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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保鏢

    馬車在入夜的長安街頭徐徐而行,車中褚剛剛與任天翔相對而坐,褚剛顯然有滿腹的疑問,不過幾次想開口都欲言又止,他悻悻的瞪了擠在車廂上的上官雲妹一眼,但這冷如冰箱的美女眼簾低垂,有鼻觀心,對褚剛的冷眼似乎渾然不覺。

    任天翔見狀笑道:上官姑娘,你放着自己的駿馬不騎,為何一定要跟兩個臭男人擠在一個車廂裏?不怕我們的汗臭味燻壞了你?

    上官雲妹依舊眼簾低垂:夫人令我寸步不離地跟着你,雲妹自然要盡忠職守。

    睡覺的時候也跟着我去?去茅廁你也跟着我?任天翔故意壞笑着調侃,本公子去青樓找姑娘,你是不是也要在一旁觀摩啊?

    見上官雲妹依舊雙目低垂如老僧入定,任天翔只得使出下三爛的伎倆,故意壞笑着往着她身上靠:看來上官姑娘是見過世面的人,不如咱們交流交流。今晚我就不找別的姑娘了,就跟上官姑娘好好切磋切磋。反正你是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我,不如來個貼身緊跟

    話音未落,任天翔突然感到眼前一花,生不由己往下俯衝,臉砰一聲貼在了車廂地板上,後脖被上官雲妹緊緊按住,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已抵在了他咽喉之上。這一下兔起鶻落、快如閃電,就連近在咫尺的褚剛也來不及救援,只能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上官雲妹居高臨下地盯着任天翔,一字一頓道:你再敢對我口齒輕薄,我就殺了你!

    任天翔第一次發現這美女不光面若冰霜,就連那眸子似乎都不帶一絲感情。他趕緊點頭:上官姑娘饒命,在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上官雲妹放開手,一翻手腕短劍鏘然入鞘,依舊垂簾端坐,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任天翔揉着自己臉頰慢坐起,悻悻地瞪了對面苦笑的褚剛一眼,暗想要是自己身邊是崑崙奴兄弟,定要這女人好看。

    任天翔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一計不成很快又生一記,故意問褚剛: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天氣有點熱。

    褚剛有些莫名其妙,夜晚的天氣十分涼爽,甚至還有幾分寒冷,跟熱毫不相干,不過他知道任天翔這一問一定有他的用意,便順着他的話答道:好像有點熱。

    熱你還不脱衣服?任天翔説着解開了自己的衣襟,褚剛心領神會,慢慢解開了自己的衣衫,笑着點頭道:是要脱件衣服才行。

    轉眼間二人已脱去外套,袒胸露腹相視而笑,任天翔邊用衣衫扇着風,邊誇張的自語:真不知今晚為啥這樣熱,看來光脱衣服還不行,還得脱掉褲子。褚剛立刻隨聲附和:沒錯,我也熱得不行。

    那你還不快脱?任天翔促狹的催促道。褚剛滿臉尷尬,當着一個大姑娘脱褲子,這要傳出去,他的名聲全毀了,只得反詰道:公子為啥不脱?

    任天翔哈哈大笑:好!咱們數一二三,一起脱!

    上官雲妹的臉終於紅了,雖然她一直低垂着眼簾,但二人的對話卻一字不差的聽在耳中,當任天翔數到三的時候,她終於丟下無恥兩字,從車窗跳了出去,穩穩落在一旁的坐騎之上,聽到車廂爆出任天翔得意的大笑,她恨不得將這無賴立斃劍下。

    總算將上官雲妹趕出了車廂,褚剛趕緊穿好衣衫,收起笑容憂心忡忡地嘆道:公子一下背上了上二十萬貫的閻王債,居然還笑得出來?

    任天翔意味深長的笑問:你看我值多少錢?

    褚剛有些茫然,反問道:人豈能用錢來衡量?

    任天翔悠然笑道: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價值,雖然錢不能完全體現這種價值,但也找不到比錢更好的衡量物了。

    褚剛似懂非懂,遲疑道:那公子認為自己值多少錢?

