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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天翔与季如风等人攀上岩洞,但见岩洞不深,入洞数丈就见底,迎面是一面长满青苔的岩壁。鲁行小心地用铲子清掉岩壁上的青苔,就见露出一面石碑,碑上篆刻这钟鼎文,他不禁轻抚石碑拜倒在地,含泪叩首道:这就是墨子祖师寝陵所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众人纷纷拜倒,齐齐向石碑叩拜。姜振山将带来的香烛点上,拜道:墨门弟子惊扰祖师寝陵,实有不得已苦衷,祖师在天有灵,望保佑弟子重振墨门声望,践行祖师毕生之梦想。

    众人拜毕,细细打量石碑,但见它严丝合缝地嵌入山石之中,与山岩结为一体。推之纹丝不动,叩之坚实如铁。见鲁行在四处寻找开启的机关,任天翔催促道:不如准备火药强行炸开,祖师若真想借我们之手将墨家学说发扬光大,必定会原谅我们的冒犯。

    万万不可如此鲁莽!季如风急忙摇头,祖师精通机关奇技,这面石碑定是由机关开启。如果我们强行打开,说不定里面会有机关将整个陵墓全部毁掉!再仔细找找,这附近必定有机关。

    在这里!鲁行一声轻呼,抹去一旁岩壁上厚厚的尘土,露出一个凹进去的洞,就见那岩洞比碗口略大,呈规则圆形,显然不是天然生成,洞口覆盖着杂草青苔。他上前将洞口清理干净,就见洞低篆刻着深深的花纹。

    任天翔点上火绒端详片刻,突然醒悟,连忙拿出怀中珍藏着的义字壁已经由玉器工匠完全粘牢复原的义字壁,然后小心翼翼地扣入洞中,将正面篆刻的文字,与洞底的花纹对齐,然后用力缓缓转动,石碑却仍纹丝不动。任天翔额上渐渐冒出冷汗,石洞内的花纹与义字壁的义字完全吻合。显然这就是陵墓机关的关键所在,但为何毫无反应?莫非义字壁不全!

    任天翔突然想起了这点,最后一块虽然是仿制的洪景手中那块,但终究不是原来的残片,作为机关的钥匙,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

    是不是还缺这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嘲讽,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回头望去,就见身形如雄狮般魁伟的洪景,已如狸猫般无声出现在了众人身后,他脸上挂着洋洋自得的微笑,以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众人。他手中玩弄着一块玉片,正是义字壁所缺那块!

    众人方才聚精会神注视着任天翔,完全没留意到竟有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身后。姜振山不由失声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洪景傲然一笑:别忘了我也是墨门弟子,对你们那些岗哨的优势和弱点一清二楚,要解决他们也许会费点手脚,但要避开他们的耳目,还不是什么难事。

    季如风最先冷静下来,正色道:很好,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墨门弟子,那么就该知道,墨门新一任钜子已经推选出来。说着一指任天翔。

    什么?他?钜子?洪景一愣,跟着哈哈大笑,凭什么?就凭他找齐了义字壁,还是因为他是任重远的儿子?可惜任重远要作钜子我都不服,何况他这不成器的儿子?不错,墨门先辈有遗言,谁能让这义字壁破壁重圆,谁就有资格做钜子。只可惜他手上的义字壁还不完整,最后一块在我手里,所以他这钜子,在我眼里屁也不是!

    大家都是墨门中人,有事好商量!任天翔不以为意地笑道,他知道洪景既然敢现身,必定做了充分的准备,而自己对他的实力尚一无所知,所以不敢轻易翻脸,何况最后一块义字壁还在他手上,无论如何也要先拿到才行,所以任天翔故意示弱,希望能让洪景放松警惕,给昆仑奴兄弟出手抢夺赢得机会。

    昆仑奴兄弟也适时领会了主人的意图,一左一右向洪景身后包抄过去,悄然截住了洪景的瑞路,将他堵在这方圆仅有数丈的岩洞之中。洪景却浑然无觉,不知是愚蠢还是因为太过托大。

    见昆仑奴兄弟已经占据有利地形,山洞外似乎也没有人接应洪景,任天翔放松下来,对洪景嘻嘻笑道:既然大家都是同门,一切都好商量,你不认我这个钜子不要紧,只要认理就好办。

    洪景竖起拇指摇了摇:我们不是同门。墨家自祖师去世后就分成三派,为相里氏、相夫氏和邓陵氏,三派各有自己的钜子。所以你就算是义安堂的钜子,也跟我没任何关系;至于理,墨门三派也各有各的讲法,在我看来,我们邓陵氏一族才是墨门的继承者,也是唯一能继承祖师遗产的人。

    任天翔没想到对方胃口竟然这么大,居然要一口独吞。他忍不住笑问:如果我们也认为自己才是墨门正统,那怎么办?洪景淡淡笑道:墨门虽崇尚和平,但墨门弟子却是要精修各种武器和兵法,因为和平必须要由实力来保证。因此,实力才是墨门正统的最好证明。

    任天翔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你实力比我们强?洪景叹道:义安堂只有任重远配做我的对手,只可惜他死的早,实在令人遗憾。

    任天翔想昆仑奴使了个眼色,举起手中义字壁笑道:义字壁就在这里,我想看你究竟有多强的实力,足以担当起墨门正统的重任。

    洪景身形微动,季如风与姜振山立刻挡在了他身前,以防他突然向任天翔出手。几乎同时,昆仑奴兄弟终于出手,一左一右分袭洪景后心,二人是趁着洪景作势前冲之际出手,以把握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这一瞬间任天翔突然看出,洪景前冲是假,突然向斜后方爆退是真,他以假动作引昆仑奴兄弟上当,刹那间便令昆仑奴兄弟失去了先机。任天翔心知要糟,急忙提醒:不可!

    但这提醒已经太迟,就见洪景疾速后退的身形,刚好避开昆仑奴兄弟联手一击。几乎同时,他曲其的右肘也撞在了阿昆的胸膛之上,就听阿昆一声痛叫,被撞开数步,重重撞在岩壁之上,慢慢委顿于地。

    季如风与姜振山同时出手,攻敌之必救,可惜两人腿伤尚未痊愈,速度上慢了一瞬,就这微不足道的一瞬,却令两人拳掌同时落空。洪景撞开阿昆之后,就顺势退出了岩洞这死地,从容得如闲庭信步一般。

    这一下电光火石,但每一个细节俱未逃过任天翔的眼睛,他认出洪景的身形步伐和重创阿昆的那一肘,俱是《唐手》中的招数,但就这貌似平淡无奇的一肘,却在四大高手包围下轻易脱困,而且还重创了阿昆,其速度和力量或许未必比杜刚更强,但其身形步伐运用之巧妙,以及临敌的机智和老辣,显然要比年轻的杜刚更胜一筹。

    阿仑哇哇叫着扶起兄长,就见阿昆的胸膛陷下去了一块,显然肋骨已被撞断。任天翔忙让阿仑留下来照顾兄长,他则紧跟随季如风和姜振山追了出去。

    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山谷更是一片幽暗,就见洪景好整以暇地负手而立,犹如胜券在握一般从容。季、姜二人则是神情凝重。就在这时,突见一枚信号炮升空,却是鲁行见势不妙,拉响信炮招呼同伴。

    洪景对鲁行的报警似乎并不在意,竟还悠然自得地笑道:义安堂有墨士级高手,我洪胜帮也不是碌碌无人。他们或许对付不了墨门十三士,不过缠住他们却没什么问题。像是在证实洪景的预言,夜风中传来隐约的兵刃相击声,以及一两声短促的呼喝。显然双方已经短兵相接,义安堂的人被缠住脱不开身。季如风淡淡问:洪帮主有把握以一己之力对付我们所有人?

    我不需要对付所有人。洪景悠然笑道,只有你和姜长老值得我认真对待,其他人是你的包袱。姜振山嘿嘿冷笑道:我们两派已经很久没验证过武功了,今日正好了却姜某一桩心愿。

    洪景笑道:今日不是比武较技,两位一起上吧,免得我多费手脚。

    虽然同时面对义安堂两大长老,洪景依然有着目空一切的自负和自信。季、姜二人对望一眼,正待迫近两步占据有利方位,突见有人手执短刀,哇哇大叫着向洪景冲了过去,却是泪流满面,神情激愤的阿仑。

    洪景身形略退,让过阿仑第一刀好,却突然加速向他冲去,人未至,右掌已闪电拍出,直袭阿仑腋下要害,眼看这一掌就要击实,谁知阿仑的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后缩了半步,刚好避过了洪景致命一掌。几乎同时,姜振山势如奔雷般的一拳已经轰然砸到。

    洪景急忙倒退,避开了姜振山的锋芒,这才发现方才是季如风抓住了阿仑的脖子,生生将他推了半步,躲过了自己的致命一击。就见对方将阿仑推开一旁,与姜振山联袂而上,义安堂两大长老,第一次联手对付同一个敌人。

    三人快若闪电,犹如走马灯般斗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任天翔紧张地盯着激斗的三人,刚开始也觉得目不暇接,目光难以追上三人风驰电掣般的出手,但是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三人出手的招式渐渐在他眼中清晰起来。他能准确地看清三人出手的方位和轨迹,尤其三人都以《唐手》为基础,就算夹有更高深的武功,也大多是在唐手的基础上演变而来,洪景武功虽高,却也未必强过季、姜二人联手,只是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和自信,使他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而季、姜二人在气势上输了洪景一筹,加上二人腿伤未痊愈,进退间受到影响,此消彼长之下,双方一时难分高下。一旁阿仑与鲁行虽想上前帮忙,但由于武功与三人不在一个层次,因而根本插不上手。

    任天翔虽然渐渐看清了三人的拳路,能把握到三人出手的韵律和节奏,甚至能看出洪景招式之间的些微破绽和弱点,并对他下一招做出准确的预判,但由于三人出手实在太快,任天翔根本来不及提醒季、姜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景越战越勇,季、姜二人却开始露出了一丝颓势。

    任天翔暗自焦急,缺束手无策,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鲁行正跃跃欲试想上前助战,顿时灵机一动,急忙问:还有没有信号炮?快给我!

