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智美一边想着并不认识什么山下典子,一边打开了藏青底色有着花纹图样的信封,然后看到了满满地写在信纸上的小而圆的字迹。
——哎,难道是那个典子?
于是不由得有点焦急地阅读了起来。
果然这是那个典子,长谷川典子寄来的信。
“智美,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虽然长久以来都让大家挂心了,不过这次终于嫁人了。总觉得像是经过了山啊谷啊陷阱啊的绕了个大圈子。
拯救了正面临着三十岁悬崖的我的是山下昌章。他出身新泻,比我年长一岁。我们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也就是所谓的同事结婚。
不过我想智美是知道的,我理想中眉清目秀、相貌端正的才是上品。脸部是被日光晒成恰到好处的小麦色,而且是没有粉刺的光滑皮肤,肩膀结实,臀部紧窄,背部宽阔像是运动员类型的。但是山下昌章君连这些条件的一成都不满足。决定介绍给朋友的时候,被说了是个温和的人。不过他身体很结实,又勤劳能干,我觉得作为丈夫来说还是很男人的。只有我理解不能的收集蝴蝶这一兴趣使我觉得头痛。2DK的窄小房子里,到处都占据了令人心情不好的标本盒子。里面不仅有见过的,还有从来没见过的蝶类。前些日子也是这样,因为生活很辛苦了,所以说定了要适当地收敛下这个爱好。真的,这边的物价也是颇高呢。
智美现在过得怎样呢?肯定一步步地成为了职业女性吧?虽然我想你可能会很忙,不过要是来这边的话请一定过来玩。
又及,因为太浪费钱了所以没有举行结婚仪式。和他的照片一并附在信封里了。
——哼,什么叫一步步成为了职业女性。归根到底是想说我是嫁不出去的女人吧。
将内容再读了一遍,智美的心中谴责着这些令人讨厌的话。然而这并不是心底不快。这样的对话,在学生时代,和典子之间经常会有。
是和她一起上的东京的短大。智美每天从琦玉自己家里出发上学要花近一个半小时,但是出身石川的典子却是寄宿。如果在市中心玩得迟了的话,就会去她那里借宿。
毕业之后,智美一边在小出版社工作,一边开始了在东京的独自生活,而典子则早已回了自己家里了。因为非常明白在东京生活的不易,所以果然还是想呆在父母的身边。工作的地方,是她父亲所在的公司吧。
最后碰面是什么时候呢?智美想起来,是三年多前典子因为急事来东京的时候,几个好友一起聚了聚。那个时候没有结婚的就只有智美和典子。结了婚的朋友中,也有二人早就生了小孩。大概因为如此,智美就只和典子一个人说着话。其他朋友的谈话,大致不是关于丈夫就是关于儿子的自满话,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个典子,终于也结婚了。
——哎呀哎呀,最终该来的还是来了。
边叹了口气边往信封里看去,里面有一张照片。
信上虽然写了很多,但也许是出乎意料的好男人呢。这么想着,智美稍稍有些不安地取出了照片。照片上拍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虽然不是所谓的英俊相貌,但身高很高,笑起来会眯起眼睛的面孔给人的印象很深。
——不是还可以么?典子。
这么想着,智美将视线移到了女人身上。
“哎呀!”
智美不禁发出了声音。“怎么会这样?”
被拍入照片里的女子并不是典子。身材和长发虽然很像,但脸根本就是别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
智美将眼睛更贴近照片。拍到的脸以那种程度而言并不算小。男人和女人的上半身并排一起。背景是金泽城。
——不对,不是典子。那个女人,到底寄了什么照片过来呀。
智美将信和照片放在面前,想着合理的理由。稀里糊涂地将别的照片放了进来?人总是会犯几个这样的错误的吧?但典子从中学时代起,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慎重小心的类型。
越想越担心,智美拿起了无线电话。晚上十点,还不算是到了很失礼的时间带吧。
拨了信的最后写着的电话号码,等待接通的时候忽然想到。
——如果是整形什么的……
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如果真是那么做了的话,再去问岂不是太可怜了。
但是,智美又改变了想法。典子的脸根本没有整形的必要。不管是哪方面都是可以被归为美人一类的。而且典子的脸,不管想怎样改变,也不可能成为照片中的女人。
拨号声响了两三次。智美等着预想中典子轻快而明亮的声音响起。信号却始终没有接通。
——不在家?
