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入夜的长安街头徐徐而行,车中褚刚刚与任天翔相对而坐,褚刚显然有满腹的疑问,不过几次想开口都欲言又止,他悻悻的瞪了挤在车厢上的上官云妹一眼,但这冷如冰箱的美女眼帘低垂,有鼻观心,对褚刚的冷眼似乎浑然不觉。
任天翔见状笑道:上官姑娘,你放着自己的骏马不骑,为何一定要跟两个臭男人挤在一个车厢里?不怕我们的汗臭味熏坏了你?
上官云妹依旧眼帘低垂:夫人令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云妹自然要尽忠职守。
睡觉的时候也跟着我去?去茅厕你也跟着我?任天翔故意坏笑着调侃,本公子去青楼找姑娘,你是不是也要在一旁观摩啊?
见上官云妹依旧双目低垂如老僧入定,任天翔只得使出下三烂的伎俩,故意坏笑着往着她身上靠:看来上官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如咱们交流交流。今晚我就不找别的姑娘了,就跟上官姑娘好好切磋切磋。反正你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如来个贴身紧跟
话音未落,任天翔突然感到眼前一花,生不由己往下俯冲,脸砰一声贴在了车厢地板上,后脖被上官云妹紧紧按住,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已抵在了他咽喉之上。这一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就连近在咫尺的褚刚也来不及救援,只能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上官云妹居高临下地盯着任天翔,一字一顿道:你再敢对我口齿轻薄,我就杀了你!
任天翔第一次发现这美女不光面若冰霜,就连那眸子似乎都不带一丝感情。他赶紧点头:上官姑娘饶命,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上官云妹放开手,一翻手腕短剑锵然入鞘,依旧垂帘端坐,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任天翔揉着自己脸颊慢坐起,悻悻地瞪了对面苦笑的褚刚一眼,暗想要是自己身边是昆仑奴兄弟,定要这女人好看。
任天翔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一计不成很快又生一记,故意问褚刚: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天气有点热。
褚刚有些莫名其妙,夜晚的天气十分凉爽,甚至还有几分寒冷,跟热毫不相干,不过他知道任天翔这一问一定有他的用意,便顺着他的话答道:好像有点热。
热你还不脱衣服?任天翔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襟,褚刚心领神会,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笑着点头道:是要脱件衣服才行。
转眼间二人已脱去外套,袒胸露腹相视而笑,任天翔边用衣衫扇着风,边夸张的自语:真不知今晚为啥这样热,看来光脱衣服还不行,还得脱掉裤子。褚刚立刻随声附和:没错,我也热得不行。
那你还不快脱?任天翔促狭的催促道。褚刚满脸尴尬,当着一个大姑娘脱裤子,这要传出去,他的名声全毁了,只得反诘道:公子为啥不脱?
任天翔哈哈大笑:好!咱们数一二三,一起脱!
上官云妹的脸终于红了,虽然她一直低垂着眼帘,但二人的对话却一字不差的听在耳中,当任天翔数到三的时候,她终于丢下无耻两字,从车窗跳了出去,稳稳落在一旁的坐骑之上,听到车厢爆出任天翔得意的大笑,她恨不得将这无赖立毙剑下。
总算将上官云妹赶出了车厢,褚刚赶紧穿好衣衫,收起笑容忧心忡忡地叹道:公子一下背上了上二十万贯的阎王债,居然还笑得出来?
任天翔意味深长的笑问:你看我值多少钱?
褚刚有些茫然,反问道:人岂能用钱来衡量?
任天翔悠然笑道: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虽然钱不能完全体现这种价值,但也找不到比钱更好的衡量物了。
褚刚似懂非懂,迟疑道:那公子认为自己值多少钱?