    鲁行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怀中的信号炮全部交给了任天翔。就见他拿着信炮对准激斗中的三人,略作调整便突然拉响。就见信炮平射而出,流星般射向激斗的战场。突然出现的火光,将三人都吓了一跳,本能地向一旁闪开,总算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暗器。

    任天翔再拿出一枚信炮对准了洪景,几乎同时,季如风和姜振山再次出手,向洪景夹攻。洪景不得不分心留意任天翔手中的信炮,注意力受到极大影响,出手之间渐渐再无方才的从容淡定。而季如风与姜振山则放开手脚尽情进攻,逼得洪景不得不转攻为守,慢慢失去主动。

    任天翔也不闲着,偶尔对准洪景的退路拉响信炮,逼得他不得不变招闪避,如此以来他再架不住季、姜二人的联手合击,不得已暴退数步,这才摆脱了季如风与姜振山的纠缠,同时也远离了信炮的威胁。

    停!洪景一声暴喝,犹如雄狮的怒吼,令季如风和姜振山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就见洪景对任天翔切齿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果然有些小聪明。任天翔嘻嘻笑道:大家既非同门切磋,自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你若知难而退,也算识时务的英雄,我们不会为难你。

    洪景哈哈大笑道:你们就算以卑鄙手段占了上风,却也奈何不了我。既然如此,不如大家来做个交易。义字壁我们各有一份,缺了那一块也打不开祖师陵墓,不如大家携手合作,你们意下如何?

    任天翔一声断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洪景面色一沉,怒道:我们两派虽然各有分歧,但信守承诺的品德却是相同的。洪某不敢说一言九鼎,却也知道信与义为墨者最基本的操守。

    任天翔望向季如风,见他微微颔首,便知洪景所言不假。他想了想,色厉内荏地问道:你想怎样合作?

    洪景拿出怀中那块义字壁残片,嘿嘿笑道:现在我们手中各有一部分义字壁残片,缺了谁也无法打开墨陵。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打开墨陵,再来讨论陵中财富的归宿。我不贪心,只要一般就好。

    洪景以七分之一义字壁残片,就想获得墨陵中一半的财宝,这实在让任天翔难以接受。但现在形势迫人,没有洪景手中那块,他将一无所获。任天翔想了想,不由将目光转向季如风,见他微微颔首,任天翔无奈叹道:洪帮主简直是吃定了我们,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何话说?先令你的人停手,我们再一起打开墨陵。

    洪景点点头,突然一声长啸,那是他招呼手下的声音,就算在数里外也能听见。谁知啸声过去,隐约的兵刃相击声不但未停止,反而更加激烈

    众人脸上俱闪过一丝疑虑,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洪景。就见洪景眼中先是有一丝不解,但跟着目露寒光,突然发力向远处的任天翔扑去。任天翔清晰地看到洪景犹如怒狮般扑到,甚至能准确判断出对方出手的速度和时机,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绝不是他这种没经过严格训练的普通人能够闪避开。由于洪景出手突然,姜振山与季如风的反应也慢了一瞬,虽然紧迫在洪景身后,却已落后半步。

    眼看任天翔就要落入洪景之手,一旁虎视眈眈的阿仑突然不要命地扑了上去。洪景对此早有预料,一掌斜拍震飞了阿仑手中的短刀,跟着和身撞入阿仑怀中,就见阿仑身不由己倒飞摔倒,口中鲜血狂喷,竟在一个照面即受重伤。

    洪景脚下不停,正要越过阿仑伸手去抓任天翔,却突然脚腕一紧,一只脚已被重伤倒地的阿仑不要命地抱住。洪景挣了一挣没有逃脱,此时姜振山与季如风依然追到,一掌一拳分袭他的后心,他急忙侧身闪避,奈何一只脚被阿仑紧紧缠住,进退之间少了原来的灵动,只得以双拳强敌四手。三人如电光火石般交手,不时响起拳脚击中肉体的砰砰声响。季、姜二人原本与洪景相差有限,趁着洪景一只脚被缠住的机会拼命进攻虽然二人身中数拳,但洪景也吃了几记重击。

    洪景心知再这样硬碰硬对攻下去,最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他也是经验老道的绝顶高手,见势不妙立刻倒地,腾出一脚重重揣在阿仑后心,总算摆脱了阿仑的纠缠。跟着他躲开季、姜二人尾随而至的攻击,反身蹿入墨陵入口的山洞,堵在狭窄的洞口据险而守。

    季、姜二人虽然趁着洪景被阿仑缠住的难得机会,先后击中了洪景的要害,但二人也吃了洪景重击,不得不停下来略作调整,双方暂时在山洞内外对峙,谁也没把握解决对方。

    阿仑!任天翔扑到阿仑跟前,就见阿仑口中血如泉涌,方才他先被洪景撞飞,为了保护主人奋不顾身缠住洪景,跟着后心吃了洪景致命一脚,五脏六腑俱受重创,鲜血再难抑制,只能大口大口地吐将出来,脸色也渐渐转灰暗那是死亡的颜色!

    任天翔束手无策,只能将阿仑抱在怀中,眼睁睁看着他眼中那生命的微光,犹如油尽灯枯的火苗渐渐暗淡,最后彻底熄灭。在离他不远的地上,他的兄长也已四肢僵硬,再无声息。他是被洪景一肘撞断肋骨,断骨刺入肺部后内出血而亡。阿仑是为了为兄长报仇,才如此奋不顾身,欲与洪景同归于尽。

    任天翔泪如泉涌,在鲁行帮助下将昆仑奴兄弟平放在一起。(这个我没记错的话阿昆不是在山洞里边,怎么不经过洪景就搬了出来啊?)虽然昆仑奴兄弟一向以奴隶自己居,但在任天翔心目中,他们早已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的死令任天翔心如刀割,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和生命的无奈。

    为什么?任天翔含泪怒视洪景,厉声质问,你既然也是墨者,当知信义之重。你为何刚与我缔结和约,却又要突然出手袭击?

    洪景在山洞微微喘息,嘴边隐见殷红的血迹。方才他吃了季如风一掌和姜振山一拳,显然很不好受。见任天翔质问,他冷哼道:我一令我的人停手,但你的人却趁势反击。是你们失信在先,洪某只好先下手为强!

    胡说!一旁的鲁行怒道,我已经拉响信炮要我们的人停手,若非洪胜帮的人不依不饶,他们怎会还击?

    洪景冷笑道:事已至此,再争论谁对谁错已经毫无意义。义字壁最后一块残片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拿去!

    洪景虽然说的硬气,但方才与季、姜二人硬碰硬对攻时,却已经吃了大亏,此刻的伤势显然比季、姜二人要糟。见他伤重之下还如此狂傲,姜振山一声怒喝就要强攻进岩洞,却听季如风突然轻呼:等待!

    姜振山莫名其妙地停下手,就见季如风正竖着耳朵在侧耳细听。众人这才注意到,远处那隐约的兵刃相击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随着夜风送来的,就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响。

    不对,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一种细密低微的声响夹杂其中,像是成千上万只蚕虫在啃食桑叶,让人满身不由自主地泛起鸡皮疙瘩。众人惊讶地望向四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此时天色完全黑尽,山野一片朦胧,就见那朦胧幽暗的荒草、树枝、岩石,有如活物般微微蠕动起来,像是有黑色潮水在其上涌过。

    虫!是毒虫!鲁行率先惊叫起来,借着蒙蒙的月光,就见无数蝎子、蜈蚣、蜘蛛以及更多叫不出名字的毒虫毒蛇,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众人所在的山坳包围过来,密密麻麻不知有几许。众人从未见过这等情形,皆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对。

    随着廖人的沙沙声,就见无数毒虫浸过草地越逼越近,源源不断地掩到,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山洞中退却。比起这些令人浑身发麻的虫豸,洪景自然没那么可怕了。

    洪景也被眼前这情形震撼,完全忘了与任天翔等人是对头。他拿出火绒点燃枯枝,然后舞动燃烧的枯枝,总算将那些虫豸吓了回去。众人一看,不约而同搜集枯枝在洞外点燃,燃起的篝火形成了一道火墙,总算阻止了那些无孔不入的毒虫。

    看来是我错怪了你们。洪景打量着山洞外那无数毒虫,遗憾叹息道,我们遇到了新的对手,方才那打斗声也许正是在与新的对手交手。

    你一句错怪就完了?任天翔赤红着双眼怒视洪景,我两个兄弟死在你手里,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想为自己开脱?

