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天转身向周星星和游国栋二人,抱拳道:“小弟有事先告辞了。”
周星星笑着说:“哇拷,酒可喝可以,可是刚被你挑起的麻将瘾,你可甭想一走了之。”
“小弟几时说话黄牛啦,改天定陪你打七天七夜,打得你眼冒金星。”
话声中,他手一提,两支店穴蹶竟又飞了起来。
原来那点穴蹶之上,还系着根乌亮的牛筋打造的细索。
白孝天匆匆而去,窗外呼啸声又起:周星星大笑朗声道:“哇拷,到时是谁眼冒金星。四肢无力还莫宰羊那!”
“哈哈,咱们等着瞧吧!”
声音渐去渐远,片刻便又听不到了。
周星星微喟道:“白孝天这家伙果然惹不得,惹上他们注定要衰(倒霉)。”
游国栋飘身而下,目光闪动,紧张说:“你看红豆真的走了吗?”
周星星笑道:“哇拷,这里的窗子,难道只有一个?”
游国栋还反应不过来,突听一人妖笑说:“只可惜那乞食小子没有你这只猩猩的眼力。”
斯时,但见红豆由另一扇的窗帘后走了出来,雪白的袜子上,已沾满了灰尘。
游国栋这才知道,红豆的鞋尖是故意露出来的。
她脱下鞋子,溜出窗户,却从屋檐下溜入另一扇窗户,躲入窗帘里。
这里是她的家,家中布置情形如何,只有她最清楚。
而且,她也懂得利用人类心理上的弱点,算准白孝天必定以为她已逃走,就不会再搜查别处的。
红豆的聪明机灵,向来是游国栋最佩服,也赶不上的地方。
只见红豆走到周星星面前,瞪着周星星看了大半天,才突然大声道:“那乞食小子和你是朋友,我跟你说熟又不熟,说不熟,又有那么一些些关系,就算半生半熟吧,你不帮他反来帮我,这究竟为了什么?”
哇拷!
女人向来疑心病很重,这么重要的事,周星星居然给忘了。
别人帮了她的忙,她非但毫无感激之心,反而怀疑另有居心。
周星星苦笑道:“我不帮他反而帮你,只因为他是个男的,又是个要饭的,寒酸得很,而你不但有点,还是个紧水的查某,所以我要拍拍你的马屁。”
红豆听了,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但她却忍住不笑出来。
“你纵然帮了我的忙,我也绝不领你的情。”
周星星心中暗笑,忖道:“这个小骚货,真是吊死鬼擦粉,死要脸,好吧,就捧捧你吧!”
忖毕,即忍住笑说:“哇拷,谁帮了你的忙了,你还用得着别人斗脚手(帮忙)吗?”
“那些区区丐帮人,你又怎会瞧在目瞳内?对不对?有个洞。”
游国栋被他突然这么一问,不由吶吶地道:“啊………我……”
红豆怒叫:“你以为我怕他们?”
周星星讥道:“你当然不怕他们,你躲在窗帘里,只不过是在跟他们玩躲猫猫而已。”
红豆的脸,气得比她身上的红衣红还要红,又向前走了几步。
“大猩猩,你不要以为帮了我的忙,就可以讥笑我,我要是说出你的丑事……”
话未说完,整个人突跳了起来。
“哎哟,我的妈呀………”
原来,她脚下一不小心踩着了一条死蛇,竟吓得跳到桌子上,一个不稳又摔了下来。
周星星见状,一把抱进怀里。
红豆羞红了脸,喝道:“放下我,大猩猩,想揩姑奶奶的油啊!”
周星星放下了她,大笑说:“咱们夹不怕地不怕的红大姑奶奶,原来是怕怕的。”
游国栋也这才知道,红豆刚才气急败坏的逃回来,只是为了有蛇在后面追赶,倒真的不是怕丐帮弟子的武功。
女人会怕蛇是很平常的事。
但红豆居然也会怕蛇,倒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红豆红着脸,喘着气说:“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讨厌恶心,凡是黑黑的,软软的,滑滑的东西,我都讨厌,你难道认为这很好笑吗?”
“不好笑,当然不好笑。”
“谅你也不敢笑,你敢笑,姑奶奶就叫你永远笑不出来。”
“哦?”
“原来大眼光的本名就叫周星星,千变太保周星星,我若说给神……”
她说到这里,周星星的笑容收敛了。
红豆更是得意,笑说:“你也有怕的时候,那咱们上回那件交易……”
不等她说完,只听一人冷冷的道:“原来名震天下的千变太保,不但会讲笑话哄查某,也会讲白贼。”
一人斜靠在门口,竟是马男。
原来,周星星笑意收敛,并非怕红豆向神刀门揭穿他的秘密,而是马男的去而复返。
这回马男的现身,手里却多了个黑色布袋,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
红豆脸色不禁变了!