智美一边想着留言电话还是买一个更好,一边切断了电话。
次日,智美从公司回来又给典子家打了电话。但和昨天一样,只是拨号声一直在响。
这之后又持续了两日,智美偷偷地在白天用了公司的电话打。她觉得晚上的话,也许是到哪里去了吧。
但是没有任何变化,那一头的电话仍然没有谁来接听。
果然还是有点担心。即便电话无人接听还有理由可以解释,照片的事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令人觉得不快。
若是能和典子的娘家联络下是最好了。但遗憾的是地址和电话都不知道。
——真是难办,该怎么做才好呢?
智美重新读了遍信。“不过要是来这边的话请一定过来玩”这句话停在了视野中。
——虽然是不怎么起眼的季节,变成这样的话也只能直接去了。
看了下墙上的挂历。明天是九月二十二日,星期五。
2.
从羽田机场到小松机场用了约一小时,然后从小松站到金泽站要乘约三十分钟的电车。智美领悟到,出乎意料之外的方便的独自旅行是最合适的。学生时代也有这样独自旅行的时候。那时候所到之处总能听到年轻男子的搭讪声。从“哪里来的?”、“一个人么?”到装着若无其事地说着“一起回去么?”、“上车吧。”这样直白的话等等情况都有。不禁又想起来“五木宽之经常去的那家饮食店知道么?一起去怎样?”这个话。又不是早大生,用得着管五木宽之是怎样的么,因此直接说着“我没有兴趣”拒绝了。意思就是对你也没有兴趣。被拒绝的男人的可怜面孔,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
到达金泽站的时候,手表的指针指向过了十点。智美想,原本的话正是该去取原稿的时间。昨晚给社长家里打了电话申请休假。秃头的社长在公司以外的地方和年轻女性说话总是笑嘻嘻的,就是这样奇异的兴奋状态中,说着“好、好”地同意了。社长是关西出身。(译注:此处社长的回答为关西口音。)
去酒店办理入住登记还太早,智美将行李放在了自动存放柜里,然后走向了出租车的招呼点。将信上的地址给司机看了,并说着:“想要去这个地方。”“玄光院的旁边是吧。”司机答道。具体的话实在不是很清楚,因此智美回了句:“大概是吧。”
铺设漂亮的道路一直延伸着,两侧是并立的高楼大厦,路上还可以看到到处走动的人的身影,和东京相比真的是完全不同。但是如果从这个干线公路再往内一点的话,应该就会看到神社和武士宅邸等等名胜了吧。既然来到这里了,回去的时候也打算大概地看看,当然,在这之前要先把典子的事情解决。
犀川的道路,多是坡道,而且又窄又弯曲,行驶了一会之后出租车的速度就减慢了下来。
“是这附近吧?”
“停这里就可以了。”
从车上下来之后,智美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古老的木造房子并排着。中年的大婶正在门前晾晒着衣物。智美带着亲切的笑容,靠近了过去。
虽然对大婶的说明一知半解,不过还是看到目标公寓了。两层楼的房子,每层有四套房子。应该是新造的,墙壁的白色有些刺目,在周围都是传统日式房子的包围下,更是显得醒目。
二楼的头一间是典子他们的屋子。门牌上写着“山下昌章典子”字样。智美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可以从门那边听到响起的“叮咚”声。响了两次之后,没有任何回音。
——果然不在家么?
智美查了查报纸的收取情况,没有看到有堆积在哪里。如果不在家的话,应该是和派送报纸的那边联络过了。不,新婚的话,也可能还没有订报纸。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楼梯那边像是有谁上来了。留美看到藏青色的西服随意地穿着的瘦削男人的身影。头发紧紧贴伏地分着,很像以前某一时期银行男的类型。
男子瞥了眼智美之后,将钥匙插入了典子他们隔壁房子的门里。
“那个。”
智美发出了声音。已经开了门的男人,握着把手看向她。
“社么事?”
“你是住在这里的人么?”
“是这样没错。”
男人的眼中有着戒备的神色,但智美没有丝毫畏怯地问道:“住在这里的夫妇好像是去了哪里,你知道么?”
“不知道。”
他生硬地答着。但智美不在意地继续问道:“有见过这对夫妇么?”
男人的右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个嘛,搬来的时候打招呼时见过。”
“是这两个人么?”
智美从包里拿出了先前的照片给男人看。他把照片拿过之后瞥了一眼,跟着答道:“嗯,就是他们。”
智美的头不可抑止地疼了起来。
“请再仔细看下,真是这个女性么?”
男人的表情到底还是变得危险了起来。
“不,那个……可以了。对不起。”
男人进了屋子,粗暴地关上了门。
——唉,这究竟是怎么搞的啊?典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愣了一会之后,智美下了楼梯。这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告示板上,上面写着:“入住者募集中河源不动产电话XXX”。
3.
