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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山玉寒

    哼妖见若薰一剑刺来,竟毫不在意,随手一拍,就将那剑夹在手中,若薰猛力回抽,可较拼内力她哪里是哼妖的对手,那一柄剑就像粘在了哼妖的手上一样;再也抽不出来了。

    哼妖瞅着若薰,瞅着瞅着哭了出来,道:“你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死活了。凭你这一点功夫,也要和我哼妖拼命么?本来我看你的功夫不济,已经去了杀你的念头了,可你这样对我,叫我如何放得过你?在这世上,还没有刺向我哼妖一剑还留着全身的,无可奈何,我只好杀了你了,唉,可惜你这如花似玉的一副小模样了……多少人想长成个模样的都不可能,你却这样地不知道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

    她—边啜泣着,一边用左手的指尖捏住了利刃,让若薰无法挣脱,腾出枯枝般的右手来,望若薰那张娇嫩的脸上都挖了下去。

    雷泽澈在若薰身后站着,见哼妖此一招来得恶毒,也不及细想,叫了声:“住手”伸出右掌,将一股至强内力由若薰的背后灵台穴上度了进去。

    这股内力一入,若薰功力大增,她一拾臂,挡住了哼妖探过来的手,右手—拧—拉,便将剑从哼妖的两指间夺了出来,连她左手食指上的—节也被若薰削了下去。

    哼妖左指一凉,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叫道:“哈仔哈仔,你看这小丫头怎么将我手指削去了。”

    哈妖哈哈笑道:“老太婆,这是那个小丫头么?是你的好徒弟在暗中帮着她哩!看来,师父师娘再亲,也还是不如老婆亲了。”

    他笑着向雷泽澈瞥了一眼,雷泽澈只觉一股煞气由他的眼中射出,直透入了自己的骨髓,不由的打了个冷战。若薰一剑得手,勇气大增,挥舞剑又向哼妖扑了过去。

    哼妖道:“哈仔哈仔,你还在那里着什么热闹,还不来帮我挡她一下,叫我上点药么?”

    哈妖道:“你上什么药?这点小伤对你来说也不算是一回事,你运功就将血止住了么?”

    哼妖躲闪着若薰的剑,道:“一节手指也不是小伤哩,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人家刚刚拜了堂的尚且知道护着老婆,我与你做了这么多的夫妻,你就不肯出手帮我一把么?”

    哈妖道:“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今日杀掉这两个人,与咱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你是不想一个人独自趟这趟浑水罢了。好,我来替你就是。”

    他走上前去,接住了若薰的剑,“咦”了一声,道:“澈儿,你怎么又将功收了?”

    雷泽澈此时已经收了功,站在一边道:“薰儿,师父,你们不要打了罢。”

    哈妖道:“你说不打呢,我也不反对,只是你能管住个老婆么?我看她那个架势,今天若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休想要罢手的了。”

    若薰刚才有雷泽澈那一助,勇气大增,听了哈妖的话,愤愤地道:“对了,魔头,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死,要想善罢甘休,那是万万也不能的了。”

    哈妖道:“不知死的小丫头,凭你也想和我们哼哈双妖拼命么?将剑留下了!”他猛一侧身,让过了若薰刺来的一剑,现在若薰没了雷泽澈的内力支持,那两下剑法在哈妖眼中如同小儿的把戏一般,他哪能放在跟里?轻舒猿臂,握住了若薰的手腕,往回一送,将剑刃反向若薰自己脖上抹了下去。

    雷泽澈在旁,自是不能让哈妖得逞,又将一股内力送了过去,若薰功力大增,硬将剑顺了回来,反挑向了哈妖的左肩。

    哈妖方才见雷泽澈出手,只料是老太婆没有防备,着了他的道,这才吃了一个小亏,要不然,凭她那—身的功夫,雷泽澈的功力再强,焉有借力纵便能伤了她的道理?方才这一下,他才知道厉害,同是那一柄剑,现在使在若薰的手中,竟然格外煞气夺人,幸他早有防备,向后一跃跳了出去,要不然的话,他的一只左臂此刻只怕是已经完了。

    哈妖摆摆手道:“若薰,你先停—下,我和雷泽澈有话要说。“若薰此时方把雷泽澈引上了路,岂能容他开口?不由分说又扑了上去,上三下四地望着哈妖的身上乱刺起来。

    雷泽澈见若薰脱了凶险,早就撤了功,若薰此时的功力又与先前相同了,自然也不能伤了哈妖,她一剑剑刺得虽然很急,可在哈妖的眼里根本就不成个章法,她一招未出,哈妖已了然于胸轻描淡写地化解开来,他现在想和雷泽澈说话,因此也不出手逼她,只是随手接着她的招式,对雷泽澈道:“澈儿,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呢?你出手帮她和我们打架,不是打我们,也是打我们了,未必我们死在她的手上,就不算是你杀了么?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可这样藏头露尾,你去将的刀拿起来,和我们好好地尽力拼一拼,今日我们就是死在你的手里,也心满意足了。要不然,我和你师娘就是死了,心里也是怨恨你的。”

    雷泽澈摇摇头道:“我不想杀你们。”

    哈妖道:“你不想杀我们,我们可就要杀了这个小丫头了。今日这事,我们三个人当中若是不死上一个两个,永远不会有个了结,你莫非连这也看不明白么?”