她猜想那布袋里装的一定又是黑黑、软软、滑滑滑的蛇。
周星星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也不觉跳了一下,暗骂:“叉他个熊,这个臭卖鸟的真伤脑筋哩!”
旋即,淡淡地道:“哇拷,你刚才是那只臭耳坑,听到我说过她不在这里吗?”
跟着,他转头又问游国栋说:“有个洞,你有听到我说过红姑娘在这里的话吗?”
游国栋摇摇头,笑了。
马男冷笑道:“你骗得了我家帮主,可骗不了我老爷子,我可没那么好哄的。”
红豆突然大声说:“我和他毫无关系,你们丐帮要找的人是姑奶奶我,干吗每个人一进门就针对着他呢?有没有搞错?”
马男道:“既然如此,你是要已出去,还是等我来抓?”
红豆不等他话说完,已飞身掠出窗外。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呼喝之声,一路喝了出去。
周星星摇头苦笑道:“你们丐帮有你这样子的人才,当真是天大的福气,怪不得白孝天要你回来,那红姑娘得罪了丐帮,却是倒了大霉了。”
马男厉声说:“得罪了我马男的,也未必走运。”
“是吗?”
“很快你就会相信了。”
马男从那布袋中取出了件黑黝黝的奇形兵器,大喝道:“死兔子,你就算认得白孝天,我马男却不认得你,你得罪了我,我就要你死,所以少跟我拉关系套交情。”
“哇拷,我几时又跟黑白无常套交情啦?我怎么莫宰羊?”
“少放屁!”话声一落,掌中兵刃已扫了出去。
游国栋冷眼旁观,只见这兵器,像蛇盘旋在棍上,蛇身上带着无数根刺,刺黑得发亮,显然有着剧毒;蛇头却是一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
游国栋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兵刃。
因此,他既好奇,又觉的有趣。
他想瞧瞧这兵刃究竟有什么奇特招式?
更想看看周星星如何去击破?
只听周星星笑道:“哇拷,你这捉蛇的玩竟儿,也想用来对付人?”
马男得竟笑说:“我这叫‘小鬼靠边站’,不但捉蛇,也专捉爷子看顺眼的人的魂魄,就像你这款人。”
“是吗?那我倒要开开眼界。”
“哈哈,你死定了,死兔子!”
话声中,他已使出七八招,招式果然鬼怪!
周星星身形闪躲,他一心想瞧瞧这“小要靠边站”兵刃,到底有些什么吓人的招式,所以,一时间并不想出手击破。
他这款人除了爱管闲事外,还有个好奇心特别重,在还没有完全探知“小要靠边站”名堂出来前,他简至舍不得叫马男滚蛋但这样一来,他难免要屡遇险招。
“来呀,来呀,打我脚仓。”
有时,他觉得不过瘾,还故意拾高屁股,让对方出绝招。
那乌黑发亮的毒刺,好几次险些刺到他的屁股。
一旁观战的游国栋,都不禁替他暗暗捏着把冷汗。
但周星星还是嬉笑如常。
马男占得上风,精神陡振,逼得周星星一路向后直退。
周星星却突大笑:“哈哈——原来,你这小鬼靠边站的招式,简直就像老太婆扫便所(茅坑),用来捉蛇青青菜菜,要捉人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哩!”
“死兔子,老爷子这小鬼靠站的招式,你一辈子休想看完全的。”
其实,他这小鬼靠边站上,还有一着最厉害的毒招,现在不发,当然有它原因。
他要将周星星逼入绝地,然后一击而中,将周星星毒死。
周星星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
但他却还要故意激他,冷笑道:“你少凸风(吹少)了,我就不信你还有什么妙招。”
他一面说,一面已退到屋子的死角。
他又激道:“嘻嘻,瞧你面红红,气喘喘,蠢得像只大笨牛,我看你还是叫我三声祖宗,我就找个台阶让你边仔喘(一旁喘气去)。”
“嘿嘿,死兔子,你叫我边仔喘,我连边都不让你喘………”
“哇拷,你少菩萨放屁——臭厌(神气)!”
话声未歇,只听“噗”的一声。
那骷髅嘴里,居然朝他脸上,喷出红色的烟雾来。
这“小鬼靠边站”的棍子里,竟还装有机关,马男只要轻轻一按,毒气便可喷出来。
周星星此时已无退路,只要被毒气喷到,休想再活下去。
也的确连边仔喘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旁战的游国栋见了,不由叹了回气:“唉,报销了。”
“哇拷,妙招!”