    任天翔笑道:我在欠下韓國夫人二十萬貫鉅款之前,在她眼中幾乎一錢不值,所以她要用我來活祭她的兒子;在我欠下她這筆債務之後,在她眼中我就升值了,起碼能值二十萬貫。所以她已經成為我的合夥人,她會盡力協助我賺到這筆錢,通常情況下,她還會盡可能地保護我這個欠債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二十萬貫欠條不僅洗脱我欽犯的身份,還買到這麼強大一個合夥人,這錢花得千值萬值。

    褚剛還是不懂:別人欠債都是愁眉苦臉,只有公子欠債還這麼開心。

    任天翔哈哈笑道:有時候一個人的價值跟他擁有的錢財不是成正比,而是成反比。比如一個腰纏萬貫的富豪,錢財對他來説就是負價值,錢財越多他的性命越危險,是個人都想搶他的錢。而一個欠下鉅款的負債人,在他的債主眼裏就是個金娃娃,欠得越多價值就越大,每個債主都恨不得跟在他身後親自保護。就像那個兇巴巴的冷麪美人,除了監視,又何嘗不是韓國夫人派來保護我的保鏢?所以要想成為一個舉足輕重、價值巨大的人物,就不要怕欠錢,只怕沒機會欠別人價值不菲的鉅款。

    褚剛終於有些明白了,卻還是憂心忡忡地道:公子所説似乎有幾分道理,不過二十萬貫不是小數目,兩年時間景德陶莊就算擴大規模也未必賺得到,屆時公子拿什麼去還債呢?

    任天翔胸有成竹地笑道:我們韓國夫人這塊金字招牌和靠山,如果兩年時間連二十萬貫都賺不到,我實在太窩囊了,也就根本沒資格在富甲天下的長安城立足。任天翔的自信感染了褚剛,他終於不再擔憂,欣然笑問:看來公子已經有所盤算,不知想從哪來開始?

    任天翔微微笑道:具體的計劃還沒有,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請客。

    褚剛一愣:請客?

    任天翔目視虛空,傲然道:我要大張旗鼓的向世人宣佈,我任天翔回來了!長安將成為我縱橫馳騁的大舞台,所有從我這裏拿走的東西,都要加倍的歸還,所有傷害過我的人,都要加倍付出代價。任重遠當年做到的事,我任天翔一定要做到,任重遠當年沒做到的的事,我任天翔也要做到!

    褚剛有些驚訝的望向任天翔,他第一次從對方那稚氣未脱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自信和霸氣,很難想象他方才還在一個女人的手下高聲討饒,更難想象他竟然是個文不能吟詩、武不能殺人的破落紈絝。

    突然想起一事,褚剛一拍腦門,笑道:差點忘了,我有件好東西送給公子。説着從貼身處拿出一塊錦帕,面露得色地遞到任天翔面前。

    是什麼?任天翔説着接過錦帕,小心翼翼地打開,就見一塊不規則的墨玉殘片躺在自己手心,煥發着一種古樸而神秘的光華。任天翔大喜過望:公輸白那塊?褚兄怎麼弄到的?

    褚剛嘿嘿笑道:説來也是湊巧,公輸白手下那個鐵摩,跟我不打不相識,請我去喝酒,於是我得知了公輸白的行蹤,花高價請了個江湖有名的妙手空空,在公輸白必經之路上潛伏。我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他竟然得手,將公輸白貼身藏着的玉片盜了出來。

    太好了!公輸白果然是要輸到洗白,他這名字還真沒起錯。想起公輸白高價買到的玉片,就這樣被一個毛賊盜走,任天翔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不禁感慨,上天對自己還真是眷顧,在自己剛丟了一塊玉片之後,立刻又從別處找回了另外一塊。現在自己手上有兩塊玉片,義安堂也有兩塊,七塊殘玉已現四塊,就不知道餘下三塊在哪裏。

    説話間馬車停了下來,褚剛下車後發現馬車停在一座破舊的青樓門口,頓時皺起了眉頭:公子就住在這裏?

