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一阵暴喝,顿时现出十六名年轻的喇嘛,在这十六名年轻的喇嘛之前,是一名年逾七十又瘦又高的老喇嘛。
这老喇嘛卓立当场,凝视江雨舟嘿嘿冷笑道:
“小施主横闯轮回寺,毁佛伤人,难道就不怕报应么?”
江雨舟仰面大笑:
“报应,嘿嘿,这就是班达秃驴当日废我一腿的报应!”
老喇嘛沉哼一声:
“小施主出言放肆,乌鲁可要以佛法惩治于你了!”
江雨舟仰面大笑道:
“大言欺人的秃驴,我今天就是特意来领教佛法的,你有多少道行,赶快施展吧!”
乌鲁喇嘛为轮回寺四大护法之一,哪能听得江雨舟这种放肆的言语,双目一瞪,突然身形晃动,指顾问攻出三招,踢出两脚。
一招五式,全选的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奇技,虚实难测,凌厉绝伦,指向江雨舟周身大穴。
江雨舟见状一惊,脚步疾错,也以般若风笛上的奇招,还攻五掌。
轰轰连响,碎石乱飞,江雨舟急退三步,乌鲁喇嘛倒回七尺,“格格”之声中把地下青砖踏碎十多块。
乌鲁喇嘛绝没想到这样一名毫不起眼的少年,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江雨舟也因对方招式怪异,功力浑雄,而感到暗暗懔骇。
场中一静之后,江雨舟正待二次出招。
突然,乌鲁喇嘛沉声喝道:
“小施主横闯轮回寺究竟为何来。”
江雨舟冷哼一声:
“在下特为讨帐而来!”
乌鲁神情一怔:
“我轮回寺与中原人士向少来往,哪有欠帐可讨?”
江雨舟冷笑一声再道:
“班达贼秃上次进入中原之时,曾在碣石山中废我一腿,难道这笔帐还不该结算一下么?”
话音方落,陡闻庙门外传来一声沉喝:
“纵是活佛废你一腿,但你连伤本寺两名弟子,也该恩怨相消了!怎地还不离开?”
江雨舟应声转脸,只见一名身躯雄伟的大喇嘛,带着先前被自己砍断手腕的两人,正由门外而来。
江雨舟见状冷哼一声:
“恩怨相消,但还有事未完,在下怎肯离开?”
乌鲁喇嘛沉声道:
“你究竟还有何事?”
江雨舟双眉一扬,朗朗说道:
“我要索取一瓶六翅银蜂之蜜!”
他话音一落,突闻大殿后传来刺耳冷笑:
“六翅银蜂蜜乃轮回寺镇寺之宝,三年一滴,百载半瓶,岂肯轻易予人?”
话声之后,轮回寺里响起九通鼓声,两行年轻的喇嘛由大殿后缓缓行来,这些人各执佛器,但闻铙钹叮当不绝。
这两行喇嘛共计一百零八名,等到全部抵达场中之后,乌鲁立即率领着场中喇嘛拜了下去,这时一双身形高大的喇嘛,护卫着班达活佛缓缓来至场中。
江雨舟一见班达喇嘛,再次沉声冷笑道:
“世间没有无价之物,我岂肯白要你的六翅银蜂蜜?依你老例,就以这方龙符相易!”
话声中摸出袋里的龙符,向班达喇嘛递了过去。
班达喇嘛接过龙符之后,向江雨舟冷笑一声:
“冷血人,想不到你不但伤势复原,竟还功力大进了!”
江雨舟冷笑一声:
“我若伤势未复,岂肯轻易干休!”
班达喇嘛将那方龙符在手心轻轻一按,毫不经意地笑道:
“好说,好说,龙符重宝,得一足已,再得招灾。出家人不敢贪心,你拿回去吧!”
话声一落,果然把那方龙符原封不动地送还了江雨舟。班达喇嘛果真不想得到龙符么?不,他决不肯错过这千载一时之机!事实上在他两手轻按之际,已运用独门心法,把龙符上的花纹字迹,全都在掌心拓印下来。
江雨舟虽然聪慧无比,却未想到这名动八方的活佛,竟会如此奸诈,当下心中一怔,抗声说道:
“你不肯交换么?”
班达活佛诡诈地笑道:
“本寺历代相传,六翅银蜂蜜不卖不赠,想得之人,必须以本寺法王指定之物相易!”
江雨舟身形往前一欺,喝道:
“你要何物才肯相易?”
班达喇嘛桀桀一笑:
“说将出来,只怕施主不肯!”
工雨舟沉声说道:
“既然六翅银蜂蜜可以物易,除去天上的月亮在下均可办到,你说吧!”
“是真的么?”
“我江雨舟何时说过假话?”
班达喇嘛突然扬起一串怪笑:
“冷血人,你要想得六翅银蜂蜜,除非以心相易!”
江雨舟闻言一震,神情一愕道:
“你……你是说要用我自己之心,才能交换到六翅银蜂蜜么?”
班达喇嘛脸色一变:
“你要是不愿意,就请出寺!”
这出乎意外的条件,使得江雨舟愣住了!
场中变得一片寂静,沉静的空气中,传来班达喇嘛一阵阵刺耳怪笑。
却说江雨舟往轮回寺求取六翅银蜂蜜,班达喇嘛故意设难,竟要他以心相易。
若以他此时对醉乡老顽童感激之情,为了苓苓能重见天日,纵然一死又有何惜?
然而家仇未雪,壮志未酬,如此轻易一死岂能瞑目?
于是,他思前想后不禁满腹迟疑!
