她指弹即破的脸颊,淡淡浮上一些红霞,内心大为激动,忙道:“好的,你不嫌弃我,我就答应你……”他徐徐坐了下来,一双眸子仍炯炯注视着她,一瞬不瞬。
郑姑娘料不到绝色娘子顷刻间便变节投靠,芳心不悦,对她为人大打了折扣,就扭过头去,不去望那两人亲密的神态。
此刻石门大开,鸠面老人久去未回,本可安然逸去,但两人都被治住穴道,口虽能言,一身精修武功却不能运用。
绝色娘子目光似水,一动不动,口中脆声笑道:“这里面的人都很可怜,为何不将他们穴道解去,让他们轻松一下?”
中年剑客稍呈犹豫之色,绝色娘子脸色立刻一沉,说道:“你不肯听话,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中年剑客忙道:“是,是,我立刻动手。”他抱歉地笑了一笑,伸手在金遗龙身上一阵拍打,金遗龙穴道一经解开,人也托地坐起来。他猝然发现自己位于这种场合,一时之际大感意外,不禁怔怔地望着中年剑客。
中年剑客理也不理,径自行至绝情娘子身边,将她麻绳用内功拂断,并顺手替她活畅被封之穴。
当绝情娘子悠悠醒来之时,中年剑客已把绝缘娘子救醒了,众人宛如大梦初醒,茫然不知所以,三人六目皆向绝色娘子投去,绝情娘子忍不住问道:“三妹,这是怎么回事呀?”
绝色娘子闻言心神稍分,目光略动,中年剑客已霍然停止行动,呆呆直立思想,绝色娘子见状,赶忙住声向金遗龙道:“快把他制住!”此声一出,中年剑客已勃然大怒,一掌向她拍到。
金遗龙动作敏灵,出神一会早已想通自家等人的遭遇,此刻见中年剑客攻击绝色娘子,疾忙划出一指,闪电般点在叔父腰穴上,叔父应声而倒,再也爬不起来,绝色娘子冷冷笑道:“天魔大法虽然稍逊老怪物的迷魂大法,但对付这种狼心贼子,倒还不算太难!”
郑姑娘直到此时方自恍然大悟,道:“我差点把你当成……呀,老怪物不久就要回来了,我们还不快逃,只怕永无机会了。”
金遗龙方才没注意这千娇百媚的绿裳丽妹,此刻一见,顿时惊叫道:“你……郑芳清姑娘呀?”他立刻又想起多日前刺激她的一幕,一张俊脸不禁浮上愧疚之色。郑姑娘眼角泪颗直流,低头道:“金大侠,您没受到伤害,我……很替您高兴……”至此,胸脯起伏,再也接不下话去。
金遗龙发现她血脉被人封住,赶忙伸手解开,沉声说道:“老怪马上就要回来,我想最好出其不意,制他死命,总比逃走安全一些……”说话之际,远方已有厉啸之声,正是鸠面老人的口音,他剑眉一扬,短短吩咐道:“大家别动,他快到了,我负责取他性命。”
说着,不待众人回话,匆匆把门关上,自家则—个跳跃,纵至洞口旁侧,紧闭呼吸,蓄势等待。
片刻,一条黑影掠下,霎那间,金遗龙提足纯阳真笈一掌劈去。
黑影斗然转身,惊极而抖,要想闪避,已自不及,被他一掌劈中肩膀。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鸠面老人瘦长的体躯顿时似箭矢一般飞将起来,疾往洞内投去,又是一声大响,泥落石溅,鸠面老人痛吼一声,扑倒地上。
金遗龙不敢怠慢,嗖然又掠到,扬掌再击。
鸠面老人托地挺身站起,短短一瞬里,金遗龙已发现对方左臂虚柔无力,敢情被他一掌毁去。
他掌心含劲,极快往外一翻,鸠面老人右掌直抓而来,风锐如力,竟以拼命打法,还以颜色。
金遗龙沉气一哼,立意与他搏个生死存亡,此刻时机成熟,更不愿轻易放弃,手臂陡伸,“砰”的一记印在鸠面老人胸口上。
鸠面老人五指如刀,嗤地没入遗龙肩膀,遗龙牙齿一咬,倏地抬起另外一只手掌,朝他胸前砍去。“格格”两声,鸠面老人内功虽然深不可测,但却在仓猝里被他接连两记千斤大力掌力击中,胸骨尽毁,深嵌入腑,不由惨吼连声,仰面便栽。他五指锋利指甲深深插入遗龙肩内,经此一来,顿时夹带一股猛烈无比的大力往后直倒,临亡之前,利爪之上尚有一片触目的血肉……
金遗龙痛极欲晕,一个踉跄跌出丈余远外。
绝色娘子等人芳心大悦,相继奔出洞外,查看鸠面老人的死相……
还是郑姑娘心关情郎,一见他俊脸苍白,眉心黑气氤氲,不由惊抖道:“哎唷,你……你中毒了,怎么办?”
三花娘子这才发现,俱各大吃了一惊,道:“老怪奇毒无比,中者立亡,金大侠……”
郑姑娘芳心大乱,闻听此言,忽然嘤地哭泣起来,悲悲切切地呼道:“怎么办……怎么办呢?……”
绝情娘子内心直打寒颤,目光瞬过洞中铁炉,芳心突然一动,赶忙扶起金遗龙往炉中一掷。
金遗龙昏昏欲毙,躺在金色液溶里,微弱地呼吸着。绝情娘子焦虑地道:“这炉中奇宝只闻传说,不见事实,不知能不能救活金大侠……”
郑姑娘急道:“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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