不动产屋在面向着犀川的道路上。和哪里都一样,玻璃门上贴满了房子的介绍信息。
来拜访朋友,人却不在家,其他的联络方式都不知道,所以希望能从这里得知。智美这么说着,带着颇为遗憾的神情向着戴眼镜的中年店主请求调查下。一般的规定是不可以这么简单地告诉别人,不过可能是很空闲的关系,出乎意料地亲切。
山下昌章的工作单位和作为担保人的典子的父亲的住址都弄清楚了。从不动产屋老板的话里得知,昌章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听到这些话的智美,觉得没有公公婆婆的话不是最好的么?
为了慎重起见,智美问了店主知不知道山下夫妇的长相。
“先生的话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太太的话没有见过。那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什么。”
这么说着,智美将各个联络方式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你是这就准备和山下先生联络么?”店主问着记录完毕的智美。
“是这么打算的。”
“这样的话,能不能请你帮忙问下重新装锁的日子?”
“锁么?明白了。”
因为之前帮了大忙,所以智美精神满满地回答了,随后出了店门。
看到了公共电话,立刻就给昌章的公司打了电话。幸运的很,是本人接的。智美报上了名字之后对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也就是说,典子毫无疑问果然就是智美朋友的那个典子。
智美说了现在已经来了金泽,昌章瞬间“唉”地拔高了声音叫了出来。
“然后想着要和典子见见面,不过好像不在家。因此向不动产屋那边问到了这个号码。”
“是这样啊……不,实际上,典子今天开始出门旅行去了。和朋友一起的三日两夜游。真是遗憾,如果早知道你会来的话就不会如此了。”
“但是我到昨天为止打过好多次电话,只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啊……是么。回娘家什么的,因为经常出门所以时机很不凑巧吧。”
智美觉得他肯定是在说谎。演技拙劣。
“但是我还是很想和典子取得联络。”
“那个嘛,今晚她会住在哪里我也没听说过。”
“那请吧一起去的朋友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吧。”
“那也不太清楚。那个……还在工作中呢,就这样吧?典子一回来,一定让她联络你好么?”
根本一点都不好,而且更不好的是不管问了什么都只是在被蒙骗的感觉。
“那就拜托你向典子转达了。”
说了这个之后就切断了电话。
智美在电话亭里一边嘟嘟囔囔着,一边接着打了典子娘家的电话。是她母亲接的电话,她还记得智美。智美首先说了说了一番恭贺结婚的客套话。
“非常感谢。没有举办结婚仪式,对大家来说真是太失礼了。”
“不,没那回事。说来,典子现在在您那边么?我来金泽之后去拜访过了,好像不在家的样子。”
于是她母亲像是不知所措般地沉默了。智美起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也许那孩子,是出门旅行了吧。好像以前说过这事情。”
“旅行……去了哪里呢?”
“那就没有听说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特意跑了一趟去拜访。”
“不,只是工作之余顺便而已。”
从电话亭出来之后,智美抱着胳膊俯视着犀川。
——典子,你去了哪里?不管是去了哪里,但是为什么送来令人在意的谜题呢?
谜题当然就是之前的那张照片。
一直呆立着也没什么用,智美边走边思考着。这周围都是属于寺町地区,有很多声名远播的寺庙。智美对寺庙没什么大的兴趣,所以直接进了卖土产的店里。九谷烧是茶碗和花瓶数量很多地并排在一起。智美快速地比较了下价格,结果发现意外地一点都不便宜。
那家店里另外还有卖忍者玩偶、忍者耳勺、忍者搔痒耙等等。问了店里的大婶为什么和忍者有关的东西这么多,回答说是因为这里曾有被俗称为忍者寺的寺庙。
“在里面完全颠倒了过来、迷路什么的很有趣哦。一定要去一次啊。”
大婶热心地劝说着,对智美而言却非但如此,反而一个人的话稍稍有些难为情。
在近处的饮食店吃了简单的食物之后,回到车站取了行李,然后进了酒店。躺倒在单人床上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从早上起一直放任着走动的脚变得有些沉重。
——明天到兼六园和石川的文学馆和武士宅邸周围转转,再去买个土产回去。好不容易都来这里了。
心里总想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因为担心典子的事情所以过来了,结果没有见到本人。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她的家人说只是去旅行了。
——真的是去旅行了么?如果谁都没有说谎,那个照片也没有错的话……
不,不可能有那样的事情。旅行的目的地和谁都没有说,这个绝对是太奇怪了。而且如果要说是错误的话,正是把别人的照片送了来这件事。但是公寓隔壁的那个男人确实说了这照片里的人就是夫妇两人没错。
“不明白啊。”
智美烦闷地抓着头。
入夜之后她给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为了确认电话录音里面有没有新的留言。外出旅行的时候,每天都会这样做。
工作相关的留言,以及推销申请信用卡的留言存在了里面。
“按照那里面说的,信用卡怎样才能持有呢?”
