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浪冷冷道:“匹夫休再得意,白某會立誓要在四十個月之內,把昔日偷襲狄家的人殺個乾乾淨淨。”趙天爵的笑聲立止。他的眼中陡地射出一股凌厲的光芒:“飛天狗、鐵羊道長和黑芝麻三人,都是你殺的?”白無浪嘿嘿一笑,道:“難道你還以為他們是誰殺的?”趙天爵咬咬牙,突然瘋狂地抖動鋼槍,向白無浪的心窩上狠狠刺去。槍如急雨,劍氣如虹。他們兩人之間,已絕對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白無浪來得很合時。此刻,正是趙天爵最頭疼的時候。與海魔教的一戰,勝負尚是未知之數,忽然又從中殺出一個為報仇而來的白無浪。白無浪的武功怎樣,趙天爵早已見識過。在三年多之前,趙天爵曾用一把刀,把白無浪的臉砍個正着。白無浪中刀之後,血光暴射,人卻踉蹌倒退。那時候,狄家之中殺得天昏地暗,趙天爵也沒有確切地注意到白無浪是否已倒了下去。當日的場面,比諸今天的悦賓樓還更混亂。然而,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昔日武功平庸的白無浪,今天已成為了一個劍法極高的高手。雖然趙天爵手中的鋼槍比白無浪的劍長得多.但他想欺身進擊,衝過白無浪的重重劍幕,竟也不太容易。趙天爵屢次冒進。然而,他每次的進襲都未能得手。趙天爵越戰越狠,目中殺機也越來越是濃厚。突然間,他看見白無浪的劍法中,有一個微小的破綻。這個破綻並不大,而且瞬即消失。趙天爵是老江湖了,他當然知道應該怎樣去利用這一個破綻。他的槍法,原已攻得極兇極狠,但忽然間又好像緩慢下來。他是個老江湖,也是條老狐狸。他在等待白無浪劍法上的破綻再度出現,然後才發出致命的一槍!趙天爵不但是個武林人,也是個生意人。他的槍法和算盤,一向都很準。算盤打不準生意就得賠本。倘若槍法不準,就會連性命也丟掉。他這一次的估計又如何?白無浪的頭髮,散亂得就像是一堆枯草。但他手中的劍,卻一點也沒有急亂。一千個江湖人之中,也許只有兩個人能看得出他的劍法上的確有個小破綻。劍法上的破綻,若給敵人瞧了出來,那可是一件極危險的事。當白無浪劍法上第二次露出破綻的時候,趙天爵仍然沒有直接向對方的弱點攻擊。他要再看一次。直到白無浪的劍法第三次露出了破綻,趙天爵不再猶疑了。他已有足夠的信心,可以一槍就把白無浪斃在槍下。颼!鋼槍暴起,槍鋒突然乘隙穿入鋼槍從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之下,斜斜的刺向白無浪的左胸。這時候,白無浪的劍勢已老,而且他站立着的方位也絕不可能卸身把這一槍閃過。然而,絕不可能發生的事,竟然發生了。當趙天爵的鋼槍槍尖,幾乎已觸及到白無浪衣裳的時候,白無浪竟然像一隻靈活的白鳥,從鋼槍槍尖之下飛了出去。颼!形勢就在這一剎那之間完全改變。白無浪一聲冷喝,反手一劍橫砍在趙天爵的背上。趙天爵急閃三步。他閃得快,白無浪這一劍並未能把他砍個正着。然而,趙天爵卻立時處於被動地位。白無浪劍勢展開,不再容情,長劍再度出擊,一出手就是三十二劍。劍槍交擊,濺出燦爛的火花。白無浪每攻一劍,趙天爵的身形就猛然一震。長槍本為兵器之霸,威力極大。但白無浪的劍,卻一點也不輸虧,數番硬碰,佔着上風的居然還是白無浪。趙天爵不禁為之心寒。三年多前,他也曾與白無浪交過手。那時候,白無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敵手。然而,事隔三年多之後,白無浪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而他使用的劍法,也是趙天爵以前從未見過的劍法。趙天爵的槍法並不慢,但白無浪的劍,卻把他的槍勢完全封死,而且,劍尖距離趙天爵的咽喉越來越近。趙天爵唯一可以解除厄運的辦法,就似乎只有使用暗器。