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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试云雨

    雷泽澈本来就没有睡着,大师姐突然往回转,把他昨了一大跳,惊惶地道:“大师姐,你这是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往外推她。

    若薰一把搂住了他道:“小师弟,这几年也把姐姐想死了,你要了我吧。”

    雷泽澈忙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大师姐,你快走吧,要不然,叫师父师娘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薰道:“名声?像我们这种人那还有什么名声?走到哪里,人都说我们是哼哈双妖的徒弟,这名比什么都可恶,还在乎这些了?”

    雷泽澈道:“大师姐,别人怎么说咱们都可以不管他,可咱们自己心里要是不看重自己,那活着就没么意思了。”

    若薰道:“小师弟,我看错你了。这些年不见面,你已成了一个大人了。你能这样,也放心了,我这一辈子托给你,也不枉了这一世了。”

    雷泽澈道:“大师姐对我思重如山,我这一世照顾你是应该的,只是这苟且之事,小弟是万万不敢做的。大师姐,你走吧。”

    若薰叹了口气道:“小师弟,我知道像生了我的气了。人家刚才也只是一时惊慌嘛。许久不见,你变了那样一副模样,要是换了你,你也不会一点也不在乎是吧?你是一个男子,尚且如此,何况我是一个女孩家了?我已经认了错了,你就不肯原谅我这—回么?”

    雷泽澈道:“师姐说哪里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自己变成了这一副样子,自己也知道是很难看的。不要说大师姐,就是我自己,也不敢到河边去看自己一眼呢。师姐,我真地没有生你的气,你走吧。”

    若薰道:“你—个劲地往外撵我,还说我没有生我的气么?我不信。”

    雷泽澈道:“我真地没有生我的气,刚才心里是有一点不舒服,可过去了也就过了。大师姐这样对我。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了。那点不舒服也早就没有了,大师姐,你走吧。”

    若薰道:“你要是没生我的气,就证明给我看。”

    雷泽澈只想她快点走。他现在心里也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听得她如此说,连忙问道:“大师姐需要小弟如何做才肯相信小弟的话呢?你尽管吩咐好了。”

    若薰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已,跳得她自己的身上都颤了起来,幸好有被盖着脸,不然她自己早就羞得跑出去了。听雷泽澈这么说心一横道:“你不走,我就信了你的话了。”

    雷泽澈大惊,忙起身道:“不可不可……”

    若薰道:“你今天不留下,我是不会信你的了。雷泽澈,你跟我说,你今天倒底是留还是不留?”

    若薰的心也跳得厉害,可她既已动了手,就更不会停下来了,二人在被里挣捱了半天。雷泽澈倒底让她脱得一丝不挂了。

    两个人突然都害怕起来,各自都往一边躲了躲,在中间留下了一隙距离。

    两人谁也不敢说话,可各自都能听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雷泽澈悄悄地动了一下,想跳到地下去,他刚一动,若薰惊醒过来,一把抓住他道:“师弟,你还要走么?”

    她的声音颤着,显得格外凄凉。

    雷泽澈被她搂在胸前,只觉心血上涌,他挣了挣,若薰岂容他再逃脱,更紧地搂住了他……

    雷泽澈不动了……

    当两人从床上起来穿衣的时候,天己经放亮了。

    哼哈双妖重又开始劝雷泽澈学剑法。

    哼哈双妖劝了半天,雷择澈就是不肯学。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

    可他们倒真地犯起愁来。

    转眼一天过去了,哼哈双妖都是闷闷得。若薰看在眼里,悄悄地问若道:“哎,他们这是怎么了?”

    雷泽澈道:“师父师娘要教我一套剑,我不学,他们在和我生气呢。”

    若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不学呢?”

    雷泽澈道:“我不想杀人。”

    若薰轻声道:“连你的杀父仇人也不想杀么?”雷泽澈点了点头。

    若薰看了他一眼,不再与他说话,转身赌气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哼哈双妖喝了很多酒,雷泽澈不吭声,呆呆地坐着,若薰也没了平时的笑脸,出来进去的瞅也不瞅雷泽澈一眼。

    哼哈双妖吃饭坐着,等着若薰。

    若薰道:“你还不走,等在这里干什么?”