任天翔笑道:我在欠下韩国夫人二十万贯巨款之前,在她眼中几乎一钱不值,所以她要用我来活祭她的儿子;在我欠下她这笔债务之后,在她眼中我就升值了,起码能值二十万贯。所以她已经成为我的合伙人,她会尽力协助我赚到这笔钱,通常情况下,她还会尽可能地保护我这个欠债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二十万贯欠条不仅洗脱我钦犯的身份,还买到这么强大一个合伙人,这钱花得千值万值。
褚刚还是不懂:别人欠债都是愁眉苦脸,只有公子欠债还这么开心。
任天翔哈哈笑道:有时候一个人的价值跟他拥有的钱财不是成正比,而是成反比。比如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钱财对他来说就是负价值,钱财越多他的性命越危险,是个人都想抢他的钱。而一个欠下巨款的负债人,在他的债主眼里就是个金娃娃,欠得越多价值就越大,每个债主都恨不得跟在他身后亲自保护。就像那个凶巴巴的冷面美人,除了监视,又何尝不是韩国夫人派来保护我的保镖?所以要想成为一个举足轻重、价值巨大的人物,就不要怕欠钱,只怕没机会欠别人价值不菲的巨款。
褚刚终于有些明白了,却还是忧心忡忡地道:公子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不过二十万贯不是小数目,两年时间景德陶庄就算扩大规模也未必赚得到,届时公子拿什么去还债呢?
任天翔胸有成竹地笑道:我们韩国夫人这块金字招牌和靠山,如果两年时间连二十万贯都赚不到,我实在太窝囊了,也就根本没资格在富甲天下的长安城立足。任天翔的自信感染了褚刚,他终于不再担忧,欣然笑问:看来公子已经有所盘算,不知想从哪来开始?
任天翔微微笑道:具体的计划还没有,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请客。
褚刚一愣:请客?
任天翔目视虚空,傲然道:我要大张旗鼓的向世人宣布,我任天翔回来了!长安将成为我纵横驰骋的大舞台,所有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都要加倍的归还,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要加倍付出代价。任重远当年做到的事,我任天翔一定要做到,任重远当年没做到的的事,我任天翔也要做到!
褚刚有些惊讶的望向任天翔,他第一次从对方那稚气未脱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自信和霸气,很难想象他方才还在一个女人的手下高声讨饶,更难想象他竟然是个文不能吟诗、武不能杀人的破落纨绔。
突然想起一事,褚刚一拍脑门,笑道:差点忘了,我有件好东西送给公子。说着从贴身处拿出一块锦帕,面露得色地递到任天翔面前。
是什么?任天翔说着接过锦帕,小心翼翼地打开,就见一块不规则的墨玉残片躺在自己手心,焕发着一种古朴而神秘的光华。任天翔大喜过望:公输白那块?褚兄怎么弄到的?
褚刚嘿嘿笑道:说来也是凑巧,公输白手下那个铁摩,跟我不打不相识,请我去喝酒,于是我得知了公输白的行踪,花高价请了个江湖有名的妙手空空,在公输白必经之路上潜伏。我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他竟然得手,将公输白贴身藏着的玉片盗了出来。
太好了!公输白果然是要输到洗白,他这名字还真没起错。想起公输白高价买到的玉片,就这样被一个毛贼盗走,任天翔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不禁感慨,上天对自己还真是眷顾,在自己刚丢了一块玉片之后,立刻又从别处找回了另外一块。现在自己手上有两块玉片,义安堂也有两块,七块残玉已现四块,就不知道余下三块在哪里。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褚刚下车后发现马车停在一座破旧的青楼门口,顿时皱起了眉头:公子就住在这里?