他的暗器不一定要用手來施放。在他的一雙靴子裏,也暗藏着二十四枚足以令敵人在短時間內斃命的毒針。他突然把鋼槍脱手,擊向白無浪的小腹。這一槍絕對傷不了白無浪,但卻可以把白無浪的劍勢暫止。果然,白無浪被這一槍阻止了前衝的去勢。趙天爵立刻像只豹子般躍起,然後左腿直蹬向白無浪的臉。但真正要命的不是腿,而是從靴子裏勁射出來的十二枚毒針!趙天爵的武功門路很雜,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但絕少人知道他連蜀中唐門的暗器功夫也學上手。他這一手靴裏奪命針的功夫,本就是蜀中唐門十二小姐的拿手本領,趙天爵幾乎敢用一切來打賭,白無浪一定會死在毒針之下。但如果他真的在打賭的話,他應該是輸了。白無浪沒有死在毒針之下。死在毒針下的是趙天爵!江湖中絕大多數的人,都在奉行着一種難以改變的原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血還血的!這幾句説話的意思相當貼切準確,而且還令人有一種痛快的感覺。這幾句説話和“唾面自乾”的意義是完全相反,絕對極端的。畢竟世間上喜歡一報還一報的人,佔了絕大多數!你怎樣對付我,我也怎樣對付你。趙大爵用毒針對付白無浪,信心十足了。但他怎樣也料不到,對方竟然比他更早一步施放毒針,而且更在最緊急的一剎那,把趙天爵的毒針全部閃過。趙天爵沒有把白無浪殺死,反而額上中了三枚金光閃燦的毒針。趙天爵神色慘然。他緊握雙拳,全身的肌肉已因痛苦而收縮。他的冷汗已的透全身。“你……你練的是甚麼武功?用的是……甚麼身法?”白無浪沒有説話。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奇特的表情。他好像是在笑,但又好像是在哭!哭笑難分的表情,令到他那張本來已令人感到害怕的瞼,變得更加詭秘莫測。他忽然從懷中取出一疊焦黃的紙。這一疊紙,上面寫上密麻麻如蚊蠅般的細小的字。趙天爵茫然地看着那—疊紙,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吃驚到了極點的神色。“八絕神……功秘笈?”白無浪冷冷一笑:“你千方百計想得到的八絕神功密笈,已落在我的手上,這一點你大概意想不到罷?”趙天爵覺得天旋地轉,他已陷於完全崩潰的狀態。他的瞳孔睜得很大。但他的視覺卻越來越是模糊,終於甚麼東西也看不見。他極力想支持自己不倒下去。但白無浪的劍突然狠狠的從他的胸膛上刺下。血飛濺,沾濕了白無浪的衣服。白無浪終於笑了!那是一種令人聽來毛骨悚然的狂笑。他終於替自己的妻子報了仇,替醉神君狄不平雪了恨。他又從懷中掏出那塊一直收藏着的白絹。白絹上又再染上另一行鮮血。白絹已變成血絹。血絹飛揚,劍在飛舞!剎那之間,這一張“殺人名單”已被削開一片片,灑落在悦賓樓下。正當方家集殺四起的時候,那一艘用數十匹健馬拉動的海魔船,又再徐徐的向醫谷進發。竹林內,蝴蝶城的劍士雖然劍法不弱,但由於悦賓樓中突然傳出百掌鏢局總鏢頭宰一刀叛變的消息,部分劍士已無心戀戰。海魔教的高手越戰越狠,氣勢遠比蝴蝶城的劍士旺盛。但醫谷中的高手,也已紛紛開始參戰,而且還有部份高手上前,準備阻攔海魔船駛向醫谷。當龍城璧接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更是疑雲大起。海魔教主賀譽何以不惜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要把這一艘船從海中弄到陸上?這其中一定有某種秘密?海魔船的體積如此龐大,在它的船艙中,可以容納不少事物。他的想法,正與司馬血的想法不謀而合。現在,海魔般繼續向醫谷駛去,一定會進行某種驚人活動。他們想追上去,把海魔船截停。但竹林內的形勢,又是那麼的緊湊,如果剩下了唐竹權、許竅之和時九公三人,恐怕實力上未必會是海魔教的對手。