    雷泽澈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你是说你不到我的山洞中去了么?”

    若薰道:“我上你哪里去干什么?你不是有自己的师父么?你跟他们要比我亲得多了,你去找他们吧。”

    雷泽澈听了她的话明白她是生了自己的气了,闷闷地坐了一会,自己也觉无趣,起身走了。

    若薰在他的身后将锅碗瓢盆掷得叮当响。雷泽澈停了停,还是走了。若薰哭了起来。

    她苦苦地等了六年,等的就是雷泽澈学成这一天。

    她知道,凭自己的那一点功夫,要想找哼哈双妖报仇比登天还难。所以,自从六年前看见雷泽澈轻易地用手将石块揉粉末之后,她就放下了学武的那—颗心,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在雷泽澈的。雷泽澈学成出来。尽管他的那副模样让她心中厌恶,可她还是以身相许,为的就是将他牢牢地抓在自己的身边,实现自己复仇的欲望。

    可雷泽澈现在失望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在学成武功的同时,怎么竟也修成了那样一副破脾气,连自己的杀父母之仇都不想报了,这样的武功,还学他干什么?她决定自己去找哼哈双妖复仇。

    白日里想刺杀这两个魔头,绝无—丝可能,若薰想等他们睡熟的时候试一试。她悄悄地提了剑,向双魔住的洞口摸去。

    那两个魔头也没有睡着。

    若薰刚到洞口,就听见了哼妖的哭声,她收住了脚步正要悄悄地往回走,洞里传出的话语扯住了她。

    她听得哼妖道:“哈仔,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呢?我们教成了这个小子。他的内力已在武林之中独步当世,正好借着他替我们再传一世名声,他却连剑都不肯摸一下,这不是白费了我们这些年的苦心么?”

    哈妖道:“算了算了,你不要哭起来没完了。澈儿不肯拿剑,可见他对我们是一片真情,我们养他这一回也不枉了。你还想要什么。莫非真要等澈儿动手将你杀了你才高兴么?”

    哼妖道:“对,你说对了,我就是要他亲手杀了我,我才高兴。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地将他养大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个传人,能替咱们再扬名一世么?现在咱俩都已经老了,在这个小子身上搭上了几十年的功夫,想再找一个人来教,也力不从心了。莫非咱们哼哈双妖的一身绝学,就这样带到地下去吗?我是不甘心!”

    哈妖道:“你不甘心,我也是不甘心的。唉,也没见过像咱们这样的人,养了徒弟就为将来被他杀死。看来,这名声真是害死人了!”

    哼妖道:“你说声名害死人,我却说人活在世上就为这名声二字。若无声无息地过一生,来这一世又和猫狗有什么区别?人生一世,何为善?何为恶,无论善恶,只要活得轰轰烈烈,叫人闻风丧胆,就是不枉此生了。若是死后能让人谈起色变,那就是盖世奇才了。九泉之下,阎王殿上,那也是笑着来笑着去,何等潇洒,何等风光!”

    哈妖道:“你看你,嘴里说着笑,怎么就哭了起来?”

    哼妖道:“我怎么带笑得出来?现在我们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养了这么一个废物,将来九泉之下,怎么见咱们的师父?”

    哈妖道:“这你可是多虑了。其实师父才不是计较这些琐事的人。他阴阳双修,心中已无怒无怨,无喜无悲,我看澈儿已经达到了师父一样的境界了,师父因此可能会更高兴—些。”

    哼妖道:“你别让我宽心了。澈儿的功夫再好,如果他与世无争,不肯出世,这一身武功又有什么用?这世上谁又知道有—个雷泽澈?谁又知道他是我们这一派的传人?如此默默无闻,和没有他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不要自欺欺人,其实师父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他表面上看去是心如止水,那是他修成了乾罡坤虚神功,自控的能力强些,让外人不易看透罢了。他心里的那个想传名百世的欲望,比你我又不知要强多少倍了!若不然,当年咱们又怎能杀了他?”

