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个女人葛红走出来了,她边走边笑,道:“来了来了,这一碗是我请姑娘吃的,嗬,烧……”
她把大碗放在珍珠面前,又笑道:“长山江中出这玩意儿,姑娘啊,走路的人喝了这碗蛤蜊姜丝汤,你就会平安的到家乡,喝,喝了吧!”
真殷勤,她用筷子去拨弄汤上面浮着的一层金黄色姜丝,露出碗中的十几只张开壳来的大蛤蜊。
“唉唷!”
珍珠不但不高兴,她大叫一声便投入苏东二的杯中直哆嚷,这光景就如她半夜碰到鬼一样。
苏东二抱紧了珍珠直瞪眼,一边的朱全早就在发火了,只是未有苏东二的示意他不敢动手。
但此刻就不一样了,珍珠阿姨的叫声中他便立刻出了一巴掌。
朱全不是打人,他一巴掌打落了那碗蛤蜊汤。
“哗……碰……”
“喂,你这少不更事的小兔崽子,为什么打烂老娘送给姑娘的汤?”
那老者也叱道:“想吃不是,还有呀!你发的什么狗屁火!”
朱全沉声,道:“少来,黄鼠狼子给鸡拜年呀!你们没操好心眼。”
“什么?”
朱全道:“好话歹说只一遍,还说什么?”
葛红指着地上叱道:“山中吃山珍,江上啃鱼虾,你们在山中吃江蛤,那是佳肴上品呀!这一碗你可知道需要多少银子呀!”
朱全道:“没得把我阿姨吓一跳,你说说,吓坏了我阿姨又需你赔咱们多少钱?”
真会逗,朱全这是听的多见的广,对付敌人他是全用上了。
苏东二便在心中想,果然是长大了。
忽的,葛红对着朱全,道:“好小子,真有一套.你这种口吻活脱像一个人的话!”
“谁?”
忽的,那老人对老太婆一瞪眼。
嗬,老太婆吃吃笑,道:“老屠呀!这还穿的什么羊皮,装的什么老羊呀!都已搬上台面了。”
屠天云道:“你在胡说什么?”
老超渡葛红冷笑了。
她斜视一直不开口的苏东二,再看看苏东二怀抱的珍珠,冷冷道:“姑娘,别怕,你怕吃蛤蜊呀!这种事世上少有的”
她怎知珍珠是什么人?她只知道回人不吃猪肉。
朱全又开口了:“走开,少惹我阿姨生气。”
老超渡葛红怒指朱全发出一声冷哼!朱全不吃这一套,他忽的站起来,道:“滚!”
葛红大怒,吼道:“你娘的,叫我滚?你小子没有弄错吧!这是我的店呀!”
朱全回吼:“咱们不白吃白住!”
“好小子,你是小钢炮投胎生的呀!怎么如此的火药味重呀!”
“去,去,去,少罗唆!”
嗬,老人突然抓住葛红,道:“休扰咱们客人了,回灶房去别出来!”
他把老太婆抱入二门了。
苏东二示意朱全与珍珠,别大声出气。
苏东二又在听了。
“老皮养的,你怎么如此冒失呀!”
“我……哎,老屠呀!我怎么会知道这女子见了蛤蜊会吓着,她难道是蛤蜊精吗?”
“她是人,当然不是精!”
“那她怎么不吃?我等她吃了以后忘了一切,然后你杀了另外两个人,这女子不就是咱们的了!”
“皮养的,你就没看抱住男的女人,她往男人怀中投,而男的不动一下!”
“又怎样?”
“定力阴沉,出刀杀人!”
“怕他呀?”
“咱们活过五十岁,你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
“凭本事呀!娘的!”
“凭机会,再加上不打那没把握的仗。皮养的,拼命的事情没把握,那是武大郎干的事。(武大郎明知打不过西门庆,他仍出手,当然吃大亏)!”
葛红道:“你对付不了他们呀!”
“这话我没说!”
葛红吼叱,道:“就算他们有武功,我看他二入加起来也没有你大,他们在娘胎就习武了?”
屠天云道:“我说过,我不打没把握的仗。”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不想流血!”
“你怕死?”
“我是为你呀!”
“为我?为我个屁,你比关内时胆子小多了!”
“个老超渡,我死了你怎么办?再找男人没人要,没听人常言,中年丧夫人生大不幸也!”
“咱们已过中年了。”
“嗨,老来丧夫更不幸,常言道‘老寡上坟--没眼泪’!”
“为什么没眼泪?”
“日子不好过,眼泪哭干了呀!”
葛红道:“好吧,你说怎么办?”
“用毒!”
“你去吧!容我如此设计一下!”
屠天云道:“要把握啊!”
“安心啦!”
姓屠的吃吃笑着又走出来了。
他直走到木桌边,笑对苏东二三人,道:“别理会我那老太婆,山中住久了,人呐!有时候疯疯癲癲的!”
他指指桌面,又道:“说真格的,三位吃饱了没有?”
苏东二终于开口了。
“咱们睡哪里?”
老人搓搓双手,指着左边暗房,道:“就那一间,是个大道炕!”
苏东二扶着珍珠就往暗房走去。
苏东二就是苏东二作风,他出力之前不多言。
朱全要跟过去,但老人却对朱全笑笑,道:“小客人,你就别去了。”
朱全道;“为什么?”
“看来他们是新婚夫妻,你去了算什么?”
朱全道:“你还有别的地方给我住?”
“有,当然有!”
“在哪儿?”
“你瞧,就在那边呀!”
朱全抬头往右边看,嗬,老人袖中有乾坤。
老人在抖袖了,忽听左边传来吼声:”阿全……”
朱全猛回身,老人不动了。
怎么恁般巧的在他欲出刀时候有人喊叫呀!
老人与朱全同时回头,就见苏东二出来了。
珍珠没出来,她躺下去睡了。
苏东二一直走到老人面前,他冷冷一哂,道:“你……哈……大概就是‘河涧阎罗’屠天云,是不是?”
老人吃吃一笑,道:“谁是屠天云?我是世代在这儿开野店的人呀!”
“别逗了,那个老女人乃是关内用毒高手,人称她‘老超渡’葛姑娘的便是,对不对?”
他点明了这两个关内黑道煞星,便也令屠天云忽的仰天一声厉笑:“哈……嘿……”
他只笑了一声便不笑了:“出来吧!娘皮养的,葛姑娘呀!咱们遇上朋友了。”
“朋友?”老超渡出来了。
“是呀!有缘千里来相会了也!”
“我瞧瞧,他这位朋友什么做像?”
老太太三脚两步的走近苏东二,她上下瞧一遍,道:“你是怎么认识我二老的?”
苏东二道:“中原十大高手会泰山,这可是一件震惊武林大事吧?”
他此言一出,老头儿惊呼,道:“噢……你……你是怎么知道当年那件事的?”
老超渡道:“难道你认识那个霍天行吗?”
老太太也几乎捂住嘴巴,又道:“当天十个死九个,仅仅走掉一个霍天行……”
苏东二冷冷笑起来。
老太太又道:“姓霍的若非是个老郎中,他也早死在我那天地毒网中了,哼……”
她似是半得意地又道:“我老婆子只用双手上下挥,那大片无色无味的毒网,碰上必死!”