因為海魔教除了毒秀才聶武奪之外,還有不少武功極厲害的角色在其中。海魔教的刑堂堂主桑七星,更是令人感到頭疼的一個。這一來,龍城璧心裏是陰影更大。他決定要冒個險。他要登上海魔船!殺手之王司馬血雖然想跟隨龍城璧到海魔船,但無奈本身卻被桑七星的七星指法纏得甚緊。桑七星是海魔教的刑堂堂主,他的玉魔杖法.固然非同小可,就是他現在所使用的七星指法,亦是一種極具殺傷力的武功。他突然一個箭步向司馬血左方竄過去,然後反手一指戳向司馬血的後頸。桑七星這一着兇狠迅速,而且位置極準。憑着他的七星指刀,就算司馬血的頭骨,件用鋼鐵鑄成的,也勢非給他戳斷不可。但司馬血的身形閃動極快。他的腰向右一擰,身形閃退半尺,恰似就避過桑七星這要命的一指。桑七星一聲暴喝,又再連發十一指。這十一指處處都不離司馬血的死穴,任何一指擊中,司馬血都得立刻掉進地府裏。但桑七星的十一指又告全部落空。司馬血冷冷一笑,突然劍勢變得緊密而辛辣。殺手之王的碧血劍,絕不是用來唬嚇敵人的。劍風啖嗤作響,桑七星給司馬血逼得連退六步。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另一杷劍加入了戰圈。那是毒秀才聶武奪的劍!聶武奪的劍,一向都喜歡靜悄悄的出手。往往他的敵人還未看見他的劍,就已死在他的劍鋒之下。毒秀才的劍法,當然是歹毒無比的。然而,他這一次卻碰上了—個大行家了。殺手之王懂得的劍法絕不止一種,別忘記他留在劍狀元那裏,學過一套毒蛇劍法。毒蛇劍法顧名思意,自然是陰險毒辣兼而有之。聶武奪以毒辣的劍法偷襲司馬血,司馬血也用毒辣的劍法回敬他。一劍還一劍,聶武奪的臉色變了。他原本以為一劍就可以從司馬血的背後把他解決,但一經接觸,才發現司馬血並不是個容易中伏的人。瞬息之間,司馬血的劍已名副其實的,像條毒蛇般向聶武奪的身上纏去。桑七星見機不可失,立刻伸出右指,向司馬血的“靈台穴”上戳去。“靈台穴”乃人身極重要的穴道之一,一旦被點中,輕則登時動彈不得,重則可能一命嗚呼,立刻了帳。桑七星這一指,並非想令司馬血不能動彈,而是想要了司馬血的性命。可是,他這一指剛出手,忽然橫裏又殺出另一根手指。這一根手指,遠比桑七星的手指粗胖得多。那是唐竹權的手指!桑七星的七星指法,早已名動江湖。但若與杭州唐門的五絕指法相比,還是五絕指法在江湖中的名氣響亮一點。盛名之下無虛士。武功往往也是一樣。五絕指法是唐竹權的看家本領。這個唐家的大少爺不喜歡攜帶兵器,所以杭州唐門幾種武功之中,他練得最好的就是五絕指法。兩指一碰之下,桑七星與唐竹權俱各後退三尺。唐竹權瞧了瞧自己的手指。他的臉色忽然變了。他瞪着桑七星,氣呼呼的道:“想不到你的指法這般厲害,早知如此,老子決不跟你交手。”司馬血仍然與聶武奪在激戰,但唐竹權的説話,他亦聽得很清楚。他以為唐竹權的手指受了傷。但他又隨即聽見唐竹權接道:“老子的手指甲給你的手指磨損了,看來七星指法真厲害。”桑七星的臉陣陣發白。唐竹權的手指甲的確被磨損,但桑七星的一隻手指卻已折斷了。海魔船漸漸推進,距離醫谷,越來越近。用數十匹健馬來拉動一艘巨船,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賀譽辦到了。前後總共花了二十八天的工夫,海魔船終於由東海之濱,來到了名滿天下的醫谷。海魔船裏埋藏着些甚麼秘密?這一點,除了賀譽之外,恐怕天下間已絕對沒有任何人能想像得到。就在海魔船已快將駛進醫谷的時候,船上突然響起一陣幽怨的笛聲。這笛聲不但幽怨,而且還令人感到有一股透氣不過的壓力,彷佛整個天地,都隨之而變得蒼涼、寂寞。這是意境悽迷的一闕曲調。不是傷心人,奏不出這種悲哀的調子的。海魔船上,誰是傷心人呢?一曲復一曲。一曲比一曲更蒼涼、更寂寞。笛聲是從海魔船的船艙裏傳出來的。船艙深處。這裏彷佛已和外界完全隔絕?雖然外面陽光燦爛,但在這一個船艙裏,卻是一片漆黑。只有一根小小的蠟燭在點燃着。它的生命,也快已到達盡頭。燭光昏黃。