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鑫一愣:“我們走的不是來時路嗎?”
黎鬍子苦笑:“我們來自河北,這會是回鄖陽,自然不走來時路了。”
葉宗留與張公義早在豬骨頭村與眾人告別,歸返江東,此時,黎鬍子等人走的是西北向,打算穿山越嶺,先到湖南,再往下到湖北。
等了片刻,三岔口處來了一名樵夫,狀甚老邁。
黎鬍子下馬去問。
老樵夫偏著一張皺巴巴的臉,沉吟:“要到洞庭湖南是吧?唔,那得走西北向的路。”
黎鬍子指問:“這岔口有三條路,哪條到湖南啊?”
老樵夫想了想說:“都到,三條路都到。”
黎鬍子再問:“那哪條近些?好走些呢?”
老樵夫指道:“右邊那條,好走,但是遠;中間那條既不好走,又遠;左邊那條嘛,最近,只消半天的路程,便到湖廣省界啦……”
黎鬍子與柯鑫聽了,不約而同地說:“那自然是走左邊那條路嘍。”“是啊,只消半天,簡直便捷之極了。”
“但是……”老樵夫欲言又止。
黎鬍子愣道:“怎麼?老先生啊,您說。”
老樵夫說:“左邊那條路雖然近,卻最不好走啊。”
黎鬍子問:“怎麼個不好走法?路太崎嶇啦,還是……強盜、大蟲(老虎)多?”
黎鬍子等人武功高強,哪裡擔心強盜、大蟲?真怕的乃是路途崎嶇。
此行為了方便柯鑫一家婦孺,隊伍中有騾車,兼以走馬眾多,假使路途太過崎嶇,可就大大不妙。
老樵夫搖了頭說:“都不是,路很平,也沒什麼強盜、大蟲的。”猶豫了一會,複道:“就是……就是不太乾淨。”
“不太乾淨?”黎鬍子與柯鑫相視錯愕。
正說間,徐濯非與李爽也都湊近,打探原委。
聽了黎鬍子說完,李爽大笑:“鬧鬼就鬧鬼唄,咱們行走江湖,哪個不是兩手血腥?還怕這個玩意?”大腿一拍,馬鞭一指,“就走左邊那條路啦!”眾人遂皆依之。
目送著一行人馬走入岔口左邊路口時,老樵夫的神色,憂心忡忡,良久方自離去。
……
司徒雲相始終躺倚在馬背上,倒騎而行(也虧得他功夫了得)。
睜眼問道:“怎麼啦?”
鞍旁徐濯非說:“沒啦,問路。”
走著走著,小徑兩旁綠蔭蔥鬱,樹茂林密,幾乎將日光全給遮住了,令人難分昏晝。
更甚者,這麼深密的林子,竟無一聲蟲鳴鳥叫,靜得教人頭皮發麻。
高氏抱著嬰兒,坐在騾車車頭,頻與車旁的柯鑫對視,看似頗為驚心。
路上唯一的啼叫,只有她懷抱中嬰兒的哭鬧。
這頭,司徒雲相忽又開口:“喂,我說阿非呀,你沒事幹嗎同這夥叫花子廝混?他們又買不起你造的兵器。”
徐濯非微笑道:“最初,因為你的緣故,我不得不‘下海’幫忙,調解丐幫與白蓮教的誤會,而後陷得深了,只得送佛送上天啦,也就欲罷不能嘍。”轉念又說:“這會可也好了,李兄當上了幫主,”說到這兒,看了看走在隊伍前方的李天奪,其時,李與李爽二人正聊得熱絡,“待得丐幫統一,內戰休止,我就不再管他們的閒事。”司徒雲相冷哼,頗不以為然,起身掉轉身子,勒停坐騎。
徐濯非一怔:“你幹什麼?”
司徒雲相躍下鞍來道:“撒尿。”
……
想尿的人還真不少。
司徒這一尿,發揮了拋磚引玉之效,群丐見了,紛紛勒馬下鞍,路邊澆花。
連徐濯非都跟著去了。內斂的他,直往路邊林子深處走,覓地小解。
李爽遠遠地瞧見,笑道:“徐先生,走那麼遠啊,害臊什麼?隨便尿尿就是了嘛。”
群丐聽了多有發噱者。
教徐濯非更不好意思了,走得更遠,在林深不知處的一株大樹前停步。
那樹約莫三四人環抱般粗,參天般高,巨大無比。
徐濯非望得脖子都酸了,心想:“這就是所謂的古木參天?”
解畢,正欲回頭,忽見盤根錯節的樹根底下,有件物事,才剛矮下身子去瞧,便耳聞身後有腳步聲驟然奔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