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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寒潭靜思

    歐陽七和四大天王從鎮海乘船,回到天外天,就直接面見天帝。天帝年逾古稀,歲數既大,對江湖中事也不愛搭理,心中唯一牽掛的便是關門弟子歐陽七。歐陽七外出查訪,音訊杳杳,武林中關於他的傳言都是壞消息,令天帝憂心忡忡。天帝一見歐陽七平安歸來,很是歡喜,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言下之意,縱使歐陽七勾結雷霆山莊傳言屬實,只要迷途知返,絕不追究。

    雨天王道:“啟稟師父,七師弟果真叛教,不能輕饒。”當下將在雷霆山莊之事說了。

    天帝聞言,陷入沉思,眾弟子不敢多言,氣氛頗是凝重。歐陽七更是忐忑不安,唯恐恩師誤解。過了好半晌,天帝方始開口道:“老五,你認為呢?”

    順天王平日沉默寡言,但思慮精細,為另外三大天王所不及,聞天帝問話,答道:“誤會。”言簡意賅,只要天帝不追問,順天王亦絕無多一字贅語。

    調天王個性粗獷豪邁,有時行事顯得衝動。但他看著歐陽七長大,對這個比自己年輕得多的師弟甚為疼愛。在雷霆山莊為飛刀所傷之時,心中確實怒氣大發,這一路回來途中,怒氣已漸漸平息,聽到順天王“誤會”二字,心中也盼望確是一場誤會,忙道:“誤會!誤會!我看也是一場誤會!沒事了!我的傷早就好了!”

    風天王道:“就算是誤會,老三受傷卻是事實。”

    調天王哈哈一笑,左手往右手臂傷處重重一拍,道:“一點小傷不打緊,早就沒事了,我不在乎。”

    雨天王見調天王一意護短,頗是不悅,冷笑一聲道:“你雖然不在乎,事情張揚開來,教中弟子必然在乎得很。”

    調天王性情剛烈,豈能容雨天王如此冷言冷語,當下火冒三丈,正待和雨天王爭論,天帝揮手製止道:“你們別爭了!”調天王和雨天王便即住口。天帝略一思索,又道:“拾兒,既然你三師兄和五師兄都說是誤會,這件事師父不怪你。不過國有國法,門有門規,你三師兄因你而受傷,終究是事實,為師如果不罰你,教中弟子必定有人不服,說我徇私縱容。師父就罰你到寒潭思過三日,你可服氣?”

    歐陽七見天帝和調天王都不怪罪,心中大喜,道:“服氣!多謝師父!多謝三師哥!多謝五師哥!”

    四大天王退下後,天帝向歐陽七詢問探查的結果。歐陽七一一稟明,連他與雷小龍結拜的前因後果,以及與薛湘盈、任秋雨結識之事都說了,只隱去了心中對薛湘盈的愛慕之意不提。他答應過水竹不能洩漏她的事情,這一樁事也只得避過。

    天帝聽罷,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問道:“你們可曾找到彩虹仙子?”

    歐陽七道:“沒找到。”

    天帝道:“雷小龍的傷怎麼治好的?”

    歐陽七沒料到天帝如此細心,略一遲疑,道:“弟子在巫山頂上意外尋獲雪靈芝,這才救了小龍的性命。”

    天帝道:“不錯!不錯!可惜!可惜!”

    所謂“不錯”指的是雪靈芝確是靈丹妙藥,“可惜”是指沒能找到彩虹仙子。彩虹仙子本是天外天門人,天帝自然希望她能重回天外天。

    歐陽七道:“依弟子淺見,此事與阿修羅牽連並不大,反倒是二十年前的事只怕要歷史重演。”

    天帝聞歐陽七提起往事,嘆口氣道:“唉!二十年前那件事,始終是我心頭最大的遺憾。二十年來,我沒有一日能夠忘記。你六師哥慘死,江湖各派圍攻天外天,造成兩敗俱傷,事後我仔細想想,總覺得是有人蓄意從中挑撥。只可惜當時天外天元氣大傷,為了延續天外天的命脈,不得不立刻避居海外,沒有能夠留在中原,好好追查這件事。沒想到事隔二十年,這件事竟然還沒有了結。也好!也好!”

    歐陽七明白天帝指的“也好”是正可藉機一併追查二十年前的事,便道:“要不要拾兒再上中土走一趟?”

    天帝點點頭,道:“你先到寒潭思過,三日後你再上中土,可以從點蒼派或崆峒派查起。記住,要暗訪,不能明查。還有,南宮世家也是一條線索,雖然比較棘手,也不能輕易錯過。”

    歐陽七恭恭敬敬答道:“弟子明白。”

    天帝道:“你退下吧!”