    雷泽澈道:“我也不想你们杀了若薰。”

    哈妖道:“我们不杀她,她可是要杀我们耶!好吧,看在这十几年的份上,我们就卖你这—个人情,你若是能劝住她,你们就走吧,从今以后,咱们就是陌路人了,这,总行了吧?”

    雷泽澈顿顿,道:“若薰,我们走吧。”

    若薰道:“我不走!杀父之仇不报,我今天绝不离开此地!”

    哈妖道:“怎么样,你听见了吧?不是我们不想罢手了。”

    雷泽澈道:“你们要是想罢手,也不是没有办法么。我拦住若薰,你们走吧。”

    哈妖未等待答话,哼妖在那边早就按捺不住了,叫了起来:“小子,你说什么?叫师父逃跑么?叫你的师娘逃跑了么?哼,别说是你们这—对乳臭未尽的小东西,你到江湖上打听打听,我们哼哈双妖什么时候被人吓走过?要是那样,你还不如杀了我们痛快!”

    若薰道:“杀就杀,你们今天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哼妖道:“哈仔,我看咱们也不要在这里和他们再费口舌了,是死是活,来一个痛快的吧!澈儿,你将刀给我拿起来!”

    雷泽澈道:“我不拿,也不想和你们打。”

    哈妖阴森森地冷笑了一声,道:“小子,你现在又要这样,可是没有什么意思了。你不是自恃武功,要耍弄我们两个老东西吧?”

    雷泽澈见他的眼光中射出道道凶光,再看看哼妖,她的眼中也是射道道寒光,与他往日见的两位和善的老人大不相同,心中有些不自在起来,只觉得跟前这两个人有点令他讨厌了。他垂下头。避开了他们的目光,道:“无论怎么说,我是不跟你们打的,我劝你们也罢手吧。”

    哈妖道:“呸,你这小子,在这里翻来复去地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你要是真不想跟我们打这一仗,你就出去,让我们杀了这个小丫头,若不然,你就帮她,不要说这些废话了。”

    雷泽澈道:“师父,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哼妖道:“明白,我们很明白,你不用说了。你有你的意思,我们有我们的意思,咱们今天是谈不拢的了。哈仔,操家伙,他今天就是不动手,我也要逼得他动手,我就不信,他能眼看着我们杀这个丫头。”

    哈妖听了哼妖的话,果然从床边取了两把剑来,自己抽出一把,将另一把扔给了哼妖,道:“澈儿,咱们师徒的情份到现在算是全尽了。你出手好。不出手出好,我们都要杀了这个丫头了。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一个向我们哼哈双妖递出一剑的人能够活着,她当然出不了例外。老婆子,上吧!”

    两人心意相通,也不用合计,将剑一摆,使了一个二龙戏珠的架势,从左右两侧抢向了赫若薰。

    雷泽澈在一边看着,见他们一出手便剑含龙吟,知道这—次二人果然是下手无情了,他自然不能眼见着若薰死在二人的剑下,将身一飘,站在了若薰的身后,两掌齐出,一指灵台,一指中枢,将玉虚坤罡内力由她的督脉上度了进去。

    若薰得雷泽澈的内力支持,威力大增,将剑一划,格住了二人的剑,三只剑交在一起进起了一道耀眼的火花,若薰微微摇了—下,哼哈双妖却因方才小觑了她,此刻收不住脚,各自踉跄了两步。

    哼哈双妖对视一跟,颇觉惊讶。以他们二人的武功,打遍江湖尚无敌手,今日却被雷泽澈一剑小挫,虽然二人对他的功力估计已不算低,但此一举仍大出二人所料。

    哼妖道:“哈仔哈仔,今日我们可算遇到对手了。”

    哈妖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们哼哈双妖横行一世,唯一不足的就是总也遇不上一个堪称对手的人物,今日可是要好好过过瘪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里隐含着悲怆,寻常人听不出来,可雷泽澈修习的是与他们同宗的武功,自然心有所动,不由自主地便松了一口气,将注入若薰身上的内力撤回了几分。