    我从不为自己开脱!洪景迎上任天翔咄咄逼人的目光,坦然道,既然在江湖上行走,就该知道胜者为王的道理。技不如人被杀,江湖上每天不知有多少,有本事就报仇雪恨,没本事就乖乖躲到一边去,江湖从来不同情弱者。你任天翔愤然而起,恨不得冲上去拼命,却被季如风拦住: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千万莫要内讧,待过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说话间就听火堆中噗一声轻响,跟着是一股烧焦的糊味,却是一只飞蛾扑入篝火,转眼即被烧成了灰烬。跟着又有飞蛾扑入火堆,没多会儿岩洞中就充满了浓烈的臭味,令人作呕。

    看到眼前这熟悉的情形,任天翔与季如风对望一眼,一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名字:萨满教!

    眼看扑入篝火的飞蛾越来越多,它们燃烧产生的毒气正被夜风吹入山洞,令人头晕目眩。任天翔急忙拿出怀中的义字壁,举过头顶朗声高呼:萨满教的人听着,想必你们也是为了它而来。虽然你们现在已将我们逼入绝地,占尽上风,但只要我将这玉璧往地一摔,大家就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得到墨子宝藏。

    山洞前方丛林中,突然燃起了绿幽幽的灯火,就听灯火处有人幽幽道:交出义字壁,我饶你们不死!(又是这句)任天翔一声冷笑:我们都是不怕死之辈,你以为区区几只毒虫能吓倒我们?

    好气魄!黑暗中有人朗声大笑,笑声未落,就见几盏灯笼缓缓亮起,照出了一乘舒适的软椅。一个青山如柳的年轻人懒洋洋端坐软椅之中,似笑非笑地遥望众人。在他身后,无数服饰怪异的锦衣汉子肃然而立,目无表情犹如僵尸一般。

    是你!任天翔失声惊呼,旋即释然一笑,我早该想到。

    不用说这青年书生正是率萨满教徒追踪而来的司马瑜,就见他踌躇满志地笑道:现在想到也不算晚。不错,我正是为义字壁而来,正好洪帮主也在这里,让我少费了许多手脚。

    义字壁我这里也有一块,有本事你过来拿去!洪景拿出义字壁残片来到洞外,似在挑衅,实则是在估算着自己与司马瑜的距离,想要凭本事将他一举擒获。

    司马瑜像是看透洪景的心思,悠然笑道:洪帮主,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七丈三,你需要两步才能冲过来,你冲出一步大约需要半息,足够我比划一个手势,这个手势将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洪景冷笑道:是吗?我倒是想试试,看看你要用什么手段杀我?

    司马瑜淡淡一笑:洪帮主误会了,凭你的武功,只怕我身边还没人能杀得了你,不过能挡住你一击的却还有那么几个。只要挡住你搏命一击,你就输定了。洪景正要反唇相讥,突见司马瑜身后又亮起了一盏灯笼,照出一个口塞破布,五花大绑的锦衣公子。一柄钢刀紧紧架在他的脖子上,闪亮的刀锋正好抵住他脖子右侧的大血管,只须轻轻一划,就是神仙也救不活。在他身旁,还有几个洪胜帮的弟子也被绑在一起。

    随着司马瑜的手势,有人拿开了那锦衣公子口中的破布,他急忙带着哭音高呼:爹爹救我原来落入司马瑜手中的正是洪胜帮少帮主洪邪。洪景见状方寸大乱,本已准备迈出的右脚,只得悄悄收了回来。他若无其事地哈哈一笑:马师爷,我洪胜帮跟安将军渊源匪浅,有什么差遣只要安将军吩咐一声变成,何必如此?

    司马瑜淡淡笑道:你藏有义字壁残片,却一直没打算过献给将军,在下只好出此下策。交出你手中那块义字壁残片,安将军哪里我会替你解释,你的儿子包括你洪胜帮的手下,全都不会有事,不然我只好替安将军得罪你这个朋友了。洪景还在犹豫,就听司马瑜对手下淡淡吩咐,我数三声,三声之后,洪胜帮的人一个不留。一、二

    等等!洪景急忙阻止,双手将义字壁残片高举过顶,心有不甘道,洪某愿将这片玉片献与安将军,望马师爷信守承诺。

    司马瑜微微颔首,就见一个锦衣汉子飞身来到洪景面前,接过玉片闪身后退,将玉片交到了司马瑜手中。司马瑜嘴边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收起玉片望向任天翔。

    马兄真是算无遗策,寥寥数语竟让堂堂洪胜帮帮主r低头臣服,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任天翔哈哈一笑.将手中义字壁举过头顶.不过我任夭翔不是洪景,我义安堂弟子也不比洪胜帮喽啰,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落到你手中。大不了我将这玉璧摔碎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兄弟的胆色我早有领教,我完全相信你的决心和勇气。司马瑜毫不在意地悠然笑道:不过这世上有些东西你还不能完全放下只要心中还有东西放下下,那就还有你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弱点。

    任天翔哈哈笑道:小弟愿闻其详!司马瑜微微一笑,突然拉起来家常我这次尾随兄弟前来泰山,除了我的人我还带了一个跟你关系最密切的人。给你一次机会,猜猜她是谁?

    任天翔脸色陡变,,心如高空失足飞速下坠。就见司马瑜嘿嘿一笑:你猜对了,她是你唯一的人。我很高兴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我还知道你很爱她关心她,只是我不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的分量,能否超过你手中那块义字壁。随着司马瑜的手势,右后方亮起了一盏灯笼,照出了任天琪那张苍白无神的脸。见任天翔看见了自己,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哥,你别管我,都是我轻信谎言,才上了这家伙的当,跟他去捉什么奸。

    虽然不知道细节,任天翔也猜到了大概。定是司马瑜利用天琪对丈夫的不信任,引她去捉奸,因此才上当被捉成为要挟自己的人质,任天翔心乱如麻,曾经敏锐无匹的头脑,也变得一片混乱。

    我们是兄弟,我实在不忍心用你妹妹来威胁你。司马瑜满是遗憾地叹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实现心中的目标,一切皆可放下,甚至连我自己都可以牺牲,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从你手中拿到那块义宇壁,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希望兄弟能理解我的苦衷。

    理解,我非常理解!任天翔勉强笑,我只想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样对待天琪?司马瑜疲惫地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把你妹妹怎么样不过有人却早想跃跃欲试了。

    灯光中显出了朗杰那张猥琐丑陋的脸,就见他凑到任天琪跟前,垂涎三尺地笑道:我早就想尝尝长安女人的滋味了而目我还有无数弟子,他们都想尝尝。黑暗中传来无数人嘻嘻哈哈的笑声,犹如鬼哭狼嚎般刺耳,将任天琪吓得哇哇大叫,尤其朗杰那张丑脸,更令她闭眼不敢再看。任天翔望向季如风和姜振山,见他们也垂头丧气、束手无策,只得对司马瑜颓然道:你赢了!义字壁归你,快把天琪放了!

    司马瑜似乎没有感到意外,他从暖椅上站起,缓步走向众人。就见地上的毒虫潮水般向两旁避开,就像他身上带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般。

    洪邪和任天琪俱在萨满教的人手中,所以他再无顾忌。他径直来到任天翔跟前,对他微微笑道:我还不知道这义字壁的真假,不知它是否真能打开机关,直达墨子的寝陵。所以你要走在前面,带我直达墨陵的墓室再说。

    司马瑜身后,紧跟着两个年轻的剑手,其中一个任天翔没有意外,那是契丹高手辛乙。另一个却让他吃了一惊,竟是来自扶桑的小川流云。虽然他穿着打扮已经跟唐人无异,但他那两柄样式奇特的剑,以及眉宇间的神情,依然透露出一丝扶桑人特有的气质。

    小川?任天翔失声轻呼。哈依!小川流云略一点头算是招呼,低头避开了任天翔探究的目光。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待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再大醉三天不迟。司马瑜说着向季如风等人一指,先让你的人退出去。

    任天翔无奈向季如风、姜振山和鲁行点了点头,三人只得退出岩洞,立刻陷入无数毒虫的包围。不过不知那些毒虫受什么控制,只是围住三人,并不发起进攻。

    洪帮主,我会向安将军说起你的功劳。司马瑜对洪景点了点头。洪景哈哈一笑:那就多谢马师爷了!说着他也知趣地退到了岩洞之外。

    司马瑜转向朗杰法师道:法师,替我守住洞口,莫让任何人擅入。

    朗杰一招手,率几名萨满教徒飞身来到岩洞之前,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数十只色彩斑斓、模样罕见的毒蛇毒虫。几个人带着这些毒物,将洞口守了个严严实实。