她忽然亮出右手,冷凛地又道;“我老婆子这就要超渡你们这两个小子了。”
她带着人皮手套,狠狠抓了一把毒粉。
老头早已摒住呼吸了。
苏东二却并不惊慌,他自腰上取出笛子来了。
朱全就吃一惊,道;“叔叔,我来!”
苏东二道:“你去你阿姨身边别出来!”
朱全立刻往左面屋中匆匆走去——这光景倒令屠天云看了葛红一眼。
葛红已叫道:“你二人还想活命?”
都听得屋中珍珠道:“快来!”
朱全进房门了。
苏东二拉把椅子坐下来,他吹起来了。
苏东二吹的是“万马腾奔在杀场!”
立刻间,葛红的面色变了。
屠天云的面皮更是灰苍苍,他沉声道:“神笛杀手,你是神笛杀手!”
苏东二的笛声在这茅屋之中荡漾着,顿时好像这屋内拥挤着无数怒马奔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几乎屋顶快要破了。
葛红发动了。
她厉吼之声是吓人的,那种老而慈祥的表现早已不复在她的面上了,代之的是残忍的冷笑。
“死吧!我的儿!”
好一把“摧命毒瘴”直往苏东二撒罩过去。
再看屠天云,他已退到二门外灶房边去了。
于是,怪事出现了,只见一片毒瘴在苏东二的头上一尺处盘旋着,凝聚着久久而不往下落。
屑天云已大叫:“葛姑娘呀!快退啦!”
葛红不退,姓吃惊的厉叫:“妖法呀!莫非这小子是白莲教的呀!”
笛声更雄壮了,笛声中宛似充满了一片血杀在进行,而盘旋在苏东二气功摧动的旋状毒物,慢慢的往四下里扩大,然后飘落于无形。
苏东二的头上冒出汗珠子了。
忽听葛红厉叱:“再看老超渡的‘龙打鼾’!”
只见她的手一扬又挥,然后又是双掌推。
她推的什么?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东西在扩散,往四下里散开着罩向苏东二。
这乃是她的至宝,轻易的不使用。
想当年,她就是用这毒药下毒手,坑死九名高手而单单走了霍天行。
他们就是最忌讳霍天行,才逃出关外来的,但想不到被苏东二无意间把他二人的行踪识破。
这也算是天理昭昭吧!然而,苏东二的笛声更加的尖吭慑人,这表示他并未为毒所侵。
而葛红已大为吃惊的奔向二门。
就在此刻,忽听得屠天云厉叫,道:“停,停,你娘的,别再吹了!”
苏东二收起笛子来了。
他冷冷地面对着二门不开口。
屠天云走进来了,他站在苏东二面前,道:“你的气功已至化境,令人佩服!”
苏东二道:“出刀之前,你还对敌人恭维一番,是不是表现你的风度?”
“风度?嘿……咱们只知道保命!”
“倒也坦白。”
葛红站在二门未进来,她大叫:“老头子呀!我的能耐出尽了,剩下来的看你的子!”
她真的改变了,手上各持一把刀。
苏东二冷厉地道:“你们应该联手。”
屠天云道:“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只走了个霍天行,小子,你必是霍天行什么人了?”
苏东二道:“你去猜吧!”
屠天云道:“没有意思的事何必去猜?老实说,便霍天行在此,老夫自认还能同他打个平手,而你……”
苏东二道:“我是我,我不是霍先生。”
屠天云道:“那又怎么样?”
苏东二冷冷一哂,道:“我出刀是绝对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忽的自鼻孔中喷出两粒珍珠,接在手上收回腰袋中,看得屠天云吃一惊:“你……鼻中还有避毒珠呀!难怪了!”
“所以你们最好来硬的,正面作战才是君子之风,暗中坑人乃小人行为。”
屠天云大怒.吼叱道;“娘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敢教训屠阎王呀!”
他也自称自己是阎王了。
一声冷笑,苏东二道:“不是教训,是要杀你!”
屠天云忿怒地道:“咱们谁杀谁还未知呐!”
苏东二道:“还等什么?”
屠天云忽的往苏东二怀中撞去。
苏东二根本不动,他闪也不闪的便平伸双手。
“叮叮当当!沙……”
“噢……”
这二人好像见面在握手,却忽然传出—声“噢”!这声音带着几分苍老,当然是屠天云发出来的。
屠天云的尖刀垂下了,他抖着左臂直噎气。
苏东二本是要下第二刀的,但他站着不动了。
那葛红只一看到屠天云的伤,便转头对苏东二急叫;“你等等!”
苏东二道:“等什么?”
葛红道:“强梁不如商量呀!小子!”
苏东二道:“生死—刹间,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葛红道;“就算你能杀了我夫妻二人,你没有我老婆子的消息,你们还是活不成的!”
“怎么说?”
“怎么说呀!我便提个人名字你就会明白了!”
“谁?”
“王天柱,大都统铁木雄手下第一侍卫王天柱!”
“王天柱?”
“不错,怎么样?”
苏东二道:“手底游魂,我会怕他?”
“你的武功是高,多年来有谁能杀得了我的老屠呀!你是第一人!”
苏东二道:“王天柱又怎样?”
“王天柱有阴谋呀!他的阴谋是弄死你们三个人,至于在什么地方……嘿……”
突听屠天云,道:“不要说,叫他们去送死!”
葛红道:“咱们都是关内来的乡亲,不能看着他们去送死呀!再说,拿这消息换性命,两不吃亏嘛!”
她再对苏东二又道:“怎么样?”
她边说边为屠天云止血上药,嗬,夫妻之情在此刻完全流露出来了。
这正是人们常说的,树靠一张皮,人是两片嘴。又说:人靠两片唇,尽是好听的,刚才还要把人弄死呐,此刻又提到关内一家人了。
果然,苏东二不卖交情,他冷冷地道:“我不在乎他们什么阴谋,二位还是起来再杀!”
屠天云抖着血臂,吼叱道:“怎么杀呀!儿,你把老夫的一条臂几乎切掉,我还能杀吗?”
葛红道:“我的绝活几乎也全栽了,我是女人呀!一个不中用的老女人了,我怎么同一个年轻体壮的年轻人动刀?我找霉不是?”
苏东二冷冷哂然,道,“如此说来,我也只有趁你二人之危了,那么,二位闭一闭眼睛,我出刀是不叫人感到痛疼的!”
“呜……”
葛红还会大哭,道:“老天爷呀!咱们几曾受过这样的欺辱呀!这是什么时代了,瞧瞧,年轻人欺侮老人头上了,何来尊老敬贤呀?何来仁义道德呀?这叫咱们死也死得不瞑目呀……呜!”
这女人一时之间涕泪滂沱起来了。
苏东二冷笑一声,道:“欲要人之命,小心自己的命,你们生受吧!”
葛红抹泪大叫:“谁知道你们如此扎手货,一时间叫我失去了杀你们的机会呀!”
屠天云沉声道:“那就挨刀吧!”
“不甘心呐,小子!”
这时候她说大实话,她当然不甘心。
于是有个声音自房内传出来了。
“东二呀!就饶他们一次吧!”
苏东二一怔,道:“放了他们?”
“换他们的消息嘛!也不是白白放了人!”
苏东二心中一软,这是珍珠的声音,当然得听了。
屠天云已叫道:“谢谢了,姑娘!”
苏东二沉吼道:“别谢了,快把你们知道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屠天云对葛红道:“说给他们听吧!”
葛红道:“前去两条路,都通梅河口,那是去潘阳必经的渡口,记住了!”