    哼哈双妖却不知雷泽澈的心思,方才吃了一个小亏,再进攻时就格外用心尽力,二人使出全身的绝学,只听哈妖喊了一声:“第二式!”两人双剑齐出,—攻上盘,一攻脚下,向若薰恶狠狠地铰来。

    若薰的剑术本就不精,全凭雷泽澈的内力支撑着她。

    雷泽澈虽然从没摸过刀剑,可对哼哈双妖的三式剑法乃至于变化全都了如指掌,方才他的内力注在若薰的身上,通过她的督脉进入全身,若薰实际上成了他手中的一件有血有肉的兵刃,他虽然自己没有动手,实际上却是他和哼哈双妖在搏杀了。现在他内力一收,若薰立即又恢复了原身,以她手功力,单抵哼哈双妖中的任何一人,也绝不会支撑过三招,何况二人合击了?只听得“哎哟”一声,左腿右肩同时各中了一剑,若不是雷泽澈见状危急,重又将内力度了进去,她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雷泽澈见若薰受伤,心中大是不忍,对哼哈双妖也颇为不满,他错了一次,不敢再错,全心全意地支着若薰与哼哈双妖周旋。

    若薰受了伤,鲜血外流,雷泽澈注入的内力也就随之消减了许多。雷泽澈想运动替她止血,可哼哈双妖越攻越紧,根本不给他疗伤的机会,再兼他的内力高出若薰许多,在她的体内行动非但不能止血,反而使她血流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雷泽澈急得额头冒汗,叫道:“师父,停一下,让我她止住血再打如何?”

    未待哼哈双妖回答,若薰就大叫道:“澈弟,你不要管我,今天他们就是停了,我也不会罢手的。只要能杀了这两个魔头,我就是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了。”

    哼妖咬牙道:“好狠的小丫头,你当我们会给你机会让你疗好伤来杀你们么?今天你是死定了!”

    雷泽澈仍是不甘心,叫道:“师父……”

    若薰道:“雷泽澈,你这是干什么?习武之人,哪有临阵求人的?你告诉你。你就是叫他们停了,我也不会罢手,一定要杀了他们!”

    雷泽澈道:“若薰,你流血太多,这样下去,我怕你坚持不到一个时辰了。”

    若薰道:“是么?那好哇。雷泽澈,你要是当我是你的媳妇,想救我呢,就帮我杀了这两个魔头,要不然那就是你眼见我死了。上!”

    她将剑一顺,又冲了上去,雷泽澈这一次不敢大意,屏息运气,全力支撑着她。

    哼哈双妖也不再留情,拼死力在与她厮杀起来。

    人在怒气中,一切都置之度外了,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温情?双方都想你死我活,斗了四、五十个回合之后,若薰渐渐落了下风。

    雷泽澈实在是不敢尽力了。

    他为了一举击退双妖,给若薰疗伤,曾使了两次奇招,均是哼哈双妖在那三式剑法中不曾演化出来的,若是一切正常,他这两招虽不至置二人于死地。也足可让他们挂上点彩,因这招术若薰也从未见过,使用起来便格外费力,知道随弯就弯,自己一点不努力也就罢了,偏那若薰又报仇心切,不肯只当雷泽澈的一件兵刃,遇有与她所学剑法不同招术,不知不觉地便与这对抗起来,雷泽澈为了使她顺从自己,又得格外在用力,可他一运功,内力增强,若薰伤口上的血就如箭般地窜了出来,吓得她忙收住了,试了两次,都是如此,眼见若薰已成了一个血人,雷泽澈便连试也不敢试了。

    哼哈双妖占了上风,甚是得意,手下的招术一剑比一剑凶,一剑比一剑狠了。雷泽澈看若薰脸色煞白,知道再这样下去,就是耗也把她耗死了,心里更加焦躁,瞥了一眼地下的刀,忖道:“今日之势,我若再不出手,恐怕就要害了若薰的命了。娘,救人要紧,孩儿只好违背你老人家的遗言了。”

    他一边支着若薰,一边寻找能接近那把刀的机会,一分神之间。露出一个破绽,哼妖在侧,岂肯让这机会错过,顺手递出了一剑,雷泽澈见状,大叫一声,“若薰,当心!”

