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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蔡总管,为什么你刚刚念给我听的,和庄主念给我听的内容差那么多?”

    钱小福皱着细眉,“庄主明明说过新的契约书里,月钱由原来的三两银子涨到十两银子,每月还有四天时间可以自己支配时间……”

    她手中抖着的这份新契约,是南宫桀今天早上重新书写的,因为昨天的那份旧约被她在气极之下吃下肚。

    按照他的说法是,不管两人私底下的关系怎么亲近,府里的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她能理解他的难处,为了不想他为了自己大开先例,况且他这次重新拟定的契约,条件不知比从前优渥了多少倍。

    她本来还抱着一定要出走的念头,经过昨天他一番诚挚的道歉,又无法抗拒与他在一起的诱惑,最后很没出息的答应他留下来。

    南宫桀大概是怕她反悔,才将原本的契约内容稍作更动,并且还好心的书写两份。两人各执一份,这样一来,她再想吞,就吞她自己那份,他保留的那份,是死也不会再拿出来让她湮灭的。

    没想到这份契约还没被她收好,就被蔡总管看到,还照着上面的字朗声读了出来。

    只是,为什么她听到的内容,和南宫桀亲自告诉她的竟然差别这么大?

    “蔡总管,麻烦你老人家再读一遍给我听,我刚刚一时情急,竟没听明白。”

    瞧她心急的样子,蔡总管拿过契约,指着上面苍劲有力的黑字说道:“庄主的契约上一共写了五条。”

    “第一,从顺天七年阴历七月十八日起,钱小福正式成为南宫家一员,身份将不再是下人,而是直接听令于家主,吃穿用度,皆与主人相同。第二,钱小福每月月钱十两文银,若有任何意外,可以无条件去账房任意支出。第三,钱小福在南宫家可以自由走动,若想出门,必须经由主人亲口应允。第四,从即日起,钱小福将终身陪在南宫桀身边,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都不许有逃跑的念头,否则将视为违约,赔偿方式,黄金十万两。第五条,此约定的有效期限暂定为八十年。”

    一口气读完,蔡总管不由得嘿嘿一笑,“小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你恐怕是被庄主给骗了,这哪里是什么劳动契,分明就是一份私定终身的契约啊!”

    钱小福听懂之后,一张小脸气得一会白一会红。该死的!南宫桀居然骗她。

    一把抢过蔡总管手中的契约,她飞也似的冲到南宫桀的书房,“啪”一声,她奋力将契约放到他面前。

    “你……你给我说清楚,这契约里到底写的是些什么?为什么别人告诉我的,和你告诉我的差那么大?”

    她快气死了,他居然不问她同意与否,便骗她签下这份卖身契,还说什么若是违反契约内容,居然要她赔偿黄金十万两。

    坐在桌后老神在在的南宫桀,似乎早料到她会跑来兴师问罪,脸不红气不喘的投给她一记无赖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合约的真实内容。”

    “这么说,你真的是在骗我?”她微眯起眼。

    “非也非也。”南宫桀起身,越过紫檀桌,举着修长的食指在她面前晃了两晃。“我当初可是尽心尽力的挑重点讲给你听,至于那些不重要的,我不是让你自己看清楚吗?”

    “你……你可恶!明知道我一个字也不认识。”钱小福气得抓过契约就要撕个粉碎。

    “你尽管撕,别忘了我手中还保留另外一份,如果你再敢闹出走,下场可就不是区区五百两银子能轻易解决的啰!”

    “你……你……你这个无赖!”