苏东二道:“这条路我早就知道了。”
葛红道:“你还未答应交换我说了以后,你放不放了咱们可怜的老夫妇二人呐!”
苏东二道;“那要看你说的消息实在不实在!”
“当然实在!”
苏东二道:“那就快快的说。”
葛红道:“此去大山中,一共两条山道通大路,一条是茅草沟,另一条乃是石头谷。”
她抹去屠天云手上鲜血,毗牙咧嘴的又道:“着起来走石头谷比走茅草沟快捷,实际上你们应该走茅草沟才会平安无事。”
“怎么说?”
“你们是骑马的,凡是骑马的都会走石头谷,因为大石道也平坦,所以那儿有埋伏!”
“什么样的埋伏?”
“石头谷中石坑多,两边山崖好藏人呐,如果有许多人藏在山道两边乱箭齐发,你们就完了。”
苏东二嘿嘿一笑,道:“茅草沟不太平呀!”
“不错!”
‘这是王天柱说的?”
“是呀!”
“如此大的机密他会随便说?”
“他当然不会随便说,嘿……”
苏东二道:“你们又怎么会知道?”
屠天云沉声道:“葛姑娘呀,你是老人多磨牙,何不快快告诉他呀!”
苏东二道:“我的耐性不高,你还是快快的说!”
葛红道:“我便直接了当的对你说,你小子听了可别再发火!”
苏东二冷然一笑不开口。
葛红咬咬唇才道:“王天柱拍马打此地经过,他顺便邀我二老去帮他杀人,他明言,如果帮他能成功,二百银子外加两匹关东大红马!”
苏东二道:“为何不干?”
“干,当然干,谁不知道咱们当年在关内做买卖独来独往呀!同人合作银子不多嘛!”
苏东二吃吃冷笑,道:“原来是想独挑呀!”
葛红道:“不错,这也是咱们一贯作风。”
“为何变了心志?”
“唉!我被那姑娘……喂!她真是你老婆?”
苏东二道:“你们应该知道的,她是我妻子那是假不了的!”
葛红道:“我被你的美娇妻子的美色糊住了,我不忍杀了她,原以为收拾你们三个太容易了,不料……”
忽听屠天云对着葛红咆哮,道:“都是你,一进门他们坐下来,不知不觉的完事,哪有此刻我挨刀呀!你呀!被那女子坑了不说,还拖累我!”
葛红道:“人有失神马有乱蹄呀!难道说你吃芝麻烧饼就不会掉一粒芝麻的?”
苏东二收刀了。
他拍着对面的暗室,道;“有生之年我是头一回放了想杀我的人,你二人是第一遭,只不过……”
他重重的逼视着二人,又道:“快回去,我们不走,你二人就安安份份的别出来,否则,你二人死定了!”
葛红扶起屠天云便走,匆忙的回房屋去了。
这二人连一句话也不多说的就回去,走的真快,就怕苏东二变卦。
不多几步,便听得“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苏东二转身往回走,他心中有了盘旋。
进得房内,珍珠已投向他怀中道:“他们会听话吗?”
“他们绝对不会听话!”
“那样,咱们不是同虎狼一起睡吗?”
笑笑,苏东二道:“睡吧!我的爱人呐,我为你吹奏着摇眠曲,你很快的就熟睡了。”
一边的朱全道:“叔叔,你们睡,我为叔叔阿姨守这夜了。”
苏东二道:“你也睡,等一下你吹笛子!”
朱全道:“好哇,叔叔,真是妙!”
也只有苏东二想得出来,如此这样,只要有笛音,对面暗室中的人便知道这儿的人尚未睡,自然也就不敢再前来偷袭了。
于是,笛声悠扬的飘出来了。
东二坐在珍珠身边,他与珍珠的双目双视,那笛声之柔和,之动听,之曼妙,宛如天使的微笑般,直往珍珠的耳畔飘去。
苏东二吹的声音不大,谁听过唱晚安曲的人似张飞大吼叫的?美啊,听的人不用数几只羊了,只慢悠悠的闭上眼睛,立刻沉睡入梦乡。
珍珠已进入妙曼美丽的梦乡中了。
朱全也睡着了。
朱全原想守在房门口的,但他听了笛声忍无可忍的顿觉眼皮沉重如铅,睡了。
苏东二真能“吹”,这一吹直到三更天。
苏东二并非单纯的在吹笛,他在练功,他练的乃是至柔也至刚的绝顶气功。
当然,他也把这功夫传给了朱全,只不过朱全的气功比他苏东二尚差十年修为。
苏东二还是把朱全拍醒过来,再大的本事不能不睡觉,苏东二也是人!苏东二低声道:“吹你学的安眠曲!”
朱全低头看珍珠,心中不自在,他对苏东二道:“叔叔,我去守夜,你同阿姨……”
他在苏东二耳边,小声道:“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叔叔放心啦!”
苏东二叱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去做爱?兴致早被这两个该死的磨光了。”
朱全道:“我出去。”
“不用.就在这儿吹!”
苏东二想是太累了,他歪身在珍珠身边睡下了。
朱全接着吹,他当然也吹的是安眠曲,而且也吹的十分柔的。
朱全便在他吹奏下进入忘我之境,也一遍遍的吹着这柔和的调子。
他也调气运行气功了。
好歌人人爱唱,好曲人人爱听,朱全在笛上的功力虽比不过苏东二的扎实,却也是有板有眼的,他为了不把一边的叔叔阿姨吵醒,吹的便也十分小心了。
笛声就在这山谷野店中整夜的吹个未停,一般人必然累得口干舌躁吹累了,然而对苏东二朱全二人而言,他二人反而有精神。
外面传过来灰苍苍的晨曦色,朱全不吹了,他得把那一双老夫妻叫起来。
于是,朱全慢慢的拉开门,又慢慢的移向对面暗室外,轻弹门板,道:“喂喂,起来了,起来烧热水了。”
一顿,他又叫:“怎不快起来呀!起来做吃的了。”
叫了一阵没回音.朱全这就要去推门。
“等等!”
朱全忙回头,苏东二与珍珠走出来了。
苏东二摇摇头,道:“阿全,冒然推门必然吃亏,你退回来。”
朱全愣然的退到苏东二身前,道:“有阴谋?”
苏东二道:“阿姨送你的两粒避毒珠呢?”
朱全道:“在我袋子里。”
“塞进鼻孔,咱们走。”
朱全道:“不吃不喝就走?”
“是的,咱们袋子里有。”
朱全一听,立刻把三个鞍袋取在手上,跟着苏东二与珍珠二人走出这家野店外。
还好,三匹马仍在林下拴着,三匹马也正在吃草呐。
朱全忙把马鞍放妥,苏东二却已把珍珠扶上马背,他不上马,他取出笛子吹起来。
苏东二既非吹的是“战刀曲”,又非是“血魂曲”,他吹的曲子却是令人听了十分不安烦躁的。
还未吹一半三匹马已仰头嘶叫起来了。
林子里传来惊叫声“囔噗噜噜”的飞上了天。
然而,茅屋中依然是平静的。
于是,苏东二不吹了,他骑马,道:“茅屋中没有人,他们早逃掉。”
珍珠道;“再吹我就头痛了。”
朱全道:“叔叔,我想去看看。”
苏东二道:“一般人的通病,好奇不是?”
朱全道:“不去看,怎知叔叔的话是真的?”