炎炎劲气吹动檐头金铃,传来单调而凄凉的节奏。
班达喇嘛双目连转,突然扬起一串刺耳诡笑。
“小施主迟疑不决,难道是想效武林强盗江湖霄小,作那强取豪夺鼠窃狗偷之行么?”
江雨舟闻言傲性勃发,沉声冷笑道:
“老秃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江雨舟磊落光明可对天地,哪会如此无行?”
“那你……”
“哼哼!快把六翅银蜂蜜取来,江雨舟这颗赤心……”
“怎样?”
“江雨舟从不求人,此刻向你乞限半年,好清理一身恩怨,半年之后,此心任你取去就是!”
何等气势磅礴,且江雨舟面色凝重,轮回寺中喇嘛精通汉语者不在少数,闻言俱都又惊又凝,就连班达喇嘛也是满面愕然,半晌之后。
“阿弥陀佛,沙门向无诳语,小施主此话可是当真?”
江雨舟双目光芒四射,面寒似水道:
“大丈无一言九鼎,你还想叫我发誓么?”
班达喇嘛虽是反掌遮天的人物,也不禁为他气雄万丈之势所慑,闻言神色一怔,倏地转过脸去,对身后两名小喇嘛用藏语吩咐几句。
小喇嘛匆匆离去,转瞬取来一只小巧玉瓶。
班达喇嘛将玉瓶转交江雨舟,显得称心而惋惜地笑道:
“六翅银蜂蜜不肯为人作嫁,十滴甘液,须耗三十载时光,但能换你冷血人一颗赤心,哈哈!也算值得了!”
说完桀桀大笑。
江雨舟见蜂蜜到手,哪管他笑声中阴毒之意,沉哼一声,转脸疾去。
他奔驰在风沙满天的原野里,想象着苓苓双目复明的欢欣。虽然他只有六个月的寿命了,但是,他付出这宝贵的生命,毕竟是有价值的。
爱的魔力,发生了一种神奇的作用,使得他冷酷的血液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两道纵横交叉的疤痕,在冷漠的面容上跳跃,凄凉的笑意在风沙里绽放。
他忘记了仇!忘记了恨!胸中充满了一片平和!
就在他沉浸于甜蜜的美梦中时,突然耳畔传来一阵阵怒吼:
“醉鬼,你替红花婆子偿命吧!”
江雨舟听得一怔,猛抬头,只见茫茫野草之中,十多条人影,正围着醉乡老顽童狂扑猛攻。
醉乡老顽童挥掌猛攻两招,哈哈大笑道:
“丑鬼,谁对你说红花婆子是死在老夫手下?”
人群中一名黝黑的老头,闻言大吼一声:
“醉鬼,想不到你真没有骨气,红花婆子尸身明明在你三本谷中找到,你还赖得掉么?”
话声中飞身扑到,闪电般连攻五招。别看他同黑鬼一般,招式却是凌厉无比,是以凭醉乡老顽童的那般身手,也被他缠住难以脱身。
江雨舟耳闻这黑鬼竟然拦住醉乡老顽童为红花婆子报仇,不由怒火上升,陡然长啸一声,凌空扑了过去。
白驹过隙身法快如流星飞坠,双足尚未落地,业已闪电般攻出三掌。
奇兵突起,威力倍增,但闻轰地一声,已把黑鬼般的老头震出八步。
场中群贼,见状全都心头一怔,不约而同地身形往后一撤,江雨舟用那双冷芒四射的目光左右一扫,沉声喝道:
“你们都是为红花婆子报仇来的么?”
场中一静,那黑鬼般的老头终于冷哼一声:
“此事与你无关,识时务的最好趁早离开!”
江雨舟双眉一挑,仰面大笑道:
“黑鬼,你弄错了,击毙红花恶妇的就是在下!”
醉乡老顽童听得一惊,急道:
“年轻人,你……”一
他知道江雨舟一旦承认是杀死红花婆子之人,定会引起群贼围攻,是以话音显得非常焦急!
果然,他话声未落,人群中突然爆起一声狂笑:
“小狗,那你就为她偿命吧!”
八条黄影,随着话声扑下,呼呼劲风,吹得满地野草乱卷,威势之猛,委实令人咋舌。
醉乡老顽童见状惊叫一声:
“年轻人,当心,夺命金环乃是三湘有名人物!”
江雨舟正想出招,突闻夺命金环几字,不觉心头猛震,陡然左足一跨,闪电般欺出七尺。
夺命金环果真不同凡响,见状双肩一沉,上体半旋,双掌连封带闭,又复快如星火般推到!
但就在他双掌刚刚推出之际,蓦闻江雨舟冷哼一声:
“住手!”
话声犹如沉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夺命金环神情一怔,情不自禁地停下手来。
江雨舟望着满面惊愕的夺命金环,厉声喝道:
“你真是三湘巨盗夺命金环侯彪么?”
夺命金环不知他话中之意,双目连转,愕然说道:
“老夫纵横三湘数十年,难道还能假冒么?”
江雨舟仰面大笑三声,喝道:
“那么十六年前夜袭海天山庄之事你还记得么!”
此话一出,夺命金环不由脸色大变,脚步连退,惊容显露道:
“你……你是谁?”
江雨舟寒意彻骨地扬眉一笑:
“冷血人三字,你该听说吧?”
夺命金环闻言向他脸上一瞧,那两道纵横交叉的疤痕真是触目惊心,近来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他怎会没有耳闻?只觉心头一懔,背脊上凉气直往外冒。
江雨舟逼进一步,沉声说道:
“你若能说出当年主谋之人,我今天就饶你一死!”