吹笛的人,赫然竟是海魔教的教主賀譽。在此大戰當前的時候,賀譽何以不在陣前督戰,卻在這裏吹笛?這是一件令人頗費思量的事。笛聲忽停。賀譽的臉同時沉下。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龍城璧。——龍城璧好大的膽子,也好大的本領。他居然闖到這裏來了。在微弱的燭光下,賀譽的臉色絕不像個人,而是像一具殭屍。如果世間上真的有殭屍的話,那麼賀譽的臉現在就最像殭屍。他突然重重一咳,好像有點暈眩的樣子。黑暗中,龍城璧發出了淡淡的一笑。“賀教主,你不歡迎在下?”賀譽沉默了許久,才終於嘆息一聲,道:“天下間能夠闖進這一個船艙的人絕不會多,而你卻是其中之一。”龍城璧悠然道:“賀教主言重了,在下的本事,絕不如別人想像中的大。”賀譽看着他,臉上忽然變得全無表情了。因為龍城璧的目光,已轉移到船艙的另一角。雖然燭光很微弱,但龍城璧還是可以看得見船艙之內,有幾百個木桶子。在那些木桶子的上面,還放着一具棺木。這一具棺木,竟然是用玉石雕琢而成的。玉棺!賀譽仍然靜靜的坐在船艙裏。他忽然迸出了一句話:“你現在都看見了?”龍城璧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忽然覺得目己的手心在沁汗。賀譽雖然是海魔教的教主,同時也是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強敵,但這絕不足以令到龍城璧感到緊張。令到他手心冒汗的,是那一具玉棺,和那幾百個木桶子。賀譽冷冷一笑,忽然又説:“江湖傳言,雪刀浪於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你此刻大概已該明白一切了罷?”龍城璧緩緩的點頭。他沉默了許久,才間:“冷碧橋是在甚麼時候逝世的?”賀譽看了玉棺一眼,慢慢的道:“半年之前。”龍城璧道:“她中了下崖蛇焰手的奇毒,但卻無法得到下崖蛇尾草作為解藥,的確是一件很不幸的事。”“不幸?”賀譽冷冷一笑:“你也認為她很不幸?”龍城璧道:“在她來説,的確很不幸,但對天下蒼生,武林同道而言,卻是萬幸。”賀譽冷冷的道:“你的説話,倒很坦白。”龍城璧説道:“我何必瞞你?這是事實。”賀譽道:“你可知道本教主最憎恨的是誰?”龍城璧道:“時九公?”賀譽道:“還有呢?”龍城壁道:“醫谷里所有的人?”賀譽不再説話了。他的雙日中,突然閃過一絲濃厚的殺機。龍城璧的目光,又盯在船艙的另一角處。那裏有一扇木門。木門之後的又是個甚麼地方?那當然是另一個船艙,但在那一個船艙裏又有甚麼秘密?龍城璧根想看看。但即使他沒有看見木門後那個船艙裏的景象,他也猜到了那裏有甚麼東西存放着。那是一個一個的木桶子。他終於忍不住問賀譽:“這條船裏,總共有多少個這樣的木桶子?”賀譽嘿嘿一笑:“你猜猜看?”龍城璧皺眉説:“一千?兩千?”賀譽搖搖頭。“一兩千個遠遠不足夠使用。”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緩緩道:“這些木桶子,不多不少,恰恰一個整數兒。”龍城璧的心更加發冷。一個整數兒的意思,是指一萬!“這一條船上,有一萬個這樣子的木桶?”“不錯,這個數目大概已差不多足夠把醫谷炸個天崩地裂了罷?”賀譽忽然大笑了起來。龍城璧也想笑一笑。但他笑不出。就算有人去搔他的腋窩,他都絕不會笑得出。這些木桶子,裏面裝的都是炸藥。現在,海魔船已駛到了醫谷。而這一艘海魔船,無疑就是一個龐大的炸藥庫!這艘海魔般若發生爆炸,後果會變成怎樣?龍城璧不敢想下去。他絕不是個怕死的人。他若怕死,就不敢闖到海魔船上,來到這一個船艙中。海魔船的秘密終於被他發現了。但他仍然有一個疑問:賀譽是否打算和醫谷同歸於盡。他的心裏想着的事,賀譽居然也看了出來。“聽説你是一個多情的人,”賀譽蒼涼地一笑:“如果換上了你,而玉棺裏死了的是唐竹君,你會不會為她報仇?”