苏东二道:“那就多加小心了。”
朱全一听可乐了,他跳下了马便往茅屋走过去,他是一心想知道是不是店不要人跑了。
朱全并未进门,他走近一边的窗子,他只要掀起窗子往里面着,就一眼明白屋内是否有人在。
又听苏东二开口了:“江湖上多少人死于好奇心,好奇心并非坏事,但却能叫人上当。”
朱全不去掀窗子了,他站在窗外大声道:“叔叔,我放火了,放火烧了这茅草屋。”
他顿了一下,又叫:“放火了,放火了也!”
再是叫,房中仍然一片冷静的叫人以为是鬼屋。
朱全火来了,他搬了一块大石头,对准那扇窗子便往上砸去。
朱全一共砸了三次,把窗子砸并个洞,面盆大的一个大窟窿。
“轰轰轰”这是连三“轰”,就见一群虎头蜂争先恐后的自窗洞中往外飞来。
朱全反应快,转身拔腿便跑,他还大声叫:“快呀,虎头蜂来了。”
别看虎头蜂飞的快,朱全反应更快,几个腾跃已落在马背上了。
他这是打马要逃了,苏东二开口了。
“别动,我来!”
于是,苏东二又把笛手吹起来。
这一回他吹的笛子十分妙,听的人以为山洪欲爆发了,也似天欲摇地欲动。
再看群蜂,已被他的笛声震在两丈外,就是不敢往他三人扑过来。
苏东二这是先稳住群蜂,然后忽然改了调,他吹起如怨如诉的血魂曲来了。
想这些毒蜂被人困在暗屋中出不来,门窗加着布被堵的紧,早就发火了。
苏东二的血魂曲一共吹了三遍。只见空中群蜂忽然转了个身,正就是一窝蜂的在山谷中狂飞而去。
这时候再看看苏东二,他已是满头大汗了。
这—回他用尽了内劲,在笛上也是以震慑的功力,生生把群蜂阻住。
他在大喘气了。
珍珠姑娘掏出绵巾为苏东二拭汗水,她叹口气,道:“东二,真神笛也!”
苏东二道:“真怕保护不了你,我就罪过了。”
珍珠一听,就在马上送上香唇,苏东二立刻迎上去一个甜甜的吻,太妙了。
朱全见群蜂已走,又奔到大窗外。这一回他看清楚了,他着到床上放了个大蜂巢,还有几只毒蜂在上面游动着,还未飞出来呐!朱全道:“叔叔,只有个蜂巢在床上。”
苏东二道:“咱们走了……”
珍珠道:“快离开这里。”
朱全上了马,他低声地道:“人不知逃哪里去了?”
苏东二末回应他的话。
人去哪里?人就在附近的山头上,深林之中往下瞧着,只听得一声吼:“他娘的,不是自莲教是什么?”
这吼骂的人正是“河涧阎王”屠天云。
屠天云指着自己的野店他对正在发愣的葛红又道:“葛姑娘,你出的馊主意。”
葛红道:“我的主意好呀!”
屠天云道:“好个屁,日他娘的,好怎么人会那么平安的走了?”
葛红遭:“那小子的笛声也能阻住那么多的毒蜂呀!奇闻嘛!”
屠天云道:“娘的,你叫我半夜三更爬上咱们后面半山上,摘下那么大的一个蜂窝,害我背上还挨一家伙,千辛万苦的搁在床铺上,白干了!”
葛红顿足,道:“那么漂亮的女人,我会这么大方的眼睁睁看她自老娘的眼皮下走掉呀!我不甘心呐!”
屠天云道:“就是因为你看上女子,害得咱们差一点完蛋,你看看我挨的这一刀,若非老子出刀高手,这刀我的一条手臂就报废,娘的,还听你的上树去摘蜂巢,你呀!丧门神一个!”
葛红道:“早知如此,端灯出去我就把他们熏倒死掉算啦!”
屠天云道:“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早听我的话,哪会有现在呀!”
葛红道:“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女人太美了,你……你可曾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屠天云道:“什么样的女人也没有我的老超渡够劲也够昧,嗬,葛条瓜当梨儿——看着不值吃着值!”
他说了一句山东大土话,哈,土的葛红拍巴掌。
“哈……你个‘河涧阎王’真会逗老娘,明知你口是心非放响屁,我还是舒服至极!”
紧接着她托起屠天云的大毛脸,喷喷喷连三喷,吻得屠天云也笑了。
手臂上一刀够呛的,但屠天云却也不在乎。
在乎又怎样,在乎能不疼吗?
“娘的,人未干掉,三匹马也损失了,老超渡呀!这一回咱们的损失可大呀!”
葛红突的起起来,道:“老屠呀!你以为两条路他们会走哪一条?”
屠天云道:“我猜吗?”
“猜猜看,他们听我的说词以后,会走哪一条路,咱们翻山越峰走近路,赶去瞧热闹,也许——嗯,有机会咱们捡便宜!”
屠天云想了一下,道:“总得回去取些干粮带身上,他娘的,这一夜真好折腾。”
“老超渡”葛红道;“老屠呀!你等着,我回去取吃的,咱们走飞龙峰过白云山,必定赶在他们前面。”
屠夭云道:“去茅草沟呀?”
“对,我以为他听了我对他们说的石头谷中有埋伏,必然会走茅草沟,咱们先去找地方躲起来.这种热闹一辈子没几回可以遇上的。”
屠天云道:“哟,咱们决定走去茅草沟瞧瞧。”
于是,只见这“老超渡”葛红摆动着面盆似的大屁股,飞一般的往山下奔去。
屠天云一个大翻身仰面在一片草窝中,他,闭上眼睛还骂大街。
就听他驾的好难听:“操你娘的,老子是不是真老了?这一刀是怎样挨的,真他娘的‘歪嘴屁眼’,有点邪门。”
他仔细的想,忽的又起身好一阵比划。
要知道这“河涧阎王”屠天云当年在北五省可也是个厉害人物,当他与“老超渡”葛红二人一拍即合的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吓退不少找他们报仇的人。
只不过仇人多了,更加上厉害的霍天行,使他二人捞足油水之后暗中便潜来关外了。
他二人原是捞也捞够了,存的银子这一辈子也花不完,然而,如今遇上这件事,他们的凡心又动了。
其实,这就是人心不古,谁还嫌银子多呀!屠天云仰天闭上两只眼,他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屠天云是被葛红用足踢醒的。
“嗨嗨,老屠呀!你怎么睡着了,起来走!”
屠天云眯着眼睛,道:“什么时候了?”
葛红道:“快走就是了,走!”
她把一个卤好的酱肘子抛在屠天云手上,自己边吃边往深山中走去。
屠天云真似饿坏了,他边啃边走,还口中含肉的道:“个老超渡,怎不把酒拿给我喝?”
“回来有你喝的酒,中途喝酒会误事。”
二人吃的好,客人上门只有面一碗,其实他二人才不是为生活而开店,能为客人做上一碗面,那已经不错了,当然,好吃的他们不会卖,好吃的留着自己吃。
这二人拼命的往山峰上奔,对他们而言,攀山越岭就如履平地一般,刹时翻过两座大高山,前面!嗬,前面是个溜平川!