周星星口里虽叫着,心里不免吃了一惊。
他想闭住气,暂时停止呼吸。
暂时停止呼吸,虽可以救回一条命,但脸上被毒气喷到,必定是毁容,面目全非的。
在这生死存亡的剎那间,终于还是被周星星想到一计。
这一计不但容易,且又有效。
他身子一旋,便脱下了上衣,身法之快,有如变脸一样。
衣服总算挡住了毒气的侵袭。马男怔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周星星还有这一着。
一击无效,面色变得像猪肝,立刻后退数央,生怕周星星反击。
怎知,周星星竟动也不动,只是淡淡地道:“哇拷,你他妈有够猪,怕我绝大反攻是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动不动不是死兔子,就是要人家死,快滚吧!”
马男吶吶说:“死兔子,你真的要放我走?”
“哇拷,放你走,你还怀疑?”
“为什么?”
“哇拷,懒得理你,无聊。”
“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你。”
“免了!”
马男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外走。
※※※
丐帮总坛灯火通明,窗子却都关着,只见人影憧憧,也瞧不见情况如何?
屋子四周,都埋伏着有人,虽然瞧不见人,但不时可以见到闪动的刀光。
也可以听见低低的耳语。
周星星轻稍稍展动身影,绕到了屋后,再轻巧地掠到屋檐下,躲过所有岗哨的耳目。
他找着个有破洞的窗子,凑眼从窗缝里望进去。
只见大厅里排着两行椅子,每边坐着两个头发发白的老乞丐,身后麻袋厚厚的迭,大概有九只之多。
这便是丐帮中的长老与护法了。
马男也大喇喇的坐在上首,再上面便是丐帮帮主白孝天。
那红豆居然也坐在那里。
这许多武林高手围着她,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她迷人的眼晴,不时在丐帮弟子中,眉来眼去,把丐帮弟子搞得心猿意马,不敢直视。
最后,她的媚眼,勾魂地停在英俊的白孝天面,并且朝他做出挑情的动作。
她这动作,有够暧昧销魂,像是随时都要把白孝天溶化似的。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很难躲过她这一击。
白孝天年轻,而且又是正常的男人。所以也不例外。
她心中血液开始沸腾了。胸闷气难受。
年纪轻轻能当上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一定有过人的能耐。
白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什么事也没了。
只听他沉声道:“姑娘伤了我帮中弟子,也许不能全怪姑娘,本座也都不想追究,只想问你为什么惹上本帮,到底有什么目的?”
红豆娇笑说:“这话你已问过许多遍了,你不嫌烦,我耳坑都快挡味条(受不了)啦!”
“既然挡味条,说了我也就不再问。”
“没有什么目的,我高兴而已,你相信吗?”红豆豪放笑说:“就像我喜欢看着你一样,没有想上床的意思,就是喜欢看罢了。”
闻言,白孝天脸不禁红了。
丐帮弟子听了,有的心中在偷笑,有的在暗骂“小荡妇”。
而窗外的周星星,不禁摇头,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白孝天也不动怒,道:“你若肯说出来你的目的来,我也许可以代表帮中弟子答应你。”
红豆笑着说:“我要帮主哥哥的卵葩,你会答讨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
白孝天的脸,红得像蕃茄酱似的。
红豆又娇滴滴道:“帮主哥哥不要生气,我只是开个小小玩笑,让大伙乐一下,我就算吃了尤鞭,也不敢动你的卵葩。”
白孝天厉声喝道:“你不要忘了,我随时都可以取你性命,但却只不过问问你的来意,你若不肯说,岂非太不识相。”
红豆冷笑说:“姑奶奶这时还能平安安的坐在这里,就因为不识相,我若说出了来历,你目的已达,姑奶奶不被轮奸死才怪!”
周星星听到这里,不禁暗笑道:“哇拷,这查某看来像个小辣椒,好像什么都不懂,谁知,她竟精得像只孤狸,白孝天这次倒是堵到对手了。”
只见白孝天脸色渐渐发青,怒火已发作,却又勉强按捺了下去。
“我若要杀你,又何必问你的来历?这点难道你想不通?”
红豆娇笑说:“我又不是白痴,当然想得通,比通乐还要通,你既莫宰羊我是谁?又莫宰羊我后面还有多少人吗,更莫宰羊我究竟知道了你们一些什么秘密?”
语音顿了顿,暧昧道:“所以,你心里疑神疑鬼,又怎能放心杀了我?我说得对不对,帮主哥哥!”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格格,你不放我走最好,我就吃在这里,晚上陪大伙睡,大家不就成了表哥表弟一家人哩!”