    任天翔坦然點頭: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宜春院就像是我另外一個家。不過現在我要昂首進入長安上流社會,再住在這裏顯然不合適。你儘快給我另外找個地方,咱們明天就搬走。

    褚剛連忙答應,隨任天翔下了車,就見趙姨迎了出來,驚喜交加的囔道:公子你可回來了,小薇聽説你被人抓了去,急得茶飯不思,沒想到公子已經平安歸來,我這就讓人通知她

    突然看到緊跟在任天翔身後的上官雲妹,趙姨不禁大為奇怪。她幹這行這麼多年,還沒見過跟着男人上青樓的姑娘,正要動問,卻被對方那冷冽如冰的眼神,將衝倒嘴邊的疑問生生的壓了回去。

    任天翔見狀笑道:這是我剛請的貼身女保鏢,趙姨不必驚訝。你就在我的卧房外給她安排個睡覺的地方就成。

    趙姨連忙答應而去,任天翔帶着褚剛與上官雲妹來到後院,就見小川雲迎了出來。任天翔見他兩眼佈滿血絲,顯然是為自己的事奔前忙後,有一刻休息,心中甚是感動,不過他只是對小川微微點了點頭,[517z小説網]他知道他與小川之間,勿需再説感激的話了。

    公子擺脱欽犯身份,值得慶賀,容我去安排,今晚定要一醉方休。褚剛提議道。

    任天翔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早已心神俱疲。當初與韓國夫人周旋之時還不覺得,現在才感到後怕,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將那段恐怖的經歷早點忘卻。他搖頭道:明天吧,今天我累了,想早點休息。

    褚剛等人離去後,任天翔見上官雲姝似要跟着自己進房,便故意調笑道:我在這裏已經有個宜春院的姑娘伴寢,上官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非常歡迎。

    上官雲姝臉上微紅,正要出言反擊,忽聽身後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你這幾天死哪兒去了,害我為你擔心這女的是什麼人?説話間就見一個滿口齙牙、面色黝黑的少女氣喘吁吁由外而來,見到任天翔本是滿臉驚喜,不過看到上官雲姝後,她滿臉的驚喜立刻變成了戒備,滿是敵意地打量着上官雲姝,那眼光有種要殺人的衝動。

    任天翔沒想到這醜女出現得還真是時候,他忙將她拉入房中,向上官雲姝介紹道:這是我相好的姑娘,上官姑娘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

    上官雲姝有點意外,仔細打量了小薇幾眼,不屑地笑道:任公子的品味似乎有點與眾不同啊。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我就喜歡她這樣的,上官姑娘莫非是吃醋了?任天翔説着哈哈一笑,搶在上官雲姝發火之前,砰一聲關上房門,將她擋在了門外。上官雲姝愣了愣,正抬手想推門進去教訓一下這個口齒輕薄的混蛋,卻聽到房門內傳來令人面紅心跳的嘖嘖聲,她只得悻悻地收回手,轉身避到外間。

    房門之內,任天翔故意噴噴有聲地親着自己的手心,讓小薇有些莫名其妙,訝然問:公子這是幹什麼?

    任天翔示意她噤聲,待門外上官雲姝已經走開,他才稍稍鬆了口氣,對小薇笑道:我這是在練習親嘴。

    小薇頓時有些扭捏,轉開頭去小聲道:你、你練那幹什麼?任天翔見這醜丫頭神情羞澀,突然意識到她還是個未下海的清倌兒,然在這宜春院耳濡目染了很久,卻依舊是個稚氣未脱的少女,自己這樣説多半讓她誤會了。任天翔可不想讓這醜丫頭誤會下去,趕緊板起面孔道:我自練我的,幹你何事?

    小薇的聲音越發細微:你方才説就喜歡我這樣的,可是真心話?

    任天翔啞然失笑:姐姐,這是哪裏?是迎新送舊的青樓,青樓會有真心話?見小薇神情似有無盡失落,想起她這些天來對自己的照顧,任天翔心一軟,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你會有新的客人,很快就會將我忘得一乾二淨。説着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這兩天都沒睡好覺,困死了。早些歇息吧,還是老規矩,你睡牀,我睡椅子。

    將被褥鋪在椅子上,任天翔舒服地躺進被窩,正想好好睡上一覺,忽聽小薇一字一頓道:我要從良。

    從從良?任天翔以為自己聽岔了,你、你要從誰?

    小薇的目光轉到任天翔身上,一本正經地道:你。

    任天翔嚇得應聲從長椅滾到地上,狼狽地翻身起來,他苦着臉對小薇道:姐姐你莫嚇我,我有什麼值得你從良?

    因為你喜歡我!小薇一本正經地道,這輩子從未有人對我説過這樣的話,所以我跟定你了。任天翔抱頭大叫:姐姐,我説過喜歡的女人多了去,要都爭着跟我,那我還不讓她們撕成碎片?

