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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瓦纳斯基的话对极了,”哈里·伦敦告诉尼姆·哥尔德曼。“那个小伙子——顺便说一句,只有十八岁,刚从职业学校毕业不久——受不住了,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然后瓦纳斯基和布朗便利用他交代的材料从另外两个人嘴里挤出更多的情况。”

    这是在萨可大楼逮捕罪犯的四天以后。当时,事出之后伦敦立即向尼姆简要汇报了一下情况。现在,他作为尼姆的客人在高级职员专用的餐厅用饭,正在进一步向尼姆汇报详情。

    “讲吧,”尼姆说,“再多讲一点。”他们刚才停下讲话,是为了大口大口地吃炖羔羊肉——这道受人欢迎的“本日特菜”是这儿大师傅的拿手菜。

    “据波里斯·瓦纳斯基说,他们审讯那个彪形大汉卡斯纳的时候,他不肯交代。这家伙是条地头蛇,有过被拘留的记录,但未定过罪。年纪大一些、搞煤气旁路的那一个,说了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可是后来他也咬紧牙关,不肯交代了。不过,到那个时候,他说不说已经无关紧要了。警察当局掌握了全部重要情况,还有他们的卡车。”

    “哦,对了,那辆卡车。警方把它扣下了吗?”

    “当然扣下了!”伦敦听上去非常高兴,这倒也不出人意外。近几天来,他一直是兴高采烈的。“卡车装满了非法活动的证据,数量甚至比留在萨可大楼的还要多。有电表、封铅、锁圈和钥匙及电表尺寸相同的跨接电缆,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自然罗,几乎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偷来的。在公开市场上是买不到这些东西的。我们现在相信一点:奎尔公司这一伙,在我们公司里面有一个帮手,这个人给他们提供了器材。我们正在追查这个同谋。”

    尼姆问:“关于奎尔那帮人,发现了些什么情况?”

    “情况很多。第一点,卡车上和萨可大楼里,发现了这么多有重大嫌疑的东西,瓦纳斯基完全有理由要求有关方面对奎尔公司办公室发出搜查令。他果然提出了要求,也很快就拿到了搜查令。结果是:还没等奎尔那帮子知道他们的人被捕,警察就去了。”

    “别让你的羊肉凉了,”尼姆说。“这个菜很不错。”

    “确实不错。请你定好,让我以后多来这边吃几次,怎么样?”

    “要是你能不断取得上星期那样的成绩,很快你就可以经常在这边吃饭了。”

    这间餐厅是专门为副总裁以上人员和他们的客人开设的。地方不大,陈设也不过分讲究,这样,有外人来用饭,也不至于给他们留下这里十分阔气的印象。但吃的东西却是好极了,质量大大超过设在下一层楼的一般职员食堂。

    “让我们回过头来,再谈奎尔公司,”伦敦说。“起先,他们搞的是合法生意,规模很大,有一个二十五辆卡车的车队。他们公司下面还有一连串的小承包商,从他们那儿分包活计。现在看起来,情况象是——我再引用瓦纳斯基中尉的话来说——奎尔利用他们那个公司合法的一面作为掩护,背后却搞偷电偷煤气的勾当,而这个行当他们一直是在大规模地干。在他们办公地点抄出了大量材料,跟他们派往萨可大楼的那辆卡车上的是一样货色。”

    “告诉我,”尼姆说。“如果象奎尔这样的公司起初是搞合法营业的,他们究竟为什么又干起了偷电偷煤气的勾当呢?”

    伦敦耸了耸肩。“还不是为了最古老的原因——赚钱呗!有些情况只是猜测,但把现有材料综合起来看,大致是这样:奎尔公司也象现今很多生意一样,由于成本太高,赚钱有困难。而另一方面,非法营业利润却很高。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可以收比普通的活儿高五倍,六倍甚至七倍的费用。他们的主顾——例如萨可大楼——也愿意付这么多钱,因为他们指望省下更多的钱。请你别忘了另外一点,尼姆,截至最近,这种勾当一直是不费力气的,简直可以说是一蹴而就;他们一直逍遥法外。”

    “这样说来,”尼姆说,“似乎还有不少问题要澄清,对吗?”

