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气,把泪水憋在眼眶间,她走一步,想一件悲伤的事,效果不大,最后还是想起叔秧吓人的鳄鱼脸,才把眼泪催出泪腺外缘。
考生都快走完了,灵涓才缓缓下楼,这是最后一堂考试,考生物,所有考生都带著轻松脚步走出会场,独独她,步履沉重。
远远看见叔秧鹤立鸡群的身量,见他引人注目的英朗脸庞,本来不易挤出的泪水,倏地像喷泉似地涌出。
她想起叔秧替她解题时的专注神情,想起他的尽心尽力换来她的故意,她真的很坏,坏到不行。
待灵涓走近叔秧面前时,泪流满面,抑不住的泪水已经不单纯是表演。
“怎么了?”皱眉,他直觉替她拭去泪水,直觉地把她揽在胸前。
“小哥……对不起……”
跟在“起”字后面的是一大串呜咽哭声,真的好抱歉,她自私地把他的苦心化成云烟,自私地站在自己立场做事情,她好过分,过分得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考坏了?”
灵涓点头,而且不是普通坏,从十九题开始,她就技术性跳题。
以为叔秧要咆哮大叫的,但他没有,只是静静地看著她的泪水,一串串翻滚,不停歇。
久久,一声几不可辨的叹息声传出,他把她的头揽进怀里,圈住她的背,不说话,静静地拥著。
要是他骂骂她,也许她心底会好过些,可他始终不言语,让她的罪恶感无限制扩张。
“小哥……”微仰头,想看看他生气的面容,但他不准,硬把她的头往胸膛里压。
“你很想念医学院是吗?”久久,叔秧问。
见她伤心,他不忍,念医学院并没有那么了不起,不念就不念,她没必要为当年答应二哥的一句戏言,就拼死拼活认定自己的人生。
只是……他介意……介意灵涓极其喜欢二哥,喜欢到愿意为他投注一生。
“是。”点头,她没勇气在做坏事之后,承认自己的动机恶劣。
灵涓说是,那么她是真的很喜欢二哥了?
点头,他理解,二哥脾气好、性格幽默,是所有女人欣赏的对象,何况他永远记得灵涓第一天加入他们家的情况,她看二哥的眼光,分明是一见钟情。
手缩了缩,把她缩进怀问,过了今天,她将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过了今天,二哥才是提供她安慰的人……
他但愿今天不要过,可惜地球自转没人能控制,不管如何,他的责任到今天,他的义务也到今天。
“小哥,我可不可以别重考?”轻轻地,她问。
“随便。”
“如果我念别的科系,你会不会生气?”她想再一步确定。
“不会。”他愿意找出强而有力的证据,替她对二哥证明,说服他,夫妻工作性质雷同,不是好事情。
“真的吗?”
“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怕你生气,怕你失望,怕你骂我没出息。”她的悲伤期很短,叔秧一句不会,轻易解决她的伤心。
双手拙住叔秧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口,细数跳跃声,嘴巴趁他没注意,噘起,偷偷吻上他的胸扣。
看来,自己对她的影响还不小,“但愿我没把你骂成胆小鬼。”
难得地,他温柔。
“我不是胆小鬼,我只是不爱你生气。”
抬头,刚好望上他的下巴,小哥有一个很漂亮的下巴、很漂亮的鼻子、很漂亮的眼睛,他全身上下都漂亮,那些名模算什么,往小哥身边一站,优劣自分。
“我生气很恐怖?”
“嗯,张牙舞爪的时候很像短吻鳄,会让人不自觉发抖。”她实话实-说。
真好的形容词!叔秧板起脸,锁起温柔,拉开她的手,冷冷说:“那你还不离我远一点。”
“我想啊,可是离开你五步,我就缺乏安全感。”重返旧位置,他的胸怀是她的专属停靠站。
灵涓一句话,重新释放他的温柔,他莞尔,手指爬上她及肩长发,梳梳拨拨,决定跑一趟屈臣式,替她买两瓶多芬或飞柔。
叔秧没发现,在不知不觉间,灵涓轻易影响自己,他不善变的情绪因她起伏不定。
“怪物。”他低语。
“嗯,我是怪物,我既怕被你骂,又怕你不骂我。不过,没问题了,大学考完,你再不必负责我的功课,往后我们之间只会有良好互动,不再有功课压力。”
灵涓提醒他,大考结束,他的“家庭教师”身分也跟著结束,从现在起,灵涓不归他照管,她和二哥的关系正式开启。
“小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我们去看电影?”她笑著提议。
他瞄她一眼,眼光中,她寻不出他的想愿。
“小哥不想跟我去看电影?”她猜得小心翼翼。
“为什么要我带你去,去找二哥,反正他对你最温柔。”转头,他迈开大步走。
“二哥很忙,况且你自己说,考完大学后要带我出去玩。”她追在他身后,习惯性地拉他的衣角走路。
“那是在你考得很好的情况下。”
“除了生物,其他科我考得不错。”
叔秧走一步,她得小跑三步,未出考场,她已累得气喘吁吁,不过再累,她都要勾上他的手心,牵著他,像以前一样亲昵。
“我说的很好是全部,没有一科能例外。”
“等我念大学以后,再拿几个第一名补给你。”她耍赖要定了。
“楚灵涓。”他站定,甩开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郑重说。“你念书是为了我?”