    我不管!小薇決絕而堅定地道,哪怕就做你身邊一個丫環,我也心甘情願。任天翔舉起雙手懇求道:我到底哪裏值得你喜歡,我改還不行嗎?求求你找別人從去吧,我既沒錢又沒品,現在還背了一身閻王債,跟着我你一定會後悔。

    不要你掏錢!小薇欣然道,趙姨説過只要有人要我,多少錢隨便給。我以前幫姐姐們洗衣做飯,她們打賞了我不少錢,我都攢了起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你的債我也可以幫你還。

    任天翔啞然失笑:傻丫頭,你知道我欠了多少,就要幫我還?

    你欠了多少?小薇忙問。

    我怕説出來會嚇死你。任天翔嘆了口氣,早點睡吧,別胡思亂想,做人要現實一點。你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睡在一間屋內已經是天大的意外,難道你還想讓我下半輩子天天都是意外?説完矇頭而睡,不再理會這傻丫頭。

    誰知這傻丫頭只安靜了一會兒,就開始在房中翻箱倒櫃,吵得人無法入睡。任天翔掀開錦被正要喝罵,卻見小薇正捧着一個小包裹立在自己面前,滿臉決絕地道:這是我所有的積蓄,至少能值二十貫錢,你先拿去還債,要是不夠我再找相熟的姐姐借點。

    包裹中是幾支劣質的玉釵、幾個做工粗陋的手鐲以及幾塊散碎銀兩,根本值不了幾個錢,不過任天翔神情卻有些異樣。他愣了半晌,突然抬手將它推開:我從來不用女人的錢,尤其是醜女人的錢!

    小薇眼中漸漸盈滿淚水,卻忍淚將包裹再次遞到任天翔面前:算是我借給你的,等你有了錢再還我。

    任天翔見小薇説得認真,頓感頭大。以前他擺脱過不少美女的糾纏,但對付醜女卻還是第一次,而且看這傻丫頭的執拗勁,只怕輕易不好打發,而且現在還有另外一個負責監視自己的冷美人,幾乎寸步不離地貼身緊跟,這兩個女人要湊到一起想到上官雲姝,任天翔心中突然一動,如果有這醜丫頭在身邊,倒也可以用她來對付上官雲姝的監視。這醜丫頭呆呆腦,難得又對自己一片痴心,對付她總比對付那不知深淺的冷美人容易些。

    這樣一想任天翔頓時有了主意,他將包裹塞回小薇手中,正色道:要想跟着我可以,但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

    小薇忙問:什麼條件?你説!

    任天翔想了想,屈指數道:第一、你只能做我的丫環,不能有任何痴心妄想,更不得干涉我與別的女人交往;第二、你必須對我言聽計從,對我的命令不能有任何違抗;第三第三暫時沒想好,等我想好後隨時補充。你能答應我這三個條件,我明天就為你贖身。你這錢還是自己留着吧,這點錢還不夠本公子一頓飯的開銷。

    小薇只得收起包裹:只要公子讓我跟着你,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那好,今晚你睡長椅,我睡牀。任天翔往榻上一躺,從今往後,你不能再霸佔我的牀,不然我就將你再賣到青樓,你永遠也別想再見我。

    是,公子爺!小薇雖有不滿,卻還是乖乖地下牀,在鋪着被褥的長椅上躺了下來。這一夜任天翔睡得從未有過的香,經過這幾天的折騰,他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第二天褚剛果然找好了房子,任天翔便向趙姨辭行。聽説他要為小薇贖身,趙姨雖然有點意外,但還是爽快地答應。道別之時,任天翔見趙姨依不捨,便笑道:趙姨放心,我會常回來看望你。

    趙姨眼眶一紅,欲言又止。任天翔想起她當年對自己和母親的照顧,忙道:趙姨視天翔如子侄,天翔卻一直無以為報。若趙姨不嫌棄,請容我叫你一聲姨娘。趙姨眼中淚花閃動,神情卻有些怪異,囁嚅半晌,終遲疑道:好孩子,有件事在我心中藏了很久,一直沒機會告訴你。

    什麼事?任天翔忙問。

    趙姨遲疑良久,壓低聲音道:你還記得當年江公子意外摔死的事嗎?任天翔點點頭:我一直很奇怪,那天我為何醉得那般厲害,始終想不起是怎麼與江玉亭發生爭吵,又是怎麼失手將他推下樓去?