    “是的,可以说还有一个大疑团要解开啊!”伦敦也承认这一点。“要一切都搞得水落石出,说不定还要好几个月的工夫。不过,目前有两件事是对我们有利的。第一,地方检察院对这个案子确实很重视;他们派了一名检察官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瓦纳斯基在和他配合。第二,奎尔那帮人保存了所有包工的详细记录,也存有分包商的包工记录。”

    尼姆问:“警察当局掌握了这些记录吧?”

    “对。不过眼下也许转到地方检察官手里了。这些记录是在搜查过程中发现的。唯一的难处在于:从记录上看不出来,哪些作业是合法的,哪些是非法的。而在这方面,我这个单位,我手下的人,正好出点力。”

    “怎么作法呢?”

    “我们正在检查奎尔公司去年承包的每项业务。他们的记录上——也就是包工单上——都列出每项作业用了些什么材料。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这些材料是偷的,或者是用于非法目的,——现在看来,在许多情况下,我们是可以证明的——那么地方检察官就可以有一桩大案子可办了。”

    尼姆陷入了沉思,他在消化刚听到的这些情况。他问道:“对拥有萨可大楼的那家公司,还有奎尔公司给他们干过活的其他人,我们又怎么办呢?我们大概也得追查一下吧?”

    “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萨可大楼和其它单位的账簿里应该有付款给奎尔公司的记录。这又给这件案子开辟了另一个方面。”伦敦的语气显出他的情绪越来越高。“不瞒你说,尼姆,我们这回是揭开了一个大老鼠窝。我估计,用不着等这件事了结,就会查出本市有些大亨身上并不那么干净。”

    “董事长会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尼姆说。“以后还要案情调查进展报告。”

    “我们是要向他报告的,也会向你报告。”

    “人手怎么样?你现有的人手能对付得了这些工作吗?”

    “眼下难说,尼姆。我也可能需要点帮手。如果需要,我下星期通知你。”

    “逮捕的那三个人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保释出来。警察当局对那个小伙子采取了保护措施,把他藏了起来。因为他们打算用他作起诉的证人。顺便说一下,那个青年透露了一个情况:奎尔公司只有一部分工人,也就是受信任的工人,才搞偷电的安装工作。如果我们能把范围缩小,弄清楚究竟是哪些工人,调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尼姆说。“既然萨可大楼的非法作业早已干完,奎尔的工人那天为什么又到那里去?”

    “那是个天大的笑话,”伦敦回答说。“是他们自己闹的笑话。据那个小伙子听说,并且告诉瓦纳斯基,情况大概是这样的:萨可大楼的一个负责人听见一点风声,说我们,阿特·罗密欧和我,在探听偷电的事。他们就担起心来,决定不偷过去那么多的电了,那天那三个家伙干的活儿就是把他们原来的工程修改一下,如果他们原样不动的话,我们很可能得等上一辈子。”

    “别等了。”尼姆说:“再来点炖羊羔吧。”

    那天下午晚一些时候,尼姆和约·埃里克·汉弗莱一起,呆在董事长的那套办公室里。尼姆汇报了财产保卫部部长报告的主要内容。“你可以把这当作一份小小的圣诞节礼物。”尼姆说。

    汉弗莱只是略为表示了一下赞许,同时由于尼姆提到圣诞节(只有五天就到了),他微微笑了一笑,就撇下了这个话题。尼姆知道,还有其它事情更加沉重地压在董事长的心上。

    一桩是图尼帕。另一桩是水力。第三桩是石油。

    加州能源委员会关于金州公司申请修建图尼帕许可证的听证会,进行得比原来预计的还要缓慢。奥斯卡·奥布赖恩头一天这样形容听证会进展的速度:“相形之下,蜗牛的爬行倒可说是超音速的了。”显然,目前这第一阶段的听证会要几个月以后才能结束。而展望未来,以后的若干阶段大约还要延续好多年才行。除此之外,其它有关的听证会,例如公用事业委员会、水质资源委员会、空气资源委员会等将要举行的听证会,甚至还没开始哩!结果,奥布赖恩现在修改了他原先的估计。起初他认为发给许可证的立法程序需要六到七年的时间。“照目前情况看来,”他昨天报告说,“可能要八年甚至十年,我们才能得到动工的许可,如果说我们还能有那么一天的话。”