    哈妖突然拍手道:“着哇!既然澈儿跟师父一样,那他的心里也必然有至亲至爱之事,我们何不想法激怒他?到那时,他想采找咱们拼命,咱们就以刀剑招架他,以他的聪疑,只要提起剑来,就不怕他不施展那一身的武艺了。”

    哼妖道:“好好好,你快想出—个办法来么!”

    哈妖沉吟了晌,叹了口气道:“唉,说说容易。咱们在这荒山野岭当中,出来进去的就是咱们四个人,又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心,能激怒他了?难,难!”

    两个人在洞中都不吭声了。

    洞外的若薰忽然灵机一动,也不再去找哼哈双妖寻仇,掉转身向雷泽澈的山洞走去。

    雷泽澈在洞口打坐着,方才若薰的态度让他好不伤心,回到洞中练了一阵功,才算把心中的那点不快平息下去了。他闭着眼睛,人随气走,整个的灵魂从印堂穴位上逸出,在无垠的宇宙间飘游着,这使他觉得无比欢畅。

    乾罡坤虚是一种无上的内家功法,修练至颠,可达到天人合一的境地。是时只觉人在天中,天在人中,任其往来,好不自在。人间的一切烦恼,早都抛在九霄云外了。

    这种功法本是要男女双修才能完成的,所以一般的人,若是误修了两种功夫,十有九伤。可雷泽澈学功时只有三岁,是一个童身,在他那样的年龄,本就无所谓男,无所谓女的,所以才侥幸学成了这种功夫,没有走火入魔,若是一个通晓男女之别的人同修习这种功法,那此刻有十个雷泽澈也是已死了。

    若薰来到洞中的时候,雷泽澈还在中练功,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气躁,忙将功法收因由印堂穴沉入丹田之中,这才缓缓地睁开道:“大师姐么?”

    若薰走过来,悄悄地搂住他的脖子道:“小澈,怎么还管我叫大师姐?”

    雷泽澈道:“不叫大师姐我叫你什么呢?”

    若薰娇嗔地道:“你也真是的了。我不是有名字么?”

    雷泽澈道:”我叫你若薰么?我可是张不开口,大师姐叫惯了,怎么好直呼你的名讳?”

    若薰道:“行了!昨晚上那种事你也干出来了,叫一个名字又有什么张不开口了。”

    雷泽澈羞红了脸道:“大师姐……”

    若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道:“看你,还乱叫。我叫你现在就改口,你叫我,叫呀?”

    雷泽澈的脸憋得通红,可若薰依不饶,他鼓了几次劲,倒底叫出了“若薰”两个字。

    若薰扑哧一笑,用手刮着雷泽澈的鼻子道:“怎么样,这不是叫出么?你们这些男人,干什么都不好意思,可是一吹灭了灯,又什么都好意思了。”

    雷泽澈的脸更红了,他低下头道:“大师姐,昨夜的事都是我不好轻薄大师姐,你愿打愿罚,我雷泽澈决无怨言。”

    若薰道:“哼,现在你知道后悔了?当初你干什么来?喝了迷魂汤了么?”

    雷泽澈道:“若薰,实在是抱歉,我昨天是一时地晕了头了。”

    若薰道:“哎哎,你说什么?我是一个女儿身,说给你就一下全给了你了,你过后就说这么一句抱歉,就一了百了么?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

    雷泽澈道:“若薰,事情是我做的,我自然要负这个责任,愿打愿罚全由你就是,我决无怨言。”

    若薰道:“好吧,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罚你吧,我罚你去把你的师父师娘杀了!”

    雷泽澈大惊,道:“这,这如何使得?”

    若薰道:“怎么样?我就知道我是下不了这个狠心,你这个人,杀父之仇不想报,反而认贼作父,我真都替你害臊呢?”

    雷泽澈道:“无论如何,是他们将我养大的,要杀他们,我下不了这个手。再说,他们和我父母之间的恩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或许他们有他们的道理呢?在这里这么多年,他们对你我一直很好,我看他们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要杀人的人。这件事,等我弄清了再说罢。师姐要罚我,请再想一个主意。”

    若薰道:“你怎么又管我叫起师姐来了?不是说好了叫我若薰么?”