智美一边说着,一边等着剩下的留言。听到了的,像是下一条的留言。
“你好,我是典子。现在我来到东京了,不过你好像不在家。不能见面真是遗憾。下次再见面吧。拜拜。”
4.
打了电话等着,结果却是曜子那边有了回应。据说是白天和典子碰面了。曜子也是短大的朋友。现在结婚之后专职家庭主妇。
“今天打了电话过来。然后在涉谷碰面了。大概还很有空闲吧。说是在东京除了必要的时间之外,还有余裕。”
“说了什么么?”
“不是什么有用的话啦,不过很开心。”
“丈夫的事,她有说什么么?”
“丈夫?我的么?”
“典子的。”
“唉——”
曜子像鸟鸣那般高声叫了出来。
“她不是还单身么?”
这回轮到智美“唉”了一声。
“你啊,别说这种不知道的话了。”
“但是典子没说过啊。而且她在你面前不是很忌讳说结婚的话题么。”
智美怒上心头,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喂,典子和你分手之后有说了要去哪里么?”
“那个啊,还会去哪里没说。今晚住哪里的话,说了还不知道。”
“住哪里么?”
听到这个,吓了一跳。典子给智美打了电话,不就是希望今晚住智美那里么?
“喂曜子,能拜托你么?”
“什么事?”
曜子拉长了声调问道。
“我想要见下典子。她也许还在东京。我想可能是去谁家里了,能请你依次问下么?”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啊?”
“无论如何现在请你马上联络。拜托你帮忙了。事情稍后再说。”
“但是你来做的话不是也可以么?”
“因为不行才拜托你的。现在我在金泽,所以联络比较困难。曜子,拜托了。”
“……唔,在金泽啊。”
不愧是曜子,像是在说着不是普通的事情的那样的语气。稍许沉默之后她说道:“之后真的会说明么?”
“会的会的。”
智美回答了,她“呼”地吐了口气。
“实在是迫不得已了。那给你这边的电话。找到了典子之后,一定要让她打过来。”
“不好意思啦。”
说了酒店的电话号码之后,智美问道:“话说回来,典子的脸怎样?”
“脸?是呢,稍微瘦了一点。怎么了?”
“嗯,没什么。那就拜托你了。”
智美搁了听筒,放心地松了口气。
也许什么事都没有,说不定只是一时冲动地来了东京。这样的话昌章和典子的母亲都不算是说谎。智美觉得如果那样就可以了。没有问题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智美对那照片的事情仍然有点挂心。还有,典子没和曜子说结婚的事情。一般来说,那应该最先成为话题的中心。只能认为是她故意没有说了。那究竟是为什么?
——总之现在,只能等典子的电话了。
转向酒店电话的方向,智美双手合了起来。
但是这夜电话铃声并没有响起。
响起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智美晚上等得迟了,现在仍然还在床上。
“喂喂。”
“智美?是我,典子。”
“norikoo?”(译注:“典子”的发音。此处原文假名,而其他地方则都是直接用的汉字。)
智美从床上跃了起来。“在找你啊。”
“是呢。可惜错过了。”
“典子,我有话要问你。也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我有点在意。你的结婚报告的事情。”
“结婚?”
感觉到电话那端典子的声音沉了下来。“智美,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结婚的事?”
“哎?不是你写信过来的么?”
“信?”
稍许的停顿之后,她说道:“我没有寄过。”
“哎……”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握着听筒的手沁出了汗水。
5.
十一点过五分时典子出现了。智美站起来挥了挥手。典子马上就注意到了。
去了酒店一层的饮食店,之前约好了十一点在这里见面。她刚才还从羽田机场打了电话过来,原本预计今天也要回这边的吧。
“好久不见了呢。还好吗?”
“还过得去。仍旧在小出版社做着助手工作。”
代替了一阵寒暄的东拉西扯之后,典子这边中断了闲谈。
“说起来,方才的话。”
“是是,那个事情。”
智美将之前的照片和信都放在了桌子上。面对着它们,典子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智美有这个?”
“因为是你寄过来的呀。”
智美滔滔不绝地说着,由于这个信的原因自己如何不能理解,因为担心典子的事情所以四处奔走着。
“不是我寄的。”
典子摇摇头。“只是写的人是我。”
“哎?怎么回事?”
“我想寄给你所以才写的。但是没有寄出去。”
“那寄的人是?”