    至于其它计划中的发电厂,包括鬼门的水力蓄能电站和芬堡地热田,进展也同样慢,慢得令人气馁。

    与此同时,埃里克·汉弗莱、尼姆以及金州公司领导集团中其他的人都意识到,算总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那时公众对电力的需求量,将大大超过现有设备所能生产的数量。到了那一天和那一天以后,人们对图尼帕、芬堡、鬼门以及其它等等地方未建成的厂子就会朝思暮想,但也无可奈何了。

    水力是董事长忧心忡忡的第二个原因。

    尽管两次冬季风暴来临时都下了雨,但加州的季度降雨量到目前为止小得惊人。各水库由于早些时候的干旱的消耗,存水量大大低于十二月第三周应有的正常水平。在塞拉内华达山脉和别的地方,往常总是大雪纷飞,今年的雪却异乎寻常地少,或者干脆没有。

    在降水量较大的年份,对于金州电力公司这样庞大的公用事业公司说来,冬季的雪就等于银行里的存款。到春天,冬雪一化,大江小河奔流而下,把水库灌得满满的。而这些水库在夏季就给一个巨大的水力发电站网提供了动力。

    现在,根据送交埃里克·汉弗莱的估计数字,由于水的流量小,下年度水力发电可能减少百分之二十五。

    还有,石油问题。

    对金州电力公司以及美国东西海岸沿岸其它各公用事业界说来,石油问题是悬在面前的一个最大的问号,也是一件潜在的最令人烦恼的事情。

    就在那天早上,《西部记事报》上,一位在很多报纸上同时发表文章的商业专栏作家,对形势作了如下的概述:

    石油问题的危险,象一只藏身草丛的老虎,一直在悄悄迫近,而我们却没有看到,或者根本不想去看。

    这种危险是从几年前美元地位衰落开始的。我们的美钞一度受人尊重,如今,它的价格再也不如以往挺拔,再也不是“同黄金一样牢靠”了。原因在于:尼克松任总统期间,撤销了美元的黄金后盾。

    后来,美元的价格,由于华盛顿的庸碌无能和权力斗争而急剧下跌,中东和西非、北非的石油输出国,以及印度尼西亚、委内瑞拉纷纷提高了他们产品的美元价格,以期维持平衡。

    这一着并未奏效。美元如夕阳西下继续下跌,其实际价值越来越低。因为,美国为进口石油已经支付(以及目前正在不断支付)的美元,远远超过美国出口的收入。而且,美元一边流入沙特阿拉伯、伊朗以及其它地方,美国财政部就一边加印美元,于是造成美元进一步贬值。

    此后,我们见到试行一些临时性的办法——其中之一就是以“一篮子各色货币”支付油款。所谓“一篮子”乃是一种华而不实的名称,指的是包括德国马克、荷兰盾、法国和瑞士法郎、英镑、日元以及美元在内的大杂烩。不过这一办法也证明不起作用。因为“大病在身”的美元和英镑,把篮子给翻倒了。

    最后,石油输出国家要求用有史以来从未失去价值的唯一货币——黄金——付款。

    美国拒绝了。现在仍然在拒绝。(当然,人们可以理石油问题的危险,象一只藏身草丛的老虎,一直在悄悄迫近,而我们却没有看到,或者根本不想去看。

    这种危险是从几年前美元地位衰落开始的。我们的美钞一度受人尊重,如今,它的价格再也不如以往挺拔,再也不是“同黄金一样牢靠”了。原因在于:尼克松任总统期间,撤销了美元的黄金后盾。

    后来,美元的价格,由于华盛顿的庸碌无能和权力斗争而急剧下跌,中东和西非、北非的石油输出国,以及印度尼西亚、委内瑞拉纷纷提高了他们产品的美元价格,以期维持平衡。

    这一着并未奏效。美元如夕阳西下继续下跌,其实际价值越来越低。因为,美国为进口石油已经支付(以及目前正在不断支付)的美元,远远超过美国出口的收入。而且,美元一边流入沙特阿拉伯、伊朗以及其它地方,美国财政部就一边加印美元,于是造成美元进一步贬值。

    此后,我们见到试行一些临时性的办法——其中之一就是以“一篮子各色货币”支付油款。所谓“一篮子”乃是一种华而不实的名称,指的是包括德国马克、荷兰盾、法国和瑞士法郎、英镑、日元以及美元在内的大杂烩。不过这一办法也证明不起作用。因为“大病在身”的美元和英镑,把篮子给翻倒了。