    那是因為,你們根本沒有發生過爭吵。趙姨悄聲道,那晚只有小蘭那丫頭在跟前伺候,快天亮時老顧起夜,發現後院依然有燈,卻寂靜無聲,便上樓查看。才發現樓上只有你與小蘭在伏案而眠,江公子卻不見了蹤影。老顧打着燈籠四下尋找,才發現江公子已摔死在後花園中。

    任天翔神情大變,急問:那老顧為何説我與江玉亭發生爭吵?你們是想將江玉亭的死推到我身上,好擺脱自己l的干係?

    趙姨臉上有些羞慚,爭辯道:也不完全是這樣。當時老顧發現江玉亭已死,急忙向我稟報,我讓人弄醒小蘭,問她發生了何事。她説你與江公子喝醉後,她正在收拾殘局,突然有人在她脖子上重重一擊,她便失去了知覺,所以對之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這麼説來當時樓上還有一個人,他才是摔死江玉亭的兇手?任天翔恍然醒悟,你們怕追查兇手影響到宜春院的生意,更怕找到不兇手宜春院被官府查封,所以就讓小蘭説謊,讓人誤以為是我與江玉亭爭吵,失手將他推下了樓。趙姨滿面羞慚,愧然道:老身也是萬不得已,我原以為憑義安堂的勢力,楊家也不能把你怎樣,誰知

    趙姨不必愧疚,在那種情形下,換作我也會這樣做。任天翔嘆了口氣,理解地點點頭,這事還有誰知道?

    趙姨遲疑道:除了我,只有老顧和小蘭知道。小蘭我第三天就將她打發走,老顧去年得病去世,現在就只有老身一人知道。你娘臨終前曾託我照顧你,沒想到我卻害你背了這個黑鍋,心中一直不安。現在你總算從中解脱出來,老身也就放心了。吃頓飯的錢都不夠。不過他依然堅持要在醉仙樓大宴賓客,褚剛只好趕洛陽,將景德陶莊最後一點流動資金給任天翔送來。正午時分,幾名鮮衣怒馬的年輕人率先來到醉仙樓。幾個人在門外下馬後,爭相與任天翔招呼:老七,幾年不見,發達了?

    聽説你小子在東都洛陽生意不小,是瓷器新貴陶玉的合夥人?

    老七怎麼跟楊家拉上的關係?有好處千萬別忘了兄弟們啊!

    任天翔連忙迎上前:幾位哥哥別來無恙?小弟這廂有禮了!

    去你媽的,啥時候變得如此文縐縐了?一個肥頭大耳的錦衣公子,上來就給了任天翔一拳,幾個狐朋狗友立刻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只有兩個年齡略長的年輕人略顯拘謹,只是笑着對任天翔點了點頭。

    大哥和正哥越來越有派頭了,果然不愧是前途無量的官場新貴。任天翔對二人抱拳道。

    別理他們!肥頭大耳的錦衣公子不屑道,刑部捕頭和大理寺少卿就了不起麼?東照在皇上身邊行走,也沒有他那麼大的架子。

    原來這幾個年輕人就是當年長安城惡名昭彰的幾個紈絝子弟,人稱長安七公子。老大高名揚,出身名捕世家,如今在刑部供職,前日因將任天翔騙到郊外交給韓國夫人,害任天翔差點被活埋,如今再見,神情自然有些尷尬;老二施東照,官宦子弟,靠着祖上的福廕做了大內帶刀侍衞;老三柳少正也是官宦世家,如今年紀輕輕就做到大理寺少卿的高位;老四就是肥頭大耳的錦衣公子費錢,四方錢莊的少東家,與任天翔關係最鐵;老五週福來,長安城最大綢緞莊的二少爺。

    高哥、東照、阿正、大錢、福來,樓上請。任天翔用當年的小名熱情地招呼幾個兄弟。見高名揚神情有些拘謹,他忙笑道:高哥現在是刑部名捕,小弟一直擔心您老自傲身份,不屑再與小弟喝酒呢。

    他敢!肥頭大耳的費錢接口道,一聽説老七回來,我就一個個去通知眾兄弟,誰要敢不來,以後就別想在我家四方錢莊借錢週轉。

    眾人哈哈一笑,高名揚對任天翔歉然道:前日的事任天翔打斷了他的解釋:我知道大哥的苦衷,我要是你也會那樣做。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咱們誰也別再放在心上。以後誰要再提,就不是兄弟!