    雷泽澈道:“是了,是我的不对了。我一时心急,又叫错了。”

    若薰道:“急什么?看你吓成那个样。你这个人心肠太软,我也不好逼你。再说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上一辈的恩怨。我们不管它也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这一世也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我刚才是你和你闹着玩的,试试你罢了,从今以后,我不会于和你说复仇的事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雷泽澈道:“若薰,我知你这些年一心想的就是这复仇两个字,叫你这样做,太难为你了。”

    若薰道:“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着上了你这么一个小丈夫呢?我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雷泽澈一愣,道:“丈夫?”

    若薰道:“你跟睛瞪那么大干什么?自己做过的事想赖帐么?”

    雷泽澈忙道:“你说哪里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乍听你这么—说,我有点不习惯罢了。”

    若薰道:“你这么说还差不多。哎,这回咱们说正经事,你和我已经是夫妻了,你明日和师父说,娶了我吧。要不然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总不是那么回事吧?”

    雷泽澈—听“偷偷摸摸”几个字,心里就略有些木快,可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的确不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就收回了嘴边的话道:“师姐,啊,若薰,事情既然是我做下的,我自然就要负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明天就和师父说去。”

    若薰—笑,道:“这就对了。唉,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个苦命人,在这山里,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以后你要待我不好,我可不饶你。”

    雷泽澈道:“你放心好了,别说你是我的大师姐,本来我这心中就有几分地怵你,就是凭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想不待你好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若薰抿嘴一笑,打了他一下,道:“油嘴滑舌,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人呐!”

    雷泽澈道:“你还说我,你原来就是这样的人么?”

    若薰红了脸,道:“这还不是你逼得人家……”

    雷泽澈不解地问:“怎么说是我逼的?我怎么逼你了?”

    若薰自知走嘴,也无法自圆其说,就撅嘴撒起娇来,“就是你逼的,你坏,你坏嘛……”

    一边说着一边向他的怀倒去。

    若薰这一撒娇,雷泽澈顿觉自己长大了十岁,他手拔着若薰的头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这一笑,脸顿时变得检其丑陋,若薰一眼望见,心时一阵翻腾,险些没吐出来,她赶紧地将脸埋在了雷泽澈的怀里。

    雷泽澈见她骤然收住了笑,心中一凛,问道:“你怎么了?我吓着你了么?”

    若薰将头回来,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我的老公,我整天看也看不够,怎么会被你吓着?哎,我好看么?”

    雷择澈低头看着她,道:“好看。”

    若薰笑了。灯光下,她这一笑娇柔无比,让雷泽澈砰然心动,他俯下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可他的心里,却不知怎么就是有点不大舒服,隐睁约约之中,他觉得这事在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可究竟哪里不对头,他又理不清,说不准了。

    他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若薰给迷住了。

    哼哈双妖听说雷泽澈要和若薰成亲,均面露异色,可二人还是什么也没说,张罗着给他们办了喜事。

    哼哈双妖在江湖上只有仇人,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自然也不用发什么帖子,请什么人。哼妖一天早上出去,在附近的镇子里买了些东西,哈妖出去打了一天猎,晚上师徒几人喝了点酒,给他们拜了天地,也就算完事了。

    小两口入了洞房,哼哈双妖回到自己的山洞,反倒觉得心里像缺了点什么,有点大自有……

    哈妖道:“好好,我们可真是好事做到底,不仅将他抚养成人,还给他娶了媳妇,我那雷兄弟死的也不算冤了。”

    哼妖道:“人都说我们哼妖是讲湖上有名的魔头,我们做这等善事,他们怎么也就不说了?唉,人都说我们是一对恶人,却不知咱们比他们那些人要强得多。假如事情掉过来,你怕那些人不给你来个斩草除根么?可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哈妖道:“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好罢,当初咱们为了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这孩子现在成了亲,我倒不勉强他了,随他去吧,将来生下个一男半女,咱们也算有子了,剩下的这些个风烛残年,也就好过了。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对罢?”

    哼妖道:“谁说我喜欢小孩子?我可没有那个菩萨心肠。”

    哈妖道:“你看你,喜欢小孩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就喜欢,要不然,咱也不会订下那个斩草不除根的规矩了,你说是吧?”