    寒潭在玉皇殿南方五里一個桃花林中,潭水不深,但終年低溫沁寒徹骨,教中弟子聞說寒潭思過,無不害怕。歐陽七卻因內力深厚,挺過三日倒還不成問題。歐陽七剛跳進寒潭坐下,就聽見有腳步聲走近,仔細看清來人,這人面貌醜陋無比,五官扭曲,彷彿被火燒過一般,恐怖如惡鬼。歐陽七見了他,不但不怕,反而歡喜道:“啞叔!”

    原來這啞叔是玉皇殿掃地侍茶的僕役,因為口不能言,天外天之人便喚他“啞奴”。歐陽七敬他年長,改口稱啞叔。啞奴平時就很疼愛歐陽七,一聽說他被罰到寒潭思過,就趕來探望。啞奴比手畫腳半天,歐陽七會意道:“你放心,我撐得住。”

    啞奴又比畫指責天帝不明是非,歐陽七道:“當家做主,就要賞罰分明,師父最疼我,他罰我在這裡思過,他心裡一定也不好受。”啞奴點點頭,豎起大拇指。歐陽七道:“你別誇我了。”啞奴又比了幾個手勢。歐陽七道:“你放心,我武功不會放下的。”啞奴比手勢要歐陽七好好保重,晚一點會給他送吃的來。歐陽七道:“多謝啞叔!”啞奴這才離去。

    寒潭思過,按規定他人不許前來探望表示關心。天外天各部之間平時互不來往,也不會有人在意他部的人受罰。歐陽七靜坐寒潭之中,思緒更覺清明,想起此次初涉江湖,雖然多有兇險,但能結識雷小龍這樣肝膽相照的好友,也是一大樂事。除了雷小龍之外,灑脫不羈的任秋雨、清雅出塵的水竹、柔情似水的薛湘盈都令他難以忘懷。一想起薛湘盈,歐陽七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絲的喜悅。只是薛湘盈和任秋雨落水之後全無音訊,不免令歐陽七憂心。

    寒潭思過,按例只到申時,酉時一到,歐陽七剛自寒潭躍起,卻見有人來到,原來是不動天王。歐陽七上前行禮道:“大師兄!”

    不動天王道:“不必多禮。你還好吧?”

    歐陽七道:“多謝大師兄關心。”

    不動天王道:“天外天中誰不關心你?你好自為之,將來掌門之位必定是你的。”

    歐陽七道:“天外天有能者何其多!小弟不敢妄想。論資歷、論輩分,掌門之位都該傳給大師兄。”

    不動天王道:“你當真不明白師父的意思?他自創的禪定掌,除了你以外,再沒有傳給第二個人,這不是明擺著要你繼承掌門之位嗎?你若不繼任掌門,那麼你修習龍王八式、阿修羅指、洛神劍法等非屬玉皇殿的武學,豈不是壞了天外天的規矩?師父如果要傳位給我,二十年前便傳了,何必等到今日?”

    歐陽七也明白不動天王說的都是事實,但他本就無意名利,又不願辜負薛湘盈,於掌門一位,自然毫不戀棧,當下道:“拾兒只是喜歡練武,也沒想那麼多。師父的身子一向硬朗,傳位之事也不急在一時,這事就暫且別再說了。”

    不動天王道:“好!這三天,你要好好保重。我來看你,已是壞了規矩,更不便久留,我走了。”

    歐陽七抱拳為禮道:“恕小弟不便相送。”

    不動天王剛離去不久,又見一人走來。那人黑衣勁裝,頭戴斗笠,斗笠上垂下一襲黑色面紗,正好遮住臉龐。歐陽七上前一拜,口中竟喚道:“師父!”

    黑衣人道:“快起來!你怎麼樣?”

    歐陽七起身道:“我很好。潭水雖然冷,弟子倒還挺得住。”

    黑衣人道:“天帝這個老糊塗,竟敢這樣折磨你,將來我自然會跟他算這筆賬。”

    歐陽七忙道:“千萬不可!弟子犯錯,理當受罰,何況他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

    黑衣人冷笑道:“哼!恩重如山?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意思。許久不見,我教你的武功練得怎麼樣?演一次我看看。”

    歐陽七不答話,拉開架式,腳踏不丁不八,雙掌隨著身形轉動拍出。出掌看似無甚力道,然而掌風所至之處,桃樹搖晃不已,落葉紛飛,卻無一墜地。葉子隨著歐陽七的掌風在半空飛舞,圍成一個圓圈。歐陽七在圓圈中游走,步履迅捷,乍看便似足不沾地一般,身形飄忽輕盈,恍如柳絮迎風起舞,忽地騰空躍起,又似大鵬展翅,直上雲霄。雙掌一帶,落葉“唰”地一聲,不降反升,急遽上飆。歐陽七人在半空,一個旋身便即落地,落葉跟著轉了一圈,緩緩飄飛,猶如漫天蝶舞,煞是好看。歐陽七在圈中快步遊走,繞了三圈,猛一吸氣,運勁一催,所有葉子聚成一線,筆直朝天衝起,猶如怒潮,恰似湧泉。歐陽七左掌一回,右掌向後一帶,葉子這才緩緩飄落,聚成一個小丘。

