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见苏恋花痴痴地念叨褐衣人,不禁笑道:“褐衣人早走了,你想他又有什么用?你刚才说要到醉芳楼去,干什么?伟姬已经死了,你再也……”
她见自己一个强劲的情敌死了,内心不免窃喜,毕竟她们没有深厚的感情,此时神态、言语中便流露了出来,陡见苏恋花脸色不善,赶紧住口。
苏恋花想责备小芳,但又忍住了,心想:“我要去醉芳楼追查那圆脸丫环,却不能把小芳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样太危险了。”便道:“你跟我来。”
他伸出左掌,紧贴在小芳腰胁之下,展开轻功,带着,她飞行。
小芳几时有过如此浪漫的经历,只觉身子轻飘飘地如御风而行,脚上全不着力,开心地叫道:“真是好玩,真是好玩。”‘她只希望这位大哥哥就这么带着自己奔驰,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小芳微微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忽然身体稍微一顿一倾,睁开眼来,发觉竟已到了醉芳楼。
打听之下,才知道服侍伟姬的圆脸丫环叫李华,当伟姬接客时,她就住在东跨院。
问清李华的住处之后,苏恋花和小芳径自寻来,东跨院静悄悄的,只有一间房中传出阵阵淫声浪语。
小芳脸色微微发红,啐道:“你真是风流公子,走到哪里都会遇到风流事。”
苏恋花苦笑道:“你别忘了,这是妓院,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
仔细一辨,竟发现淫声浪语正是从李华的屋里传出。
苏恋花低声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小芳术依,道:“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我偏要去。”
“这些事情你听多了,见多了,会……会受到污染的。
如果叫你师父知道了,她不把我骂个狗血喷头才怪哩。““跟师父在一起时,我什么也不懂,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可在那紫蛛洞遇到你之后,耳濡目染,尽是这些令人脸红心跳之事,现在想回头也已经迟了。”
“不迟。”
“迟了!”
苏恋花见小芳声音渐高,忙低声道:“我带你去可以,但你不许出声。”
小芳抿嘴笑道:“你若不放心,可以点了我的哑穴。”
苏恋花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小芳惊道:“你真点……”
苏恋花道:“为了能查到杀害伟姬的凶手,就只好委屈你一会了。”
他出指封了小芳哑穴,与她潜到李华房屋的后窗之下。
苏恋花的点穴手法很特别,小芳虽会武功,却也解不了。
夜已深,风也更重了,这东跨院是妓女们休息之地,所以相对来讲安静多了。
妓女们看似悠闲,既享乐,又能赚钱,有的一天之中还接好几个客人,腰包撑得鼓鼓的,但也常常精疲力尽,朝床上一躺,就烂睡如猪。
进入梦乡的妓女们根本就不知道伟姬暴死之事,当然更不知道李华的后窗下也潜伏着两个人。
后窗虽是闭着的,但没有关严,还有缝隙,‘苏恋花的目光透过缝隙,恰好能将屋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屋子并不大,显得也很凌乱,一张床上,正纠缠着一对男女。
床头上还放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已解开,露出黄澄澄的金子。
苏恋花的:眼睛只朝黄金瞥了一眼,就盯在那对男女身上。
那男子浑身几已精光,女的上半身只剩下一件亵衣,一对硕大的乳房呼之欲出,皮肤白得晃人眼目。
苏恋花本想出其不意地闯入屋里,逼问李华,但又害:怕出什么差错,忖道:
“先听他们谈些什么,说不定可以听出些线索来。”小芳也想看,但终究脸嫩,碍着一个苏恋花,心想:“我不能偷看,否则定会被苏大哥看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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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淫声浪语不绝传来,使得小芳春心荡漾:“以后我与苏大哥在一起时,不知他会不会这样子待我?嗯,一定会的,他的手那么灵活,那么多情……”
只见那男子将那女人的亵衣脱掉,手嘴并用!将那丰满的乳房一阵抚弄,那女人似乎受不了,遍体发酥,呻吟不已。
那男子笑道:“李华,舒服吧?”
苏恋花想道:“这女人果是李华。”
李华媚眼半睁,呻吟道:“当然舒服了,简直是舒服死了。”
“事完之后,你打算如何感谢我?”