马男狞笑说:“软的她不说,咱们用硬的,还怕她不说吗?”
红豆“咯咯”笑道:“你这个老屁精,不喜欢查某,才要对我用硬的,你是在嫉妒他们,是不是?帮主哥哥最懂得怜香惜玉,他才舍不得用硬的呢!其它的兄弟也是一样耶,就你这个老屁精最不正常,最扫兴罗!”
她这篇软绵绵的话,把丐帮弟子说得心中“卜通卜通”乱跳!
须知,丐帮弟子几乎一半以上,都是王老五,此时有个漂亮的少女,要陪他们睡觉,那个会不心动。
红豆这一搞,把人搞得心痒难挨。
周星星在外面听了,几乎要为她喝采。“砰!”
就在这时,周星星对面的窗子,被撞破个大洞,箭一般窜进一个人来。
这人剑光如急电,竟是游国栋。
周星星见游国栋突然现身,又惊又喜,暗笑道:“原来,你这个‘洞’还是跟着我的,但你可来得正是时候。”
只见游国栋窜进屋里,已一连向丐帮长老和马男刺出了十几剑。
这些人虽都是武林一流手,但骤出不意,一时之间,也不禁手忙脚乱。
白孝天怒道:“游国栋,咱们风马牛不相干,你竟敢来拢乱本坛。”
游国栋说:“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包函。”
他冲到红豆身旁,催道:“你还不走?”
怎料,红豆却瞪着他说:“谁要你鸡婆嘛!”
游国栋楞了楞,要胁道:“你不走,我就揭穿你的来历。”
闻言,红豆也不禁怔了怔,娇笑说:“好,我听你的,走吧!”
但这时他俩已被丐帮弟子包围住了,想走简直是在说笑话。
游国栋刺出十余剑,汗流夹背,气喘嘘嘘,突然大声叫道:“你再不出手,我可要抓狂了。”
众人也不知他究竟在对谁说话,窗外的周星星却不禁苦笑,暗道:“有个洞,你吊,竟把我拖下水。”
他想了想,从屋脊上折起十几片瓦。从破窗掷了进去。
“看我的毒美人!”
这十几片虽是普普通通的瓦,但由他手中掷出,却不普通了。
有的凌空直击,有的呼啸着盘旋飞舞,就好像美好轻盈的身子在跳舞。
众人骤然间,竟瞧不出这是什么暗器,只听得“毒”字,早已纷纷闪避,那里还顾得伤人。
“三月桃花,谢了!”游国栋和红豆乘机冲出去。
白孝天贴着墙窜到窗前,窗外黑黝黝的,他也瞧不清发暗器的是什么人?
他顺手拎起张椅子掷出,人已跟着窜了出去。
“朋友慢走。”
周星星却又怎肯慢走,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
西城外,有座满月湖,湖水蓝蓝,清风除除,好个美丽景致。
满月湖畔的柳亭,有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凭栏眺望,似在欣赏景色。
但见他频频四顾,又像似在等人。
突然间,有艘小船自湖心荡了过来。
船上一个蓑衣笠帽的老头,正在自酌自饮,荡过柳亭,上下瞧了亭上的人几眼。
“年轻人,孤单一个人看风景,是不是吃香蕉皮(失变)了。不要紧,上船来和老头子作阵饮酒(一起喝酒),包管你消除烦恼。”
这般老头也真风趣。
那中年人搔了搔庠,一跃上船。
“在下姓冷,单名一个库字。”
原来,这中年人是冷库。
他和红豆,游国栋,相约在西城外碰头,他等了两个时辰,仍不见红豆他们前来,心里已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些纳闷。
担心红豆、游国栋是不是出了意外?
因此,这船老头邀他上船喝酒,立即答应,反正人等不到。
冷库这人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拿起碗酒,就一饮而尽。
“我不是失恋。”
“你没有吃香蕉皮,干嘛一伫立在柳亭?”
“我在等人。”
“等人,我看你好像很焦急的样子,是不是你等的人爽约了?”
“嗯!”
“那你干吗还不走?”
“我冷某向来说话算数,答应要等,一定就要把人等到为止。”
那船老头深深看他一眼,提起酒缸,为他倒了满满一碗,微微一笑。
“有你这句话,不枉我替你倒酒。”
冷库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船老头肩膀,惊喜道:“红豆是你………”
“快放手,冷叔叔,船会翻的。”这船老头真是红豆。
冷库伸手去拧她鼻子,说:“小时候调皮,长大了还调皮,故事整冷叔。”
红豆一耸肩,道:“我不是要整你,我只是不让那些人找到我。”
“那些人是谁?”