夺命金环话声尚未出口,那肤黑如漆的小老头突然仰面大笑道:
“冷血人,你问这干嘛?你叔父松花钓叟当年能把海天剑圣之子献于仇家,难道你今天还想……”
江雨舟一闻此言,深觉十六年来,二叔松花钓叟一直被江湖人物不齿,今天再也不能让他受这不白之冤了!
思量及此,顿忘松花钓叟相嘱隐瞒身世之事,情不自禁地大喝一声:
“老鬼住口,松花钓叟乃是武林中旷代难逢的热肠之士,怎会把海天遗孤献与贼党?”
黑皮老头哈哈大笑道:
“事实俱在,江湖中人所共知,你还隐瞒得了么?”
江雨舟沉哼一声:
“圣贤豪杰之行,哪是你这种狂妄匹夫所能想象得到的!实对你说,松花钓叟当日献与贼党的婴儿,乃是他亲生之子!”
此言一出,不但满场皆惊,就连醉乡老顽童也觉惊怔莫名,夺命金环在一怔之后,蓦地扬言大喝道:
“那么海天剑圣之子呢?”
江雨舟狂笑一声道:
“你要见他么!哼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江雨舟就是!”
话声中脸色铁青,双目冷芒四射,如同利剑一般,穿人群贼胸膛。
群贼心头一凉,惊惶失措,脚步连退。
江雨舟缓缓地转向夺命金环,满面冷漠地说道:
“你不肯说出当年主谋之人么?”
夺命金环答非所问道:
“你说你是剑圣之子,可有什么凭证么?”
江雨舟嗖地一声,摘下胸前那块撑天令,向夺命金环一抛,沉声大喝道:
“你看这是何物?”
夺命金环接住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转头向那黑皮老头喝道:
“江东墨客,不趁此时斩草除根,将来没有我们活的日子了!”
江雨舟一闻江东墨客几字,心头又是一动,谁知就在他惊怔之际,那肤黑如漆的江东墨客,也闪电般转过头来,大声喝道:
“六阳手,三才剑,你们不赶快出来,还想逃得了干系么?”
话声一落,人群中应声纵出两个人来。
头一个赤面大汉,双目金光闪灼,两手红似火,大约就是那六阳手。
另一个双肩瘦削,形消骨立,背插一柄三寸来宽的铁剑,不问可知,就是三才剑。
二人一出,群贼胆气立壮,但闻叮一声,夺命金环侯彪闪电般亮
出了那对镇慑武林的金环,大吼一声,分由上下各攻出一招奇诡绝伦的怪招。
江雨舟此时撑天令业已离身,无形中性格大变,只觉恨意狂涌,怒火激荡,大喝一声,右掌业已闪电般拍了过去。
一招接实,江雨舟脚下一晃,夺命金环更被震出五步,脚步踉跄,心头激荡,“哇”地喷出一口热血。
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江东墨客和六阳手已如闪电般扑到。
江东墨客固然掌动风生,凌厉迫人;六阳手举掌亮腕之际,更是劲气如火,砭肤难耐。
醉乡老顽童见状哪肯坐视,大笑一声,跨步疾过。
可是,江雨舟此时血冷如冰,傲气凌云,见状竟然大喝一声:
“老人家退下,让我今天杀个痛快!”
身形一闪,业已抢在醉乡老顽童之前,双掌疾分,左取江东墨客,右袭六阳手,一招两式,闪电般攻了出去。
醉乡老顽童知他性格冷傲,见状向左一飘,射出八步。双足落地,但闻“轰轰”两声,江东墨客和六阳手齐被震出八尺,江雨舟也脚步不稳连退三步。
三才剑此时正立在江雨舟身后,哪肯错过这种良机,狂笑一声,剑尖倏地振起七朵金花,分向江雨舟周身罩来。
这老贼出招阴狠毒辣,看得醉乡老顽童心下一凛,大声惊呼道:
“年轻人,当心!”
他在一边替江雨舟担心,谁知话音未落,江雨舟业已闪电般欺出八步,不但避开了三才剑的偷袭,并还在电光火石之间亮出那支般若凤笛,只听一声刺耳锐啸。
场中诸人但觉心头一凛,江雨舟笛演“鸿鹊乘风”,直指夺命金环侯彪。
夺命金环心头一凛,双环陡地向外一格。
江雨舟久经大敌,经验渐丰,知道其余三人此时定已跟踪而上,自己若要硬攻夺命金环侯彪,定必变成四面受敌之势。
于时心念一动,突然玉笛倒抡,狂笑转身,脚步一跨,疾攻三招。
他猜得一点儿不错,江东墨客等三人果已跟踪而来,这一下转身出招,由左右攻来的江东墨客与六阳手,顿时成了面对面的形势,二人心头一凛,慌不迭抽招疾退。
但三才剑原是随江雨舟身后追袭,及至江雨舟蓦然转身,立即咫尺相对,闪躲不及,惊骇中举剑疾架。
可是,江雨舟这三招凤笛奇学,他哪里能够架得开,但闻一阵叮叮当当,那支剑已被绞为三段,眼前一花,胸前被江雨舟连戳七个圆孔,鲜血急射如同泉涌。
江雨舟一招击毙三才剑,群贼心头大凛,江雨舟把握这千载难逢之机,笛声怪啸,凌空横飞,左手右笛,双管齐下。
六阳手心头一凛,凤笛已至面门,未容侧身闪躲,江雨舟蓦地手腕一沉,立即“噗”的一声,六阳手肚破肠流扑地而亡。
几乎就在同时,江雨舟左掌攻出的那招“斗牛龙光”,也由江东墨客胸头撞到,江东墨客闷哼一声,满口黑血狂喷倒地而亡。
江雨舟此时一腔冷血,汹涌激荡,连毙三名武林巨寇,兀自双目喷火,恨意未歇。
那一班江湖贼子,无不胆颤心惊,顿时人影晃动,哄然而散。江雨舟任何人都可让其逃走,可就是不能放过夺命金环,只听他长啸一声,凌空疾起。
白驹过隙身法果真旷古凌今,奇快无伦,夺命金环侯彪刚刚逃出三丈,江雨舟业已凌空扑下,五指一探,猛可抓住了夺命金环左肩。
他恨火烧心,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八成真力,只听“噗’’地一声,五指破衣而人,由夺命金环肩骨中插了进去。
夺命金环侯彪自知难逃一死,猛地一咬牙根,右掌一抬,反腕就向江雨舟碰来。
江雨舟冷笑一声,右手凤笛一沉,疾向来掌斩下。
一声叮当,侯彪那支仗以成名的金环,早已脱手抛去,并且那只手腕被凤笛一振之下,咯嚓一声齐腕断去。
侯彪再凶,也不由痛得惨哼失声,额上冷汗直冒。
江雨舟冷笑一声:
“老贼,你还不肯说出夜袭海天山庄主谋之人么?”