“不是,前途是我的、未来是我的,谁都不能代替我过。”这些话叔秧说过千万次,她会背了,但是,她念书仍然是为了他。
“那你干嘛考第一名补给我?”
“对不起。”
“很好,把我的话听清楚,我答应妈妈当你的家庭教师,直到你考完大学为止。现在,结束了,你不可以再来打扰我,不可以浪费我的时间,懂不?”
他刻意对她严厉,刻意把她自身边推离,他不希望兄弟阅墙,不希望模糊她对自己和二哥的感觉,他从来都是俐落清楚,不让感情为难自己的男人。
灵涓点头。她想,叔秧急欲摆脱她,他等这刻等很久了吧!
垂首,看著自己的足尖,看他的鞋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无法启齿的落寞,厘不清的失落感,怎么办呢?他不要她、不想管她了……
叔秧走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回头,见她用脚尖在沙地上划线。
不理她,再走几步,他停下脚步,半响,又回头,她维持著同样的动作。
吸气,他还学不来不管她,板著脸,走回她身边,走得够近了,叔秧才发觉,白白的沙地上面,有几个黑色点点,那是她的泪,湿了沙面。
视线里多了一双熟悉的鞋面,灵涓抬眼,泪还挂在颊边,笑容已展开。
“你在做什么?”
“我以为考太坏……小哥不要我了。”
“笨蛋。”谁说她是资优生,分明是没脑袋的笨女生!
大手伸去,他把她揽进怀里,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跟著他的脚步,一步步离开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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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涓考上哥哥们的学校,虽不同系,也算正式成为他们的学妹。
这个暑假,灵涓不快乐,叔秧刻意躲她似地,整整两个月都不在家里,从来没见他有过这么多的暑假活动,这次一口气全来了。
看不见他,她的心空荡荡找不到归依,原以为大考后的暑假多采多姿,是人生最美丽的起点,没想到,两个月中她没享受到快乐,只学会思念。
思念叔秧,一天比一天更甚,她想念他的笑、他的怒,她想念在他身边的每一寸光阴。
猛地,她发觉自己爱上他,爱到不能自已。
这个发现让灵涓恐慌无措,怎么办?小哥是不能爱的呀!他那么讨厌她,是她花了长长的四年,用尽心力讨好巴结,他才勉为其难接受她的存在呐!
她的爱,不能说、不能解释分明,说清了,反而会弄拧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
喜欢上不能喜欢的男人,她的处境变得窘困,她不确定哪个举动是适合或过火,她不敢把握,会不会下一个动作,他看清她的意图,狠狠将她推离。
对于她的爱情,灵涓无能为力,于是,她无缘无故掉泪,伤的全足解说不清的心情:她沮丧哀悲,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放眼望去,她的世界蓝得好忧郁,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幸福运气。
她变得安静,镇日不说话,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幻想中,小哥和以前一样,把她当成自己的收藏品;幻想中,他领她上山,听她满口说著蓝天白云里,住著她的亲戚,有朝一日,她会飞奔到那里,告诉他们,请放心,新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弥补了他们来不及给子的亲情。
抱抱小哥的枕头,用力嗅闻一口他的味道,她窃据他的床,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以前念书念累,她趴到他床上,假装只是眯眯眼,可往往一睡就到天亮,天亮起,小哥睡在她身旁,大大的手横在她腰间,替她拉起棉被。
现在,情况不一样,她仍偷渡到他床上入睡,天亮却发现睡在自己的房间,那是不是意味,他再也不要她像以前?