任天翔坦然点头: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宜春院就像是我另外一个家。不过现在我要昂首进入长安上流社会,再住在这里显然不合适。你尽快给我另外找个地方,咱们明天就搬走。
褚刚连忙答应,随任天翔下了车,就见赵姨迎了出来,惊喜交加的囔道:公子你可回来了,小薇听说你被人抓了去,急得茶饭不思,没想到公子已经平安归来,我这就让人通知她
突然看到紧跟在任天翔身后的上官云妹,赵姨不禁大为奇怪。她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跟着男人上青楼的姑娘,正要动问,却被对方那冷冽如冰的眼神,将冲倒嘴边的疑问生生的压了回去。
任天翔见状笑道:这是我刚请的贴身女保镖,赵姨不必惊讶。你就在我的卧房外给她安排个睡觉的地方就成。
赵姨连忙答应而去,任天翔带着褚刚与上官云妹来到后院,就见小川云迎了出来。任天翔见他两眼布满血丝,显然是为自己的事奔前忙后,有一刻休息,心中甚是感动,不过他只是对小川微微点了点头,[517z小说网]他知道他与小川之间,勿需再说感激的话了。
公子摆脱钦犯身份,值得庆贺,容我去安排,今晚定要一醉方休。褚刚提议道。
任天翔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早已心神俱疲。当初与韩国夫人周旋之时还不觉得,现在才感到后怕,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将那段恐怖的经历早点忘却。他摇头道:明天吧,今天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褚刚等人离去后,任天翔见上官云姝似要跟着自己进房,便故意调笑道:我在这里已经有个宜春院的姑娘伴寝,上官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非常欢迎。
上官云姝脸上微红,正要出言反击,忽听身后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害我为你担心这女的是什么人?说话间就见一个满口龅牙、面色黝黑的少女气喘吁吁由外而来,见到任天翔本是满脸惊喜,不过看到上官云姝后,她满脸的惊喜立刻变成了戒备,满是敌意地打量着上官云姝,那眼光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任天翔没想到这丑女出现得还真是时候,他忙将她拉入房中,向上官云姝介绍道:这是我相好的姑娘,上官姑娘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上官云姝有点意外,仔细打量了小薇几眼,不屑地笑道:任公子的品味似乎有点与众不同啊。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她这样的,上官姑娘莫非是吃醋了?任天翔说着哈哈一笑,抢在上官云姝发火之前,砰一声关上房门,将她挡在了门外。上官云姝愣了愣,正抬手想推门进去教训一下这个口齿轻薄的混蛋,却听到房门内传来令人面红心跳的啧啧声,她只得悻悻地收回手,转身避到外间。
房门之内,任天翔故意喷喷有声地亲着自己的手心,让小薇有些莫名其妙,讶然问:公子这是干什么?
任天翔示意她噤声,待门外上官云姝已经走开,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对小薇笑道:我这是在练习亲嘴。
小薇顿时有些扭捏,转开头去小声道:你、你练那干什么?任天翔见这丑丫头神情羞涩,突然意识到她还是个未下海的清倌儿,然在这宜春院耳濡目染了很久,却依旧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自己这样说多半让她误会了。任天翔可不想让这丑丫头误会下去,赶紧板起面孔道:我自练我的,干你何事?
小薇的声音越发细微:你方才说就喜欢我这样的,可是真心话?
任天翔哑然失笑:姐姐,这是哪里?是迎新送旧的青楼,青楼会有真心话?见小薇神情似有无尽失落,想起她这些天来对自己的照顾,任天翔心一软,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你会有新的客人,很快就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说着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困死了。早些歇息吧,还是老规矩,你睡床,我睡椅子。
将被褥铺在椅子上,任天翔舒服地躺进被窝,正想好好睡上一觉,忽听小薇一字一顿道:我要从良。
从从良?任天翔以为自己听岔了,你、你要从谁?
小薇的目光转到任天翔身上,一本正经地道:你。
任天翔吓得应声从长椅滚到地上,狼狈地翻身起来,他苦着脸对小薇道:姐姐你莫吓我,我有什么值得你从良?
因为你喜欢我!小薇一本正经地道,这辈子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跟定你了。任天翔抱头大叫:姐姐,我说过喜欢的女人多了去,要都争着跟我,那我还不让她们撕成碎片?