    司马瑜将手中洪景那块义字壁交给任天翔,微微笑道:这是墨家的圣地,想必你比我们更熟悉,所以请兄弟走在前面。

    任天翔接过玉片,先将义字壁上那块仿制的碎片掰下,然后将真品黏上去,顿时严丝合缝,完整如镜。义字壁终于破壁重圆,不过任天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将义字壁扣上岩壁上那个浅坑,用力一旋,就听机簧轧轧响起,正前方那面青石碑缓缓向一旁退开,露出黑黝黝通往地底的洞口。

    几个人本能地退开两步,戒备地端详着洞口,就见有石级蜿蜒而下,不知通往哪里。洞中寒气直往上涌,令人不寒而栗。

    辛乙点起几支火把,将火把分发给众人,然后示意任天翔先行。任天翔举着火把正要率先下去,突听见身后有人道:等等!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萨满法师朗杰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微光,不住打量着这深不见底的岩洞,然后在洞口闭着眼使劲嗅了嗅,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密封千年,从未遭到过任何破坏的远古陵墓,其中必藏有重宝。说着他望向司马瑜,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要与你们一起下去。

    司马瑜略一迟疑,只得转向辛乙道:那就拜托你在外面守护,莫让任何人踏入岩洞半步。辛乙将手中火把交给了朗杰,然后对司马瑜颔首道:公子放心,有我在,任何人也别想靠近。

    任天翔见众人再无异议,便举着火把率先进入甬道,沿着石级蜿蜒而下。朗杰举着火把紧跟在他身后,司马瑜与小川流云则紧随他们二人,也进入了黑黝黝的甬道之中。

    长长的甬道低矮潮湿,一路向下不知深有几许。任天翔小心翼翼走在前面,一路留意着地上的石级和两旁的岩壁,看洞中的情形,这甬道乃是依托天然岩洞而建,并沿着岩洞的走势直通山谷深处。

    四人小心翼翼走出近百丈后,就见前方甬道又到尽头,一面半人多高的青石板挡住众人去路。任天翔小心抹去石板上的青苔和浮土,露出了篆刻在上面的两个古篆大墨陵。

    四人忍不住一阵窃喜,朗杰伸手就要去推那石板,任天翔连忙阻拦道:等等!朗杰双目一翻就要发火,却见任天翔在皱眉端详着那两个古篆大字下方,众人这才发现,那上面还有一串数字,不知是何意义。司马瑜示意朗杰不可冲动,然后也对着那串数字皱眉苦思起来。

    大约盏茶功夫任天翔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手持火把低头在石板跟前一照,果然在石板下方发现了十块可以活动的石块,抹去石块上的青苔浮土,就见上面篆刻着与石板上相同的数字。任天翔依照顺序将他们一一踩下,就听机簧轧轧声中,青石板向一旁徐徐退开,露出了一个由天然岩洞修凿而成的地宫。

    没错没错,就是这里!朗杰欣喜的翕动着鼻翼,就像色鬼见到美女一般兴奋,这里有上古礼器浓郁的味道,又有千年腐尸弥漫的尸香,必定就是墨子葬身之所!

    暗中果然有一种浓郁的恶臭,中人欲呕,四人手中的火把的火焰就像是被一种无形之物包围束缚,变得昏黄暗淡。朗杰却欣然自语:还好还好,火把不灭说明通风舒畅,我们不必过分担心,快抓紧时间四下找找,必能找到陪葬品和墨子的棺椁。

    在这里!幽暗中突听小川一声欢呼,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他手中的火把照出了一片三尺见方的空间,那里堆满了金、银、铜、玉等材质的器皿,看其形状样式当是上古之物。朗杰上前拿起一只酒爵,凑到鼻端嗅了嗅,兴奋地连连点头:果然是千年前的古物,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珍贵无匹!

    这里还有!任天翔的火把照出了一堆堆璀璨的珠宝,虽经千年岁月,依旧熠熠闪光,令人目醉神迷。朗杰丢下酒爵上拿起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两眼发亮地喃喃自语:发财了发财了,就这一堆珠宝,足够我们一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外面的陪葬品就已经价值不菲,若能找到墨子的棺椁,其中必有价值连城之宝。说着他举起火把,兴奋地四下搜索起来。就见这座墓室仅有数丈大小,是一个天然溶洞修凿而成,朗杰片刻间搜遍了整个溶洞,终于在一个天然的洞穴中发现了一个石棺。他不禁一声欢呼:果然在这里,我们发财了!

    在小川的帮助下,朗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石棺强行打开。谁知棺中并无尸骸或陪葬品,只有十多卷用香料、羊肠和绢布紧紧密封包裹起来的羊皮书卷。也许是因为密封得好的缘故,虽经千年岁月,依旧基本完好。

    朗杰三两把拆开一个羊皮书卷,却见上面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他失望地丢到一旁,继续拆开几个,却都是那样的文字,翻遍整个石棺,除了防腐的香料,就只有这些看不懂的羊皮书卷,没有任何珍宝。他不禁皱眉自语道:奇怪,为何这石棺中既没有尸骸,也没有陪葬品?

    就在朗杰三人围着石棺忙活的时候,司马瑜却举着火把,正仔细查看着石棺前方一块石碑。朗杰见石碑上得文字与羊皮书卷中的文字类似,忙问你认识这种字?司马瑜点点头:这是商周时篆刻在铜鼎上的古老文字,所以也称钟鼎文。

    朗杰好奇道:这碑文上写得是什么?

    司马瑜徐徐道:这碑文记载了墨子死后丧葬的情形。碑文说墨子生前崇尚平等,不愿死后成为门人弟子膜拜的神祗,所以临终遗言,将遗体烧为灰烬,撒在泰山各处,不留任何标记,以免后人盲目祭拜。只将他毕生学说和著作埋葬于此,作为留给后人的备用财富说道这司马瑜不禁对这石碑恭敬一拜,谓然叹道:墨子真圣人也,其心胸和抱负,非我辈可以理解。

    这是墨子的著作?朗杰连忙拿出一卷羊皮书,递到司马瑜面前,快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司马瑜小心翼翼地接过羊皮书,神情凝重地缓缓展开。就见古卷起首是两个钟鼎文的大字九御!没错!这里果然就是墨陵!司马瑜嗓音颤抖,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任天翔奇道:仅凭一卷残破的古卷,你就能如此肯定?司马瑜双目闪亮,卖弄道:《九御》,乃是记载了墨子毕生研究的守城之法,堪称上古兵法至宝。只可惜它一直只存在于历史的传说中,还从来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没想到我今生竟有机会看到它的原稿。朗杰听说是记载守城之法的兵书,顿时没了兴趣,便从石棺中拿出另外几卷递给司马瑜道:你再看看这些,是否就是墨家武功秘笈?司马瑜接过古卷小心拆开,果然是失传已久的墨家经典,其中既有兵法要诀,器具制造,也有记载墨家思想的学说性文字,直拆到最后一卷,才见卷首写着两字忍剑。听说是武功秘笈,朗杰急忙一把夺了过来,正待展开细看,突感胸口剧痛,低头望去,惊讶地发现半截剑刃已从自己前胸穿出,几滴血珠正顺着剑刃缓缓滴下。他惊讶地回过头,就见身后是杀气森然的小川流云,他那柄单刃长剑此刻正握在他手中。剑刃上缠着一副衣衫,盖住了剑刃破空的声息,难怪自己毫无所觉。你朗杰怒指小川流云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小川抽出了长剑,喷涌的鲜血顿时充满了朗杰的气管,他不禁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每咳一声便喷出一大口血雾。随着那一声声咳嗽,他感觉浑身劲力正飞速流逝,人也慢慢软倒,他拼尽全力,总算勉强吐出三个字,为什么?我不喜欢有人老是跟我作对,而且我的计划中也需要一个替死鬼。司马瑜一改方才的恭谦,居高临下的俯视垂死的朗杰,所以我让辛乙找来了小川,他不是来帮我对付义安堂和洪胜帮,而是来对付你。只有你死了以后,你那些萨满弟子,才没人再敢挑战我的权威。"

    你朗杰身形突然暴起,犹如垂死的猛兽想发出最后一击,但他身形刚动,小川的长剑已爆射而出,将他生生钉在了地上。多谢!司马瑜对小川感激地点点头。就见小川收起长剑微微一笑:能为公子效劳,是小川的荣幸。司马瑜向小川略一颔首:我有话跟任兄弟说,还请小川君替我守卫。小川微一鞠躬,默默退到数丈外地墓室入口。司马瑜这才回头望向任天翔,眼中闪着熠熠的微光,那是一种兴奋与喜悦交织的光芒。

    任天翔早已被方才的变故震惊,见司马瑜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他不禁小声问:你杀了安禄山的心腹,怎么向他交代?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司马瑜的言语中,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负,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我自己,不为安禄山,更不为任何人。

    虽然隐隐猜到司马瑜的骄傲和自负,投靠安禄山多半只是借他的势力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此刻听司马瑜亲口说出来,任天翔还是感到异常震惊。他不禁玩笑道: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将你卖给安禄山?