    抢上一步,望哼妖的胸前就拍了一掌,虽然他离哼妖尚有两步距离,这一掌也拍得她心头一热,鹗出一口黑血来,可她的剑也插入了若薰的肩井穴。

    雷泽澈这一错步,注在若薰的身上的功力顿收,若薰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全凭雷泽澈摧力支撑着,他这一撤,若薰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就要倒下去。

    哈妖在一边见跟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破绽。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跟上一步,便向若薰胸前刺了下去。

    雷泽澈再要回身补救已是不及,跟见若薰就要丧身哈妖的剑下了,突然半空中递了一剑来,挡住了哈妖的剑,一道白影—闪,已将若薰抢在怀里。

    洞中立时寒气袭人。

    以哼哈双妖和雷泽澈的内功,纵然在打斗之间,有人走进山洞当然毫无觉查,此人进来,洞中的人竟一无所知,可见她的轻功已非寻常武林高手可比。

    哼哈双妖和雷泽澈都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她。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少女,她身着一身白纱,肌体白且细腻,好似冰雪雕成的—般,红红的嘴唇在那张白嫩的脸上显得格外诱人,一双蓝跟睛灿若星辰,勾人心魄,将雷泽澈和哈妖都看得呆了。

    哼妖毕竟是个女人,还没像哈妖和雷泽澈那样失神,她将剑从地上勾起,操在手里问道:“尊驾何人,为何擅闯我哼哈山谷?”

    那少女瞥了哼妖一眼,并不答理她,对怀中的若薰道:“你就是赫若薰么?”

    若熏一到这少女怀中,顿觉—殷冷气浸入肌肤,立时神清气爽,听她此言,点了点头。

    那少女将若薰往身后一抛,两个白衣侍女上来接住了她。抬着便往洞外走去。

    雷泽澈的眼睛一直在那少女身上,此时才发现,那少女的身后站了两排人,一个个都身着白衣,飘飘似仙。

    若薰刚才在那少女怀中,流了她一身的血。那少女松开她以后,将身一耸,那身上的血迹竟然形成一粒粒暗红的小颗粒,向空中飘散开去,少女的衣上又洁白如初了。

    雷泽澈和哼哈双妖都知她是使用内力振落身上的血迹的,可一个人的内力竟然能够达到如此境地,他们虽然看见了,也还是不大相信。

    那少女挥挥手,那一群白衣侍女立即转身,变后队为前队,向洞外撤了下去。

    见她们如此旁若无人,哼妖哪里忍得住,厉声喝道:“站住!”

    少女停了下来,指着若薰道:“怎么,她不是赫若薰么?”

    哼姑被她问得一愣,道:“是又怎样?”

    少女道:“是就对了,我受人之托,来救她回去,你们不要拦我。”

    哼妖道:“庇话!我这哼哈山谷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将人给我放下!”

    少女很奇怪地看着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妖道:“那个人是我的仇人,我不能让你把她带走!”

    少女道:“你不让,你为什么不让?”

    哼妖道:“少废话,今天你想要带走她,除非你能赢了我手中的这把剑!”

    少女轻蔑地看看好,一挥手道:“走吧。”转身就朝洞外走去。那些侍女听了她的话,抬起入就走,竟连头也没人回一下。

    哼妖气得七窍生烟,眼看那少女已走到了洞口,她大喝一声,仗剑向那少女的背后刺了下去。

    少女身子一飘,已到了洞外。她背对而立,冷冷地道:“你怎么不刺了,莫非是害怕了么?”

    哼妖道:“你转过身来,我的剑从来不在别人的背后刺进去。”

    少女道:“哦,哼哈双妖毕竟是哼哈双妖,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就凭你,还不配叫我转过身来。”

    哼妖被她激得性起,叫道:“小姑娘,你敢小看我么?”

    一步跃到她的身前,抬手便是一剑。

    那少女一转身,仍把背影对着哼妖,左手拈起腰带向后一拂,那腰带就缠在了哼妖的剑上,哼妖只觉手上一凉,一股透骨的寒气由自己手中的剑柄上传入了体内,痛入骨髓。她“哎呀”一声撒开了手,五个手指犹僵硬着,指中的血液已被那少女的寒气冻住,一时舒展不开了。

    哼妖扩大了嘴巴,大颗大颗的泪珠由眼里流了出来,呆呆地看着少女问道:“你……天涯邪尊是你什么人?”

    少女似没听见一样,一挥手,那队白衣侍女齐齐转身,又往谷外走去。

    雷泽澈道:“且慢,这位小姐,暂请留步。”

    少女停下来,仍然背对着他,道:‘公子,凭你也想要留住我么?”

    雷泽澈道:“不敢,不过小姐掳走的是在下的妻子,还望小姐赐还。”

    少女侧头,飞快地瞟了雷泽澈一眼,微微一笑道:“哦,是么?”

    雷泽澈道:“在下绝无虚言。”

    少女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娶妻了么?你可知这当丈夫的责任重大呢!”