终于,开学日到,她在早餐桌上碰到叔秧,一句久违差点飞出口,捏捏掌心,她要求自己克制。
挂起笑,把炒蛋夹进他的碗里,凑到他身边,她维持过去的相处模式,假装自己仍是不懂情爱的楚灵涓,仍然是那个处处要他担心的小妹妹。
“小哥,可不可以带我去新学校?”
“叫二哥带你去。”他刻意和她划分关系。
“大哥二哥要去医院实习,很忙的。”
“我很闲?”他推开她,推得不留情面。
“拜托嘛,我是路痴,去哪里都会丢掉,你带我几次,我会慢慢记得怎么走。”抓起叔秧的手,左甩右甩,她是蛮皮媳妇,不怕婆婆恶面孔。
“好啦,叔秧,你带灵涓去学校,把学校的环境大致向她介绍,告诉她,你在哪里上课,免得灵涓临时需要帮忙。”妈妈跳出来替女儿说话。没办法,她的重女轻男,早在几十年前,性格成长期就定形。
叔秧望灵涓一眼,不置可否。
他推开餐盘,灵涓动作比他更快,背起两个人的书包,抢先到鞋柜旁穿好鞋子,等候。
“灵涓,有任何事,随时打电话回来。”妈妈追到门边,拉住灵涓叮咛,儿子刚念大学时,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知道。”
“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上小哥的名字,知不知道?”
“好。”她一边向妈妈应声,一面盯著叔秧的举动。
他起身,她忙挥挥手,跟妈妈道再见,追著他的脚步向前奔。
“小哥,台大很大对不对?”全台北,大概只有她不知道第一学府在哪里。
他没应声。
“小哥,我们上课的地方很近吗?中午休息,我可不可以找你一起吃饭?”
他不搭理她。
“小哥,学校里面的学生很多吗?听说大学里面最有趣的是社团活动,小哥,你参加哪一项,我也参加好不好?”
她说话,叔秧不理会。刚开始有点怪,但多讲几句也习惯了,她笑著脸说:“我啊……上大学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男朋友。身高长相呢,像小哥这样,但脾气要和二哥一样,也可以像大哥,有点小严肃,但是不能把人吓哭。
大哥不笑时真的很恐怖,若我是他的病人啊,不用麻醉剂,就可以把我吓晕在手术台里。”
说这些话,纯粹是表明,她要叔秧放心,不会逼他回收自己。
他瞪她一眼。
“小哥,你在生气?放心,我不乱搞婚前性关系,妈妈告诉我,现代年轻人不懂事,贪图一时快活,没考虑到自己的健康问题,我知道那是不对……”
“楚灵涓,闭嘴!”他对她低吼。
“你不喜欢这个话题,好吧,换一个……”
他们上了公车,灵涓只是换话题,并没有结束话题。“小哥,那个漂亮的才女叫什么名字啊?听说她的身材比模特儿还……啊……”
紧急煞车,灵涓整个人往前飞奔,幸而叔秧大手捞过,把她捞回安全定位。看看头上的手把,再看看叔秧的身体,怎么看都是抱住他比较安全。
“小哥,对不起罗。”
话说完,叔秧尚未弄懂她的意思,灵涓两条手臂就圈向他腰间,扣住,很紧,她笑著抬头对他说:“这下子,不会再摔了!”
“矮冬瓜!”他瞪她一眼,没反对她的动作,任由她继续抱住自己。
“小哥,我很幸运呢,要不是有你,我可能连方程式都不会解,也许考不上高中,也许到槟榔摊当槟榔西施,或者去当钢管妹。”
“想太多。”
叔秧忍不住暗笑,她的韵律感出奇差,身体协调度只有幼稚园阶段,她要能跳钢管舞,他都能当变性人了。
“不能不想啊,要不是爸爸妈妈,我会流落到哪里去?如果没有大哥二哥和你,我可能和以前一样孤僻、愚蠢而且安静。”
“我倒宁愿你安静一点。”
多嘴麻雀,她被全家人宠坏了,二哥坚持创伤要讲出来,才不会造成永久阴影,于是大家拚命找她说话,弄到今天,她的话停不下来。
这时候,公车停下,一群“女同学”上车,她们发现叔秧,连忙挤过来。
“学长,我是你的学妹,记得我吗?上次我们一起出席国际医学营,被分配在同一队作实验。”
叔秧没看对方,满脸酷。
“你们好,萧叔秧是我小哥,我小哥很厉害吗?”叔秧不爱说话,灵涓主动替他打好人际关系。
“你是叔秧学长的妹妹,难怪长得那么漂亮,萧伯父萧伯母一定很注重优生学。”
关系套过,不到两分钟,灵涓的人际关系飙长红。
优生学?呵!笑意飘过他唇角,他不明白爸妈的优生学和灵涓怎扯得上关系。
“谢谢。”灵涓不想多作解释。“请问,我小哥在学校很有名吗?”