长白山也出现一片平坦地,平坦地就叫溜平川,溜平川是北国人的土话,只不过葛红与屠天云所着的这段平坦之地并不大,还没三里那么长!笛声响着传过来,那苏东二坐在马上还吹笛子,别看那匹马扭腰摆臀的把个苏东二摇晃得闪呀闪的不稳当,苏东二仍然吹笛不走调。
苏东二与珍珠二人骑的两匹马已似听上瘾了,把二人驮在背上还对应着传来几声嘶叫。
朱全策马走最后,他是年轻火力旺,腰眼上的皮肉之伤,早就不痛了。
策马走山道,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只不过有了苏东二的笛曲,还真有振奋人心的妙用。
珍珠最是爱听苏东二吹笛子了。
苏东二不在乎被敌人听了他的笛声追杀上来。
苏东二只关心珍珠一个人,他只要珍殊一个人快乐,他就快乐。
苏东二不再吹那些充满杀伐之音,更不多吹些衰怨凄苦的曲调,见过云裳仙子翩翩自天而降吗?苏东二便只吹这些喜洋洋而又轻松的笛曲。
太妙了,珍珠姑娘骑在马上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如果能并肩而驰,多好呀!可惜这些山道不宽敞,她只是紧紧的跟在苏东二的马后面。
现在,三骑已上得一道山岭上,往下望过去,明显的是两条山道在面前。
苏东二不吹了,他拢住马,他也遥遥看向远方。
珍珠姑娘道:“这儿是三岔口吗?”
苏东二指着对面一座山,道;“这是两条山道,一通对面大山南,另一条通向西北方。”
他顿了一下,又道:“南面的叫做茅草沟,西北方的一条山道通往右头谷!”
珍珠道:“咱们要走哪一条?”
苏东二道:“石头谷中真的有什么埋伏吗?哼,倒要前去试一试?”
珍珠道:“东二哥,路总是要走的呀!”
“对,你说的对!”
他对朱全又道:“阿全呐!”
朱全立刻回应,道:“叔叔,你吩咐!”
苏东二道:“一旦交上手,我只有全力保护你阿姨,你可得自己小心呐!”
朱全一笑,道:“叔叔安心了,阿全不是一般人,想叫我吃亏上当,敌人总得露二手绝活亮一亮!”
苏东二挥动缰绳,道:“咱们去闯一闯王天柱的什么样埋伏吧!”
他这是不信葛红的话了。
葛红叫他走茅草沟的,因为葛红以为她说了石头谷有埋伏,苏东二必走茅草沟,而且她对苏东二也分析过,石头谷有利于埋伏。
但葛红怎知苏东二的毛病?苏东二就是不信邪,苏东二是个顶着刀丛过日子的人,他不在乎。
如果他在乎,那只是因为他对珍珠的安全要放在心上,如果珍珠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就苦了。
三骑下得这道山岭,苏东二果然拨马往西北方,朱全却抢着在前面他要打先锋战了。
苏东二对珍珠道:“我的好珍珠呀!一旦有了动静,你一定要紧随在我身边,好吗?”
珍珠露齿一笑,道:“东二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也想帮你些什么!”
苏东二道:“你帮我就不是要离开我!”
珍珠甜甜的笑了。
有一条小河溪在石头谷口处,河水不深也不宽,只不过三四丈。
苏东二早就想试一试胯下坐骑的功夫,他对珍珠与朱全二人道:“且看我跃马过这小河!”
就在他的话甫落,厉吼一声:“哈……”
抖缰绳,猛夹马腹,只见他骑的这匹雄马把头猛一沉间,已拨开四蹄往河那边飞踢。
怒马四蹄已腾空,煞是好看。
苏东二平身马背上,他的人似已与马身合而为一了。
这匹雄马在“轰”的一声跃到河对岸,嗬唷,它还多跃出一丈多远,令苏东二大为满意的拍拍坐骑笑了。
珍珠也随之—声低吼:“起!”
珍珠骑的是雌马,雄马过了河,它当然不示弱,立刻飞蹄过了河。
现在,只有朱全了。
朱全当然要过河,只不过河是过去了,却差一尺马的后腿未落在河水里。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了,他没把王天柱的埋伏着在眼里而又放在心上,他几乎双目也微微闭上了。
他全神似乎放在吹笛子上面,忘了前面有危险。
沿着一片林子到了一道谷口处,苏东二抬头看,只见返道山谷中一棵小树也没有。
巨大的石头塞得山谷满满的,好像这儿专门放置所有大石头的石头库。
便在这满谷石头中间,一条小小山道延伸到谷底深处,看上去至少三里长。
苏东二在犹豫,这儿确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随便把人藏在石头后面,就会带给游谷的人威胁。
珍珠道:“东二哥,有埋伏?”
苏东二道:“不错!”
珍珠道:“怎么办?”
朱全开口了:“叔叔,我先往里面冲过去瞧瞧!”
苏东二道:“不是厮杀的问题,怕的是暗箭难防!”
“噌”,朱全自腰际拔出那把东洋短刀,道:“叔叔,听我的呼叫,你们再入谷。”
苏东二道:“阿全,够了!”
朱全一怔,道:“叔叔,什么够了?”
苏东二道:“你的勇气与义气已经够了。”
“怎么说?”
苏东二道:“阿全,如有三长两短,你的父母,还有那位万愚和尚,我就无颜见他们了。”
朱全一怔,道:“我不会怪叔叔的。”
苏东二道:“这是你的仁厚,阿全,你守在你阿姨身边,看我的。”
他不等朱全多考虑,拍马便往石头谷中冲去。
于是,一种奇怪的现象令人看得咋舌……只见苏东二的衣裤如被充气般的鼓涨起来了。
苏东二的气功已隅化境,此刻他骑在马上宛似一个大胖人般,令珍珠也拍手笑了。
朱全心中在想;“何时自己才能习会叔叔的这身功夫,就不再怕大伯了。”
他心中的大伯是个十分阴毒的王爷。
那人也正是朱英的大哥。
苏东二已冲入石头谷中半里之地了,忽的一声梆子响,梆子声传播在石头谷中有回声,听得人们吓一跳。
苏东二不往里面冲了,他欲拨马退出石头谷。
就在这时候,两天大石堆中发出“嗖”声不断,那正是射箭声,只一瞧便知退路被乱箭堵住了。
苏东二怎会把这种小场面放在心中,只听他暴吼一声唬人“哈……”
有几只箭射在他的身上穿不进又落下地,他只贴身在马背上,两手一刀一笛,把射向马身的怒矢打落掉。
苏东二护住他的坐骑立刻已退出石头谷。
他拍马来到珍珠与朱全面前,道:“想不到野店中的老太婆未骗咱们,石头谷中有埋伏。”
朱全道:“叔叔,咱们走茅草沟?”
苏东二道:“我以为茅草沟中也有埋伏!”
朱全吃惊,道:“怎么说?”
“王天柱不会只在石头谷中设埋伏,茅草沟他是不会放弃的!”
朱全道;“如此要到梅河渡口就困难了!”
苏东二道:“走,船到桥头不打横,咱们去了再说!”