    最后,石油输出国家要求用有史以来从未失去价值的唯一货币——黄金——付款。

    美国拒绝了。现在仍然在拒绝。(当然,人们可以理解美国财政部的观点。美国所剩的黄金,已经不多了,因为它白白浪费了大量黄金妄图取消黄金的“通货”效能。事实上,诺克斯堡和联邦储备银行储存的黄金,只够付一年的油款,而略有剩余。)十几年来美国财政部,一直依靠印票子(没有任何后盾)支付各项费用。它既拒绝以黄金支付油款,只好把印刷机开得更快,印出更多的纸币。

    然而这一次石油输出国家十分坚决。他们实质上说:“如果我们要纸币,我们自己就可以印,还用不着拿石油去换。”而且,象那位传说中的坚持“你不出钱,我不洗衣”的中国洗衣店老板一样,他们现在威胁说:“你不出黄金,我不卖石油。”

    这样看来,似乎马上就要陷入僵局。

    石油还没有停运,这是无疑的——但不出一年或稍长一点时间就会停运,这同样也是无疑的。

    与此同时,政府间的谈判仍在继续进行,因此,达成妥协也是可能的。

    前途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

    解美国财政部的观点。美国所剩的黄金,已经不多了,因为它白白浪费了大量黄金妄图取消黄金的“通货”效能。事实上,诺克斯堡和联邦储备银行储存的黄金,只够付一年的油款,而略有剩余。)十几年来美国财政部,一直依靠印票子(没有任何后盾)支付各项费用。它既拒绝以黄金支付油款,只好把印刷机开得更快,印出更多的纸币。

    然而这一次石油输出国家十分坚决。他们实质上说:“如果我们要纸币,我们自己就可以印,还用不着拿石油去换。”而且,象那位传说中的坚持“你不出钱,我不洗衣”的中国洗衣店老板一样,他们现在威胁说:“你不出黄金,我不卖石油。”

    这样看来,似乎马上就要陷入僵局。

    石油还没有停运,这是无疑的——但不出一年或稍长一点时间就会停运,这同样也是无疑的。

    与此同时,政府间的谈判仍在继续进行,因此,达成妥协也是可能的。

    前途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

    变化莫测的石油问题,是悬在金州公司上空的乌云,因为这家公司发电量将近一半是靠石油作燃料,其中大部分是进口的。

    以往能够用于发电的天然气,现在早已缺货。

    因此,有朝一日石油、天然气和水力同时缺乏,这个前景,埃里克·汉弗莱、尼姆和其他高级职员都宁可不去想它——而万一想到的时候,他们都会不寒而栗。

    “你认为,”埃里克·汉弗莱向保罗·谢尔曼·耶尔问道,“州长有没有可能改变主意,批准我们的图尼帕计划呢?如今石油和天然气的危机日甚一日,我们要建立烧煤的发电厂还需要什么更强有力的理由呢?”

    耶尔法官先生在尼姆报告偷电事件后不久,就到汉弗莱和尼姆这儿来了。头一天,金州公司新上任的这位大名鼎鼎的发言人曾到萨克拉门托州议会去过。

    “州长也承认这个道理,”耶尔说。“他现在踌躇不定。我昨天见过他,极力劝他发表一项赞成图尼帕计划的声明。看来有六成希望。”

    “您这样说,我听了真是高兴。”汉弗莱喜形于色。尼姆心想:这又一次表明,董事长聘用保罗·耶尔这一着,实在是高明。看来,耶尔只要高兴,事前不用打招呼,随时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州长办公室。他去见老资格的议员们也是这样。

    “我可以告诉你们两位先生,”耶尔说,“萨克拉门托正在为石油大伤脑筋。我昨天同他们谈过话的那些人,包括州长在内,都认为石油配给很快将势在必行,不管目前的危机是否能得到解决。”

    “我个人认为,”汉弗莱说,“这倒是件好事。北美洲的人这些年来使用汽车,特别大型轿车,那个浪费汽油的劲头,就好象明天就不活了似的。这种情况实在是恶劣可憎。欧洲人认为我们不负责任,这看法是有道理的。”

    尼姆情不自禁地想提醒董事长,他自己用的就是一辆大型轿车。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却对耶尔说:“我希望萨克拉门托能认识到,把石油用来发电,比用在汽车上合算得多。”