    司马瑜没有回答,却从贴身处拿出一块形式古朴的玉佩,他将玉佩递到任天翔面前:见过吗?任天翔点点头,这种样式的玉佩他曾经也有一块,那是母亲司马蓉临终前留给他的遗物,只可惜当年在逃离长安之时,他稀里糊涂地将这块珍贵的玉佩,连同自己的衣衫一起跟一个卖菜的老农作了交换,从此便遗失了。

    这是司马世家的信物,你应该也有一块。司马瑜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母亲是我司马世家的子女,他是我姑姑,我们是真正的兄弟。

    见仍天翔似乎无动于衷,司马瑜惊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任天翔点点头:我见过母亲,她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司马瑜有几分意外,不过立刻就释然笑道: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我再多费口舌。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司马一族乃传续千年的前门世家,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们司马家的血脉,每一个司马家的子弟,都以重现先祖的荣耀为人生最高理想。任天翔嘴边泛起一丝调侃的冷笑:表哥好像忘了,我姓任,我身上也流淌着义门传续千年的血脉。我的祖师姓墨,不姓司马。

    这并不冲突。司马瑜微微一笑,墨者最高的追求是什么?是公平!而公平,从古至今都是极为稀缺的东西,只有掌握了最大权势的王者,才能得到它。而千门的最高追求是江山社稷,是国之重器,是王者之路。它不正是实现墨家公平这一理想的最佳途径?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天下最大的权势,还有什么理想不能实现?

    任天翔心中一动,虽然明知司马瑜假设很有问题,但却不知从何反驳,他默然良久,哑然笑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现在是你的俘虏,要打要杀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若看在我们好歹是表兄弟的份儿上,从此不再为难我和天琪,那我就谢天谢地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司马瑜将双手搁到任天翔双肩上,语重心长地开导,你身上流淌着千门与墨家共同的血脉,是融合这两大神秘流派最独一无二的人选。我将你送到任重远身边,甚至暗中助你成为钜子,不正是希望你能担负起这份责任?

    任天翔心中突地一跳,陡然意识到千门的眼线真是神通广大,连自己做钜子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他想了想,故作不解地问:我现在已经是墨门钜子,你还要我做什么?一个钜子算什么!司马瑜晒道,你若想实现墨子的理想,非掌握江山社稷,号令天下不可。

    任天翔吓了一跳:你你要我谋逆造反?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司马瑜傲然笑道:当你的权势地位达到一定的高度,就算不反也难得善终!所以谋反历来就是位极人臣者的宿命,就如现在的安禄山,手握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若是不反不仅他的手下不会答应,就连天下人也不会答应,皇帝最终必以谋反罪将之诛杀!

    任天翔又吓了一跳:安禄山要反?

    司马瑜点点头:他早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凭他手中三府精锐之师,一旦举事必定势如破竹,直逼长安。大唐承平已久,除了边塞驻军还有点战斗力,内地各州府早已武备废弛,范阳铁骑当如入无人之境。我估计用不了三个月,便可兵临潼关,威慑长安,动摇大唐根基。

    任天翔吓得面如土色:安禄山若是造反,我可就惨了。当初正是我连夜送他出城,这下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司马瑜哈哈大笑道:天下大乱,正是我辈大显身手之时,岂可因之胆怯?我相信凭你的智慧,定可化险为夷。不仅如此,你还可借机扶摇直上,一步登天。见任天翔满脸疑惑,司马瑜示意他附耳过来。压低嗓子道:你以为我会让安禄山顺利扫平天下,一举取代大唐?如果是这样,他接下来最想砍的,恐怕就是我的脑袋了。

    任天翔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兔死狗烹,这道理我懂!

    所以我在大唐阵营中,必须要有个心腹在内,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会将安禄山的行动透漏给他,让他建功立业,挡住安禄山的大军!说道这里司马瑜亲切的拍拍任天翔肩头,而这样的心腹人选,有谁能比自家兄弟更合适呢?任天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你是要我做诸葛亮,而你则做司马懿和司马昭父子?

    司马瑜哈哈大笑:兄弟精明过人,一点就透。只要你我相互配合,暗通款曲,借机窃取安禄山和大唐的兵权当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到那一天,这天下就是我们两兄弟的天下,那时我们无论是划江而治,还是以万里江山为坨,以百万将士为棋一决高下,都已经是后话。

    任天翔听得惊心动魄,没想到司马瑜柔弱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勃勃野心,更可怕的是,常人若有这样的野心,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痴心妄想,而司马瑜不仅有实现这野心的智慧和手腕,更有神秘莫测的千门为仰仗!

    见任天翔低头不语,司马瑜微微笑道:为了表示为兄的诚意,这墨陵中的所有东西全部归你,凭着这天大的功劳,你将坐稳钜子之位,从此你在义门中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任天翔迟疑道:那你如何向外面那些人交代?又如何向安禄山交代?司马瑜胸有成竹得3微微一笑:只要你点头,为兄自有办法。墨家兵法千年前曾威震天下,它决不能落到安禄山手中,不然将无人可制。

    任天翔一听这话,连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司马瑜伸手与任天翔一击掌,跟着又道:等等,这些墨家典籍虽说不能给安禄山,但必须给我一份。任天翔迟疑道:这里既无纸墨笔砚,就算有,仓猝之间也来不及抄录,怎么给你?

    兄弟替我掌灯,我只要全部看过一遍即可。司马瑜说着将所有羊皮卷都拿了出来,见任天翔不解,他指指自己脑袋解释道,为兄从小就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些经典我只要全神贯注看过一遍,几乎就再不会遗忘。任天翔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司马瑜是在吹牛,还是真有如此神奇的本领,见司马瑜已经铺开羊皮卷,任天翔只得举起火把为他照明,心中却始终忐忑不安,不住在心中暗问:我这是不是在与魔鬼做交易?

    暗无天日的陵墓中,就见任天翔独自高举火把,而司马瑜则在全神贯注地阅读那些古旧残破的羊皮卷,他看得如此专注,几乎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不知过得多久,十多卷羊皮卷终于被他全部读完,他抬起头来,轻轻舒了口长气:行了,我们可以出去了。任天翔看看倒毙于地的萨满法师,迟疑道:这家伙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你怎么向他的弟子交代?墨陵中这些财宝,我又怎么从你的人面前拿走?

    司马瑜微微一笑,突然向远处轻呼:小川君!

    小川流云应声而至,躬身问:公子有何吩咐?

    司马瑜颔首道:接下来,就照我们第二步计划行动吧。

    小川有些犹豫:公子非要如此?

    司马瑜微微点头:必须如此!

    小川不再说话,突然拔剑疾刺,长剑准确地钉入司马瑜胸膛,剑锋入肉数寸,直达脏腑。殷红的血迹立刻在司马瑜青衫上弥漫开来。这一下事发突然,好半响才听到任天翔的失声惊呼:你你疯了?

    小川小心翼翼地收回长剑,正想闭住司马瑜伤口周围的血脉,却被司马瑜抬手阻止道:伤口不能做任何处理,不然就穿帮了。

    小川急道:公子伤势非浅,若不立刻止血司马瑜已经痛得脸色煞白,却依旧摇头喘息道:伤非致命,流点血也死不了。

    你这是为什么?任天翔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替司马瑜包扎,却被他推开道:别管我的伤,现在小川是你的人,你们要以我为人质,从外面那些萨满教弟子和毒蛇毒虫包围下安然脱身。朗杰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我若不带点彩,如何取信他的弟子?

    任天翔恍然大悟,原来司马瑜是要演一场苦肉计,以便让自己带着墨陵中的财宝安然脱身,以助自己坐稳义门钜子之位。他特意找来小川演这出双簧,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自己与小川的交情天下皆知,小川临阵倒戈也算合情合理。直到这时任天翔才意识到,司马瑜就像是一个极其高明的棋手,在未落子前已经算好了后续十步的变化,他每一步行动都精确得像是日月星辰的运转,他的每一个阴谋,都有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巧和完美!

    趁我现在还挺的住,快带上那些羊皮卷书扶我出去!司马瑜身形摇摇欲坠,却还在高声吩咐。小川与任天翔连忙将所有的羊皮卷书用外套包裹起来,裹成两个包裹分别被在两人背上。然后上前扶起司马瑜,挟持着他沿原路而回,少时三人回到甬道入口,任天翔打开墓碑出得甬道,就见辛乙和几个萨满弟子或坐或卧,显然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

    马师爷呢?辛乙关切地往任天翔身后张望,就见小川手握长剑架在司马瑜脖子上,扶着他从甬道中出来。司马瑜脸色惨白,胸前衣衫被鲜血濡湿了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辛乙失声惊问,右手不由自主握住了刀柄。

    马师爷神机妙算,却偏偏算漏了一件事。任天翔志得意满地笑道,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川君会是我的人,而且一直都是。

    小川?辛乙总算有些明白,瞠目怒视小川质问,是你临阵倒戈出卖了我们?朗杰法师呢?任天翔将朗杰的手环仍到辛乙面前:朗杰自不量力,妄想阻止本公子的行动,我只好令小川君将他击毙。

    萨满教弟子一听,顿时群情激奋,哇哇大叫着就要扑上前。小川忙将司马瑜推到身前,长剑抵住他的咽喉喝道:退后!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住手!辛乙身形一晃,挡在几名萨满弟子之前,短刀出鞘横扫,将几人生生逼退。见司马瑜伤势严重,他忙转向任天翔急道:快放了马师爷,一切都好商量。

    任天翔喝道:先让你的人退出这座山谷,把那些毒蛇毒虫也统统带走。再把我妹妹妹夫和洪胜帮的人也放了,我自然也还你们马师爷。辛乙还在犹豫,就听司马瑜虚弱地喘息道:别别管我,快将他们统统抓起来。话音未落,他已两眼翻白,昏死过去。辛乙见状再不敢拖延,急忙挥手后退:撤!