    雷泽澈听她竟管自己叫孩子,心中暗暗好笑,他而着性子,道:“小姐,我既然娶了妻子,自然要尽我做丈夫的责任,这一点无须小姐教诲。在下只请小姐将我的夫人留下。”

    少女道:“尽责任?你连她的性命尚且保不住,还敢在这里谈什么尽责任么?不要叫我发笑了。我们走,什么时候你能保住你的妻子了,你再来找我好了。”

    少女方欲转身,哈妖从后—跃,拦在了她的面前,道:“想走么?没那么容易,你将人留下再走!”

    少女见他刺出的这—剑直指自己的胸前,心中大是不悦,道:“哈妖,你果然不是一个好东西,本来我不想与交手,你自己找上我,可别怨我。”她依旧将腰带一摆,向哈妖的剑上裹了过去。

    哈妖方才在—边见她治住了哼妖,知道她这腰带上有些名堂,也不和她硬拼,手一摆,收回了剑,又从另一个方位向她刺了过去,仍指向少女乳中穴。

    这一式本是笑日三剑中寻常的一式,击出的方位也无什么不妥,可这少女心性高傲,又兼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得哈妖是—个色魔,对他本就存着戒心,见他如此,他是故意耍戏自己,心中大怒,厉声道:“不知死的东西,你敢轻薄我么?”将身一纵,窜入了空中,手一扬,接过了侍女抛过来的剑,向下一指,人剑合一,如一道闪电一般,向哈妖的肩头插了下去。

    这—剑来得迅疾无比,哈妖不敢与她交接,将身一闪,侧了过去。少女人一落地,剑抖星光,又向哈妖刺出了三剑。

    哈妖一一躲过,最后一剑,正刺向他的灵台穴,他无法躲过,只好和那少女格了一剑。哼妖—旁见了,大叫一声:“不好!”挺剑从侧刺了过去。哈妖与少女两剑相交,顿觉一般寒气痛入骨髓,半边身子立时就麻木了,要不是哼妖在旁及时刺出了一剑,引得那少女转身又去对付她,哈妖的这半边身子只怕要被人卸去了。他见哼妖凶险,也不顾上江湖规矩了,抖起精神又冲了上去。

    这—下,场上就成了二打一的局面。

    以哼哈双妖在江湖上的名声,这样对付一个小姑娘,可是大大的丢脸,可现在他二人只要撤下一个,另一个眼看就要死于非命,为了互相保命.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好合力与那少女周旋。那少女的剑上寒气袭人,粘手便能令人撒剑,哼哈双妖不与之相格,偶碰一下,立时便要滑开,如此受人制约,自然是占不了什么便宜,斗了三十余合之的两人已渐落下风。少女却越战越勇,雷泽澈远在五六尺外站着,也觉出了她剑上的寒气袭人,每逢剑风在脸前扫过。都犹如利刃刮脸一般,不由暗暗称奇,忖道:“果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哼哈双妖横行—世,我只当除了我这世上再无他人的敌手,不料今日他们碰上冤家了。”

    他定睛看那姑娘,只见她一招一式均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剑锋凌厉,姿势也甚为优美,白衣飘飘,轻纱缭绕,宛如临凡的仙子一般,不由看得痴了。

    双方又斗了十余回合,那少女突然娇咤一声,将身一弹,凌空而起。人在空中,自己踩着自己的两条飘带,往来奔突,自上而下向哼哈双妖袭来,她那两条飘带行踪不定,全凭她自己身躯扭动把握,因此落处本就高深莫测,再加之她人在头上,居高临下,又占着兵刃上的便宜,这三条优势在一起,哼哈双妖哪里抵挡着住?不过四五招内,二人已各中了两三剑,虽不甚重,浑身上下斑斑点点,也如同方在血池里爬出来的一般了。

    雷泽澈在一边暗暗着急起来。他不想杀死哼哈双妖,更不想别人杀死他们。

    当年雷家被劫的时候,雷泽澈还只有三岁,许多的事,在他的记忆中已不是很清晰了,可这些年哼哈双妖对他的种种好处,他却记得很清楚。尽管有若薰在他的身边提醒着他,可他对那冤仇毕竟只是心中有那么一点印象,知道自己应该报仇这么个道理。具体些的细节,却全然不清了。

    特别是在山洞中修习“玉虚坤罡”和“烈精乾罡”那两种功法的几年中,他一心练功,对过去的事就更不放在心上了,渐渐地,随着功法渐进,往日的冤仇在他的心中已相当淡薄了,若不是若薰重新提起,他大概真会将这件事忘掉,想也不愿意再想起了。

    他跟若薰来打哼哈双妖,完全是为了若薰。虽然他对若薰的做法在心中有些不大舒服,觉得自己好像是受她的牵制—般,可他毕竟是若薰有过那么一回事。他觉得既然有了那么回事,自己就该对若薰负责,何况他也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若薰更亲近的人了,因此道理上在拗不过若薰的时候,他就服从了她。