珍珠笑了。
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高兴?那只有她才知道,而苏东二也只以为珍珠见他安全退出石头谷才笑的。
不走右头谷,那得再退到三岔路口才能往南转,因为这儿不是荒蛮老林子,便是断崖峭壁。
蛮荒林子深不知身处何方?抬头不见天。
断崖峭壁相连数十里,滑溜不唧难站人。
苏东二吹着笛子到了茅草沟口,他勒马一看吃一惊。
他发现附近靠南边有个溜平川,那是往回头路走的,他们当然不会回头走,因为他明白后面还有追兵正在穷追他们。
苏东二关外女真国住了两年,知道各地的王爷权势大,他曾杀了乌拉西王爷,这是滔天大罪,何止是灭九族,九十族也要杀光。
苏东二当然急于要进关,他太明白了,这儿是别人地头上,在这儿只有自己一个人,想造反那得看人捡地方,这儿不成。
现在,苏东二立马远处望,好一道山沟正中央出现—条山溪,山溪的两岸漫延到山壁下,尽是茅草与乌拉草。
原来这儿出乌拉草也!要知道乌拉草乃东北三宝之一,人们在严冬把乌拉草塞在鞋底上,就不会冻伤了足,至于另外两宝,乃是人参与貂皮,这两种宝物也只有权势富人才拥有,不少穷苦的人便看也看不到。
朱全又来了:“叔叔,这可怎么办?万一……”
关外有许多地方草深一丈比高梁,极容易藏身,苏东二便是这么想。
他对朱全指一指山崖,道;“你去山崖上瞧瞧,居高临下看草里是不是藏了人!”
朱全一所之下,立刻跃下马来,飞一般的到了断崖下面,他只是稍打量,便腾空而上,看上去宛似猿猴一般刹时到了一座突出的崖石顶上。
朱全在上面仔细看,不由得笑笑,他还高兴的往苏东二与珍珠二人挥挥手。
苏东二也向朱全招手,那朱全高兴的下了山崖奔回到苏东二面前:“叔叔,草丛中不见有埋伏。”
苏东二道:“上马,便是有埋伏,咱们也要闯过去!”
朱全上了马,苏东二吩咐,道:“阿全在后面,善加保护你阿姨!”
珍珠笑笑,道:“有你们两个的呵护,我很放心,东二哥,别为我担心啦!”
苏东二已当先往茅草沟中拍马驰去。
珍珠随之跟上去,那朱全尖刀拔在手上,他准备随时同敌人干了。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了,虽然茅草沟只有五里地,但当他策马一里远仍末见什么动静,便抽出笛子吹奏起来。
只是他吹了一半,迎面传来一声嘿嘿冷笑声,就听得有人大吼:“今天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苏东二一听,便知道是大侍卫王天柱的声音。
他把手一摆,三匹马停下来了,珍珠暗中对苏东二道:“沟底有山洞,声音来自山洞中。”
苏东二点头,道:“不错,正是山洞中的传音!”
朱全道:“难怪了,我怎么未看到人!”
忽又听得远处声音,道:“苏东二,你们三人已入罗网,还不快下马受缚!”
苏东二忽的仰天一笑,道:“王大侍卫,你敢出来与苏某人决一死战?”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同本大侍卫交手,你只有死!”
苏东二侧耳听,他要找出王天柱在什么地方。
“你是个缩头乌龟,你不敢面对苏某!”
“哈……你已死定了,还在叫天公当人雄呀!兔崽子,你何不往前冲过来?”
苏东二猛的拍马便冲,珍珠叫道:“有埋伏!”
当然埋伏,苏东二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埋伏!就在苏东二刚冲出不过二十丈深,忽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火光就横在他的前面。
此刻吹起落山风,火苗子立刻往山沟口方向刮过来了,这光景使苏东二也吃一惊。
苏东二只一瞧,便下了个断然措施,他厉叫,“快,趁着山沟口的火苗刚起,咱们快马退回去。”
就见他先是在珍珠的马屁上拍一掌,两匹马当先往谷口疾冲回去。
朱全也不敢多留,茅草沟中尽是人高的干草,一旦放火烧,再大的本事也施不出来了。
他当然拍马紧紧的跟着往沟口退。
火苗子已升起来了,只是还未大片的延烧起来,苏东二与珍珠二人骑的是宝马,到了火苗子附近,苏东二担心的是怒马见火怕了,不敢直冲过去。
然而两匹千里驹似乎也知道不冲没命,只见那雄马一声厉嘶,忽的腾空而起。
什么叫天马行空?谁又见过天马行空?此刻,只见两匹怒马就在半空中平身直往前飞跃而去,那一片火焰就在两匹马腹下正燃烧起来。
“轰轰轰”几声响处,怒马两匹二次自火焰中弹身,再落地已是沟外了。
苏东二见珍珠就在身后,他放心了。
“珍珠,我的珍珠,倒叫你受惊了!”
“东二哥,我不怕,有你我就不会怕的!”
“我心中不忍啊!你跟了我过着这种心惊胆怕的日子,吃不好,住不暖,实令我心中难安!”
珍珠不回答,她伸手拉住苏东二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立刻,有一种光滑暖暖的,令苏东二顿感愉快的微微笑了。
两个人似乎沉浸于愉快中了。
茅草沟中的大火燃烧着,熊熊的火苗手已遮盖了整个山沟而使得山鸟直冲上天空,野兽发疯般的往山沟外奔,可也烧死不少。
忽的,苏东二愣住了。
“不好!”
珍珠道:“怎么不见阿全的影子?他……”
苏东二就要下马往山沟奔过去,却被珍珠叫住。
“别去!”
苏东二道:“朱全呐,你不能死!”
“他死不了!”
“珍珠,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死?”
“因为他是你教导的呀!不是吗”
“可是这大火,他怎么躲得过?他此刻……”
苏东二急得直跳脚,又道:“只怕完了!”
珍珠道:“阿全不是短命相,他死不了的,东二,咱们且等火烧了再去找阿全。”
“找阿全的尸体?”
珍珠道:“你别这样说嘛!看你这个样子,我的心中好难过唷……”
苏东二道:“我也说过,阿全如果死了,我怎么对他的父母交代?他……背着一身仇恨啊……”
珍珠道:“你看,火正烧得旺,这光景恁谁也进不去,刚才若非你的果断,咱们便是有宝马也完了!”
苏东二想着刚才两匹马的表现,不由拍抚坐骑,也便发现坐骑身上不少毛已焦了,只差未被烧伤皮肉。
苏东二立马茅草谷口抬头看,有一股窒人的热气自谷中飘过来,他急得直着脖子喊起来。
“阿全,阿全呐!”
猛古丁,他吃一惊的指着一块石头边,叫道:“看,那是什么?”
珍珠一看,惊道:“一匹马呀!”
“是一匹被烧死的马,唔!阿全完了!”
他对珍珠道:“我进去看看!”
珍珠道:“再等一等,等沟中热气散了再进去。
苏东二道:“也许阿全躲的好,受点伤是难免的,进去早了他有救,进去晚了他便死定了。”
珍珠指着那条小小山溪,道:“如果你坚持进去,呶,你自溪中走吧!”
苏东二双目一亮,立刻跪下马来。
苏东二正欲奔到山溪岸边了,他奇怪,这条山溪水不深,似乎溪中还有小鱼儿在游动,为什么溪的两边没有石头,光秃秃的两岸尽是干茅草。
此刻,干茅草正在两岸对着烧,发出霹理叭啦响,一股股干草便又随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黑烟袅上了高空再往沟外吹出来。
落山风压着黑烟几乎掩住了苏东二的整个人。
苏东二正欲跳往山溪中,忽然间一个人自溪中走过来,这人的头上包的紧,溪水把衣衫弄湿透抱紧了头与手便自溪中艰难的走出来了。
苏东二大吼一声:“阿全!”