    她气得直跺脚,偏偏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是她不识字,傻傻的被他欺负,才会糊里糊涂按下手印,就这么的把自己卖了。

    南宫桀被她涨红小脸的模样逗得心里好乐。回身坐回椅子上,他是个商人,当然知道采取何种方式,才能给自己创造更大的利益。

    昨天她闹着要出走的那一幕,把他吓到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也会有令他害怕的事情。

    所以才使出贱招,设下圈套,即使因此被她认为他就是个无赖也无所谓,重点是,这下她再也不能离开他了。

    钱小福哪容得他如此得意,当下想也不想,一跃跳到紫檀桌上,然后朝他扑去。南宫桀被她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本能的接住她的身子,双手一用力,便把张牙舞爪的钱小福揽进怀里。

    “我从来不知,原来你竟是这般热情,现在天还亮着,就猴急的对我投怀送抱。”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钱小福见偷袭不成反被他戏谑,一张俏脸涨红。

    “谁对你投怀送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快点放开我,你抱得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没关系,你喘不过气,我帮你……这样行吗?”在她挣扎时,他霸道的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双唇。

    任凭钱小福再怎么撒野,也抵挡不住他的柔情攻势,只能沉浸在他的亲吻中。

    “砰!”此刻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蔡毅然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庄主!嗯,那个……我……我似乎走错地方了,两位继续。”

    “砰!”被推开的两扇门又被人用力关上,随即就听他的大嗓门在外面高声嚷着。

    “所有的丫头家丁们听着,庄主今日公事繁忙,没接到命令切勿打扰,否则后果自负。”

    钱小福再也受不住窘迫,将小脸深深埋进南宫桀的怀中。完了!从明日起,她真的没法在南宫府做人了。

    南宫桀却因为蔡毅然的大力宣传笑得开怀,他很满意这意外的收获。

    今儿天气真好,天很蓝,云很白,鸟儿知了在歌唱,花儿绽放着美丽的娇姿,草儿吐露着沁人的芬芳……

    “但这些当然都不是最养眼的。要说咱们府里最让人眼睛一亮的,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娃,哪个不把庄主您当成天神般开待……”

    南宫家的后花园里,就见两条身影在湖边散步,那笑得比花儿还甜的钱小福一边走着,一边拿着手中的洁白羽扇给她家主子搧风。

    从她那小嘴里,极尽可能的吐出讨好之词。

    碧绿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层层波光,湖内鱼儿游来游去,湖中白荷盛开出洁白的花瓣,衬着翠绿色的荷叶,给后花园增添美意。

    南宫桀嘴角噙笑,状似很享受的看着身边的小人儿,奉上一脸讨好的笑容。

    她继续道:“谁不知道咱们庄主不但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连做生意的手段,也旁人无人能及。”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上等的丝帕,踮起脚尖,故意在他的额角拭了拭。

    “哎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也不知怎的,庄主今日的脸色看上去比昨日不知红润多少倍。瞧,再配上这紫竹纺做出来的衫袍,真的是玉树临风……”

    南宫桀终于忍俊不住,笑道:“这次又是谁找你当说客,来向我求情?”

    钱小福俏脸一红,“你怎么知道?”

    他哼了一声,“听说你最近有了新绰号,叫做福星小妹,举凡府里头的下人,无论谁做错了事、犯了府里的规矩,只要找你福星小妹,无论惹下多大的祸事,最后都能迎刃而解化险为夷。”

    被他一语说中心事,钱小福窘得小脸通红。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近府里犯了错的下人,因为害怕主子发怒,便一个一个的找上她,希望她可以出面为自己向南宫桀求个人情。

    钱小福心地善良又极好说话,看着那些下人害怕担忧的模样,便想方设法的出手相助。

    南宫桀虽然年纪轻轻,可平日为人严谨、铁面无私,没犯错还好,若犯下错事,定会严惩绝不姑息。

    大概是上次酒坊的事件被人走漏了风声,所以大家都以为府里唯一能让庄主改变心意的人就是她钱小福了,然后她便莫名其妙的成了所有人的救星。

    今儿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负责打扫的丫头珠儿因做错了事坏了规矩,便急急忙忙的求她出面帮忙,让她在庄主面前给她说情。

    钱小福不忍珠儿一副泪涟涟的可怜模样,便趁着南宫桀来后花园散步时,打算先讨好,博了他的欢喜,再出面替珠儿求情。

    嗯!至少以前她都是这样做的,而且百试百灵,没想到今日却被他一语揭穿。

    既然被人看穿底细,她当下撤了小羽扇,再将丝帕揣进怀中,小心翼翼的道:“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喔!”