    对眼前这个白衣少女他的印象本也不坏,本来他是想袖手旁观的,可现在见师父师娘危急,又有点怨这少女出手太狠、欺人太甚了,恰在此时,少女一剑向哈妖刺了下去,哼妖为救丈去,奋力上前扑救,被少女反剑一划,削去了一只左臂,哈妖见哼妖断臂,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想救她下来,可那少女却死死地缠住了哼妖,根本不容她逃脱,她一只手舞着飘带与哈妖周旋着,另一只手乘胜追击,不大的功夫,已在哼妖的腿上又补了一剑。

    雷泽澈在—边着不下去了,他伸出双掌,将两股内力分别由哼哈双妖的灵台穴上度了进去。

    哼哈双妖的内力已在武林的颠顶,比那少女也差不了许多,他们之所以躲避那少女的剑锋,原本是惧怕她那股寒气,现在得雷泽澈—助,勇气大增,二人心意相通,使起剑来如同一人,精神一振,复又向那少女扑了过去。

    少女看了雷泽澈一眼,神情颇为惊奇。像雷泽澈这种度气给人的方法,在她的眼里也不算什么稀奇,可他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功力,却让她刮目相看。

    她这—分神之间,哼哈双妖觑出了一处破绽,这二人均有几十年的修为,大小阵仗经过无数,岂能让这一机会错过?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两只剑同时向那破绽处插了进去。

    少女不惊慌,将身一飘,使剑奋力一格。

    哼哈双妖想躲也躲不过去了,三剑相交,三人都大吃一惊。

    哼哈双妖惧怕那少女剑上的寒气,一格之后,忙向后退了一步,这才觉同自己并没像上次一样被她的寒气治住;那少女本来有恃无恐,三剑一交,却觉手臂—阵酸麻,心头—凛,扭过头去看着雷泽澈。

    雷泽澈此次可是吃亏不小。

    少女剑上的寒气通过哼哈双妖的剑和身体,都传到了他的身上,他只觉全身冰凉,连血脉几乎都凝住不通了,忙撤了施在二人身上的功力,自己运功自救。

    少女见他的头上隐隐露出白雾,知道他正在将体内的寒气向外逼。雪吟剑法的寒气寻常人是很难解的,他竟能在受伤之后立刻开始驱寒,可见内力之强非常寻常人可比。在这个时候雷泽澈一心为自己驱寒,少女只要上前一剑便可结果他的性命,她提剑向他走去,哼哈双妖一见,立刻扑了过去,从左右两侧拦住雷泽澈,要替他护功。

    少女根本没将这二人放在眼里,见他们扑了上来,将剑一横,喝了一声“粘!”便将哼哈双妖刺出的两剑粘在了自己的剑上,要那之间,哼哈双妖便弃了剑,僵立在那里少女很仔细地看了看雷泽澈的脸,收回了剑,道:“多亏你笑一笑、不然我险些杀错了人。”

    少女将剑插入鞘中,挥了挥手道:“走吧。”将飘带往树上一甩,那长长的飘带就搭在了树梢上,她人也随之腾空而起,跃上了树梢。那些侍女也和她一样,以飘带铺路,宛如一群仙女在树梢上穿行,转眼之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雷泽澈的功力强些,少女的寒气一撤,他运行在体内的功立时起了作用,此时已缓过来许多,高声叫道:“喂,将我的夫人留下!”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那少女清脆的声音:“你要人,到天山上来找吧!”

    那声音听来已在数里之外,雷泽澈现在手脚僵硬,想动也动不了,只好耐下心来替自己驱寒。

    雷泽澈的内功及集日月先天乾坤之气合成,自有它的神妙之处,不多一时,体内的寒气消解殆尽,他站起身便朝那少女直去的方向追去。

    哈妖突然叫道:“澈儿,救我们一救!”

    雷泽澈收住了脚。

    哼哈双妖仍僵立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雷泽澈。

    雷泽澈走了回来,伸手试试两人的气息,知道凭他们两人的功力,要想解开身上的寒气至少还须一个时辰,在这深山老林里,狼虫虎豹什么都有,这一个时辰也足以要他们的命了。

    雷泽澈停住了手,默默地看着他们。

    哈妖道:“澈儿,你还不快动手么?”