    哼妖道:“你说,他们生下的孩子的真能管咱们叫爷爷奶奶么?”

    哈妖道:“那还用说么?到那时,咱们两一人牵着他一只手,领他去打猎捉鱼,在这深山沟里痛痛快快地过日子,该有多惬意,多自在逍遥!至于那些世间的俗事,身后的乱事,都随它去罢。”

    哼妖哭了起来,道:“哈仔,这一世,你头一次把话说到到我心里去了,我现在也是有那种感觉,我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老了。原来的很多事,现在想起来都是过眼烟云了。唉,人生一世,真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你说咱们这一辈子,打打杀杀,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到咱们两腿一蹬,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么?澈儿的事,我看就算了。他自己愿意怎么活,就怎么活吧,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太放心,我只怕我们放过了他们,他们却不肯放过我们呢!”

    哈妖道:“你这话怎样?”

    哼妖道:“澈儿那孩子心跟实在,我倒不怎么担心他,可若薰个丫头我看可是有点靠不住。你忘了?澈儿闭关的时候,这丫头做饭,就在咱们的饭锅里下的毒,幸亏咱们学的这内功奇特,那些毒在咱们体内不算是—回事,她又不是个使毒专家,这两样是要是差了一样,你我有十条命也死有她的手上了。”

    哈妖道:“你这可是多心了,那一次我看就是那此蘑菇的事,不—定是若薰有意干的。再说了,就真是她干的也没有什么。我们把她弄到山里来,自该时刻防备她对我们下手,我们不就是想像师父那样,叫自己的徒弟杀了么?”

    哼妖道:“浑话!我们就是死在自己的徒弟手里,也得用咱们本门的功夫杀了咱们我才甘心,若是用其它的—些下三烂的东西来对付咱们,那跟咱们死在别人的手里有什么区别?”

    哼妖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她有那么强的报复心,一旦成了澈儿的妻子。保不住要吹她的枕边风,你怕澈儿会听她的话跟我们算帐么?”

    哈妖道:“等什么?要等你等,我不知怎么,却突然不想死了。”

    哈妖道:“你这一说,倒把我心说透亮了。我就不知自己这些天为什么心里总有点不自在,原来是这么回事了。我想啊……对了,我不光是不愿意死,我现在尤其不愿意死在澈儿手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我们真地是老了么?”

    哼妖道:“也许是吧,哈仔,你说你不愿意死在澈儿的手里么?现在恐怕你想躲不成了,你往洞口看吧。”

    哈妖向洞口望只见若薰手里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正在向洞里来,雷泽澈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脸都阴阴着,一看就知是来寻仇的架势。

    哈妖和哼妖都站了起来。

    若薰和雷择澈已经走进了山洞,在距哼哈双妖四、五步远的地方站了直来,若薰将剑横在胸前,道:“师父、师娘,我们找你们来报仇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可哼哈双妖听在耳里却如雷鸣一殷,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都在的雷泽澈身上,雷泽澈低下了头。他没有料到洞房之夜,若薰就提起了报仇的事,红烛的照耀下,若薰那张挂满泪珠的脸是格外可怜,雷泽澈只觉自己被她哭得心都碎了,听她一遍遍地讲述当年赫家属庄的血案,雷泽澈头脑里那本来模糊的记忆也清晰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大妈,心中一阵阵搅涌,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若薰见雷泽澈流沮,哭得伤心了,抽抽搭搭地道:“我们赫家只剩了我一个人,我苟活在世上,本也是只是为报这灭门之仇,可谁知又偏偏爱上了你这么一个小冤家,我也知道要想叫你替我报仇,怎能管我的仇恨呢?可我也知道我自己实在是打不过那两个魔头,就是我拼上死命,也近不得他们俩身边。现在,我—家大仇未报,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却在这里红烛高悬,与你寻欢作乐,我将来还有什么面目见我的父母于九泉之下?咳,罢罢,我索性一死来谢罪吧!”