    “说!”南宫桀笑睨着她。

    思忖了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其实珠儿也不是故意的,昨天她带病上工,头脑有些不清楚,所以……在打扫祖宗牌位的时候,不小心……将老祖宗的牌位……打坏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小得听不见。

    所有南宫家的下人都知道,祠堂是个严肃的地方,那里摆放着南宫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目前当家主人南宫桀,每到初一十五便会去祠堂祭拜,如今珠儿打坏了牌位,侮辱了老祖宗,被庄主知道了,肯定是要被逐出家门的。

    听到这里,南宫桀的脸色变了几变,声音有些低沉,“打坏了牌位?”

    见状,钱小福担忧的蹙眉,“你不要怪她,其实珠儿很可怜的,她娘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身子骨不好,她为了伺候她娘,家里及南宫府两头跑,昨天打坏牌位,绝对不是故意的……”

    以前那些找她求情的,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南宫桀无心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次又一次的由着她帮忙说情。

    可是这次,她也不敢保证珠儿不会被责罚,毕竟像南宫这种大户人家,最在意的就是祖宗家法。

    一颗心吊到半空中,她静待主子的裁决。

    过了许久,只听他轻声道:“看来这些下人还真把你当成了南宫府的救星了。若我真答应了你宽恕珠儿的过错,身为主人的我,怕是难以服众啊!”

    瞧他摆出一脸铁面无私的严厉之色,她不禁在想,之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为他人求情,是不是真的让他很为难?

    “不过……若你肯说些好话,做些讨我开心的事情,说不定我真的会网开一面,不去追究那个珠儿的罪责。”说着,眼睛邪气的瞟向身旁的小人儿。

    钱小福立刻脸红,嘴有些笨拙的问:“怎……怎么讨好?”每次被他用这种眼神一盯,心底便如同小鹿乱撞,跳啊跳啊,跳个不停。

    南宫桀俊容一冷,“还用我教你吗?之前你都是怎么做的?现在照老规矩来就是了。”

    这下钱小福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了半晌,四下张望,见四周无人,像慷慨赴义一般踮起脚尖,抱住南宫桀的身子倾身向前,小嘴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对于南宫桀来说,这哪里是亲,分明就是小鸟啄食,丝毫感觉不到半点情意。

    俊容再冷,“怎么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有你这样亲人的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

    说着,他一把将她扯进怀中,粗蛮的吻住她的小嘴,“要这样……这样……这样才对。”

    “等,等一下啦,你还没答应我宽恕珠儿……”

    南宫桀被她气晕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着别人的事!

    虽说祠堂的祖宗牌位不可以轻易破坏,可若真是因为这件事责罚了珠儿,小福定会伤心。

    他不忍见她难过,也珍惜这段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感情,即使为了她得改变自己多年来的冷漠高傲,他愿意。

    钱小福从他霸道的吻中感受到了他浓浓的爱意,她的清离,终究是疼她惜她爱她的。至于有关他的未婚妻,有关他为何没有遵守他们的诺言,现在的她太幸福,暂时不去多想,只想好好珍惜这美好的时光。

    “等一等,等一等啦!庄主,喂。”

    肩上扛着大包小包的钱小福,气喘吁吁的追上对方的脚步,一把扯住他的袖袍,“都叫你等一等,你却假装听不到,越走越快。”