    上樓時,任天翔湊到柳少正面前,悄聲道:三哥前日出手相救之情,小弟永遠銘記在心。柳少正微微一笑:老七不用謝我,為兄也不過是受人之託而已。

    他的回答證實了任天翔的猜測,柳少正定是受了李泌或太子李亨之託,才敢到韓國夫人府邸來要人。不過現在任天翔要以韓國夫人所代表的楊家為招牌,暫時不方便與李泌所代表的太子一黨來往過密,所以這酒宴他沒有請李泌,更不敢去請太子。

    樓上早已排下酒宴,更有樂師舞娘舞樂助興,一如當年眾人少年荒唐之時。樓上還有一美一醜兩個妙齡少女,美的那個腰佩寶劍,冷若冰霜,讓人不敢正視;醜的那個作丫環打扮,捧着酒壺在一旁伺候。

    費錢最是好色,見那紅衣少女美若天仙,不由調侃道:兄弟好豔福啊,從哪裏找到這等尤物,讓給為兄如何?説着伸手就想去摸紅衣少女的臉,誰知還沒碰到對方一根毫毛,他的手已落入對方掌握,頓覺一股大力從手上傳來,幾乎將他手骨捏斷,他立刻痛得殺豬般大叫起來。

    高名揚出身名捕世家,多少練過幾年武;施東照身為御前帶刀侍衞,也是刀不離身。一見同伴受辱,二人急忙出手相救。高名揚一把扣向少女的咽喉,攻敵之必救;施東照則拔刀虛張聲勢地往少女手臂上比劃,嘴裏大喝:御前帶刀侍衞施東照在此,還不放手?

    少女對施東照虛張聲勢的一刀不理不睬,卻將費錢一把拖到自己跟前剛好護住自己咽喉要害。高名揚這一爪沒碰到少女一根寒毛,卻結結實實地扣在了費錢脖子上,急忙收手不迭。幾乎同時,施東照一刀劈空,被少女纖纖玉手提住刀背,施東照卯足力道想奪回刀,卻被少女順勢一送,一個踉蹌仰天跌倒。

    高名揚一爪誤中費錢,心有不甘再度出手。施東照一個照面便讓人摔個四腳朝天,更是惱羞成怒,一躍而起就要揮刀再上。任天翔見狀急忙攔在中間,急道:住手住手!千萬不要動武!

    被任天翔這一阻,施東照與高名揚總算停手。任天翔忙對二人道:忘了給大家介紹,這是韓國夫人義女上官雲姝,是夫人派來保護小弟的保鏢,不是小弟的相好,大家千萬不要誤會。

    聽説是韓國夫人義女,眾人立刻收斂了許多。在任天翔的央求下,上官雲姝才恨恨地放開了早已嚇得滿臉煞白的費錢。施東照原本還想耍耍御前帶刀侍衞的威風,聽説這少女是韓國夫人義女,他趕緊收起佩刀,拉過任天翔小聲問:韓國夫人不為難你也就罷了,怎麼還會派個美女來保護你?任天翔笑而不答,只是招呼眾人入座,然後叫過小薇,耳語了幾句。小心領神會,忙過去對上官雲姝笑道:上官姐姐也餓了吧?咱們去外面吃飯。這一幫花花公子聚會,不定有多少污言穢語,沒的污了姐姐的耳朵。

    上官雲姝先還有些猶豫,但架不住小薇軟語相求,只得隨她退了出去。她這一走,眾人才噓了口長氣。幾個紈絝以前只見過在男人面前曲意奉承的女子,像上官雲姝這樣武藝高強的女人,卻還從未見過,幸虧任天翔讓小薇將她支開,不然這酒肯定喝不痛快。

    眾人先後落座後,周福來不禁有些感慨道:可惜老六天人永隔,不然咱們長安七公子今日總算再次聚齊。

    提到江玉亭,眾人都有些黯然。費錢忙為任天翔開脱:這事也不能全怪老七,畢竟他們都喝醉了,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眾人紛紛點頭,只有周福來疑惑道:玉亭跟天翔都是兄弟,他們誰出意外我們都不好受,所以這事我們不怪天翔。但是我很奇怪,老七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競能讓韓國夫人也放過你,而且還給你派了個美女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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