“叔秧学长是大家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都是全校最多的。”
“真的哦,好强!”灵涓终于知道,每年总有几个月,她那一堆怎么吃都吃不完的巧克力,是从哪里来的。
“不晓得有多少人想得到学长的青睐呢!”
“听说我小哥有女朋友,是医学院的才女。”
“你是说钟嘉茵?”
哦,她叫钟嘉茵……点头,她把这三个字刻进脑海里。“她很漂亮吗?”
话问出口,叔秧眼光射过,她的头顶出现一片烧灼大洞。“妈妈叫你来监视我?”
“没有。”
“那就不要过问我的事!”拉住灵涓的手,没对“亲爱的学妹们”打招呼,他拖著她下车。
新学校到了,她的新日子,而他们之间的……新关系,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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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秧在楼梯问碰到二哥,他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末出口,仲渊先说话:“你有事想问我?”
“对。”
“说吧!”他一直在等小弟找上自己,从放榜到现在,他等得有些缺乏耐心。
“灵涓没考上医学院,你还愿意和她结婚?”他要清楚二哥的真正想法。
“是。”草螟弄鸡公,他决定在叔秧和灵涓中间搅和。
“你改变心意?”
“对。”
“为什么?”
“几年视察,我同意妈妈,灵涓是个不错的女性,她聪明活泼,体贴善良,最重要的是,她爱我们这一家人,胜过爱自己。以结婚来说,她是个相当好的对象。”
眼睛往下瞄,他看著小弟的拳头缩了缩,闷笑在腹中,很好,他要试试,在小弟心中,亲情和爱情孰轻孰重,更要试试,他有没有足够的勇气,表现真心。
叔秧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往往做出来的事违心违意,这是个重大缺点,家人全知道,却改变不了,也许藉著灵涓,他有机会转变。
“二哥打算开始追求她?”
“我会持续对她好,持续在灵涓身边支持她,藉以培养两人的默契和感情。可是,她年纪还太小,想法不成熟,我不想太早提出结婚的事,给她压力。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会在她毕业后结婚。”
“你们之间并没有爱情。”叔秧直指出重点。
“第一,我并不相信爱情,爱情不过是短暂情绪,我只相信足够的条件气氛,可以营造成功婚姻。
第二,想让女人对我著迷很容易;灵涓也是女人,何况这些年我们处得不错,要不是你一直对我们采隔离政策,我们会发展得更好。”
点头,叔秧承认,灵涓喜欢二哥,初识时的一见钟情,后来的温柔相待,再加上考不上医学院时的伤心,一次次实例,他证明出,灵涓爱二哥。
“小弟,是不是多年朝夕相处,让你对灵涓感到兴趣?如果是的话,可以,我们公平竞争。”
急吸气,缓吐气,没错,萧叔秧最痛恨被人猜中心意,所以……板起脸孔,他再度违背心意。
“你别想把自己的责任推到我头上,从现在起,灵涓是你的责任。”
仲渊莞尔,盯住叔秧,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小弟,当口是心非的人很辛苦,对不对?”