    她从床头摘下剑来,猛地向自己的脖上抹去。

    雷泽澈在旁连忙抱住她道:“若薰,你这是干什么?报仇的事,咱们从长计议。”

    若薰的手被他捉在手里她挣了几挣,可哪是挣得过雷泽澈?急得她跺着脚道:“你放开我么!像我现在这样,还真不如死了的干净!”

    雷泽澈夺下了剑,道:“你要报仇,也不争这一时一刻,今天是你我的大喜日子,报仇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嘛。”

    若薰道:“雷泽澈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没想以你这个人这么没有人心!你父母的大仇未报,你却要在这里拥香暖玉洞房花烛,莫非你就不怕你父母的阴魂来找么?从长计议,我和你计议什么?别说一天两天,就是十年二十年,我看你还是下不了你的手,可叹哪,你的亲爹娘,岳父岳母都在地下看着咱们,看咱们认贼作父,此刻,他们恨也恨死了,早和养下咱们这两个孽种,不若当时把咱们溺死算了!”

    雷泽澈被她哭得粗脖涨脸,却仍是下不了那个决心,只是在一边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红,从打他修成玉虚坤罡以后.还头一次这么动心。

    若薰见他如此,更加火上浇油,道:“好,你认贼作父,我也不勉强你了,都怨我自己看错了人,我也无话可说。你在这里好好要呆着吧,我去报仇去。”她从雷泽澈的手中夺下了宝剑,提着就要往外走。

    雷泽澈拦住她道:“若薰,你不能去。你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何必要白白去送死呢?”

    若薰道:“是,我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的对手在哪儿呢?你是他们的好儿子,好徒弟!”她猛地一把推开了雷泽澈,自己提剑要向哼哈双妖住的洞中走去雷泽澈愣了愣,无可奈何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他心中—直没有打定主意该怎么办,现在到了师父,师娘的面前,他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哈妖看看雷泽澈的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他哈哈笑道:“好,澈儿,你终于肯来找我们报仇了。我和你师等今天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来吧!”他回转身,从床边抽出那把刀来向雷泽澈抛了过去,接着!”

    雷泽澈的手动了动,又缩了回去,那把刀眼看插到他的胸前,他猛地向刀尖上吹了一口气,那疾飞的刀蓦然转向,刀尖朝下插进了地里。

    若薰挖苦地道:“哼哈双妖,你们也不要他为难了,在他的眼里,你们比他的生身父母还要亲上十分呢,他怎么肯拿刀杀你们呢?”

    哈妖道:“澈儿,这可叫我怎么说好呢?你对我们亲是应该的,可你的杀父之仇,你也应该报才是。要不然的话,不要说别人,就是你的老婆也不会原谅你了。你还想在江湖上立足么?”

    雷泽澈突然道:“我不想在江湖上立足。”

    若薰闻听,更加失望,恨恨地道了一声:“你……”手指着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雷泽澈此刻才镇定下来,他朝哼哈双妖施了一礼道:“师父师娘,多谢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思。本来我应该留在你们的身边孝敬你们,可你们又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在二老的身边,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你们杀了我的父母,可你们又养育了我,这—仇一恩,咱们就抵消了吧。我和若薰从今天起就下山去,找一个小山村隐居起来,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们,否则,再见之时,你我就是仇人了。”

    哈妖听了,沉吟片刻才镇定下来哈哈大笑道:“好,好,澈儿倒底是澈儿,如此恩怨分明。你要知道,要是早上一个时辰,你就是在今天白日说给我们,你的这个条件我们也是不肯答应的。可现在,我和你师娘都不想再和你拼命了,你走吧,我们不再见你就是。”

    以哼哈双妖的脾气,雷泽澈方才的这番话若在别人的口中说出,他们必会认为是挑衅,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哈妖能说出这一番话,已是不易了。可若薰听在耳里,却觉格外刺耳,她哼了一声道:“你的想得便是便宜!未必说你们不想拼命,我们就不拼命了么?杀父之仇,岂能如此轻易了结?”

    哼妖道:“你早知道是你这个丫头从中做的手脚了。好,你说,今天你想如何了结此事?”

    若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线,哼哈双妖,你们还我爹娘的命来!”

    她猛的将剑一摆,对准哼妖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