夺命金环知道不说定有罪受,顿时牙根一咬,惨呼道:
“我说,我说,当年夜袭海天山庄,主谋之人乃是……”
话声至此一顿,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
江雨舟见状手下一紧,嗔目大喝道:
“是谁?快说?”
他愤恨之中,那沉狠绝伦的真力,不知不觉中自五指上进出,夺命金环猛觉心头一震,急道:
“当年主谋之人,就是……”
江雨舟见状怒火攻心,左掌改抓为击,猛向夺命金环背心拍下道:
“是哪个?你不肯说么?”
欲速则不达,他急愤中力量未免用得猛了一点儿,但见夺命金环双眼一翻,勉强说出一句:
“是……北……”
双足一蹬,闭目而亡……
江雨舟似乎怒火未歇,大喝一声:
“好狡猾的老贼,死我也不能放过你!”
说罢陡地抓起夺命金环的尸身,就待……
就在此时,醉乡老顽童已欺身而上,沉声说道:
“年轻人,老贼已死,就放了他吧!”
江雨舟神情一怔,醉乡老顽童已把由地上捡起的那面撑天令,替他挂在颈上。
撑天令果真是一块天材地宝,一与皮肤接触,顿时生出一片温馨平和的气息,把江雨舟那股不可遏掣的暴戾之性慢慢地化去。
他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望着地上纵横倒卧着的尸身,心中升起一丝轻微的歉疚,茫然放下夺命金环的尸身,说道:
“老人家,我听你之言饶过他了!”
醉乡老顽童叹息一声,凝望着地上那殷殷血渍,半晌才说:
“灵蜜难求,轮回寺不必去了,年轻人,随我回锁云岭吧!”
江雨舟闻言淡淡一笑:
“老人家,轮回寺我已去过了,你看这不是六翅银蜂蜜么?”
说罢那只小巧玉瓶,递给醉乡老顽童。醉乡老顽童接过一看不觉失惊道:
“年轻人,班达喇嘛一向把六翅银蜂蜜视同性命,你用何物交换,他竟送你如此之多?难道是那另外一方龙符么?”
江雨舟惨然一笑:
“老人家不必多问了,请将此物带回锁云岭,让苓苓重见天日,我江雨舟……咳,请恕我急事在身不能相陪了!”
他话毕身形一转,快步疾去。
醉乡老顽童见状急道:
“年轻人,难道你不愿看一看苓苓重见天日时的快乐?”江雨舟神情一怔。但他想到苓苓双目复明之后,一旦发现自己那副脸容,咳,自己仅有六个月的寿命了,何必令她伤心失望呢!
于是,他深深地叹息一声。
“老人家,请你转告苓苓,就说……就说半年之后……咳,此时不说,将来她会知道的,我走了!”
话声落处,他飞快地调转身形,直向茫茫草原中驰去。
荒草萋萋,风沙盈野。
风沙里隐约传来醉乡老顽童的呼唤,江雨舟心头微微一动,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牙根一咬,转瞬消逝于荒烟野草之中。
他到哪里去?
他要回到碣石山下,青龙河畔,去切实调查一下韦震川的行藏!因为夺命金环临死时说出的那个‘‘北’’字,极可能就是指的北霸。
他昼夜兼程,回到青龙河畔,早已是流水滔滔,千花竟放的季节了!不过,那韦家祠堂,却已经门户紧闭,显得萧条冷落了。
夜幕四起,月上长天。
江雨舟由韦家祠堂奔向正北,他戴着面具的脸色,显得冷漠、深沉。但那双犀利的眸子,却流露出慑人的寒芒。
初更之后,他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庄院,这就是北霸韦震川的居处霸王庄,武林中人望而却步的地方。
江雨舟略一迟疑,然后倏地飞身而起,直向霸王庄里飘进。
他虽在韦家寄居十年,但一直住在青龙河畔的祠堂里,霸王庄虽然来过几次,但却并不熟悉,尤其是后进各院,他压根儿就没到过。
他飘进庄院之中,四下略一张望,然后,陡地双臂疾振,如同一缕淡烟,扑向左侧一座小楼。
他身形才动,突然,月洞门内现出一条人影,步履飘飘,也向那座小楼行来。
江雨舟一眼之下,就看出此人正是霸王庄的总管,江湖上盛誉卓著的闪电手钟奇,心头一惊,立即身形一沉避入道旁一丛矮树之中。
闪电手显得神情一怔,似乎发现了什么,四下略一张望,二次迈动脚步,转身进人那小楼。
江雨舟见状跟踪而进,他知道闪电手功力不弱,距离楼外三丈,立即在阴影中停了下来。
楼内灯火明亮,虽然看不到里面情形,但却听得清清楚楚,只听闪电手沉声说道:
“小弟无能,竟让枯竹教主蒙蔽,不但失去了龙符,并且……
话声此至,突闻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插言道:
“二弟不必自责,愚兄也有过错,反正此时枯竹教主已死,龙符得失愚兄并不放在心上,以后不必说了!”