“别问我,对于口是心非我没经验。”他硬ㄍ-ㄙ。
“很好,既然你没有口是心非的问题,就请小心-点,千万别让灵涓爱上你,否则兄弟争夺爱情,是不太好看的闹剧。”几句话,他堵死叔秧。
“我会离她够远。”丢下话,叔秧挺胸,走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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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秧进房,发现灵涓窝在自己的椅子上,手拿修辞学,半趴在桌面。他瞄她一眼,屡骂不听,教她别跑进来,却次次偷渡。
“你在这里做什么?”口气不善。
“念书。”
眉毛弯弯、唇形弯弯,她笑得惑人心灵,叔秧不得不承认,她是个漂亮女生。
“回自己房间念。”拉过椅子,他从书架上取出原文书。
“不要。”嘟嘴,她对付鳄鱼脸很有经验。
“回去。”他加重语气。
“我在自己的桌上不会念。”
什么烂借口?叔秧瞪她。
她回视他,有害怕,但她坚持待在他身边。
“念书跟脑袋有关,跟书桌没关系。”
“有适当的压力才会进步,你不在我身边,没有压力源,我连半个字都念不下去。知不知道,今天随堂考试我考得多差,六十二分耶,我这辈子都没考过的分数,考卷发下来,我根本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卷子。”
“想清楚一点,你这辈子没考过六十二分?”斜眼扫她,她忘记自己到国三,还搞不清楚什么是二元方程式。
“呃、呃……有啦,在小哥还没当我的家教之前,所以罗,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小哥在,才能念书。”
“我又不念中文系。”
“我没要你教我,只要你陪。拜托啦,小哥,好不好,我不吵你,我安安静静念书,你绝不会感觉我的存在。”她不多求,只求维持以往,像哥哥和妹妹,相亲相系。
他几乎要点头同意了,然,二哥似笑非笑的眸子在脑间闪过,坚硬起态度,他加大声量,下逐客令。“不行,回去。”
瘪瘪嘴,她不死心。“不然,这个学期就好,等我熟悉新课程,慢慢习惯大学生活后,再回自己房间念书,好不?”
“不好。”别开头,他不要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
“不然,我在这里念到第一次期中考,你教我念书的方法,以后就自己读。”灵涓试著讨价还价。
“当十二年学生,还没学会念书方法?”瞪她一眼,他口气不善。
“小哥……”
“回去。”他压低声音,灵涓知道没得讨论了,叔秧最可怕的时候,不是吼叫时,而是态度凝重时。
灵涓起身,推开椅子,叔秧提醒自己,记得叫管家太太把多余的椅子收起来。
走五步,未出门,她转身快步跑到叔秧身后,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厮磨。
“小哥,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你不理我,不喜欢你每次都假装看不到我。假使我做错,你可以告诉我,我尽量改,改到你满意为止。除非你打从心底讨厌我,我就无能为力了。小哥,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话说完,她等待叔秧回答。
他会说讨厌吗?说讨厌自己被逼迫,回收她?她真想把话挑明说,可惜,她承诺过二哥,不把话往外传。
经过十分钟,他没回答。
灵涓放弃了,他的确讨厌她……环住他脖子的双手缓缓松开,往后退一步,沉重得教她踩不开去。
“不讨厌。”三个字,他拉回她的步伐,拉回她沉重心情。
轻微撞击,她再度从后方抱住他,再度语调轻盈。
“小哥说不讨厌?太棒了,虽然你不再是我的家庭教师,但我还是妹妹呀,你要像以前一样关心我,好不好?”
他没说,她当他默认,因为他亲口说出“不讨厌”,而这句话,她没给他任何的胁迫。
“我会像天底下的妹妹一样崇拜你、敬爱你,或许你觉得有个跟屁虫妹妹,很烦,可是没办法啊,当跟屁虫是天底下所有妹妹的专有权利。”
嘴角掀扬,叔秧在灵涓没看到的角度里偷笑,那是什么定理,她从哪条公式中推算出来?
“你有权利骂我,却不能不理我,你可以吼我,可外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因为我是你妹妹。”
笑扩扬,他真是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
“我会认真读书,努力争取奖学金——为了小哥。你不可以吼我,说:‘读书是为你自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因为的的确确,我是为了小哥才念书,不然以我的脾气,念书没有看电影有趣,我才不牺牲自己的生命,浪费在痛苦的事物上面。”
说白痴话!叔秧差点要回身,把她搂在怀问,幸而,他忍住了。
“小哥……我真的好在乎你,你高兴我就高兴了,你生气,我也快乐不起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同一件事,我想,到底要不要重考呢?如果重考,小哥就可以再陪我一年,三百多天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日子,光想像就好幸福。”
说完,她重重叹气。
“笨蛋。”笑意泄露在语气中。
她要重考,为的是他相陪三百多天,而不是二哥的心愿?她说在乎自己,在乎他的快乐情绪……听见这种话,他无法不开心。
“小哥,你在笑吗?”灵涓转身,转到叔秧面前。“小哥,你笑起来是天下无敌帅呢!”
“你不是要念书?”
明知道举动不合宜,他还是把椅子拖出来,把位置留给她。
“谢谢小哥。”她迅速坐回去,迅速把椅子推推调调,调到最靠近他的方位里。
“不准吵我。”说著,他埋首书本。
“是。”灵涓翻开书,在他身边读起来。
她努力专注,努力在他面前扮演好学生,因而没发现,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她,偷偷把她的眼神刻进心版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