龍城璧攤了攤手:“那根本不能混為一談,唐竹君是個純潔可愛的女孩子,但冷碧橋卻是一個……”賀譽怒道:“別説下去!”龍城璧道:“冷碧橋是死在黃山五毒手下的,與醫谷又有何關係?”“倘若醫谷肯施以援救,她又怎麼會死?”龍城璧道:“那是報應!若要怪,就只好怪她以前太過殘暴,濫殺不少無辜的人。”賀譽怒喝一聲,道:“你立刻給我滾出去!”龍城璧冷冷道:“我絕不會離開這裏了。”賀譽道:“你活膩了?”“怡恰相反。”龍城璧振聲道:“我若離開這一個船艙,才是自尋死路。”賀譽這:“此話怎講?”龍城璧冷冷一笑:“你早有陰謀,打算把醫谷炸為焦土,而且還有同歸於盡的決心。”賀譽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龍城璧又道:“你知道憑海魔教的力量,未必能與醫谷及蝴蝶城的高手拚個玉石俱焚,於是索性來一個更澈底、更可怕的計劃。”賀譽冷冷道:“你再説下去。”龍城璧道:“現在海魔船已在醫谷之中,醫谷與蝴蝶城的精英高手,都已包圍着這一艘藏着萬桶炸藥的巨船。”賀譽嘿嘿一笑。“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一個秘密。”龍城璧道:“你不但立志與所有的人同歸於盡,同時更出賣了海魔教,把許多對你忠心的弟子一齊毀滅。”賀譽又再大笑,瘋狂的大笑。“龍城璧,你不同意我的做法?”“你是個瘋子,”“可惜現在已絕對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我的計劃,”賀譽的聲音聽來有如夜梟:“就連你也不能。”他一面説,一面伸手向那根細小的蠟燭攫去。他伸手的速度絕不慢,就像是一隻疾馳中的豹子,一爪向前抓出一樣。但他竟然沒有把那根小小的蠟燭搶到手中。因為在此同時,龍城璧腰間的風雪之刀也已出手!賀譽的手伸得快,也退得快。他的手若退慢半刻,就會被風雪之刀砍了下來。龍城璧這一刀很重要。倘若這根蠟燭落在賀譽的手上,情況就危險極了。這裏到處都是炸藥,一旦發生爆炸,整個醫谷里的人都立刻化為灰燼。一萬桶炸藥,可以炸掉多少個人的腦袋?龍城璧不敢想。他知道這個時候,海魔船已被醫谷和蝴蝶城的高手重重包圍。兩者之間的距離並不遠,火藥一經爆炸,誰都沒有幸免的機會。刀光如雪。但,賀譽手中的一根笛子,卻是綠色的。江湖上,有六根笛子,它們都很有名氣。“綠林第一笛”就是其中之一。“綠林第一笛”是綠色的,長二尺八寸。但當笛中的劍鋒彈出的時候上尺八寸就會變成了三尺六寸。嘶!笛風嘶鳴,剎那間就已向龍城璧連攻十五招。這十五笛的速度,真令人難以想像。但龍城璧的動作,也快到了極點。他儘量保持冷靜,他絕不能有失。這一戰的成敗,關係着醫谷的安危,也關係着逾千人的性命。賀譽一聲冷喝,突然向後退。原來賀譽企圖杷一桶一桶的炸藥,向那一枝蠟燭之上拋去。龍城璧這一驚,寶在非同小可。只要任何一桶炸藥發生爆炸,後果都不堪設想。但賀譽的計劃,並沒有成功。甚至可以説,他弄巧反拙。當第一個木桶向前拋出的時候,木桶便已命中目標。可是,木桶沒有發生爆炸,反而把蠟燭的火光壓熄下去。艙內頓時黑漆如墨。這裏絕對沒有任何光線,即使眼睛曾練過夜視的人,亦無法看見任何事物。這一戰,當然更加驚險。雙方都沒有取勝的把握,但卻非拚個死活不可。人在江湖,身不由主。這兩句説話真的一點也不錯。黑暗中,突然晌起了一陣巨響。火藥爆炸了?不。火藥並沒有爆炸,而是龍城璧的雪刀,和賀譽的綠林第一笛,都在拚鬥的時候互相震飛。黑暗中,誰也不知道雪刀和笛子丟在那裏。這一陣響聲,是他們兩人硬拚一掌的結果。這一掌交碰之下,艙中就再也沒有發出其他任何的音響。艙中忽然變得一片沉寂。也許唯一的聲音,就是他們兩人的呼吸聲。漸漸地,呼吸聲開始變得緊促。他們這一戰的結果如何?——孤劍生掃描sglineliwei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