“我想恐怕是那个人。”
典子低着头,肩膀缩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惨白。
“等等。莫非那样做的是你丈夫,不会这么冒失吧?在信封里装入了完全无关的照片。”
“那个我也不明白。那个人考虑的事情,什么都不明白。”
她这么说着,紧紧咬住了嘴唇。大眼睛湿润着,慢慢地变红了。
“典子……发生什么事了?”
智美问道。典子用手指拿起了照片。
“被拍进这个照片的男人就是那个人。而女的是那个人的前女友,不,现任女友。”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女人拿着照片来家里了。”
典子的话追溯到了上周五。夜幕忽然降临,她正一边听着雨声一边写信。是准备寄给智美的信。信封上的收信人和地址写好的时候,这个女人来了。自我介绍说叫做堀内秋代,在学生时代一直受昌章照顾,因为来了这附近所以来拜访下。典子尽管觉得稍许惊讶还是让她进了屋子。秋代最初还说着普通的社交辞令,但是突然就在典子面前出示了照片。
“说什么昌章先生本来应该是和自己结婚的,但是拒绝和你结婚的话在公司里面的处境就会很糟,没有办法只能和自己分手。而且还展示了从他那里得到金戒指。”
典子眼梢微微吊了起来。
“为什么拒绝和典子结婚的话,在公司的处境就会变糟啊?”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父亲是经理部长的关系。开什么玩笑。这个如果是社长的话还另当别论。而且最初提出结婚的也是对方。真是失礼。”
“那样说了么?”
“说了啊。说了但是根本不信。”
那是不可能的,秋代这么说。昌章先生到现在还是爱着我的,本来就该和你这种人分开。
典子勃然大怒,正想把秋代赶走,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昌章打来的。因为正在下雨,所以打电话来希望能去车站接他。所谓的车站,是指北陆铁道的野町站。距离公寓一千五百米左右。
“因此我让那女的待着,就去接昌章了。就是想要从本人那里听到直接话。那个人一知道女人在屋子里,急得脸都发青了。”
可怜的男人。本来想这么说的,还是忍了下来。
“真是老实的一点都不会说谎的类型呢。”智美委婉地说道:“喂喂,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回到家之后,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唉呀!怎么回事?”
“那个啊,回去了吧。”
“唔……这样子。”
智美失望地整个人都泄了气。
“但是因为不能就这样一直忍耐着,我就问他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结果他一开始只是支支吾吾地,最后还是坦白了。是有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这事。”
“可是最后分手了吧。”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仔细听的话,根本就没有分掉。似乎现在还不时地见面。”
“唉呀,那真是卑鄙呢。”
“是吧,是吧。”
典子猛然直起了背脊,两手握紧了拳头在胸前摆动着。“然后我就从那个令人讨厌的屋子里跑了出来。星期五晚上就回到了娘家。”
“原来如此,所以电话才一直打不通。啊,但是你丈夫不是在吗?”
“那个人,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不超过十二点是不会回来的。”
“是这样啊。”
这么说起来,信上也写过是勤快能干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到底是不是在加班是很可疑的。没准是和那女人见面了。”
智美想着说不定是那样,跟着就开口问道:“东京是什么时候去的?”
“周日去的。转换心情也有,不过说实话是想物色工作。如果辞了这边的工作,和那个人分手的话,这边也就没什么可以倚靠的了。这样的话我想在东京生活。”
“好啊,是好主意。两个人可以再次快乐地一起了。那,有找到合意的工作么?”
“那个啊,出乎意料的条件不合啊。现实果真是严峻的。因此想和智美商量下,不过……”
“没问题,想什么时候谈都可以。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哦。”
智美指指信和照片。“如果是你先生寄出的,不是应该问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是呢……”
典子像是有些犹豫地用手碰着脸颊,随后啪地将手放在了桌子上。“智美,现在能去我家么?这种情况下,很多事情都要有个决定了。”
“当然,请让我在场。”
信任朋友的心情以及凑热闹的心情各占一半,智美重重地点了头。
6.
“奇怪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隔壁的人说的话。”
在朝着典子他们公寓行走的途中,智美想起了昨天的事情。隔壁屋子的男人,在看了那照片之后说着是山下夫妇没错。听了这件事之后,典子也摇头表示不知。
“真是奇怪啊,我和隔壁的人还没见过呢。搬家时候打招呼他应该是一个人去的。”
“唔。”
智美觉得隔壁的男人说不定只是随便地回答了下。
接近公寓了,典子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步子也迈得迟疑了。先前已经打电话告诉昌章之后就会回去。
“喂,走吧!”