我不管!小薇决绝而坚定地道,哪怕就做你身边一个丫环,我也心甘情愿。任天翔举起双手恳求道: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我改还不行吗?求求你找别人从去吧,我既没钱又没品,现在还背了一身阎王债,跟着我你一定会后悔。
不要你掏钱!小薇欣然道,赵姨说过只要有人要我,多少钱随便给。我以前帮姐姐们洗衣做饭,她们打赏了我不少钱,我都攒了起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你的债我也可以帮你还。
任天翔哑然失笑:傻丫头,你知道我欠了多少,就要帮我还?
你欠了多少?小薇忙问。
我怕说出来会吓死你。任天翔叹了口气,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做人要现实一点。你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睡在一间屋内已经是天大的意外,难道你还想让我下半辈子天天都是意外?说完蒙头而睡,不再理会这傻丫头。
谁知这傻丫头只安静了一会儿,就开始在房中翻箱倒柜,吵得人无法入睡。任天翔掀开锦被正要喝骂,却见小薇正捧着一个小包裹立在自己面前,满脸决绝地道:这是我所有的积蓄,至少能值二十贯钱,你先拿去还债,要是不够我再找相熟的姐姐借点。
包裹中是几支劣质的玉钗、几个做工粗陋的手镯以及几块散碎银两,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任天翔神情却有些异样。他愣了半晌,突然抬手将它推开:我从来不用女人的钱,尤其是丑女人的钱!
小薇眼中渐渐盈满泪水,却忍泪将包裹再次递到任天翔面前: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有了钱再还我。
任天翔见小薇说得认真,顿感头大。以前他摆脱过不少美女的纠缠,但对付丑女却还是第一次,而且看这傻丫头的执拗劲,只怕轻易不好打发,而且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负责监视自己的冷美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贴身紧跟,这两个女人要凑到一起想到上官云姝,任天翔心中突然一动,如果有这丑丫头在身边,倒也可以用她来对付上官云姝的监视。这丑丫头呆呆脑,难得又对自己一片痴心,对付她总比对付那不知深浅的冷美人容易些。
这样一想任天翔顿时有了主意,他将包裹塞回小薇手中,正色道:要想跟着我可以,但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小薇忙问:什么条件?你说!
任天翔想了想,屈指数道:第一、你只能做我的丫环,不能有任何痴心妄想,更不得干涉我与别的女人交往;第二、你必须对我言听计从,对我的命令不能有任何违抗;第三第三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好后随时补充。你能答应我这三个条件,我明天就为你赎身。你这钱还是自己留着吧,这点钱还不够本公子一顿饭的开销。
小薇只得收起包裹:只要公子让我跟着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好,今晚你睡长椅,我睡床。任天翔往榻上一躺,从今往后,你不能再霸占我的床,不然我就将你再卖到青楼,你永远也别想再见我。
是,公子爷!小薇虽有不满,却还是乖乖地下床,在铺着被褥的长椅上躺了下来。这一夜任天翔睡得从未有过的香,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褚刚果然找好了房子,任天翔便向赵姨辞行。听说他要为小薇赎身,赵姨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爽快地答应。道别之时,任天翔见赵姨依不舍,便笑道:赵姨放心,我会常回来看望你。
赵姨眼眶一红,欲言又止。任天翔想起她当年对自己和母亲的照顾,忙道:赵姨视天翔如子侄,天翔却一直无以为报。若赵姨不嫌弃,请容我叫你一声姨娘。赵姨眼中泪花闪动,神情却有些怪异,嗫嚅半晌,终迟疑道:好孩子,有件事在我心中藏了很久,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什么事?任天翔忙问。
赵姨迟疑良久,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当年江公子意外摔死的事吗?任天翔点点头:我一直很奇怪,那天我为何醉得那般厉害,始终想不起是怎么与江玉亭发生争吵,又是怎么失手将他推下楼去?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发生过争吵。赵姨悄声道,那晚只有小兰那丫头在跟前伺候,快天亮时老顾起夜,发现后院依然有灯,却寂静无声,便上楼查看。才发现楼上只有你与小兰在伏案而眠,江公子却不见了踪影。老顾打着灯笼四下寻找,才发现江公子已摔死在后花园中。
任天翔神情大变,急问:那老顾为何说我与江玉亭发生争吵?你们是想将江玉亭的死推到我身上,好摆脱自己l的干系?