江雨舟一闻此言,已恬发话者就是那威镇武林的北霸韦震川,只听他话音一落,闪电手立即叹息一声:
“龙符得失无妨,只是此事有损大哥英名,大哥如此倚重小弟,咳……‘’
“二弟,你怎地还是这般好名?冷残老魔将龙符截为四段,分送
红尘四绝,这其中实有深意!”
江雨舟听得心头一动,闪电手急道:
“有何深意?”
北霸韦震川沉声笑道:
“二弟,难道你不知红尘四绝中人,获得龙符之后的结果么?咳!海天剑圣、苍穹书贤,俱都身遭奇祸,南王孙九五龙符到手三日,便即离奇失踪,只有愚兄敛刃藏锋,幸免卷入这武林风涛之中!”
江雨舟听到此处,已知当年主谋之人,决非北霸韦震川,只是他阅历太浅,实在无法猜测得到夺命金环口中所指的“北”字究竟是江湖上哪一位成名人物?
就在他沉思不解之际,突然,小楼中传来一声轻喝:
“谁?”
江雨舟心下一惊,正待挺身而出。
但话声落处,耳畔豪笑突起,一条人影划空飞来,如同巨鹰般落向小楼前那片草地中央。
此人一身白衣,面目黧黑,两眼如豆,显得奸诈无比,不过他下落之势奇疾绝伦,身法之妙,确属一流。
江雨舟心中一愕,闪电手已由小楼中冲出,就当他身形将要触地之时,倏忽间灯影摇晃,冷风疾卷,一条巨大人影跟踪而来。
这人虎目浓眉,面似重枣,可不正是那威慑江湖的韦震川?白衣人一见韦震川现身,顿时桀桀干笑道:
“一别二十载,韦大侠,你还记得老叟么?”
北霸韦震川面容倏地一愕,半晌才变颜大笑道: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闻兄二次出山了,深夜莅临寒舍,可有什么指教么?”
姓闻的老头脸色一寒,怒笑道:
“韦大侠,二十年前你以傲视武林的登天脚,一连踢毙我弟兄七人,难道就忘了么?”
韦震川也把虎目一瞪道:
“令弟等奸淫劫掠,江湖侧目,最后在黄鹤楼下公然戏辱青城一风,小弟实在看不过去,这才约他相斗……”
江雨舟一闻青城一风几字,便觉心头一震,就在此时,那姓闻的老头突然扬声断喝道:
“住口,我弟兄若是调戏良家妇女,纵然死在你手中也没有话说,可是青城一凤魏红菱,乃是海天剑圣……”
江雨舟听得心头乱跳,突然,北霸韦震川扬声断喝道:
“住口,韦震川敢作敢当,你血口喷人作甚!”
姓闻的老头子眼一瞪,厉声狂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为我兄弟偿命吧!”
话声中脚步一点,右掌诡奥绝伦的抓向北霸韦震川。
闪电手钟奇突然沉哼一声,跨步扬掌,抢先接了过去。
但姓闻的老头功力实在太玄,凭闪电手钟奇那么高的功力,一接之后。立被逼退八步。
姓闻的老头就势欺身,原式不动地攻向韦震川。
韦震川以红尘四绝之威,竟似不敢力敌似的,见状身形一闪,向左避开八步,叱声喝道:
“闻公久,你有把握胜得了我十八招登天脚么?”
闻公久一招走空,狂笑之声再起:
“韦震川,你还耀武扬威作甚?二十年前虽连毙我弟兄七人,却也身中我独门七星针,虽然逃过一死,但功力已十去其九,我姓闻的不打听清楚,会自己找上门来么?”
话声一落,韦震川脸色连变,闻公久快如流星一般,向前疾跨三步,左掌一圈,连射带闭地劈了过去。
闪电手钟奇见状大惊,沉哼一声,一步跨在韦震川身前,轰轰两响,已在刹那间拍出两掌。
闻公久外号人寰一怪,功力深厚,岂是闪电手能敌,响声过处,闪电手钟奇被震得脚步摇晃,鲜血狂喷。
韦震川看得双眉一皱道:
“贤弟让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让愚兄今日就以这残废之躯,来会会他人寰一怪的绝学!”
人寰一怪狂笑,双掌陡地一扬,直向韦震川兜胸推来。
韦震川应声而起,双足猛地踢了出去。
登天脚虽是武林绝学,无奈北霸以伤残之躯,在功力上已经大打折扣,但闻轰轰两响!