    南宫桀没好气的回头瞪她一眼,“你不是精力旺盛、脚步如飞、身轻如燕吗,怎么?才扛这么点东西,就累得走不动了?那可不行喔小福,如今你可是咱们府上的大红人,身上肩负着几十口人的重要委托,若是怠慢了哪一个,回去可是不好交代呢。”

    他突然停下脚步,“这样吧,我先找家酒楼吃些东西,你继续忙你的,等忙完了再来找我。”酸溜溜的说完,他打算转身闪人。

    钱小福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忙扯着他的手臂,讨好的笑说:“别气、别气,这不是都忙完了吗?走了大半天,想必你也渴了累了,咱们找家干净的饭庄,填饱肚子再说。”

    说起来这件事她的确有错,昨儿个他在自己的央求下终于答应今日带她出门透气游玩。

    她一时兴奋,便将要出门的事情告诉了珠儿,珠儿又告诉了露儿,露儿通知了芳儿。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那些在府里当差的丫头们便一个个找上门,求她带这带那。钱小福向来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便笑嘻嘻的一一答应她们的要求。

    结果大清早她和南宫桀出门之后,大街小巷的让他陪着自己给府里的丫头们带胭脂水粉、布匹缎料,折腾来折腾去,大半天的工夫就这样浪费掉了。

    起初南宫桀还捺着性子陪着她东走西走,可毕竟是养尊处优的豪门大少,才走了半天,脸色就开始变黑,等到她将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他不禁用酸溜溜的语气损她。

    她自知理亏,赶紧讨好他,“庄主想吃些什么?今日我请客。”

    南宫桀哪舍得真的气她,虽说这大半天的工夫都浪费掉了。

    可是与她在一起,看她认真的与那些小摊贩的老板讨价还价,甚至为了一文钱争得脸红脖子粗,这样一路下来,倒也增添了不少乐趣。

    可热恋中的人多数都是心胸狭窄的,她给那些丫头们买这买那他可以忍。

    但她居然也帮酒坊里那些工人东奔西走,虽然明知道她与他们关系单纯,他还是无法控制妒意横生。

    此刻见她露出讨好笑容,心底虽还是气着,倒也不想再为难她,其实,若小福不是这般善良、个性爽朗,他又怎会如此倾心于她。

    看她大包小包扛满身,南宫桀忍不住扯过两件重的帮她提着,但仍绷着俊容,转身便迈进一家豪华的三层酒楼。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钱小福忍不住心头一暖。嘿嘿,她就说他面冷心热,舍不得生她的气。

    两人相继走进天地酒楼,这里的菜色在永安城很有名,可惜价钱太高,小门小户是没什么机会来这里用膳的。

    店小二看到贵客临门,立刻上前招呼款待,“两位里面请。”

    南宫桀坐定后,问店小二可有什么特别的招牌菜,他立刻奉上笑容介绍。

    “要说咱们天地酒楼最有名的菜就是烤鸭,最有名的酒,就是大福酒庄的桃花醒。”

    钱小福一脸不解,“不是说咱们永安城最有名的百年酒庄的桃花醉,这桃花醒是何物?”

    “呃……”未等店小二应声,南宫桀开口道:“既然店家这么说,那便来一壶尝尝吧。”

    “庄主……”钱小福不懂他身为百年酒庄的庄主,为什么要吃别人家的酒?况且桃花醒这三个字,分明就是冲着桃花醉来的。

    南宫桀只是笑笑,不多做解释。

    他早就听蔡毅然说过,桃花醒如今在永安城已深受众人喜欢,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品尝,既然今日有缘,他倒想试一试,为何桃花醒如此受欢迎。

    钱小福皱起眉头,瞪他一眼,“你有时做事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笨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百年酒庄的酒固然有声望,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有,和你讲多少次了,别叫我庄主。”

    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亲密,他不想她总以下人自居。

    她嘿嘿一笑,“人家叫习惯了嘛。”

    事实上她更想开口叫清离,可惜直到现在他仍不肯认她。

    或许他真有什么苦衷,如今他对自己这般细心体贴,她又何必苦苦相逼?