    转眼之间,辛乙便带着众多萨满弟子退出了山谷,连同那些毒蛇毒虫也潮水般退去,片刻间便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任天琪、洪邪及几个被俘的洪胜帮弟子。不等任天翔吩咐,姜振山急忙上前松开任天琪绳索,那边洪景也赶紧放开儿子和几个惊魂未定的洪胜帮弟子,带到一旁裹伤救治。就见几个人都是被毒蛇毒虫咬伤后,这才落到萨满教手中。

    任天翔来不及理会妹妹,急忙让小川为司马瑜止血裹伤,然后拍拍背上的包裹对季如风道:我已经拿到祖师爷留下的经典,剩下的财宝我们以后再来取。任侠他们有消息吗?快用信炮召唤他们!墨陵已经打开,我们带上祖师留下的财富就可趁夜离开。

    季如风看看天色,就见月影西移显然已经是后半夜。他示意鲁行拉响信炮,少时就见几道人影从谷外飞射而来,鲁行兴冲冲地迎上去,正要与来人招呼,谁知尚未开口,就见领头那人突然拔刀横扫,刀光犹如闪电从鲁行脖子上划过,鲁行的脑袋突然飞上半空,身子却兀自还立在原处。几个人脚下不停,转眼间便来到近前。

    不对!这不是任侠他们!任天翔从他们鬼魅般的身影,发现了与任侠他们的不同,任侠他们身形虽快,却不失潇洒从容,而这几条突然出现的黑影,却透着森森鬼气,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寒意。

    他们显然也不是萨满教的人,萨满教自朗杰以下,虽然也诡异神秘,但主要是驱使各种毒虫毒蛇作为武器,本身的武功并不算多高明。而这几个身着白色紧身衣、以白沙蒙面的人影,却明显比萨满教弟子高出一大截。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绰绰约约的黑影,犹如狼群半隐半伏在荒草灌木中,隐隐拦住了通往山谷外的去路。

    来者何人?姜振山率先迎上去,断然暴喝。一旁的洪景也暗自戒备,显然来人的武功,让他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和威胁。

    你们不配知道。领头那身形高大的蒙面人,在姜振山面前挺住了脚步。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依然能感觉到他脸上那种目空一切的狂傲。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任天翔和小川流云背后的包裹上,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喝道:留下墨陵中的东西,我让你们平安离开。

    洪景脸上勃然变色,堂堂洪胜帮帮主,还从来没被人如此呵斥过。不过他脸上的怒气一闪而没,冷笑着隐忍不发。姜振山却忍不住呵呵大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莫非自以为吃定了我们?

    那蒙面人衣衫无风而鼓,一股逼入的寒气凛然透出。姜振山凛然不惧地迎上对方的目光,正待抢先出手,却感到肩上被人轻轻一拍,季如风已来到他身后,按住他的肩头示意莫要冲动。这义安堂的智囊若有所思地仔细打量着几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故作不解地问:就算我们将墨陵的东西都留给你们,就凭你们几个,只怕也冲不出谷口萨满教布下的蛇虫阵吧。

    这个不劳你们操心,那些毒蛇毒虫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些讨厌的臭虫罢了,一把火就可以烧的干干净净。蒙面人话音刚落,就见谷口方向渐渐亮了起来,有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远方幽暗的天空。

    众人见状不由面面相觑,脸上皆有震惊之色。要知道辛乙正率众多萨满弟子守在谷口,他们怎会任人烧死那些毒蛇毒虫?而起现在并不是冬季,无论荒草还是树林皆青翠欲滴,寻常大火怎么能点燃水分充足的树木青草!

    还不留下东西快滚?见众人还在犹豫,那领头的蒙面人不耐烦起来,义安堂和洪胜帮闯下这点名声不容易,莫把一世威名葬送在这里。

    任天翔听到这话更是吃惊,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细,而自己对他们却一无所知。听对方的口气,将义安堂与洪胜帮加起来也没放在眼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准确地知道自己寻找墨陵的消息?而且正好趁义安堂与洪胜帮、萨满教拼得三败俱伤之时,才坐收渔翁之利?

    任天翔正揣测着对方的实力和来历,姜振山却早已按捺不住,怒极而笑道:阁下既然不把我们义安堂放在眼里,好歹也留下点让人信服的东西吧。好!领头的蒙面人一声断喝,身形一晃便扑到了姜振山面前,迅疾得犹如山精鬼魅。姜振山大骇,急忙向后爆退,后退时不忘一拳击出,期望阻住对方的来势。谁知拳刚击出,力量尚未全部爆发,对方已一掌拍到,二人拳掌相碰,姜振山被震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得季如风在他身后扶了一把,才总算没有当场出丑。

    不错,义安堂长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蒙面人一声赞叹,听在姜振山耳中却如讽刺。虽然他腿伤未愈在先,又与洪景激战在后,但就凭方才那一掌他也试出,这蒙面人的武功确实比自己强出不少。

    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蒙面人眸子中隐然有煞气在流转,我数到三,若你们还不交出东西离开,那就永远不要走了。他身后七个蒙面人不约而同握住了腰间的兵刃,一股凛冽的杀气有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任天翔虽然明知与对方实力相差悬殊,但实在不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墨家宝藏,就这样拱手让人,他转向洪景低声道:洪帮主,你若能助我们带着墨家经典逃离此地,义安堂愿与洪胜帮共享祖师遗宝。洪景心中一动,回头看看几个受伤的弟子,就见几个人只是被毒蛇毒虫咬伤中毒,经过方才救治后已无大碍。他略一权衡,不由望向季如风,见对方也微微点头,显然对任天翔的提议并无异议,他这才低声道:同意。

    一、二领头的蒙面人缓缓开口数了起来,一股肃杀之气顿时扑面而来,洪景一挥手,几个洪胜帮弟子立刻紧跟在他身后,不等那蒙面人数到三,洪景已一声暴喝:走!这声暴喝犹如一声惊雷,震得众人两耳发蒙。紧接着洪景已如怒狮向领头的蒙面人冲去,人未至,双拳已连环出击,势若奔雷。几个洪胜帮弟子紧追在他身后,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号叫,奋不顾身地向几个蒙面人冲去。虽然他们武功跟洪景不在一个档次,但就如同一群由狮子率领的绵羊,在狮子的勇气鼓舞下,也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领头的蒙面人抬掌硬挡,想要阻止洪景的冲击,但由于洪景是有备而来,浑身内劲得到充分的爆发,仓促招架之下,浑身内劲仅使出七八成。顿时被洪景连环重拳逼得连连倒退,最后不得不闪开两步,以避其锋芒。

    洪景将背后的空门完全交给弟子,自己则一往无前地往山谷外疾冲,洪胜帮弟子紧跟在洪景身后,组成了一个楔形队形,一头扎入那些拦路的黑影中,荒野中不时有人跃将出来阻止众人的前进,但都被轰击一一击退。

    在洪胜帮众人之后,季如风与姜振山一左一右护着任天翔往外疾冲,小川流云手执双剑为众人断后,护着司马瑜和任天琪紧随洪胜帮众人往外疾冲。几个蒙面人虽然竭力拦截,但架不住众人那种拼死一搏的悍勇,最终还是被众人突破阻拦,径直冲到山谷之外。

    洪景一路连杀十余人,终于突破阻挠冲到山谷之外,早已是精疲力竭身上带彩。但见山谷外的丛林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火势大半熄灭,只剩下滚滚的浓烟,那些令人恶心的毒蛇毒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葬身了火海还是早已逃得不知所去向。

    这场大火来得太突然,烧得迅速,没多会儿就将山谷外整片树林,荒草几乎烧得干干净净,简直不像是人间的凡火,透着莫名的诡异。众人跟着洪景冲入大火过后的火场,借着浓烟的掩护,加上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光,众人这才摆摊了那些蒙面人的追击。

    来到一处烟尘稍薄的空地,众人正要稍作歇息,突听见空中传来刺耳的啸声,忽高忽低变化多端,犹如狼嚎传出老远。季如风仔细听了听,变色道:"他们还在调集人手,显然不甘心墨子遗宝被我们所夺,正从后方包抄

    过来,这儿不可久留。"

    任天翔环目四顾,喃喃自语道:若我猜得不错,那帮萨满教的人多半也吃了大亏,大家四下找找,看看能否找到他们的踪迹。今晚的对手实力实在可怕,我们得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话音刚落,就听走在前方的任天琪一声惊叫,转身扑入洪邪怀中,浑身簌簌发抖。直到众人争相询问,她才抖着手指向身后,众人向她所指望去,就见尚未燃尽的树木灰烬中,有一只烧的黑如焦炭的手,犹如还在挣扎般伸向天空。姜振山拔刀拨开烧焦的树枝,立刻露出几具烧的不成人形的残骸,令人触目惊心。

    是萨满教的人。姜振山从残骸上挑出一件金属饰物,依稀还能认出是萨满教弟子戴的头箍。季如风仔细查看了看残骸上残留的伤痕,骇然道,他们不是死后才被烧成这样,他们一直在挣扎,是被火活活烧死!