    哼妖道:“哈仔,你不要求他了,你没见他根本不想救我们么?将咱们扔在这深山老林里,就是想让那些牲口把我们吃了,他即报了仇,又不用自己动手杀师父师娘,这样的一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

    哈妖哈哈笑起来,道:“对,很对,澈儿,你走吧。我们本是你的仇人,不该又成为你的恩人,这叫里外不是人。这一个天赐良机.放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走吧,我们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

    雷泽澈转过身,慢慢地走了。

    他的内力虽强,却全然不会一点轻功的步法,走起来和寻常人也差不多。只是凭借着内力,不觉劳累罢了。

    走出约有半里地,他忽然听到了哼妖的惊叫声,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回去。

    他看见几只狼正在围着哼哈双妖打转,若在平时,这几只狼根本就靠不住这哼哈双妖的边,见了他们,跑得慢些都会丧了命,可现在哼哈双妖的内力也没有了,只是站在那里,干叫的份了。几只狼转了又转,发现这两个人除了叫嚷之外没有别的能耐,领头的狼扯起脖子嚎了一声,向属下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几只狼一起向哼哈双妖扑了过去。

    哼哈双妖吓得闭上了眼睛。他们横行江湖一世,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功夫原来这么不济,别说是人外有人,就是这几只狼他们也对付不了,心中浮起的那种悲哀,反倒比死亡还令他们害怕了。

    他们听见了一阵扑扑的声音和狼嚎声。

    狼并没有扑到他们的身上。雷泽澈打跑了它们。

    哼哈双妖呆呆地看着雷泽澈以一双肉掌将那些狼头拍得粉碎,心里好不惊讶,他们越发感到自己执意要教雷泽澈剑法是多么蠢的一件事了,以雷泽澈的功力,手里有没有兵刃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哼妖道:“哈仔哈仔,我们太蠢了。”

    哈妖哈哈大笑道:“不对,你说的不对,你看看他的掌法就知道了。”

    哼妖定神看去,这才看出雷泽澈手中虽然无剑,可他的掌法的路数,却是他们笑日剑法的路数,只是在他的身上变化了许多招式,哼妖这一次真的哭了,道:“苍天不负苦心人,这小子的功夫成了!”

    狼群死了,伤的伤,扔下两俱尸体嚎叫着逃走了。

    雷泽澈的身上溅了不少的血,他耸了耸身上,那些血迹可大部分还依旧粘在他的身上。

    他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眼前就浮现出了那个少女的身影。

    哈妖道:“雷泽澈,你还不出手驱走我们身上的寒气吗?”

    雷泽澈被他唤醒,神智却未完全回来,呆呆地看着他。

    哼妖道:“澈儿,你的功夫可远在我们哼哈双妖之上丁,你解开我们,从今而后,我们哼哈双妖当你的徒弟了!”

    雷泽澈此时才清醒过来,道:“这可不行。”

    哈妖道:“有什么不行?师父师父,有才者才能居之。自古以来,凡是想当人师父的,都得有点什么能耐教人家,不然的话,就是滥竽充数了。我们哼哈双妖哪样都不好,就是这一样好,行就说行,不行就说不行,从来不装模作样地唬人。你快解开我们,我们就拜你为师了。”

    哼妖接口道:“对了,雷泽澈,我们就拜你为师了。你听我说,原来我们想当你的师付,借你再传名一世,好把哼哈双妖的大名一世一世地在武林中传下去,现在看来。那种想法未免太过可笑了。以我们数十年的功力,却禁不住一个小姑娘的三招两式,这样的名,传与不传也没有什么大意思了。我们还是跟你再学几年吧。”

    雷泽澈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我的功夫都是你们教给我的。我有什么可以传给你们的呢?”

    哈妖道:“有,有,你将玉虚坤罡和烈精乾罡合二而一的办法教给我们,我们就受用不尽了。”

    雷泽澈道:“这两种功法我同时练习,才能结合在一块,你们身上各自都有数十年的功力,想要合二而一,那可比登天还难了。除非你们肯废了现在的功夫,从头学起。”

    哈妖道:“罢罢,不能出人头地的功夫,要他何用?废就废吧!”

    雷泽道:“你们就是废了自己的功夫,我也不会教你们了。你们是我的杀父仇人,可你们又对我有养育之恩,这叫我不知如何是好。算来算去,只好算做是恩仇相低了。我现在再救你们一次,从今以后,我就不欠你们的了,可你们却欠我雷家一笔血债,我可是要向你们讨还了。”

    哈妖还要说什么,哼妖向他便了个眼色,他不吭声了。

    雷泽澈抓过二人的手,将自己的内气由二人的劳宫穴上,度了进去,不大功夫,二人身上的寒气领消,复原如初了。

    雷泽澈见他们已经复原,拱手一揖道:“二位师父师娘,小徒从此告别了,再见之日,你们须对我一家的惨案有—个交待。”