北霸韦震川勉强稳住身形,但已经脸色苍白,显得气喘心跳。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哀,止不住眉宇间流露出来。
人寰一怪见状,不由狂笑再起,身形一跃,双掌劲气进发,如同山崩海啸,再次向韦震川压下。
闪电手见状脸色突变,惊呼失声。
韦震川知道此身已残,绝非人寰一怪之敌,不由心头上升起一片凄凉。
江雨舟隐身暗处,再也无法按捺心头激动之情,长啸声中,双掌倏扬,但闻风吼雷动,遥向人寰一怪迎了过去。
人寰一怪知道北霸韦震川旧创未复,正在嚣张拔扈咄咄逼人之际,却不料江雨舟半腰杀出,一掌接实,顿时轰然大震,脚下摇晃,噔地一声,插入土内七寸。
这情形,不要说人寰一怪闻公久感到惊奇,就连北霸韦震川与闪电手,也摸不透这突如其来的少年是谁?
月色迷蒙,场中显得一片沉静。
江雨舟凝视着人寰一怪,准备随时应付他不意的袭击,人寰一怪也满脸惊容,不敢轻易一试。
不过,人寰一怪经验非常老到,察言观色,已看出江雨舟绝非霸王庄中人,于是,他心念一转,立即嘿嘿干笑道:
“少年人,我猜你到此地一定是有为而来!”
江雨舟沉哼一声,算是没有否认。
人寰一怪又复嘿嘿诡笑道:
“少年人,你打算劫财劫色我决不拦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
想多管闲事,嘿嘿,我不说你也知道,请吧!”
请字叫出,身形陡然一晃,闪开江雨舟,就向北霸韦震川袭去。
但此时江雨舟已知北霸并非当年夜袭海天山庄主谋之人,心中感激他十年来的收留之情,哪会放手不管,更何况人寰一怪那一批弟兄之死,起因又是为了曾对他爱护备至的青城一凤。
于是,就在人寰一怪欺身疾进之际,江雨舟也如电闪云飘,反手一招挡了过去。
人寰一怪经验功力两皆不弱,江雨舟出手更是奇绝天下的怪招,但闻“哧”一声,人影倏地一分。
人寰一怪那幅衣襟,已被江雨舟整个扯下;但江雨舟左袖下端,也被人寰一怪划开三寸来长一条口子。
这情形委实惊险无比,闪电手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北霸韦震川也是满腹疑云,他怎么也猜想不出这出手救助自己的少年是谁!
就在他迟疑不解之中,场内人影又起,但见脚步晃动,衣袂飘飘,劲气嘶啸,寒风怒卷,指顾问双方各攻十五招。
十五招攻出之后,突然一声断喝,夹杂着刺耳厉啸,人影一分,人寰一怪双手抚胸狂奔而去。
江雨舟脸色冷漠,面具下看不出表情如何,但双目之中却显得神光散乱,目注人寰一怪逃去,突然“哇”地喷出一口热血。
北霸韦震川惊呼一声:
“少侠,你……”
他话音未落,突闻远处传来一声娇呼:
“爸爸!”
江雨舟闻声心头大动,抬眼望去,只见韦骊珠由远处小径上急奔而来。
他虽然感激韦震川十年收留之恩,但对韦骊珠之负心背盟,却感到刻骨铭心毕身难忘,此时哪肯与她见面?见状顿时冷哼一声,转身急去。
月色下信足狂奔,对身后之呼唤充耳不闻,凉风习习,月落星沉,
晨曦初露之时已至数十里外,他停下来静静思量。
二十年前,北霸韦震川便因身中七星针而功力十去七八,可见十六前袭击海天山庄主谋之人决不是他,但夺命金环口中所指的“北”
字究竟指的是谁呢?
正在他心头迟疑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凭他多日来的江湖阅历,声音入耳,就知是内功深厚的武林人物,于是,身形一沉立即隐入一片深草之中。
脚步声愈来愈近,只听一人沉声说道:
“昨夜奸淫峨眉女徒的贼子,果真是那江湖传闻的冷血人么?”
江雨舟听得心头大动,悄悄地偷眼一瞧,只见左侧一片密林之中走出两个人来,领先是个寿眉星目的和尚,身着杏黄袈裟,年岁已逾古稀之年,步履飘飘,如同飞絮,显得功力之高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在这老和尚身后,则是江雨舟曾经见过的昆仑派代理掌门人,武林甲颇负盛名的天涯散人。
天涯散人话音一落,老和尚突然双眉一扬:
“阿弥陀佛,可不正是他么?”
江雨舟听得双眉怒竖,正待挺身而出。
就在此时,天涯散人又道:
“据此观之,这孽障业已深受八魄金粟之害,人性全失了,若不及早除之,真不知有多少深闺弱女将受其害了。”
江雨舟闻言心头大动,双肩陡地一晃。
突然,那僧惊咦一声,猛抬头,只见远处奔来一条人影,来人是个三十考岁的大汉,背插铁尺,显得神采飞扬,他到达老僧身前立即脚
“启禀师伯,冷血人行踪业已发现!’,
那老僧与天涯散人同时一怔,急道:
“他在哪里?”
大汉用手一指,答道:
“就在正东十里之处,山脚下一座古庙之中,两位师兄留在那里
监视,特命我到此地来请师伯!”
那老僧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即沉哼一声:
“散人兄,我们走!”
身形一晃,率先而去。
江雨舟知道一定有人冒用自己之名,在江湖中胡作非为,但却不知道与自己作对之人究竟是谁?他目注三人去后,立即飞身而起,身着那大汉所指方向,绕道赶去。
八魄金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他与人寰一怪力拼之后,虽然已负内创,但经过一阵小憩之后,不但伤势已愈,并且功力又进一层。
此时他展开那旷古凌今的身法,竟较天涯散人等几个又快一筹,月影渐高,那大汉所说的古庙业已在望。
这小庙仅有一进院落,断垣残壁之中,遥见尘沙四卷,人影起落。
就在那滚滚尘沙之中传来一声大喝:
“哼,没想到冒充冷血人的竟然是你!”