智美催促着。“嗯。”小声应答着的典子踩上了公寓的楼梯。
典子没有用钥匙,而是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昌章开了门。
“干什么啊,直接进来就可以了。”他僵着笑容说道。典子没有表情地进了屋子,智美一边说着打扰了一边跟着进去了。
进入之后直接就是兼做餐厅的厨房,再里面是六叠的两间,是个标准的2DK房子。哪间房间都收拾得整齐漂亮,但是,到处都是装饰着的蝶类标本,稍微有点可怕。典子和智美并排坐在放置着小桌的屋子里。对面坐着昌章。
“要喝点什么……”
智美担忧地看昌章对典子说道,但她低着头完全没有回应。没有办法,智美只好说:“不用张罗了。”“这样啊。”昌章勉强露出了的笑容。气氛像是守灵夜那样阴暗了。
无论如何要先起个话头,因此智美拿出了之前的信。
“这是寄到我这边的,是你寄的么?”
他看了一眼信之后,微微摇头。
“不,不是我寄的。”
“不是你寄的话,会是谁?”
典子结论般地开口。昌章勃然变色。
“为什么我要寄那种东西。而且这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里面放了这样的照片呢。”
智美拿出照片,放在了昌章的面前。然后对着惊讶的他,将至今为止的事情都说了。听过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明白了,是那个女人干的。因为怄气所以做了。”
“她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昌章说道。但是他的话,让典子变得更加兴奋。
“智美,听到了么?是‘她’呢。果然现在还是喜欢着啊。”(译注:日语“彼女”既能表示单纯的“她”,也能直接指“女友”。)
“说什么呢。这不是没有的事嘛。”
“但是现在不时还是会见面的吧?”
典子开始哭泣,因此智美代她问道。昌章皱起了眉。
“她和我之间不是那样。因为烦恼着工作和家人的事情,她变得有些神经症的状态。然后终于前几天想要自杀了。但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她打了电话过来,说不去见面的话就去死,所以没办法只好见面了。但真的只是见面而已。见了面喝了点茶听听说话之后就平静下来了。”
“骗人。那绝对是骗人的。”
“是真的。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这么说着,昌章抱着手臂转向一边。典子还在一个劲儿地哭着。
不妙啊。智美觉得,典子是完全不在乎离婚的事情,不过照这样的话,事后想想肯定不是滋味。
“那个,先去问问这个女的有没有寄过这封信如何?如果典子和先生都没有寄,也应该考虑下是别人的可能。”
昌章板着面孔想着,进一步考虑了智美的意见,点了点头的同时站了起来。
“就这么办吧。这样的话,就很清楚不是我做的了。”
昌章去餐厅打电话的时候,智美用自己的手帕帮典子擦了擦眼泪。典子抽抽嗒嗒地说着:“喂,真是过分的话吧。”
智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嗯”了声。
“那如果去东京,要先解决合适的工作的问题。”智美鼓励道。
“拜托了。要月薪二十万以上,一周休两天的。”典子哭着说道。
昌章的电话打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智美注意听着,发现对话中有稍许的古怪。
“是……是的。周五的傍晚见过。……不,不是我见过,是我太太……是,是的。……现在么?哎,哎,没关系。家里就可以。”
挂了电话的他,在智美询问之前先说道。
“她,行踪不明。从上周五开始一直是。”
7.
负责的刑警,是四十多的圆脸男人。矮胖的身材,裤子皮带的上方是堆积着脂肪的腹部。
昌章给堀内秋代家电话的时候,正好这位桥本刑警在,就接了电话。他受理了秋代双亲对于女儿行踪不明的搜索申请,正在对她的屋子进行调查。秋代一个人住,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还不清楚,只知道从上周五工作前现身之后,谁都说没有见过她。
“总之现阶段,太太是最后一个见到堀内秋代小姐的人。”
听了典子的话的刑警,像是暗含着什么似地说着。在一旁听着的智美,想说那样又如何?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接着刑警又刨根问底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因为有牵涉到隐私,所以典子和昌章都一脸不快地应答着。
质问的目标也转向了智美。不用说,是问之前的信的事情。
“可以看下信和照片么?”
智美递了过去。刑警接过之前,先戴上了手套。
“不介意暂时由我们保管吧?当然会好好地还回来。”
还回来是当然的,智美在心里边骂着,边生硬地答了句:“请便。”
之后刑警说想要采集三人的指纹。说只是作为搜查的参考,如果没有必要是会废弃的。
没有办法只好应承了下来,于是刑警就联络了警署。不一会儿鉴识科的人就来采集了三人的指纹。
“那个刑警先生,是在怀疑我么?”