赵姨脸上有些羞惭,争辩道:也不完全是这样。当时老顾发现江玉亭已死,急忙向我禀报,我让人弄醒小兰,问她发生了何事。她说你与江公子喝醉后,她正在收拾残局,突然有人在她脖子上重重一击,她便失去了知觉,所以对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这么说来当时楼上还有一个人,他才是摔死江玉亭的凶手?任天翔恍然醒悟,你们怕追查凶手影响到宜春院的生意,更怕找到不凶手宜春院被官府查封,所以就让小兰说谎,让人误以为是我与江玉亭争吵,失手将他推下了楼。赵姨满面羞惭,愧然道:老身也是万不得已,我原以为凭义安堂的势力,杨家也不能把你怎样,谁知
赵姨不必愧疚,在那种情形下,换作我也会这样做。任天翔叹了口气,理解地点点头,这事还有谁知道?
赵姨迟疑道:除了我,只有老顾和小兰知道。小兰我第三天就将她打发走,老顾去年得病去世,现在就只有老身一人知道。你娘临终前曾托我照顾你,没想到我却害你背了这个黑锅,心中一直不安。现在你总算从中解脱出来,老身也就放心了。吃顿饭的钱都不够。不过他依然坚持要在醉仙楼大宴宾客,褚刚只好赶洛阳,将景德陶庄最后一点流动资金给任天翔送来。正午时分,几名鲜衣怒马的年轻人率先来到醉仙楼。几个人在门外下马后,争相与任天翔招呼:老七,几年不见,发达了?
听说你小子在东都洛阳生意不小,是瓷器新贵陶玉的合伙人?
老七怎么跟杨家拉上的关系?有好处千万别忘了兄弟们啊!
任天翔连忙迎上前:几位哥哥别来无恙?小弟这厢有礼了!
去你妈的,啥时候变得如此文绉绉了?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公子,上来就给了任天翔一拳,几个狐朋狗友立刻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只有两个年龄略长的年轻人略显拘谨,只是笑着对任天翔点了点头。
大哥和正哥越来越有派头了,果然不愧是前途无量的官场新贵。任天翔对二人抱拳道。
别理他们!肥头大耳的锦衣公子不屑道,刑部捕头和大理寺少卿就了不起么?东照在皇上身边行走,也没有他那么大的架子。
原来这几个年轻人就是当年长安城恶名昭彰的几个纨绔子弟,人称长安七公子。老大高名扬,出身名捕世家,如今在刑部供职,前日因将任天翔骗到郊外交给韩国夫人,害任天翔差点被活埋,如今再见,神情自然有些尴尬;老二施东照,官宦子弟,靠着祖上的福荫做了大内带刀侍卫;老三柳少正也是官宦世家,如今年纪轻轻就做到大理寺少卿的高位;老四就是肥头大耳的锦衣公子费钱,四方钱庄的少东家,与任天翔关系最铁;老五周福来,长安城最大绸缎庄的二少爷。
高哥、东照、阿正、大钱、福来,楼上请。任天翔用当年的小名热情地招呼几个兄弟。见高名扬神情有些拘谨,他忙笑道:高哥现在是刑部名捕,小弟一直担心您老自傲身份,不屑再与小弟喝酒呢。
他敢!肥头大耳的费钱接口道,一听说老七回来,我就一个个去通知众兄弟,谁要敢不来,以后就别想在我家四方钱庄借钱周转。
众人哈哈一笑,高名扬对任天翔歉然道:前日的事任天翔打断了他的解释:我知道大哥的苦衷,我要是你也会那样做。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咱们谁也别再放在心上。以后谁要再提,就不是兄弟!