江雨舟听得一怔,耳畔突闻狂笑刺耳道:
“既然你已知道,那就不用活着离开了!”
话声落处,突见狂风疾卷,小庙中屋瓦乱飞,左侧一面残壁轰然一声倒了下来,紧接着是两声刺耳惨号。
江雨舟闻声大震,立即展开自驹过隙身法,快如闪电一般急掠而去。
他身临切近一瞧,顿时骇然心动。
只见断瓦残垣之中,倒卧着两具尸身,但都口喷黑血面如金纸,显见是被人以重手法击毙!
凶手是谁?
江雨舟心中一转,已知就是那冒己之名,自称冷血人的淫徒!
他虽然不乐意别人称他冷血人,但江湖人物却都知道冷血人就是他,假如自己不能找到这冒充的淫徒,即这一连串淫孽杀劫,势必都要由自己来承担。
愤怒中抬眼四望,只见一条人影,快如射星般奔向东南,转眼没
入百丈外一座密林之中。
但是他身形刚刚腾起,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断喝,两股刚烈无比的冷风,由身侧呼啸撞来。
江雨舟惊愕之中,猛地双肩一沉,反手连拍两掌。
虽然他匆促中用上了七成真力,但来人掌风委实太强,以一敌二,众寡悬殊,但觉心头一荡,身形已被震飞八步。
他身形落地,闪电中把来人一瞧,不觉心头疾跳。
原来这拦截自己之人,正是前见的天涯散人与那老和尚,此时那冒名之徒已去,破庙中躺着两具尸身,自己纵然舌干唇焦,恐怕也洗刷不清今日之事了!
果然,老和尚向他注视半晌,立即转脸向天涯散人道:
“散人兄此人就是江湖传言的冷血人么?”
天涯散人怎知江雨舟戴着面具,见状连连摇摇头道:
“此人冒充冷血人之名,手段毒辣,行为卑鄙,虽非冷血人,却也死不足惜了!”
话声一落,身形陡然欺进,电射星飞般连攻三招。
他目睹地上两具尸身的死状,就知下手之人功力不弱,是以掌势舞动,连绵不绝,如同长江大河般涌到。
可是,他功力虽然凌厉,但江雨舟在功力大进之后,早已不把他放在心上了,见状沉哼一声,也在刹那之间还攻三招。
天涯散人但觉对方招式又快又疾,掌影迷离之中,令自己不辨真伪,轰轰轰一连三响,直震得两眼金星乱冒,脚下连退三步。
老和尚一见江雨舟出手三招,心神陡地一震,眼见天涯散人被逼得连连倒退,顿时满面惊容地大喝一声:
“小施主,你究竟是谁?”
江雨舟生性不善谎言,闻言冷哼一声,倏地取下面具,沉声大喝道:
“老和尚,冷血人之名,你不是早就听说过了么?”
老和尚一见他满面森冷之色,不禁心下一寒,天涯散人与他那两
道煞气进发的疤痕一触,竟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江雨舟目注两人,沉哼一声:
“中原九大门派,看起来只有青城派尚懂得是非利害,其余各派全是些闭门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浅薄之徒!”
他察言观色,业已辨出这年逾古稀的老和尚,定是九大门派中声望最高的峨眉派金顶上人,是以才会如此说法。
果然不错,他话音一落,老和尚立即沉声冷笑道:
“小施主敢作敢当,叫老衲敬佩不已,三十年来老衲未开杀戒,只是今日若再放过小施主,叫老衲何颜去见本派死的两名弟子?”
老和尚说完一扫地下两具尸身,满面俱是悲戚之色。
江雨舟见状怒火勃发道:
“不说你派中死去的两名弟子,就算长幼徒众一旦死光,我江雨舟也没有为他偿命的道理!”
这话一点儿也不错,因为这两名峨眉弟子事实上并非死在江雨舟手下,但老和尚一闻此言,却误会他仗艺逞强,不觉寿眉一扬道:
“老衲金顶苦参,多年来未涉江湖,却不知道武林之中,竟出了你这种人物,老衲纵有菩萨心肠,今天也不能放过你了!”
江雨舟嘿然冷笑道:
“在下也正想领教领教你峨眉绝技。”
“那就再好不过了!”
金顶上人虽然涵养高深,可也难忍江雨舟那副狂态,话音一落,立即缓行两步,单掌缓缓举起,遥向江雨舟心头拍下。
江雨舟冷哼一声,双肩倏沉,挥掌接了过去。
金顶上人倏地招式一变,掌影吼动,神奇莫测地分由上中下三路攻到。
金顶上人变招之快,大出江雨舟意料之外,见状心下一凛,立即也展出三招风笛绝艺,但闻风吼雷鸣,分向金顶上人来掌迎了过去。
天涯散人一旁静观,不禁瞠目结舌,深感江雨舟功力精进之速,有如江水东逝,一日千里,心头一骇,江雨舟与金顶上人双方业已接
实,顿时狂风撼衣,脚下不稳,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
江雨舟被金顶上人逼退三尺!