刑警们回去之后,典子说道:“是怀疑我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吧。所以那样纠缠不休地问着。”
“没有那样的事啦。仔细地询问是他们的工作嘛。”
“但是还采集了指纹啊。”
“单纯的搜查手续啦。他们考虑的有很多。”
昌章这时候打断了说话,接道:“我想可能是自杀。”
确实这也是智美觉得最有可能的。典子应该也是同感,证明就是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我,暂且失陪下。”
开口的同时,智美站了起来。典子跟着也站了起来。
“等等,我也去。”
“但是典子你……”
“可以的。”
这么说着,典子抓着智美的手腕,走向了玄关。智美回望着昌章,他皱着眉看着小桌的表面,等她们换好鞋子的时候才喊道:“智美小姐,请告诉我联络的方式。不然警察问起的话会很为难。”
智美斜睨了下典子,答道:“明白了。”
订好了这晚的商务饭店的双人房之后,智美和典子去了近江町市场附近的居酒屋。如果客人拿着市场买的鱼的话,在这店里可以立即就做好。
“喂,我啊,应该找怎样的工作呢?事务性的工作应该能做吧,不过有弹性的工作也不错。”
典子边吃着虾夷盘扇贝烧烤边问道。酒量不佳的她,才喝道第二瓶啤酒,就已经醉眼惺忪了。
“唔,是呢。”
智美拿着玻璃酒杯沉吟道:“那个,昌章先生啊,不是一直没有说谎么?”突然典子一口气喝光了酒。
“为什么?”
“因为那个秋代小姐,真的是有神经症的不是么?昔日的恋人变成那样,我想总归是有点担心的吧。”
“唉呀,对方是神经症的话,就能允许约会么?”
“不是那样啦。”
“我啊,对那个人隐瞒的事情真的觉得很愤懑。偷偷见面的事情不是也隐瞒了么。那样子,那样子,真的非常讨厌。”
典子终究还是伏倒在了柜台上。智美想着真是不妙。忘记了她是一醉就哭的那种人。厨师和其他客人看着她都在窃笑。智美叹了口气,咬上北长额虾烧烤。
伴着脚步不稳的典子回到酒店,就收到了桥本刑警的留言。说是十点过后再来电话。看了看表,才九点刚过。将典子安置在床上之后,智美去洗了淋浴。
出浴室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桥本刑警打来的。
“有享受到金泽的夜晚么?”
“差不多吧。”
“那太好了。说起来有个事情要问下,那个照片给谁看过的还记得么?”
“嗯,记得。”
智美一一举出。
“原来如此,明白了。哎呀,打扰休息了真是抱歉。”
单方面这样说着,刑警挂了电话。什么呀,智美撅着嘴放回了听筒。典子在一旁,正安然地呼呼大睡。
次日早上,电话再次响起。智美“唔”了声,将毛毯裹住了头部。似乎是典子接了电话。
三言两语说完,典子挂了电话,将智美的毛毯掀了开来。
“做什么呀。”
“不得了了,智美。犯人被逮捕了。”
8.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智美和典子办好了酒店的离店手续,一起乘上了出租车。电话是桥本刑警打来的。但是说是犯人被捕了,是哪个事件的犯人完全不明白。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去公寓再说。
走到公寓旁边,很明显的有大的骚动。几台警车停在那里。两人分开了看热闹的人走到了前面。
“啊你们辛苦了。”圆脸的桥本刑警凑近了道。
“刑警先生,这里……”
智美说着,刑警像是制止般地向前伸出了手。
“现在请听我说明。其实是樱井招供了,说杀了个女人。”
“sakurai……是谁?”(译注:“樱井”的读音,此处原文假名。)
“住在山下先生隔壁的男人。”
“哎,那个人?那么所谓被杀的女性是指?”
“是堀内秋代小姐。”
“唉——”
除了这个,智美说不出话来。典子在一旁早就僵住了。
“总之上去再详细说吧。”
刑警竖着大拇指说道。
到了房间,昌章正在餐厅里的桌子旁。里面的两间房子里,藏青服色的男人们正在来回行动着。
“怎么回事?”
典子问昌章。
“我们家好像是杀人现场。”
“哎?”
“嘛,先请坐下来吧。”
刑警催促着,智美和典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刑警保持着站立的状态开始说明。
事件果然是哪个周五发生的。典子刚出去接昌章,樱井就悄悄进了这屋子。他听到典子出门的声音,就认为这屋子里谁都不在了吧。
“为什么要偷偷跑进我们家里?”