包着头的人用力拉下包头的湿衣衫,果然是朱全,苏东二吃吃笑了。
他很少对着朱全如此高兴的大笑。
是的,他太高兴了,他再也不担心朱全会被烧死在这茅草沟中。
苏东二道:“但求人平安,阿全,你阿姨担心呐!”
朱全再奔到珍珠面前,笑笑,道:“阿姨,谢谢你为我阿全操心!”
珍珠道:“满坑满谷大火,你还能活着出来,真是太幸运了。”
朱全道:“我只有爬在溪水里,我把身子湿透,再用衣衫包头,我是一步步的摔了无数的跤才走出来的!”
苏东二笑笑,道:“我们又变成两匹马了。”
他回头看看大火烧的茅草沟,冷冷地道:“这也未必不是咱们冲过这一段险道的机会!”
他的面上一片冷漠又出现了。
苏东二对朱全道:“阿全快骑上你阿姨的马,咱们待火势稍灭,立刻快马冲过去。”
苏东二又对珍珠道:“我亲爱的珍珠,你我还是共骑一匹吧!”
“嘻……”珍珠似乎更快乐了。
只见她不等苏东二过来,立刻自己跳下马来,她已把马缰绳交在朱全手中了。
珍珠上马,用力的抱住苏东二,道:“好舒服啊,东二哥!”
苏东二道:“我却觉得对你十分抱歉呐!”
“才不呐!我最喜欢这样的生活,只要你喜欢,我便也喜欢了。”
“珍珠,你太好了,我也太幸运了。”
山泉流不尽,野火一瞬间,茅草沟中慢慢的看得清楚了,至少十几丈远可以看清有没有人影。
苏东二对朱全道:“阿全,不可远离,紧跟我后面更不可轻易下马。”
朱全道:“叔叔放心,阿全断后!”
“冲过去!”
苏东二这么一声低吼,怒马已往茅草沟中发蹄狂驰,两匹马似是甚通灵性,虽然沟中热气仍然逼人,也仰首长啸的冲过去了。
朱全发现那匹马死在山崖下,想是自己下了马后,没有人操纵它,才会乱了蹄的往火堆深处奔去,于还是被烧死了。
朱全心中略有歉意,如果刚才拍马向溪中冲,也许还有希望。
前面还有茅草在燃烧着,只不过正往两边山崖下面延烧着,苏东二的坐骑已奔进沟中一半路程了,忽听山崖上面传来粗浊的大吼声。
那是一处绝壁至少有三十多丈高下,就在一处老虬松背后,那个地方藏着人,大概可以瞧见大半的茅草沟。
就听得叫声极大:“跑啦!别追啦呀!”
这种口音腔调只一听便知来自关内,冀鲁人的口音正是此调。
马上的苏东二抬头看,不由一声冷笑,道:“可恶,是他!”
珍珠道:“是开野店的老夫妻二人,他们真坏,饶了他们果然纵虎归山再伤人。”
苏东二已知难以去搏杀这二人,冷冷的不吭一声,用力挟马往前冲。
又听峰上大声喊:“喂,王大侍卫呀!人快跑了也,娘的,白白张罗了。”
只可惜虽然王大侍卫巳听到,但隔着火苗子他依然无法看到山沟中的苏东二。
王大侍卫也听到了峰上声音了。
王大侍卫对一旁的几个大汉,道:“妈巴子的,满沟大火烧不了他们三个人,我不甘心!”
有个大汉对王大侍卫道:“大侍卫,咱们沟底还埋伏着弓箭手,他们逃不掉的。”
王天柱道:“就知道屠天云与老超渡二人无法弄死苏东二三人,兔崽子还真有一套!”
王侍卫这些人躲在一处石洞中,洞口还有块大石堵了个大半出口,沟中起了火,他们有地方躲,他们还等着验尸呐,听了峰上屠天云的话,愣住了。
几个人在骂大街,苏东二已对珍珠道:“咱们快冲出茅草沟了。”
珍珠道:“东二哥,休忘了黎明之前的黑暗呀!”
一怔,苏东二道:“何出此言?”
珍珠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不过你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就这么几句话,忽听附近有人大叫起来:“快,快呀!王八蛋们逃出来了。”
“拦住他们,射呀!”
就在这一声狂吼中,七支利箭直射过来。
苏东二不但要保护着珍珠,他还要保护坐骑,就在“嗖”声甫起,他力提马缰腾空三丈高下,几支利箭已自他的下方射过去。
迎面又有几个大汉往山道上拦,他们只到了山道便并肩的站在一起,这就又要放箭了。
就在他们七个大汉箭已上弦尚未瞄的刹那间,好一道极光闪射过去,就听有人大叫:“我的眼呀!”
这些人的双目一遇上那道强烈的银光,立刻看不见前面的一切,只觉得如同突然掉进了深渊。
既然看不见,当然无法再射箭,怒马已自几人的上方奔过去,吓得这几人纷纷往山下里滚去。
似这样的神奇现象,苏东二第二次见到,心中那份愉快就别提了。
朱全马背上笑道:“阿姨身上有白光也!”
珍珠一听笑了。
苏东二三人奔出茅草沟,也算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一关,最高兴的还是珍珠,她紧抱着苏东二的腰,低声笑笑,道:“好了,咱们都平安了。”
苏东二道:“咱们是平安了,只不过我忽然想到两个人,两个该死的人!”
珍珠道:“就是山峰上呼叫的两个男女?”
“不错!”
“那是开野店的两个人,他们是坏。我猜呀!他们来此是想捡便宜!”
“不错,只不过我却想去杀了他们。”
珍珠道:“你追上山峰吗?”
“是的,我一人前去!”
后面,朱全道:“叔叔,我去。”
苏东二道:“你守在你阿姨身边,不可远离。”
他指着前面一道矮坡,又道:“就在那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腾身而飞,直往断崖上跃去。
珍珠看得吃吃笑,她几乎拍手了。
朱全道:“阿姨,咱们走,山坡上等吧!”
忽听珍珠大声对苏东二道:“东二哥,别忘了把两粒避毒珠放进鼻孔呀!”
苏东二已到了半坡上,闻言回头摆摆手,那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苏东二已冲到峰上了,他认准了方向也看准了山峰上的那棵虬根老松.就在他拨身腾空间,峰上面出现两条人影在林子里面闪晃。
苏东二打斜扑过去,就在山脊上他冷冷笑了。
那参天老林中,“嗖嗖嗖”的跳出两个人,只一看便知道正是手带刀伤的屠天云与葛红二人。
这两夫妻眨眼见苏东二站在他夫妻二人前面,愣住了。
苏东二咬咬牙,道:“可恶……”
屠天云也发了性,沉吼道:“这是屠大爷要说的,小子,你真以为吃定我屠天云了?”
葛红忙摇手,道:“误会,误会……”
屠天云叱道:“卑躬屈膝不是,老超渡,人争一口气,佛要一炉香,你别老砸咱们的招牌!”
葛红回吼:“什么招牌?打不过人家就认输,这有什么丢人的?”
屠天云气得脸泛青,道:“个老超渡,你这是向敌人投降呀!”
葛红道:“这不算投降,这是保命!”
她转而对苏东二道:“你……小子啊!你看上去不似个残忍的人,你会出刀杀了我们这么老而无用之人?”
苏东二沉声道:“我原是想放二位一马的,若是要取你们的命,在你们那里就下手了。”
屠天云道:“你吹牛!”