    哼妖和哈妖使了一个色,二人一起拱手与雷泽澈相别,一揖下去,突然扑倒在地上,一个抱住他的一条腿,大叫起师父,叩起头来。

    雷泽澈吃了一惊,慌忙挣脱,那二人哪里肯放,一直被他拖了有十几步,仍不肯松手。

    雷择澈急得满脸涨红,道:“你们若再不起来,我可不客气了。”

    哈妖哈哈笑道:“对对,你就是不用客气,哪有师父对徒弟还讲客气的?要打要骂你尽管来好了,我们两个决无怨言。”

    雷泽澈知道定两个老人若是认准了一个理,和他们是夹缠不清的,便使了个计道:“好了,你们且行起来,我们从长计议。”

    哼妖道:“师父,你的武功和我们原来的师父一样,一定是我们的师父再世显灵了,你要是不答应收下我们,我们就是死也不肯起来了。”

    雷泽澈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哈妖道:“呸,什么道理?道理都是人定的。天下没有,我们定了不就有了么?从今以后,徒弟要是比师父的能力大,徒弟就是师父,这样一来,武学的进展也快得多了。”

    雷泽澈道:“无论怎么说,我都不能收你们,让我整日对着两个杀父仇人么?”

    哈妖道:“这十几年你又怎么说?现在想出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们,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么?我们杀了你的父母不假,可事出有因,也不必全怨我们。再说,我们既是你的徒弟,从今以后愿打愿骂自然由你,不正可消你心头之恨么?”

    雷泽澈道:“不行!”

    哼妖道:“为什么不行?”

    雷泽澈此时也说不出一个道理,便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起不起来,再不起来,我可要动手了。”

    哼妖道:“动手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要不然你就收下我们。否则,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了。”

    雷泽澈见怎么说也没用,真的动起气来,将身一纵,硬从两人手中挣了出去,撒腿就跑。

    哈妖叫道:“拦住师父!”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雷泽澈的内功是强,轻功却一点没有,刚跑了十几步,便被哼哈双妖追上了。他知道再被二人缠上就更难脱身了,索性横下心。两腿一蹲,双掌平出,向哼哈双妖推了出去。哼哈双妖见他出掌,各自伸出手来,接了他一掌,只听得砰的一声,二人同时向后倒去。

    雷泽澈内力高深,出手自有分寸,他料这一掌之下二人决不至如何,也不查看他们,撤腿就往少女逝去的方向追了下去。他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哼哈双妖才在地上爬起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好像都不认识了。

    哈妖道:“喂,你是谁,看见我的师父了么?”

    哼妖道:“喂,你是谁,看见我的师父了么?”

    哈妖道:“你的师父是谁?”

    哼妖道:“你的师父是谁?”

    哈妖道:“你问我么,说出来吓死你。我的师父是雷泽澈!”

    哼妖道:“呸,你的师父也配叫雷泽澈么?我的师父才是雷泽澈!”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蒙了。

    哈妖道:“这么说,你是大师姐了?”

    哼妖道:“这么说,你是我的大师兄么?”

    哈妖道:“不是师兄,是师弟,你师父还没正式收我为徒呢,我还是管你叫大师姐才对。”

    哼妖道:“不是师姐,是师妹,我师父也投正式收我为徒呢。”

    哈妖突然有点清醒了,仔细地看着哼妖问:“你是谁我怎么这么眼熟呢?”

    哼妖擦擦眼睛,也看着哈妖道:“你是谁,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哈妖道:“你问我么?我是哈妖呀,怎么样,吓人不吓人?”

    哼妖道:“哈妖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哼妖!怎么样,吓你一跳吧?”

    哈妖道:“哼妖……对了,哼妖是我的老婆!”

    他细看看哼妖,道:“不像不像,我的老婆比你可年轻多了。那小脸蛋,粉白粉白的,哪像你这副样子呢?”

    哼妖也寻思着道:“哈妖,哈妖,哈妖是我的老公啊,我的老公是—个结结实实的小伙子。怎么一下子老成这样了?”

    哈妖端详着哼妖道:“是,是,这个模样是,你怎么老得这么快呢?”

    哼妖也详着哈妖道:“你还说我,你不是更老么?你伸手摸摸你的皮。”

    哈妖摸摸脸,吓了一跳,道:“这,这是我么?”他爬起来,向一条小河边跑去。

    哼妖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跑到河边,俯下身去,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惊讶地瞪着眼睛,指着水中的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昏了过去。

    雷泽澈方才的那—掌因为出得急,也不及思忖,竟将烈精乾罡拍向了哼妖,将玉虚坤罡拍向了哈妖,他和他们学的是本是同一门内功,这—掌拍去,两股阴阳之气不可抗拒地进到了两人的经脉,如同两人私自练了对方的功法一般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