“我这不是以我最宝贵、最美丽的身体在感谢你了吗?”
“可这还不够。”
“你还想要一锭金子?”
“你别忘了,我是牵线搭桥人,你就趁伟姬洗澡的时候洒了那么一种香水,就得到了三百两黄金,不知你要接多少个客人才能赚到这些钱?若非我,你能拿得到吗?!”
“好吧,事后你拿一锭吧。”
“李华,你舍得?”
“谁叫你弄得我欲仙欲死呢?谁叫你使我这么舒服呢?”
“实话告诉你,我是逗你玩的,三百两黄金,我一两一钱也不要。”
“真的?”
“骗你是小狗。”
李华兴奋得叫道:“太好了!”
那男子将手伸入她下身之际,冷不防一声惊呼。
这声突如其来,把苏恋花都吓了一跳,小芳更是大骇,若非哑穴被封,她必已失声惊叫了。
李华笑道:“好多男人摸到我这里都会大吃一惊的,有的男人见了,更觉刺激。”
苏恋花暗忖道:“莫非她那地方与众不同,才能使人大吃一惊?”
那男子问道:“李华,你今年多大了?”
李华道:“你这样问是很不礼貌的。女人是最不喜欢人家问自己年龄的。”
“可你这里也实在太奇怪了……”
“告诉你,我三十三了。”
“那你这里如何光溜溜的,像荒山秃岭一般?”
听到这里,小芳明白了:“我十五岁了,都芳草萋萋了,这李华比我大一倍有余,怎么还荒山秃岭?难道这些臭男人要吃惊了。”李华叹道:“这都怪那个小偷……”
那男子奇怪地道:“这又关小偷什么事了?你真是越说越离谱。”
李华道:“你别看我在醉芳楼做了很多年,但家里却一贫如洗,丈夫更是吃、喝、玩、乐、嫖、赌样样精通……”
那男子插口道:“你还有丈夫?”
李华道:“有啊,都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才把我赚得钱都挥霍光了。”
“他是你的丈夫,竟然对你不管不问!同意你到醉芳楼?”
“这有什么不同意?他即使不同意,头上的数百顶绿帽子也是戴定了,何况他拿了我的钱,花天酒地,就是玩女人也能玩个新鲜的,怎会管我?”
“有道理,有道理。”
“今年夏天!我回家去,由于习惯了,便裸着身体睡觉。”
“就在这时,小偷来了,是吗?”
“可不是吗?小偷进来后,见我们家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骂道:‘贼不空手,我非要拿一样东西回去不可!’见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道:‘你这地方的草丛挺浓密的,我替你割了。’大概他从理发店偷了把剃刀,当下取出刀来,唰唰唰几下,就把……就把这些‘草’都割走了。”
“你长得这么漂亮,他没见色起意?”
“我还希望他这样呢,可是我在床上躺了半天,他也没有扑上来。我真是气死了,等丈夫回来,便将这件事跟他说了。”
“他怎么说?!”“你猜猜。”
“他必定愤怒如狂,咒骂小偷,并要跟他拚命。”
“不对。”“那他就狠狠打你。”
“也不对。”
“那我就猜不出了。”
谁也想不到他会怎么说,他听了,气愤难当,恶狠狠地骂道:“天下真是越来越不太平,越来越不像话,连长在家里的‘草’都被人割去,像我这样长着络腮胡子的人还敢走在大街上吗?”
那男子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大笑。苏恋花也禁不住莞尔,小芳却又气又羞,禁不住跺了一脚,这一下声音虽轻,但已被那男子警觉,立即喝道:“谁?”