苏东二道:“你以为吹牛?你应该心中明白。”
屠夭云道:“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当你三人进了门,我们把那盏‘夺魂灯’放在桌面上,只怕你们三人早巳气绝多时了。”
苏东二道:“那是上天开眼。”
他重重地又道:“你二人弄了个毒蜂容以为必然得手,哼!却也抵不过我的神笛内功发出来的气功,嘿……”
葛红接道:“所以咱们认输呀!小子!”
“既然认输,为何前来插一腿?”
葛红道:“什么叫插一腿呀!咱们这是在讨生活呀!也不过想找些外快罢了。”
苏东二冷冷道:“找外快?你们真的日子难过?”
葛红道:“山中开野店,有几个是富的?”
苏东二道:“别人开野店是可怜,你二人不可怜,你们在关内弄了许多黑心银子,逃到关外享受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谁?”
苏东二道:“别问我是谁?知道了我是谁,今天你二人死定了。”
屠天云大怒,再吼:“听听,你呀!老超渡你听到了吗?他才多大呀,咱们纵横北五省的时候,他在哪儿呀?娘的,后浪推前浪的太快了吧?”
葛红却笑笑,道:“你是何方人氏?”
苏东二道:“不嫌太罗嗦了?”
屠天云吼叱,道:“怎么?真把我二老当成糖又吹又捏呀!”
苏东二原是要把话叫开的。
他应该在头一回出刀时候就说的,但他没有说,因为他这两年多未进关内,一切有关霍先生的事不知情,更何况身边还带着珍珠姑娘。
但此刻不一样了。
苏东二要对这一双黑道魔头挑明了,这样出刀便是硬碰硬的干。
冷沉的一声哼,苏东二道:“既然你二人一心想挖我的底细,我似乎应该大方的说出来。”
“是呀!也许大家自己人!”
苏东二道:“太行神笛郎君就是我……”
葛红道:“我们早巳猜到你了,你吹的笛子慑人心志,不过咱们想知道你是自谁的门内出道的?”
“霍天行!”
他此言出口,屠天云手上已出现了刀,葛红原是往苏东二走近的,却一震而退到屠天云身边。
“娘的老皮,你是霍天行手下呀?”
苏东二道:“也是为霍先生办事的人。”
屠夭云吼道:“凶个屁事,杀人罢了。”
苏东二道:“杀人也是办事,二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请问!”
他此刻已看出这二人的惊讶状,心中不觉好笑。
葛红似乎是喘过气来,道:“是霍天行派你前来找我夫妻二人的?”
苏东二道:“不是!”
葛虹道:“我就说嘛!霍天行以为咱们去了江南,他绝不会知道咱们出关外,而且……”
苏东二道:“霍先生虽非派我迫杀你二人,但我却想为霍先生做些什么!”
“做什么?”
“杀了你们!”
“哈……”屠天云大笑。
葛红道:“小子,你可知道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之事吗?”
“听过这件事!”
葛红又道:“十大高手为什么有泰山大会?”
苏东二道:“不便多问。”
他这话还真实在,霍先生的事他自然不能追问,这件事还关系着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
苏东二就是不知道什么大事,他此时不急于出刀了。
这是个机会,应该可以从这二人口中得知些什么?他一念及此,接着问道:“难道你二人知道?”
“当然知道,小子啊!说穿了也平常,各为其主而动杀机,说不定谁奸谁阴谁又狠?”
葛红一口气说下来,还是未把事情说出来。
苏东二道:“我却知道那一回由于你用毒手段高明,十大高手死了九个,霍先生唯一幸免!”
他这话便是屠天云也一怔。
其实这是昨夜里苏东二运起内功窃听到他二人在房中嘀咕的话。
葛红道:“小子,原来你己知道了。”
苏东二道:“我说过,十大高手会泰山的目的我可并不知道!”
葛红道:“那么我就告诉你小子,他们邀会泰山的目的,乃是商量着如何下手帮皇家除掉东厂那批番子们,当然头一个欲除掉的人是魏公公了。”
苏东二一听,全身不自在,如今又听到东厂番子,内心升起一股莫名之火。
他重重地道:“如此大的事情,却坏在你二人手上,太岂有此理了。”
葛红道:“我说过,各为其主呀!”
苏东二道:“谁指使你们的?快说!”
“嘿……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苏东二道:“说了,也许你们还有一线生机。”
屠天云大怒,叱道:“什么东西!”
葛红忽的出手,她在—把毒粉抛空同时,和身直往苏东二怀中撞去,真的是阴狠毒辣兼而有之。
在此同时,屠到云的刀已快沾上苏东二的衣衫了。
暴吼之声骤起,苏东二空中大旋身,好一道冷电射闪间,葛红当先尖叫如夜枭,标着鲜血往外撞去。
苏东二落地再抖腕,“当”的一声与来刀撞个正着,但他右手的笛子疾扎,正扎在屠天云那受伤的肘上面。
“噢……”
屠天云忍不住的一声长嗥,立刻往外疾退。
便在这时候,那葛虹厉声大叫:“大侍卫,快来呀!你要抓的人在这儿了。”
苏东二大怒,立刻疾扑而上,但葛红只闪躲。
屠天云也一样的在林中绕树逃。
屠天云还边逃边叫:“葛姑娘,你的伤……”
“伤在后肩头,我还能出刀!”
这二人就是不再与苏东二干.想也知道苏东二来时早有备,要不然为什么一把毒药失了效?既然毒不死敌人,刀法又不怎样,再杀那是猪干的事,他夫妻二人不干。
他们的武功也是响字号人物,如果逃走,追的人就必须高过他们才行。
苏东二的武功当然高过他二人,只不过这二人太狡滑了,他们绕着大树转,想杀他们,一时间还有得追的。
苏东二有什么时间在这儿耗?再听葛红边跑边还尖声叫:“王大侍卫呀!加把劲赶快来呀!我夫妻已把这小子缠住了。”
果然,半山上传来大吼声:“杀!”
听起来是杀声,仔细听,少说也有几十人,这些人正往山上扑,其中还有带着弓箭的。
原来这些弓箭手被一道极光把双目射得看不见东西,但他们在一阵闭目中慢慢的又看得见了。
这些弓箭手就奔在前面,那王侍卫还在大声催叫:“快,快上去!”
苏东二心中想,今天且饶过这两人,等有一天再找上他们住的山谷口,还怕他们再逃?苏东二不追了,他反过身往峰下便走,他是走的反方向,因为他至少也要把上来的人引开。
葛红自大树后闪个身,以为苏东二向她追来,急的头一偏。
这时候一侧忽然闪出一个人,吓得葛红急忙再往另一棵树后躲去。
“老太太,是我呀!”
葛红一听是屠天云,再闪跳出来,然后二人四下看,只见苏东二往东边峰下奔去,她立刻大叫:“快呀!王大侍卫,往东面跑了!”
果然,王天柱率领二十多人,其中一半带弓箭的追上来了。
王天柱四下看,东峰下果然一条人影闪晃的快,他一看便知道是他欲捉拿的苏东二。
王天柱手一指,道:“追!”
二十多大汉话也不说的追下去了。
屠天云道:“王大人,我夫妻来助阵的,只是……”
王天柱猛回身,冷冷道:“昨夜你们不是很有把握吗?怎么一个也没收拾掉?”
屠天云忿怒的着向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