“不就是那丐帮的穷要饭的。”
“唉,你什么人不好惹,怎会惹上丐帮?”
“这件事说来话长,改天有空在说给你听。”
红豆问:“冷叔叔,你那边情况怎样?”
冷库举起碗酒,一饮而尽,“吧”的一声,把碗重重击在船上,恨恨地道:“我动过一手,可惜未中,便离开了神刀门;这句迷信的话,也许是那尽家伙阳寿未尽,阁王不敢要,但冷叔却感到见笑(惭愧)!”
红豆激动地说:“冷叔叔,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四次、五次,不达目的,我是不会罢休的。冷叔叔肯冒性命危险,我除了感激之外,内心实在………”
“红豆,这话就见外了,别忘了,我和你父亲莫逆之交,情同手足,不能替他报仇,我也为法安心。”
“多谢冷叔叔。”
“那老家伙可能会加强戒备,也有可能会先下手,所以今后咱们行动,必须密切配合小心。”
“我知道神刀门有许多高手,其中又以病猫最厉害,可是我有信心。”
“对,只要有信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冷叔叔,您最好把神刀门的地形画给我。”
“可以,不过………”
“不过过什么?”
“红豆,你一个女子,又没有什么功夫,我不赞成你进入虎穴。”
“我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哟!”
“冷叔叔,我虽然报仇心切,却也不会乱来。”
“你知道利害就好。”
顿了顿,冷库又道:“神刀门里有个叫犀牛的,他是个好人,还有一个好的,咱们最好放过他们。”
“女的?是谁?”
“尤老家伙的三姨娘。”
闻言,红豆笑得很邪,笑道:“三姨娘,她是不是长得紧水?”
冷库见红豆很贼的眼神,面上不由一红,吶吶“嗯”一声。
红豆心忖:“嘻嘻,一个老男人一提到查某,脸就红得像猪肝,一定有问题,我非捉弄他一下不可。”
想毕,便问:“有多水?脸蛋像关之琳?身材是叶玉卿?奶子是叶子媚?”
冷库的脸更红了:“没有,没有,我不喜欢大奶妈的查某,三姨娘的美,不是用嘴说得出来………”
“要亲身体会,才能品味出她的美是不是?”
“小要,你越扯越不象话,咱们还是谈正经事卡要紧。”
红豆笑了笑,道:“冷叔叔,这个你放心,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尤老头,他的手下只要不逼我,我绝不招惹他们,包括您那个三姨娘!”
※※※
神刀门戒备森严,自是意料中事。
周星星就那么吆喝一声,救了尤英一命,情况就大大改变了。
刚来时,他和犀牛一起住在下房里,吃饭和仆人一道。
现在,周星星在神刀门不但红得发紫,出入也方便,不用再报备,住的房间也高级了。
他搬进罗通的房间,犀牛反而沾了他的光,也搬了进来。
当然,罗通的案子,已不了了之,这个用屁眼想也知道。
李阿鸡虽把周星星恨死了,但对这位红人,也只好干瞪眼。
日影西斜。周星星才选着歌,回到神刀门。
他一进房,犀牛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大眼光,这两天你到那里去啦?怎的天天这么晚回来。”
周星星一骨碌躺了下来,道:“压马路。”
“压马路?你骗谁呀?”犀牛说:“我看你这小子不老实。”
“哦?”周星星楞了下。
犀牛暧昧说:“你是不是压查某去了?”
“哇拷,我去开查某(嫖妓),我这么憨厚古意(老实),怎会跑那种地方嘛!”
“你也不用不着辩,男人跑那种地方,是很正常,健么的事,不过,可也对能天天去,这样身子迟早会被掏空的。”
周星星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懒得再辩下去。
犀牛在桌上拎了一壹酒,躺回床上,跷着二郎腿,一面喝酒,一面说:“大眼光,你现在简直是叫化子抬黄金——爽翻了。”
“哇拷,犀牛,你是家已(自已)面无肉,怒人大脚仓(屁股),在嫉妒是不是?”
“对你我才没有一点嫉妒。”
说着,犀感叹一声,又说:“你祖宗的,年头真是变啦,两个人作同样的事,待遇就不一样。当初,我和尤爷出入死,拚出神刀门一片江山。虽然尤爷对我还不错,比起你大眼光来,就只有边仔喘。没别的事!”