    南宫桀也不再恼她,既然她不想改口,就随她叫吧,反正只要她明白,他是疼她宠她的就足够了。

    没一会儿工夫,店小二便将酒菜全呈上,钱小福对桃花醒很感兴趣。

    他倒是想尝尝,何以桃花醒可以让百年酒庄一向引以为傲的桃花醉失势,她给自己和南宫桀各斟一杯,浅尝一口后,两人皆愣在当场,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邻桌有几个客人大声交谈,其中一人道:“桃花醒果然是好酒,比那桃花醉不知要美味上好几分。”

    “就是就是!”

    一旁的中年男子忙着附和,“不但味美价廉,而且入口不醉,多贪几杯也没关系。”

    几个男子不顾旁人在场,大肆夸赞大富酒庄的桃花醒,贬低百年酒庄的桃花醉,惹得周围用餐众人无不侧目。

    钱小福听不下去了,忙站起身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南宫桀扯住了手臂,“你要做什么?”

    “去问问那些人,何以咱们百年酒庄的酒会被他们说的如此不堪?他们刚刚那番话实在是太过份了!”

    南宫桀忙瞪她一眼,“公道自在人心,况且你说了又有何用?那些人无非是些吃酒的客人,哪懂得什么叫真正的佳酿?”

    “可我就是气不过啊!这什么见鬼的桃花醒,分明就是骗人的东西,味道刚入口时的确很香醇,可是细细品味之后赫然发现,这酒中掺有西域美人娇啊!”

    南宫桀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你如何得知这酒中掺有西域美人娇?”

    他很震惊,虽然他知道小福聪明伶俐,却没想到她不但懂得品酒,还可以一口尝出桃花醒其中某一种素材就是西域美人娇。

    就连他身为百年酒庄的庄主,仅刚刚浅酌那一口,也不敢贸然做出断定,何况她只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

    就听她声音甜脆道:“西域美人娇的汁液十分甜美,可惜含了七分毒性,尝久了,对身体会很有影响。而这桃花醒的发酵时辰也不够火候,甜中带涩,入口的感觉虽不错,但酒入腹后,竟有烧胃之感、日久天安,定会喝坏了身子。”

    她这一番话,令南宫桀瞠目结舌。他万万想不到,这斗大个字也不识一个的钱小福,对酒的认知居然更胜自己一筹。

    未等他开口讲话,只见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向他们走了过来,冲着南宫桀抱拳,“若老朽没有猜错,这位公子可是百年酒庄庄主南宫桀?”

    南宫桀与钱小福同时循声望去,只见对方虽年过五旬,但身材高大面露红光,眉宇间透着几分贵气。

    南宫桀忙起身回礼,“在下正是百年酒庄庄主南宫桀,不知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

    对方微微一笑,指着钱小福道:“刚刚听闻这位小姑娘的话后,深受教诲,没想到姑娘年纪小,却能说出这番精辟的言论。

    我是陕北隶县的酒商,早就听闻永安城是酿酒盛地,这次前来,就是想找一家信得过的酒庄为我们酿一匹好酒。

    如今亲耳听闻贵庄一介女流之辈对酒也有这般深入研究,实在佩服得很,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南宫庄主未过门的妻子吧!”

    钱小福俏脸一红,害羞的睨了南宫桀一眼。

    南宫桀也不解释,只露出浅淡的笑容,“老先生切莫过份抬举,内人面皮爆嫩,您一夸她,她便不知东南西北了。”

    他者一声内人叫得钱小福心底麻酥酥的,但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人家才不会不分东南西北,老先生您莫听他胡说八道。”

    见两人一个俊郎有情,一个俏妹有意,老头微微一笑,“看得出南宫庄主和准夫人还真是恩爱有加,就是不知南宫庄住可否与我进一步详谈?”