上楼时,任天翔凑到柳少正面前,悄声道:三哥前日出手相救之情,小弟永远铭记在心。柳少正微微一笑:老七不用谢我,为兄也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
他的回答证实了任天翔的猜测,柳少正定是受了李泌或太子李亨之托,才敢到韩国夫人府邸来要人。不过现在任天翔要以韩国夫人所代表的杨家为招牌,暂时不方便与李泌所代表的太子一党来往过密,所以这酒宴他没有请李泌,更不敢去请太子。
楼上早已排下酒宴,更有乐师舞娘舞乐助兴,一如当年众人少年荒唐之时。楼上还有一美一丑两个妙龄少女,美的那个腰佩宝剑,冷若冰霜,让人不敢正视;丑的那个作丫环打扮,捧着酒壶在一旁伺候。
费钱最是好色,见那红衣少女美若天仙,不由调侃道:兄弟好艳福啊,从哪里找到这等尤物,让给为兄如何?说着伸手就想去摸红衣少女的脸,谁知还没碰到对方一根毫毛,他的手已落入对方掌握,顿觉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几乎将他手骨捏断,他立刻痛得杀猪般大叫起来。
高名扬出身名捕世家,多少练过几年武;施东照身为御前带刀侍卫,也是刀不离身。一见同伴受辱,二人急忙出手相救。高名扬一把扣向少女的咽喉,攻敌之必救;施东照则拔刀虚张声势地往少女手臂上比划,嘴里大喝:御前带刀侍卫施东照在此,还不放手?
少女对施东照虚张声势的一刀不理不睬,却将费钱一把拖到自己跟前刚好护住自己咽喉要害。高名扬这一爪没碰到少女一根寒毛,却结结实实地扣在了费钱脖子上,急忙收手不迭。几乎同时,施东照一刀劈空,被少女纤纤玉手提住刀背,施东照卯足力道想夺回刀,却被少女顺势一送,一个踉跄仰天跌倒。
高名扬一爪误中费钱,心有不甘再度出手。施东照一个照面便让人摔个四脚朝天,更是恼羞成怒,一跃而起就要挥刀再上。任天翔见状急忙拦在中间,急道:住手住手!千万不要动武!
被任天翔这一阻,施东照与高名扬总算停手。任天翔忙对二人道:忘了给大家介绍,这是韩国夫人义女上官云姝,是夫人派来保护小弟的保镖,不是小弟的相好,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听说是韩国夫人义女,众人立刻收敛了许多。在任天翔的央求下,上官云姝才恨恨地放开了早已吓得满脸煞白的费钱。施东照原本还想耍耍御前带刀侍卫的威风,听说这少女是韩国夫人义女,他赶紧收起佩刀,拉过任天翔小声问:韩国夫人不为难你也就罢了,怎么还会派个美女来保护你?任天翔笑而不答,只是招呼众人入座,然后叫过小薇,耳语了几句。小心领神会,忙过去对上官云姝笑道:上官姐姐也饿了吧?咱们去外面吃饭。这一帮花花公子聚会,不定有多少污言秽语,没的污了姐姐的耳朵。
上官云姝先还有些犹豫,但架不住小薇软语相求,只得随她退了出去。她这一走,众人才嘘了口长气。几个纨绔以前只见过在男人面前曲意奉承的女子,像上官云姝这样武艺高强的女人,却还从未见过,幸亏任天翔让小薇将她支开,不然这酒肯定喝不痛快。
众人先后落座后,周福来不禁有些感慨道:可惜老六天人永隔,不然咱们长安七公子今日总算再次聚齐。
提到江玉亭,众人都有些黯然。费钱忙为任天翔开脱:这事也不能全怪老七,毕竟他们都喝醉了,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周福来疑惑道:玉亭跟天翔都是兄弟,他们谁出意外我们都不好受,所以这事我们不怪天翔。但是我很奇怪,老七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竞能让韩国夫人也放过你,而且还给你派了个美女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