金顶上人以一甲子苦修之功力,竟也被江雨舟震退两步,顿时满面惊愕,神色茫然。
场中空气一静,江雨舟突然哈哈大笑道:
“人道峨眉金顶上人,功力之高为九大门派中的翘首,今日一见,哈哈!恕我江雨舟没有兴趣奉陪了。”
话音一落,立即振步而起,快如射星一般疾驰而去。
金顶上人与天涯散人同时大喝道:
“冷血人,你还逃得了么?”
江雨舟纵声大笑:
“只要我想走,难道你还拦得住么?”
话声一落,脚下猛加三分真力,不消盏茶时分,已把天涯散人丢下,等到奔出十里,就连那名动武林的金顶上人,也被他抛得无踪无影。
四望无人,江雨舟停身小憩,在默默打算今后行踪。
自己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半年,在这半年之中,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这冒充之人,自己若不能找出他来,真有点儿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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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这处误会,是本书的一个败笔。江雨舟不是弱智之人,但当大汉说“江雨舟”在远处一庙宇时,江雨舟本该站出来的,那样的话,谎言立刻拆穿。但江雨舟竟然没站出来。
当然,如果说江雨舟瞧不起九大门派,故而不屑争辩,倒也勉强解释得通。
但这里却偏偏说什么“自己若不能找出他来,真有点儿死不瞑目”,这样一来,就没办法自圆其说了。另外,江雨舟恰好看到九大门派中人被杀,却恰好来不及阻止,又恰好被金顶上人、天涯散人堵在庙里,无法脱身。这些“恰好”,只能显示出,作者智穷力竭了,没法塑造情节,只好用拙劣的“恰好”,来炮制情节。
更有意思的是,当江雨舟被堵在庙里以后,不但主动揭下面具,而且不向对方说明,非自己所杀(对方不信是另一回事),这就更离谱了。
至于后来,江雨舟得知江北斗是义兄,因此,宁愿自己蒙怨,也不去辩解,这倒情有可原。
本书可以这样改:江雨舟正在行走江湖之时,遇到九大门派,九门派突然指摘他烧杀奸淫,无恶不作。通过九大门派之口,把误会的经过说清楚,再在江雨舟调查过程中,把事情的真相写清楚。这样一来,读者就容易接受多了。
依靠很容易就能澄清、但却偏偏未能澄清的误会,来推动情节,这是一种很拙劣的写作手法。
《神雕侠侣》中杨过和小龙女的误会,也充满了与本书类似的败笔。杨过与小龙女的感情,经受不了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考验。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而在杨过与小龙女那里,“夫妻不如同林鸟,小难到来各自飞”。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在受不得半点磨难的同时,二人还“生死相许”。这样的“武侠小说”,还是成人的童话吗?该不是低能儿患者的福音吧?当然,刘德华陈玉莲的电视版,比原著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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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闭目沉思之际,突闻远处传来一阵蹄声,偷眼一看,只见远处驰来一骑健马,马上人黑纱罩面,驰至右端一棵黄桷树下,立即一勒丝缰翻身而下。
江雨舟见状心头大愕,好在此时正值春夏之交,野草茁壮,他坐在草丛之中,不易被人发觉,此时悄悄地偷眼看去,只见那人身形落地之后,用目向四周略一打量,然后大声说道:
“求佛有心,寻庙无门!”
江雨舟听得心神一怔,突闻远处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存心礼佛,就随老衲来吧!”
话声落处,深草中站起两条人影,这两人俱都身着大红袈裟,一眼之下就可辨出他们是藏边红教喇嘛。
江雨舟顿时心中一动,暗忖:
难道这两人是轮回寺里来的么?
他沉吟之中,那蒙面大汉已随两名喇嘛身后,朝向远处山谷快步而去。
江雨舟略一迟疑,便也悄悄地尾追了下去。
山高林密,枝叶繁茂,他稍一大意,三人已消失在葱绿的丛林之中,正在他满山搜寻不得要领之际,突闻身后传来一阵衣袂飘风之声。
江雨舟微微冷笑,霍地转过脸来。
就在此时,一条娇俏人影,已如飞燕般翩然坠落身前。
他用目向来人一扫,顿时心神大震,情不自禁地连退三步。
你道来人是谁?原来正是那令他恨之切齿的韦骊珠!倩影人目,往事重上心头,韦家祠堂的那幕伤心往事,历历在目,齐上心扉。
他目注伊人,只觉得悔恨交煎,终于轻哼一声,转脸疾去。
可是,就在他身形刚动之际,韦骊珠蓦地娇唤一声:
“少侠留步!”
江雨舟转过脸来,沉声说道:
“你有何事?”
韦骊珠微微一礼道:
“夜来多承相助,小女子代家父谢过援手之德!”
察言观色,江雨舟知道在面具的掩蔽下,韦骊珠并没认出自己,激动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下来,当即冷冷地答道: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要你谢!”
他话中之意,是说昨夜援手乃为报答北霸十年收留之恩,可是对韦骊珠负心之仇却并未忘怀。韦骊珠不知眼前之人就是江雨舟,当然就更不知他话中之意了!
她听得神情一震,江雨舟业已再次转身而去,小妮子不禁急唤一声:
“少侠且慢!”
江雨舟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
“在下有事在身,恕我无暇奉陪了!”
他虽然性格冷傲无比,但对恩怨二字却看得极为分明,心中虽把韦骊珠恨透,无奈屡受其恩未曾抵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急急求去。
谁知他尚未行出三丈,就听韦骊珠在身后叫道:
“少侠行色匆匆,可是要找轮回寺来的那双喇嘛么?”
江雨舟闻言心头大动,陡地停步回声,沉声喝道:
“你怎知那两个喇嘛是轮回寺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