    黑衣人點點頭,道:“好!這套功夫你已經練到第八層了,所差的只是內力還不足。不過這是急不來的事,以你的年紀,有這樣的修為,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你的武功還在我之上,我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不待歐陽七答腔,又問道:“對了!你這一趟出去,有沒有碰到一個武功高強、戴著鬼面具的人?”

    歐陽七道:“有!師父怎麼知道?”

    一提起鬼麵人,黑衣人顯得有點激動,道:“這個人就是二十年前武林浩劫的元兇,也可以說是你真正的仇人。記住!一切未明朗之前,不可輕舉妄動,沒有得到我的允許,千萬不可以讓人家知道你會這套掌法,明白嗎?”

    歐陽七道:“弟子明白。不過弟子有一事相求。”

    黑衣人道:“你說。”

    歐陽七知道這話一出口,必令黑衣人不悅,略一遲疑,終於鼓起勇氣道:“您是我師父,天帝也是我師父,而且弟子是他一手帶大的,沒有他老人家,那有今日的歐陽七。弟子希望──”

    黑衣人怒斥道:“住口!你不用再說了!要我饒過那個老匹夫,這是不可能的!以後你再敢說這種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像你這樣婦人之仁,如何能夠做大事?那個老匹夫把你扶養長大,那是他欠你的,他應該做的。我費盡心機,讓你成為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為的是什麼?這二十年來,我忍辱偷生,為的又是什麼?你自己想清楚!”

    黑衣人說罷,拂袖而去。歐陽七不敢違拗黑衣人,又不願與天帝起衝突,心中好生為難,不禁深鎖眉頭。

    不久,啞奴送來飯菜。按天外天的規矩,被罰思過的弟子一日只能吃兩餐。歐陽七原本食量就不小,又讓過中餐,早已飢腸轆轆,只是心情不好,食不下咽,一頓飯只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啞奴看出他有心事,打個手勢問他,歐陽七不敢說實話,道:“沒什麼,可能在水裡泡了一天,不太習慣,所以沒有胃口。”啞奴又打手勢表示要把飯菜留在這裡,讓歐陽七餓了就吃,等明天他送早飯來再來收拾。歐陽七不忍辜負啞奴的好意,只得點頭道:“也好。”啞奴一走,歐陽七在地上挖了個洞,將飯菜倒進去埋了起來。第二天早上,啞奴送早飯來,見碗盤中無任何殘羹剩飯,只當歐陽七吃了,歡喜不已。

    歐陽七當著啞奴的面,不能再重施故技,勉強多吃了一些,道:“行了!昨天拿來的飯菜,我四更才吃的,這會兒還不餓呢!吃不下了,你帶走吧。”

    啞奴初時不肯依,見歐陽七堅持,才無奈離去。辰時一到,歐陽七剛入寒潭,王母娘娘便和幾名弟子來興師問罪。王母娘娘一進桃花林就喝道:“歐陽七!荷花呢?”

    荷花仙子在黃山下客棧中負氣而去,歐陽七就再也沒見過她,只當她已返回瑤池。此刻乍聞王母娘娘這一問,歐陽七不覺詫異道:“我不知道。荷花沒有迴天外天嗎?”

    王母娘娘道:“你一走,荷花就跟著離開,她不是去找你,還能到那裡去?你敢說沒見到她?”

    歐陽七道:“我確實見過荷花。不過差不多兩個月前,我們在黃山下分手,這以後我真的沒有再見過她。我還以為荷花已經回瑤池了。”

    王母娘娘道:“你說的可是實話?”

    歐陽七道:“不敢欺騙娘娘。”

    王母娘娘知道歐陽七為人正直,平素不打誑語,此話想必不假,但荷花未曾回返瑤池也是事實,當下沉吟道:“這就奇了。荷花既沒有和你在一起,又沒有回瑤池,她能到那裡去呢?”