周星星笑道:“犀牛,你今个是不是泡了一天醋澡,浑身酸溜溜,咱们俩个还要分你的我的吗?你我心里拢宰羊,冷总管要是不走,这屋子就是空着也对会给咱们住。”
犀牛啐了一口,骂说:“那个杂碎走了,是他命大,要不然,嘿嘿,迟早他会脑袋搬家。”说着,他以手作刀,比划一下。
“犀牛,我不识(不懂)你的意思。”周星星道:“冷总管为什么要谋害门主?”
“你祖宗的,那一天你才能开窍?有一个‘洞’只能一个人贴,如果另一个人也要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打喷嚏的声音,犀牛面色一变,立刻把下面的停住。
周星星也听出是尤英的声音。的确!
尤英走了进来,四下打量一阵,道:“这屋子住得还舒适吧?”
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到犀牛的话,还是故作未闻?
周星星还未答,犀牛便抢着说:“爽多了,尤爷,我犀牛可沾了大眼光的光哩!”
犀牛的作风,向来是“胡同里赶羊”,一条肠子透脚仓(屁股)——直来直往。
若是心情不好,出口的话就酸溜溜的。
尤英对大眼光道:“来了也有一些日子,一切都习惯了吧?”
“多谢门主,我已经熟得像我家厨房咧!”
“好好干,老夫不会亏待你。”
一旁的犀牛听了,心里又吃味了,暗骂:“你祖宗的,又不是你儿子,要你关心个屁。”
而周星星却有些激动道:“阮宰羊,门主……”
下面的话,居然哽因说不下去。
犀牛嚷嚷:“哎哟,你们在干什么?父子相认呀!”
尤英看了犀牛一眼,道:“你要闲着没事,为什么不去找个活干干?”
“是,尤爷。”
“一个人太闲了,不是黑白想,就是死得快。”
尤英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待尤英一走,犀牛又酸溜溜埋怨道:“你祖宗的,我犀牛跟尤爷十多年了,还不如你这小子吃香喝辣,这还不是逝严动,居然还要我黑白想,真叫人伤心。”
周星星安慰说:“哇拷,犀牛你不但泡醋,还吃了不少醋耶,你是老前辈,和门主又是熟得不能再熟得朋友,门主和你也用不着客气。我刚来,又是个莫地人……”
不等周星星说完,犀牛便喝止:“你免讲了!尤爷无甲意(喜欢)老油子的手下,对于那些初出茅芦,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子,最有兴趣。”
“哇拷,这是啥意思?”
“老油子就是块又黑又油的布,再也无法改变成别的颜色,你老呢?”
“我是什么布?”
“一块雪白的布,要染成什么顾色,就是什么顾色。”
“哇拷,我虽然是个草地人,但要把我染成什么顾色,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星星似乎话中有话。但犀牛却没有察觉。
“大眼光,你和苟子峰那只老狗,到底是什么关系?”
“苟大叔和我老子是朋友,很多年的朋友。”
“大眼光,要不是老狗介绍你来,要讲神刀门可不是简单的事。”
“是不是要武功很高?”
“那倒不是,这儿说得好听点是卧虎藏尤,说得难听些,则是人少鬼多。总之一句话,尤爷对任何人都不大相信。”
“门主这么小心!”
“他不能不小心,要杀他的人太多了。”
“哦?”
“还有人少鬼多呢?说来也是悲哀。”
“怎么说?”
“江湖人才辈出,尤爷在江湖上也风骚二十多年,人没有红一辈子子的。自从上一回在华上论剑,误伤了红中白大侠后,尤爷似乎受到打击,已很少再过问江湖上事了。”
“误伤?”周星星好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江湖上,纷纷传说,尤爷使诈,暗施毒手,致红中白大侠死于非命。”
“哇拷,那尤爷怎么说?”
“尤爷没有说什么。”
“哇拷,没说什么,那就表示承认了。”
“不,尤爷的为人我最清楚,他人虽然很奸,但从来不用毒”
闻言,周星星惊讶道:“你是说红中白前辈,是被毒死的?”
“不是,是被暗器。”
“暗器。”
“嗯,一种细如牛芒,通体金光闪闪的毒针。”
“要命金牛针。”周星星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犀牛惊呀!“小兄弟,认得这暗器?”
“不错。”犀牛眼中充满了激动。
只听周星星道:“据我所知,这要命金牛针,势急力猛,可称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定见血,江湖中好像还没有一人能闪避得开。”
犀牛越听越惊!
他惊的是:这个草地人怎会知道江湖上的事这么多?
周星星又说:“连昔日纵横大江南北的八面驼尤,都是死在这暗器下。”
“你祖宗的,你对这见鬼的暗器,倒好像知道得不少嘛!”