    这怎么么可能?洪景有些将信将疑,以他们的武功就算逃不出火场,也不至于几个人集中烧死在这里吧?

    季如风用剑挑起一具残骸两条腿,只见两条腿齐膝而断,断处十分整齐。众人相顾骇然,就算白痴也能看出,这些萨满教弟子是被人斩断双腿后,才被火活活烧死。虽然众人没少见过江湖上血腥的杀戮,但像这样残酷的虐杀,众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左侧的烟尘突然扰动,洪景想也没想便一掌砍出。朦胧中与人对了一掌,对方不仅没有被震退,反而抢先变招再次出掌。洪景大惊,双掌连环出击,就听烟尘中传来二人拳掌相击的砰砰声响,听到这拳脚声,对方的速度竟然与洪景不相伯仲。

    一旁烟尘中又有乱流扰动,洪景本能地收腹缩胸,就见一柄长剑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胸膛划过。洪景大惊失色,这一剑的速度超过了他最大胆的预料,若非他临敌经验老到,早已伤在这一剑之下。他急忙飞身后退,就见烟尘分开,两个尚未看清的对手已追击而来。

    住手!黑暗中传来任天翔一声断喝,两个人应身停手。其中一个人惊喜地问:是任公子?是我!任天翔迎上前,就见面前果然是任侠与杜刚。黑暗中其实他也没有看清二人的模样,只是从二人的招式中认出了他们。他欣喜道,果然是你们,其他人呢?

    杜刚向远方吹了声口哨,不多会儿就见十多个人影从浓烟中陆续现身,正是墨门十三士与禇刚。见众人一个不少,任天翔又惊又喜,连忙追问究竟,才知方才他们先是遭到洪胜帮高手的纠缠,跟着又被萨满教的毒蛇毒虫伏击。他们虽然不惧任何对手,但面对漫山遍野的毒蛇毒虫却还是第一次,因而阵脚大乱,不少人还被毒蛇毒虫所伤,所以看到谷中冲天而起的信炮,却也无法脱身救援。后来丛林中突然燃起冲天大火,更是封住了通往山谷的去路,直到火势稍弱,他们这才分头寻找过来。

    太好了!任天翔大喜,拍拍背上的包袱,祖师遗宝俱在这里,有你们相护,定可安然无恙。

    我洪胜帮的人呢?洪景忙问。杜刚冷哼道:洪胜帮的人突然袭击我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才着了萨满教的道。我还想找他们算账呢,你要知道麻烦告诉一声。洪景自知理亏,不敢再问。

    季如风忙圆场道:洪胜帮与义安堂先前虽有冲突,但毕竟都是墨家弟子,同宗同源。今晚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理应携手共度难关才是。

    任天翔想起惨死在洪景手下的昆仑奴兄弟,心中痛如刀割,但眼前这局势显然还不是找洪景算账的时候,他只得强压悲恸,对众人强笑道:季长老深明大义,值得我辈效法。从现在起洪胜帮与义安堂的恩怨暂且揭过,请大家对着祖师的遗作发誓。谁若再提便是对祖师的不敬,将被永远逐出墨门。众人悚然动容,不过也理解任天翔的决定,便都纷纷举手发誓。任天翔见众人与洪景总算暂时携手,这才放心道:好,我们呢趁着烟雾未散,天色未明,尽快离开这险地,至于墨陵中剩下的财宝,我们回头再来取不迟。

    季如风借着添上时隐时现的星光辨明方向,往左方一指:从这里可以离开山区,直达泰安城。

    众人跟在季如风身后,借着浓烟和夜幕掩护,向山区外悄然而行。走出没多远,就听前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众人急忙停步,拔刀戒备。就见烟雾中走出几个萨满教弟子,领头的正是辛乙。几个萨满教弟子身上都已挂彩,看起来十分狼狈。

    什么人?几个萨满教弟子也发现了众人,纷纷拔刀戒备,如临大敌。

    虽然先前还是生死相搏的死敌,但现在他们显然已不是主要对手,任天翔示意领头的墨士收起兵刃,上前问道:贵教那些毒蛇毒虫已经让人一把火烧个精光,你们还不逃走?我看你们也好不了多少。辛乙认出是义安堂众人,也不由出言讥讽。

    洪胜帮幸存的弟子一听这话,纷纷破口大骂,忍不住就要找辛乙等人算账。任天翔忙示意大家冷静,然后笑问:你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离开山谷应该走这边。我是回来找马师爷。辛乙冷哼道。我已经依言带人离开了山谷,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将马师爷还给我们了?

    任天翔回头看看司马瑜,才发现他伤势太重,已是极端虚弱,再带着他反而有所不便,他示意小川将司马瑜交给辛乙后,忍不住提议道:你们现在人单力薄,最后跟我们一路,以免再遭危险。辛乙示意两个萨满教弟子扶起司马瑜就走,走出没多远却又突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你们想从这个方向去泰安,我看还不如原路退回去。

    任天翔听的莫名其妙,正想细问,辛乙已带着司马瑜和几个萨满弟子走向另一个方向,转眼消失在朦胧迷雾之中。他不禁转向季如风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季如风神情凝重,迟疑道:莫非前面有埋伏?他在给我们提醒?

    任天翔拿出低图看了看,就见除了这个方向去泰安,其他方向都要在山中绕上两三天,才能去到最近的州府。他怕在深山中夜长梦多,如果早点赶到泰安,凭他御前侍卫副总管的身份,可以调集官兵保护。那些蒙面人再大胆妄为,也不敢公然向官兵出手吧?权衡之后他不由对季如风道;就算前面有埋伏又如何?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我看用不着惧怕任何人。

    季如风忧心忡忡地捋须沉吟,似乎还在犹豫难决,任天翔却已断然挥手道:我们不能为那小子的一句话就改变计划,要知道他对墨子遗宝也是虎视眈眈,没准他是故意将我们往岔路上引,好趁机出手抢夺。

    洪景等人也纷纷点头,季如风无奈道:那我们小心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众人以洪胜帮的人打头探路,小川、诸刚断后,中间由墨门十三士保护着任天翔兄妹,径直往泰安城方向疾行。没多久众人便走出了大火燃过的火场,来到一个两山相对的峡谷,此时天色微明,就见谷中雾气弥漫,十丈之外就看不到人影。

    大家跟紧一点,别走散了!前方洪景在招呼洪胜帮弟子,话音刚落,就听浓雾中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呼,就像是惊叫的鸡鸭突然被人隔断了喉咙。众人赶紧停步,全神贯注地留意周围的动静。

    前边什么情况?季如风压着嗓子小声问。话音刚落,就听浓雾中传来细微破空声,直奔季如风所在的方向,他急忙倒地一滚,就听身后一阵密如雨点的夺夺声响,数十支弩箭已钉在了身后的草地上。

    虽然躲过了大半箭雨,但一支弩箭依然钉入了他的小腿,嵌入腿骨数分。他咬牙一声不吭,同时示意大家噤声。虽然事发突然,但任天翔已经看清了弩箭射来的方向,他向那个方位指了指,然后向几个墨士略一示意,一个墨士故意仍出一块石头吸引箭手注意力,另外几个墨士则相互掩护,配合默契地向那个方位悄悄摸去,片刻后就听见上方几声短促的惨呼,跟着是几个重物坠地声。姜振山连忙上前查看,然后回头禀报:是些白衣蒙面人,身上没有任何标示,不知来历。

    话音未落,就听前方传来洪景的呼喝,以及拳风破空声喝兵刃偶尔的相击,显然洪胜帮已经和暗藏的敌人交上了手。任天翔急忙示意上前支援,众人加快步伐向前数十步,就见四道白影如鬼魅般在浓雾中穿梭往来,倏然进退,每一击必有洪胜帮弟子中招倒地,洪景虽然竭力想要阻拦,但架不住对方有四人,再加上有浓雾的掩护,因而难以抵挡住对方神出鬼没的进攻,更无力保护所有弟子的周全。任天翔见状示意任侠等人上前支援,就见几名墨士飞身扑入战团,那四个白衣蒙面人稍一招架便翩然而退,因有浓雾的掩护,几个墨士也不敢全力追击,就听一个蒙面人飘飘渺渺、悦耳如铃的声音从浓雾中隐隐传来:留下墨子遗宝,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就别想再走出这无忧峡。

    死人才可以无忧,也许这就是无忧峡的来历吧。众人心中微凛,急忙与洪胜帮的人会合一处,就见这短短片刻工夫,洪胜帮弟子已经死伤大半,有的死于浓雾中突然射出的弩箭,不过更多的是死于方才那四个行若鬼魅的白衣蒙面人之手。此刻洪景身边除了儿子洪邪,仅剩两个紧跟在他身后的弟子并不是这两个弟子武功有多高,只是那四人多少对洪景还有些忌惮,所以尽量避免与他硬拼而已。