    南宫桀不疾不徐的回道:“在下求知不得。”

    南宫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小福出一趟门,竟谈下一笔大生意。

    隶县酒商在听闻百年酒庄酿有上十种美味佳酿之后,当下便签下一笔五十万两银的契约。

    虽说百年酒庄每年的订单不下千万两白银,但酒坊的工人在得知这件事之后,还是为此高兴不已。

    “人人都说你是南宫府的福星小妹,今日一看,你不只是他们的福星,更是我的福星。”南宫桀由感而发。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小福不时给他惊喜。

    钱小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什么福星不福星的,我只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份,况且能够帮到酒庄做生意,这也是我的荣幸,只不过……你骗人家说我是你内人,这是不是不太好?”

    南宫桀笑看她一眼,“难道你不想做我的内人?”

    他自己也没想到,对于一个陌生人,他竟毫无保留的想要承认他与小福之间的关系。捏了捏她的翘鼻,将她带坐到自己的怀中,准备亲热一番,就听到蔡总管在外面敲门。

    “庄主,酒坊刚送来一壶新酿,庄主要尝尝吗?”

    钱小福知道南宫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酿酒师傅酿新酒给他品尝,所以忙不迭想跳下他的腿,却被他霸道的牢牢抱紧。

    “不许你逃开!”

    “可是被人家看到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蔡总管又不是外人,你以为到了这种时候,他还不知道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戏谑的说笑一番,朗声命蔡总管进来,钱小福羞红着小脸不敢抬头,就听蔡总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福姑娘今儿个怎么这样害羞,见了老朽也不打声招呼一下,莫非平日曾亏待你?”

    钱小福没好气的瞪了老总管一眼,一抬头就看到对方面带促狭的笑意,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蔡总管,你和蔡大哥一样总喜欢捉弄人家。”

    对方嘿嘿一笑,“这说明小福姑娘惹人疼爱,你瞧瞧府里上下,哪个不把你当成神仙般看待,现在在咱们府上,你的话有时候可比咱们庄主还有分量呢。”

    南宫桀淡笑一声,“当着主子的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们两个的胆子倒真是不小。”

    “庄主,您要树立威信,可千万别在小福姑娘面前,姑娘家的脸皮薄,您若吓到了她,小心她以后再不理你。”

    说着,蔡总管忙将酒倒了出来,小心奉到南宫桀的面前,“庄主您尝尝这酒的味道怎么样?可合您的心意?”

    那弄个就接过酒杯浅尝一口,随即不悦的皱起眉头,“这不是我想要的味道!蔡总管,你和他们说过我的要求吗?为什么到现在,酿出来的味道还是相差这么多?”

    蔡总管听了,脸色不太好。“您的要求我已经同酿酒师傅说了好些次了,但他们就是揣摩不到庄主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味道。”

    “这酒的味道很差吗?”钱小福不明所以的接过他的酒杯轻尝一口,“嗯,很好的玉米酒,香浓可口,辣中带着甜爽,对于玉米酒来说,也属上乘了。”

    “可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味道。”

    “噢?那你想要的,是何种味道?”

    南宫桀想了半晌,“那种感觉用言语实在无法说清,有些甘甜,有些浓烈,只要喝上一口,仿佛四肢百骸都可以得到舒展,那股辣令人回味,那种甜让人向往,可究竟是什么味道,我也实在说不上来。”

    “此酒只应天上有,世间难得几回尝。”

    钱小福不由自主的道出这句话,令南宫桀心头蓦地一颤,似乎有段不知名的记忆在心底炸开。

    遥远的过去,曾经在一间小屋子里,他似乎也曾对别人说过同样的话。

    钱小福见他面露神往,忍不住有些激动。

    千世情缘!若是她没有猜错,南宫桀一直在找的那股味道,就是千世情缘。

    那酒的名字明明是由他取的,为什么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难道……在他身上,真的发生过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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