“那个啊,好像是为了蝶类的标本。樱井也是蝶类的狂热者。据说经过您家的时候看到了先生的收藏,那家伙说无论如何都想要。据说只想着能让隔壁的房里也能有那个,连安心地睡觉也不能了。”
“我的收藏,确实不是普通的。”
昌章沉痛地说着,他那鼻翼煽动着的模样全部落在了智美的眼中。
“但是是怎么进来的呢?我应该有带着钥匙啊。”
“那个啊,那家伙有备份钥匙。去不动产屋支付房租的时候,看到了这间房子的备份钥匙。然后趁着店主不注意的间隙,偷偷地拿着钥匙回去了。”
“备份钥匙没有了的事情,不动产屋那边来联络过。也说要另外换把锁的话。”
这么一说,智美才想起来,不动产屋那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就这样樱井偷偷地进了来,正挑着装饰在墙上的标本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女人。那正是堀内秋代小姐。受惊的樱井,为了不引起骚动,勒紧了她的脖子。可以说是过分小心的男人,做了突发性的行为。”
刑警地淡淡的口吻说着,但是对一般市民来说是不同寻常的事态。智美感到腋下流出了汗水。
“这样一来不止是蝶类了。樱井还要考虑怎样处理尸体以及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这时候进入视线的,正是之前的照片和信。”
信在餐厅的桌子上,照片在小桌上。他大致看了下信,然后将之与照片一起放入了口袋。不知道典子长相的樱井,认为秋代就是典子。
“樱井在那夜用车运着尸体一直到了犀川水坝,就地掩埋了起来。现在搜查员正在搜索,不久应该就能找到了吧。那夜之后的第二天,那家伙就去朋友家玩了。然后在那朋友家附近寄了之前的那封信。这样的话就造就了直到这天为止被害者还活着的假象,真是简单的想法啊。”
“确实是简单的想法啊。如果典子真的不在了的话,周五的时候我就会联络警察了。”
“不过樱井说并不如此,他推测山下先生是不常回家的。说是从来没有见过山下先生从公司回家的样子。”
“因为你啊,总是半夜才回来。”
被典子指出的厂长,嘟囔了声:“这样啊。”
“以上就是事件的全部。听上去是个简单的事件,但是搞错一点的话,事实就会永久埋藏在黑暗中了。相对的,之前的信和照片,对樱井而言就是致命的错误。”
桥本刑警这样总结着,合上了笔记本。
“那个,为什么会觉得樱井可疑呢?”
智美问了,桥本点点头。
“调查了那封信上的指纹。然后有和你们三人不相符合的指纹。其中一个弄明白了是堀内秋代小姐的。但是剩下的是谁的就不知道了。因此昨晚我就想到向你请教谁看过这个照片,想以此寻找。听了你的话之后,我们就从门铃和车上采取了樱井的指纹。和预想的一样,照片上的指纹就是那家伙的。还有信的信纸上也有着同样的指纹。因此今天早上赶紧去问了樱井,很简单地就坦白了。”
“所以才要采集我们的指纹么?”
昌章说着,刑警抓了抓头。
“直觉认为寄信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秋代小姐。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啊接下来,是不是有丢失什么东西,可以大致上先检查下么?虽然樱井是说什么都没有拿。”
“明白了。”
昌章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房间里检查蝶类收藏。
“太太也是,有贵重物品的话请检查下。”
“贵重物品啊。”
典子恍然地站起身来。“硬要说的话只有宝石箱了。”
智美不由得在胸前合起了手。
卧室的化妆台上,放置着长方形的宝石箱。真是相当没有警惕心啊,智美想着。
像是觉察到了她的想法,典子一边说着“没有放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边打了开来。跟着就看到里面放着的白色的纸片。“哎呀”叫了的典子,将它取了出来,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智美捡了起来,是金色的戒指。
“这是,她的东西吧。”
典子这么说着,打开了纸片。上面用口红写着:“对不起再见”
“她是准备在你们回来之前离开的。如果早一点离开的话,就不会被杀掉了。”
智美这么说着,典子点了点头。
这日的傍晚,智美乘上了从金泽站开出的特快列车“辉煌”号。乘到长岗站,再换乘上越新干线。
“还要来啊。下次一定好好招待你。”
窗户对面的典子这么说着。昌章在旁边也说道:“在这之前先要去找个宽敞点的房子。”发生过杀人事件的房子不能再住了,明天开始马上就会去找房子吧。
“要幸福啊。再有问题的话要联络哦。”
“已经没问题了。”
典子稍稍有些害羞地说着。
列车动了起来,站台上的两人慢慢从视野内消失了。智美安心地吐了口气。
——真是出乎意料的金泽旅行啊。也没能好好地参观。不过没问题了,今后想来几次都可以。
但是原本都已经准备去兼六园了啊,智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