“这是天下最有名的暗器,我老子虽是卖豆腐的,但江湖朋友却交了不少,那些叔叔伯伯曾将有关这暗器的一切告诉了我,还叫我以后特别留意。”
“那些什么叔叔伯伯,想必也会将这暗器的出处,告诉过你了。”
“不错,这暗器的原创人,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极负盛名的老前辈,叫做‘云中雁’的雷鹏。”
“据我所知,云中雁早已嗝屁了。”
“嗯!”
“那么后来这要命金牛针,是落到什么人手里了呢?”
“谁也不知道这暗器究竟落到谁手里了,因为,无论谁得到它都万万不肯说出来的。”
“也浦吧,不然,二十年来,这暗器不会忽然销声匿迹。”
“嗯,想必是得到它的人,并没有使用它,所以,这一代的武林毫杰,虽仍会听到有关要命金牛针的传说,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瞧见过它。”
顿了顿,周星星瞄了犀牛一眼,笑着又道:“所以,你犀牛的运气倒不赖哦!”
犀牛忙摇手说:“这种运气,卡卖来(少来)!”
周星星沉吟道:“这发暗器的人究竟是谁呢?难道你连一点也猜不到?”
犀牛忿忿说:“你祖宗的,老子要是猜得到,还会让他这么好过吗?”
“门主呢?”
“他一直都没有表示意见。”
“哇拷,门主蒙受不白之冤,难道没有说要调查吗?”
“没有。”犀牛纳闷说:“我也感到奇怪,这一点也不像尤爷的作风。”
犀牛似乎有些沮丧。周星星心中却起了很大的波动。
犀牛幽幽地说:“从此尤爷命令下来,不许任何人再提华山论剑这件事。提的人一律以叛徒罪论一处死,所以门里上上下下大伙都严正谨慎,深怕说溜了嘴,掉了脑袋。”
“门主本身呢?”
“自从那次以后,尤爷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神刀门也渐渐落没,里面的人更是乱七八糟。”
“哦?”
“冷库嘛,一天到晚就像游魂,说他不管事,又好像啥事都管,连老子蹲个茅坑,他也要鸡歪,说他管嘛,却又啥事都不负责。”
“哇拷,他也学查某化妆——装模作样。”
只听犀牛又忿忿说:“两个护法在尤爷身边打转,只知道弄钱,玩查某!李阿鸡更绝,你祖宗的,把一个厨房当作他自已的私人密窖,谁要是到那里去拿东西,准会惹来一肚子气,这个你也领教过了。”
周星星点点头道:“是啊!李阿鸡那个老东西,脾气比火爆浪子还要爆,横看直看,都像个刽子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犀牛可不甩他哩!”
“哇拷,我就不信他敢对冷总管和两位护法吹胡子瞪眼,你犀牛和尤爷也是好兄弟。你当然可以不甩他罗!”
犀牛越听越爽,话匣子一开,侃侃而谈,说:“我告诉你一件紧趣味的事。”
“啥米代志?”
“李阿鸡那老子一来,大伙拢宰羊他紧歹,有一次半夜酒夕突然作怪想喝酒,便到厨房拿了碟卤牛肉,嘿,那老子可凶号!”
“哇拷,他是目瞳糊到屎了,连你也敢歹,和尚坐轿子——不识抬举。”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那老子居然要我下跪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到厨房去动任何东西,不然的话,要扁死我!”
“哇拷,奶奶个熊,那老小子不但不识抬举,还浑蛋到底。”
“你祖宗的,我犀牛见过大风大浪,又不是井底的水鸡(蛙),岂会被他唬住?”
“你怎么搞定他?”
“我回到房里就拿出夜壹敲了起来。”
“哇拷,三更半夜敲连壹,那不是棺村里放鞭炮——吵死人!”
“反正我是豁出去了,神刀门上上下下全都被我吵醒了,当时尤爷弄清之后,当然恼火。”
“好梦正酣被吵醒,换成谁都会膀起火(生气)。”
“可是,我说那老小子要宰我,而且还要放火烧房子!”
“哇拷,他为什么要烧房子?”
“你祖宗的,烧房子是我瞎鸡巴黑白讲的,也只有这样,尤爷才不会怪我三更半夜鬼叫呀!”
“犀牛,你吊耶!”
“嘻嘻,结果那老小子被尤爷处罚了。”
“门主怎么罚他?”
“罚他顶着个大黑锅,有院中站到天亮,不准他睡觉,他以后见了我直瞪眼,却不敢怎么样。”
※※※
小环一丝不挂,浑身光滑细腻,扭摆着婀娜多姿的身子,前去关上门。
夜深了。是该就寝时候。
每个人睡觉都有个习惯,也有人喜欢趴在人身上睡。
若要他们改变这些习惯,不如叫他们死,还要容易得多。
小环睡觉也有一种习惯。裸睡!