    姜振山匆匆查看了几个被杀的洪胜帮弟子,脸上顿时变色:好狠的出手,几乎全是一招毙命!众人相顾骇然,这次能跟随洪景前来的,皆是洪胜帮最强的弟子,没想到竟然连那四个白衣蒙面人一招都挡不了。虽然这些洪胜帮弟子大多疲惫不堪甚至负伤在先,又有对方借了大雾掩护的原因,但那四个白衣蒙面人的武功,依然令众人大为吃惊。

    众人望向洪景,就见这个先前还目空一切的江湖豪强,此刻却是脸色煞白,望着那四个白衣蒙面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问:他们的武功绝非中原常见的流派,其狠辣诡异实乃洪某生平仅见,这等高手平时遇到一个都不容易,现在竟先后出现了十余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突听有人接口,众人寻声望去,却是满脸苍白的任天翔。只见他神情如见鬼魅、忧心忡忡地望向浓雾深处,一字一顿道。

    我以前见过同样的武功,那是大云光明寺摩门大教长拂多诞座下五明使之四大般、净风、惠民、降魔。

    没错,必定是他们!季如风已经包扎好腿上的箭伤,神情冷峻地望向前方叹息道,如果方才那四人是摩门五明使,那么先前在山谷中与我们为敌的,多半就是摩门长老或护法。据我了解,摩门自大教长一下,设有左右护法、五明使和七长老,没想到今日我们竟遭遇大半,看来他们已是倾巢而出,对我墨家遗宝志在必得啊!

    众人面面相觑,相顾骇然。虽然摩门在长安如日中天,但那只是出于宗教的原因。还很少有人见过摩门武功,有机会与摩门高手正面相博者更是少之又少。而江湖上一向是以大唐为世界中心,武功也是以中原为尊,从来就瞧不起来自偏远外邦的异国武功,认为那不过是些邪门歪道。没想到今日第一次见到摩门高手齐出,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可怕。

    既然他们已经在这峡谷设下埋伏,我们暂时撤回去。洪景望向来路提议道。趁现在浓雾还未消散,我们先退出峡谷再做打算。

    季如风还在沉吟,任天翔已叹息道:只怕已经退不回去了。先前我们突围逃离那个龙回头的山谷,摩门高手并没有全力追来,想必就是算准我们一定会走这条近路赶往泰安,所以他们只是跟着我们身后,待我们进入峡谷后便守住峡口,与前面埋伏的摩门五明使形成合围之势。我们后方的摩门高手实力肯定更强,想要再原路退回去,只怕比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更加艰难。众人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前有伏兵,后有堵截,何去何从,众人不禁一筹莫展,相顾骇然。

    我不明白!季如风突然若有所思地自语,摩门怎会准确无误地追踪到这里?而且对我们每一步行动似乎都了如指掌,直等到我们跟洪胜帮和萨满教斗得两败俱伤,他们才突然出手,将我们堵在这片绝地?洪景见季如风望向自己,忙道:你别看我,虽然我跟义安堂明争暗斗多年,却还不至于借助外人的力量,对义安堂赶尽杀绝。再说我对墨门遗宝也是志在必得,从未想过要跟来历不明的摩门分享,我凭什么要跟他们勾结?

    望着那四个白衣蒙面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问:他们的武功绝非中原常见的流派,其狠辣诡异实乃洪某平生仅见,这等高手平时遇到一个都不容易,现在竟先后出现了十余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突听有人接口,众人寻声望去,却是满脸苍白的任天翔。只见他神情如鬼魅,忧心忡忡的望向浓雾深处,一字一顿道,我之前见到过同样地武功,那是大云光明寺摩门大教长拂多诞座下五明使之四大般、净风、惠民、降魔。

    没错,必定是他们!季如风已经包扎好腿上的箭伤,神情冷峻地望向前方叹息道:如果方才那四人是摩门五明使,那么先前在山谷中与我们为敌的,多半就是摩门长老或护法。据我了解,摩门自大教长以下,设有左右护法、五明使、和七长老。没想到今日我们竟遭遇大半,看来他们已是倾巢而出,对我们墨家遗宝志在必得!

    众人面面相觑,相顾骇然。虽然摩门在长安如日中天,但那只是出于宗教的原因。还很少有人见过摩门武功,有机会与摩门高手正面相博者更是少之又少。而江湖上一向是以大唐为世界中心,武功也是以中原为尊,从来就瞧不起来自偏远的异国武功,认为那不过是些歪门邪道。没想到今日第一次见到摩门高手齐出,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可怕。

    既然他们已在这峡谷设下埋伏,我们暂时撤回去。洪景望向来路提议道,趁现在浓雾还未消散,我们先退出峡谷再做打算。

    季如风还在沉吟,任天翔已叹息道:只怕已经退不回去了。先前我们突围逃离那个龙回头的山谷,摩门高手并没有全力追来,想必就是算准我们一定会走这条近路赶往泰安,所以他们只是跟在我们身后,待我们进入这峡谷后便守住峡口,与前面埋伏的摩门五明使形成合围之势。我们后方的摩门高手实力肯定更强,要想再原路退回去,只怕比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更加艰难。众人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前有伏兵,后有堵截,何去何从,众人不禁一筹莫展,相顾黯然。

    我不明白!季如风突然若有所思地自语,摩门怎么会准确无误地追踪到这里?而且对我们每一步行动似乎都了如指掌,直等到我们跟洪胜帮和萨满教斗得两败俱伤,他们这才突然出手,将我们堵在这片绝地?洪景见季如风望向了自己,忙道:你别看我,虽然我跟义安堂明争暗斗多年,却还不至于借助外人的力量,对义安堂赶尽杀绝。再说我对墨门遗宝也是志在必得从未想过要跟来历不明的摩门分享,我凭什么要跟他们勾结?

    季如风微微颔首道:我不怀疑洪帮主会与摩门勾结,只是好奇洪帮主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洪景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跟着哈哈一笑道:义安堂与洪胜帮争斗多年,我们双方都在对方阵营中安插有眼线,对此洪某也不必讳言。义安堂高手倾巢而出这等大事,要是洪某一无所知,洪胜帮还敢与义安堂争一日长短?

    季如风点头道:只有对手才最了解彼此,洪胜帮能追踪打到我们的行踪不奇怪,但摩门只是刚到长安,为何对我们两派的行踪了如指掌?洪景神情一震,顿时露出深思之色。季如风的目光转向义安堂众人,徐徐道:这次我们的行踪,只有在场的诸位知道,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众人中间必有摩门奸细!这话季如风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以怀疑的目光相互打量。这次随任天翔一同前来的,除了季、姜两位长老和墨门十三士,就只有禇刚、昆仑兄弟和鲁行。季、姜两位长老没人敢怀疑,而墨门十三士皆是墨家弟子中千挑万选、又经过多年考验的墨门精英,不可能混入摩门奸细。剩下就只有禇刚、昆仑兄弟和盗墓出身的鲁行,如今鲁行已死在摩门长老手中,昆仑兄弟又是哑巴,而且也已死在洪景拳下,他们都不太可能是奸细,所以最大的嫌疑无疑就只有禇刚了。

    见不少人都以怀疑的目光望向自己,禇刚瞠目怒道:你们望着我干什么?难道以为我是摩门内应?所有人都没有开口,他们知道禇刚是任天翔最信任的兄弟,所以就算心中有天大的怀疑,却也不好说出来。任天翔见状忙道:禇刚是我坚持带来的兄弟,如果他是摩门奸细,我愿与他同罪。现在我们不是相互猜忌的时候,最要紧是趁大雾未散,尽快冲出这处绝地。如今洪胜帮伤亡惨重,无法再担负开路先锋的重任,不知哪位兄弟愿为大家探路?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材瘦小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越众而出,双手倒扣两柄长不及一尺的短剑,向任天翔躬身为礼道:弟子愿往!

    任天翔依稀记得他叫顾心远,是墨门十三士中比较老成稳重的一个。任天翔正想勉励几句,突然发现顾心远在回避着自己的目光,脸上隐然有些不自在,任天翔心中奇怪,但也没做他想,只赞赏道:有顾兄弟为大家开路,我们定可顺利冲出重围,只是你一人势单力薄,须得有帮手才行。

    禇刚应声道:既然大家怀疑我是奸细,那我就为大家先行探路。若遇阻拦,在下定不手软,必杀几个装神弄鬼的摩门弟子以证明自己。禇刚话音刚落,小川流云也越众而出,躬身道:小川愿为先锋,为大家开路。

    任天翔奇道:小川君本是外人,何必冒此大险?小川流云淡淡笑道:既然同行,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朋友。开路这种危险的任务,在我们扶桑一向是由武功最高的武士来担任。小川不才,愿领此殊荣。虽然小川流云武功未必最高,但他那种扶桑武士特有责任心和荣誉感,依旧让人肃然起敬,任天翔不禁击掌道:好!那就有劳小川兄了!

    等等!任天翔话音刚落,就见任侠也越众而出,以不屑的目光扫了小川一眼,对任天翔道,弟子不敢自认武功最高,但自信不输一个岛国武士,弟子愿为大家开路。

    任天翔见还有墨士想要争先,忙摆手道:好了好了!兵贵精而不贵多,就由你们四人为大家探路,若遇埋伏,就以啸声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