    保罗·耶尔微笑着说:“我可以向你担保,我将利用一切机会说明这一点,不管是在公开的场合还是在私下。”

    尼姆记起来了,耶尔一星期前,曾经在一个公开场合讲过这个问题。那是在《会见加州新闻界》这个电视节目里。尽管他任职的时间很短,应该说,这位前任法官那次还是表现出对金州公司的事务相当的熟悉,谈话相当机敏。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尼姆不禁又一次对自己不再是公司政策方针的发言人而感到遗憾。不过凭心而论,他得承认,耶尔干这个差事干得很出色。

    “我猜想,”保罗,耶尔说,“咱们金州电力公司仍然把核发电厂列入未来发展计划吧。”

    “表面上看,是这样,”尼姆回答说。“我们有两座核发电厂正在兴建——我们的许可证是赶在批准兴建核发电厂变得难上加难以前弄到手的。此外,我们又申请兴建两座核发电厂的执照,但毫无结果。所以,实际上……”他耸了耸肩。

    “事实是,”埃里克补充说,“让州里批准更多的核发电厂,这样的可能性是越来越渺茫了。唯一拿得稳的事情是,关于核能发电问题的辩论——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一定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我们可等不及啊!”

    埃里克·汉弗莱的思路又回到他们早些时候讨论过的石油问题上来。“我有时想,倘若我是一个阿拉伯人,别人用纸币买我的油,我一定不收。我一定会要求对方用金子,或至少用黄金作储备的钞票付款。不知道美国政府是否会让步,把我们的黄金用掉一部分,即使这并不能维持多久。”

    “我们的黄金说起来就不多,我们实际上果然有这么多吗?”尼姆问道。“人们对这一点似乎是有怀疑的。”

    汉弗莱听了这话似乎感到惊奇。耶尔法官先生却不动声色,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订了一份金融通讯——《哈里·舒尔茨国际通讯》”尼姆说。“这份通讯时常登些一般报纸似乎不愿发表,而到头来又证明是属实的东西。舒尔茨最近一直在报道两个人,一个是彼得·贝特博士,这是华盛顿的一位律师,当过美国进出口银行的法律顾问;另一个是爱德华·达雷尔,一位美国的工业家。他们两人都在大叫大嚷,说美国在诺克斯堡存放的黄金是一个‘骗局’,数量很可能比公认的要少得多。”

    保罗·谢尔曼·耶尔点了点头。“华盛顿有不少人听说过他们两个人,但承认这一事实的不多。顺便说说,我本人也订阅舒尔茨的金融通讯。”

    “贝特和达雷尔的论点是,”尼姆向汉弗莱解释说,“自从一九五三年以来,诺克斯堡的黄金储存就没有进行过正规的审计。他们还声称,目前那里绝大部分黄金成分不纯,杂质来自熔化了的金币所含的银、铜和锑。罗斯福总统时期,私人拥有黄金被宣布为非法,这些金币是那时由他下令收回的。仅此一项,就可以使黄金储备减少百分之二十,可能还要更多些。”

    “我以前没听说过这些,”汉弗莱说。“这真有意思。”

    尼姆接着往下说,“事情还不止于此呢!据信,在一九六○年的美元危机中,使用了大量黄金储备来支持美元。当时打算以后归还,可是后来却一直没有还过。”

    “果然如此,”汉弗莱说,“这件事为什么秘而不宣呢?”

    保罗·耶尔插嘴说:“这个问题容易回答。如果世界上其它各国都相信美国的黄金并没有它说的那么多,那就会再发生一次美元大挤兑——疯狂抛售美元。”他若有所思地补充说,“我在华盛顿听到过黄金储备有亏空的传闻。人们说,每一个新上任的财政部长都要先发誓保密,然后才被告以实情。有一件事很清楚:联邦政府决不允许对诺克斯堡的库存黄金进行任何独立的审计。”他耸了耸肩说,“我没法知道贝特和达雷尔的说法是真是假。不过,比这更怪的事也都发生过,特别是在华盛顿。”

    埃里克·汉弗莱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心希望我这位助手消息不这么灵通,读的东西不这么广泛,偶尔让那敏锐的头脑停止一下活动。仿佛我操心的事还不够多似的——图尼帕、煤、水、石油——他现在又加上了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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