她喜欢脱得一丝不挂的睡。睡觉就是享受。
享受就不应有任何束缚。
不要有束缚,就唯有除去身上的衣服。
她把门刚刚关上,转过身来,不由吓得张大了嘴,想叫都叫不出声来。
原来,她嘴巴被堵住了。
当她转身过时,却发现窗户被人推开,一个蒙面夜行人,从窗跳了进来。
小环正要惊叫,那蒙面人低声道:“是我!”
旋即,用嘴堵住小环的嘴。“你………”
小环的声音在颤抖。她已知很来人是谁。
“你不要命了!”
那黑衣人一把搂住她光滑细腻的腰身,不禁发一声赞叹:“老子快晕了。”
听这声音很熟,好像是冷库冷总管的。
不错!就是冷库。
他急切地寻找她的嘴唇,急切地要品尝她的甜美如头。
小环却喜起来。
她咬紧牙齿,只露出一丁点舌犬,使冷库的舌头只能触托,而无法吸吮。
冷库情急之下,脱口骂道:“臭婊子,几天不见,是不是又并上新的客兄(男人)?”
小环也不甘示弱,骂说:“老娘并上你这个客兄,已经倒了八辈子的霉,天天心惊胆跳,我还敢再要一个吗?”
“谅你也不敢。”
冷库搂着她在黑暗里,朝床边移动。
“你既然不要命,难道我还会怕吗?”
她的手摸着他胸脯上钮扣,一个一个解开了,脱下的夜行衣。
他赤裸的胸膛,触到她的胸脯后,不由地“哎呀”叫了一声:“我的心小肝耶!”
随后,把她紧紧地拥抱在胸前。
她那温热柔美的奶子使她迷醉,浑身潮起一股无排解的燥热。
冷库的双脚刚抽出裤筒,小环已迅速抓住了他的那个东西。
冷库顿觉每个细胞都豉起来,像灌了满满的气,要崩破炸裂了。
她已经爬上了床,手里仍然握着冷库的那个东西,搂上床去。
小环顺势躺下,搂着他趴到她的身上,同时把舌头送进他的口腔。
冷库对她“那个深洞”,可是老鸟识途,闭着眼也能找到。
双手抓着两只乳房,疯狂地冲撞起来。
小环搂着他的腰,扭着叫着,迎接他的冲撞。
※※※
小环房里打得火热。而尤英房中却静如死寂。
死寂中却隐藏着杀气。
一个黑影已经逼近他的卧房附近。“喵!”
突然一声猫叫,这黑影吓了一跳,暗骂:“死猫!”
这黑影四下张望一阵,见没有任何动静,才又安心下来。
病猫听到外面有猫声,提高警觉下了床,推开壁上一道小暗孔,自小孔中向内望去。
只见尤英在熟睡。她这才放了心。
原来,他一直是护卫尤英的安全,甚至连睡觉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因此,他密睡在尤英的隔壁,并且在墙上凿了一个暗孔,随时堪察尤英的动态。
他的敏捷已不逊于一只猎豹,他开门走了出来,四下扫了一阵,正要退入屋中,突然发现一个黑影窜到。
这么逊的功夫,竟敢闯入神刀门、胆子可说不大。
也许他凭的就是一股勇气。
这黑影一见房门打开,便不要命的从病猫胯下,冲了进去。
这一招倒出病猫意料之外,楞了下。
他这一楞,黑影已窜进房里,又朝内间扑了过去,但一推之下,房门动也不动。
斯时,黑暗中劲风忽起,黑影手中的剑被踢飞,胯骨上被掌风扫了一下,裤子被扫破一大块。
“嘿嘿,好白好嫩的大腿。”病猫狞笑道:“我不用猜也知道你这骚货是谁了!学乖点,老老实实留下来,也许大爷会看在你漂亮脸蛋上,对你怜香惜玉…。”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红豆是个验货,那你的老母呢?你老母不骚,怎么会生下你这个杂碎。”
哇操!这黑衣人居然是红豆。
她为了报仇,竟然只凭冷库绘的图,便大胆闯进神刀门。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干法。
红豆手上的剑被踢掉,由靴中又抽出匕首,寒光疾闪,扫向病猫的面门。
功败垂成,她恨透了病猫。
洪光外号病猫,却一点也没有病,身形快如狸猫,又快又狠。
红豆被踢了一脚,身子才落地,病猫如影随形,伸手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