    歐陽七思前想後,不由得有些擔心,道:“莫不是出事了?”跟著將凌霄宮之事說了。

    王母娘娘道:“丘一平要真有那個狗膽,敢動我瑤池的人,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轉身對其中幾名弟子道:“麻姑,你帶蘭花、菊花、牡丹和梅花上凌霄宮走一趟。”

    那喚做麻姑的門人應聲:“是!”便帶著四名弟子離去。王母娘娘對歐陽七道:“荷花沒事便罷,如果荷花出了什麼差錯,我就唯你是問!你聽清楚了,以後別再來糾纏我瑤池的弟子。”

    歐陽七知道王母娘娘正在氣頭上,不願火上加油,道:“歐陽七不敢!”

    王母娘娘道:“不敢最好!你要弄清楚,你我都是天帝的弟子,論輩分,荷花要稱你一聲師叔!這亂倫的事情你可別胡來!再說,人人都知道天帝有意傳位給你。按天外天的規矩,掌門人不能成親的。要不然,當年龍王也不會為了那個女人破教而出。為了荷花,也為了你自己,希望你好自為之。”

    歐陽七想起荷花、薛湘盈、任秋雨,三個人對他都是情深意重,別說掌門人不能成親,就算規矩可以改,娶了一人就辜負另二人,怎麼做都不對。歐陽七越想越沒主張。王母娘娘見歐陽七不說話,只道他還不死心,道:“你敢亂來,到時候天帝也保不了你!”

    王母娘娘見歐陽七始終不答話,心中有氣,正要發火,卻見歐陽七神色黯然,心想:“看來他對荷花果真有情有意,無奈迫於門規不能結合。他心中已是如此難受,我又何必惡言相向?”

    歐陽七與王母娘娘不同的心事,一般的難受,兩人各自嘆了一口氣。王母娘娘道:“我不打擾你。”一揮手,瑤池眾弟子隨她離去。

    瑤池的人一走,桃花林中又變得冷冷清清。歐陽七並非耐不住寂寞的人,只是諸多事情,使得他心煩氣躁。本來坐在寒潭中,全靠內力禦寒,歐陽七這一陣浮躁,亂了心智,一不留神,寒氣攻心,便覺全身難受得緊。歐陽七知道不妙,欲待運功,一口氣卻提不上來,勉強運氣,卻岔了內息,這一來全沒了抗寒的能力,任由寒氣侵入體內,遊走周身。歐陽七痛苦難當,想要起身,不料四肢僵硬,不聽使喚。寒氣猶如蟲蟻一般,從歐陽七的皮膚鑽進體內,順著血液、骨髓四處爬行、齧咬,歐陽七漸感難以支撐,慢慢陷入虛脫狀態。

    就在半昏迷中,歐陽七感到彷彿有人走近,那人將他拖上岸來,塞了一顆藥丸到他口中,隨後扶他坐起,雙掌抵在他背上,慢慢將一股氣息送進他體內,這股氣一進入歐陽七體內,霎時產生一種暖洋洋的感覺。歐陽七但覺體內寒氣漸漸散去,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隨後便沉沉睡去。睡不多久,突然想起自己正在受罰,被人發現睡著就糟了,想到此節,立即驚醒。歐陽七醒來一看,自己仍坐在寒潭之中,桃花林裡除了他之外,再無其他人。

    歐陽七大為疑惑,方才的感覺如夢似真。要說是假,此刻確實不再覺得酷寒難忍;要說是真,外人既難以進入天外天,天外天中人又何必如此神秘?歐陽七百思不得其解。

    寒氣既去,歐陽七再不敢大意,盤腿靜坐,按律吐納,潭水的寒氣便再不能侵襲他。到了酉時,歐陽七上了岸,略舒筋骨,想到該練功,不料才打了半套黑衣人所傳的掌法,忽覺胸口一疼,一口真氣上不來。歐陽七緩了緩氣息,重新運功,氣沉丹田,一提氣,胸口又是一陣疼痛。歐陽七心中大駭,盤腿靜坐片刻,再試著運功,一股寒氣由丹田衝向胸口,歐陽七悶哼一聲,已然明白方才受潭水寒氣所侵,身子受損,強行練功,只怕不妥。歐陽七閉上雙眼,端坐不動,過了一刻鐘之後,開始靜心調息,連啞奴送飯來也不知道。啞奴見狀,也不敢打擾他,放下飯菜,悄悄退開。到了子時,歐陽七才感到氣息較為順暢。

    第三天天剛亮,歐陽七要下水之前,不免有些遲疑,擔心昨日之事重演,又不敢違抗師命。歐陽七一個深呼吸,躍入寒潭,剛坐定,一陣寒意,不由微微打個顫。過了一個時辰,忽覺有些暈眩,隨即陷入半昏迷狀態。不久有人走近,將他扶上岸。那人就如昨日一般,先給歐陽七服下藥丸,接著為他輸送真氣。歐陽七但覺通體舒暢,卻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待歐陽七完全清醒,身子又在潭水中,四下依然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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