就在喝问之际,他的手掌已朝李华胸膛劈落,刚才他还与李华调情嬉戏,眨眼间就下了杀手,苏恋花当即破窗而人。
他本不想这么做,但没想到这男子反应如此之快,竟想杀了李华灭口,苏恋花由于相距较远,迟了一点,那男子的掌力已劈中李华。
李华那坚耸丰满的乳房顿时瘪了下去,嘴巴、鼻孔喷射出血来,那男子一击得手,已飘开丈余。
但当他看清掠进来的是苏恋花时,脸色大变,脚尖一点,身似一支箭一般射了起来,意欲冲破屋顶而逃。
可是当今江湖,又有谁的轻功能够比得了苏恋花?苏恋花身形一晃,已拦住去路,那男子身形再变,苏恋花再拦。
那男子咬了咬牙,双掌挥舞,挟带钢风,势若斧铉,着着攻向苏恋花。
苏恋花只闪不架,那男子的掌力再凶猛、再凌厉,也碰不到苏恋花的一根毫毛。
那男子绝望了,他又猛劈数掌,嘴巴动了一动,紧接着便住手不攻了。
苏恋花一愣,喝道:“你不要……”没等抢上去,那男子已倒下。
男子的脸上泛起一丝诡秘的笑容,道:“苏恋花,你虽能杀了我,但从我的嘴里却问不出一点秘密来了。我虽死了,但我家人却可以好好地活着……”
他忽地头颈一歪,死了。
苏恋花暗叹道:“在来醉芳楼之前,我还见过三个黑衣人在我身前咬毒自尽,谁知还是疏忽了。”
这时小芳也跃人屋里,指着嘴巴,意思是快解开我的哑穴。
苏恋花凌空出指,“嗤”的一声,指风射中小芳肩头。
小芳顿觉自由,吐了吐舌头,道:“是不是我惹得祸?”
苏恋花斥道:“不是你是谁?”
小芳委屈地道:“如果你将我四肢穴道都点了,我就动弹不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妓女讲的故事也太……那个了,我实在忍耐不住……”
事已至此,苏恋花也不能将小芳怎么样,道:“算了吧。”
他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找了块毛巾将李华和那男子身上的血都获干净,然后还将那男子放在李华身上,半掩上被子。小芳道:“你这是干什么?”
苏恋花道:“那男子的同伴见他好久不回去,说不定会来察看”
小芳抚掌道:“妙计。”
苏恋花瞪了她一眼,道:“就怕人家不上这个当。”
小芳道:“我我祝你好运。”
苏恋花道:“如果他的同伴真的来了,我去跟踪,你就留在醉芳楼,不要乱走,等我回来找你。”
小芳噘起了小嘴,苏恋花道:“如果你不怕自己会跟伟姬一样下场,就跟我去好了。”小芳想到伟姬死后的模样,吓得一哆嗦,道:“好,我听你的。”
说着,她摸出三个荔枝般的弹丸,交给苏恋花。
苏恋花问道:“这是什么?”
“烟雾弹。”
“烟雾弹?”
“这是不死门的独门脱身之蔽障,如果你遇到的敌人太多,不好脱身,就用这个,只要朝地下使劲一扔,便会”砰“的一声,浓烟四起,你就可以趁乱逃了。”
苏恋花苦笑着,忖道:“我苏恋花几时借助于这等东西脱身?”
但他也不便推却小芳一番盛情,便收下了,小芳满心欢喜,身子一动,便要窜出窗户。
岂知她刚窜,出一半,就被苏恋花抓住了,苏恋花道:“你干什么?”
小芳道:“继续躲在窗户底下,等那条鱼上钩啊。”
苏恋花道:“刚才躲在窗户下最好,现在却是躲在床底下最安全。”
小芳道:“上面睡着两个死人,我怕。”
苏恋花道:“那你就回去吧。”
小芳无奈,只得道:“我听你的,不过你快松手呀。我穿得衣服不多,就要被你扯破了,扯破了你替我买件新的不要紧,但我的‘馒头’却又要露出来了。”
苏恋花这才醒悟自己还拎着她的身子,而且最怕她提到“馒头事件”,赶紧将小芳放下地来。
小芳刚要说话,苏恋花神色忽地一凛,以掌风扑熄灯火,搂住小芳,藏人了床底,小芳再也不敢乱动了。
刚藏好,—阵轻微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外,只听一人间道:“王安,你怎么还没有动手?”王安,想必就是那个死去的男子。
王安既死,当然没人回答了,那人已沉不住气,推开门来,借着星月之光,隐约看到床上有两个人趴在一起,不禁笑道:“王安,我看你也快变成风流公子了…
…”
说话间,他揭开了被子,他蓦然怔住了,他看到了两具死尸!那人吃了一惊,一个翻身,倒跃数尺,双掌护身,以防敌人偷袭。
他目光闪动,仔细听了听,又打开后窗看了看,仍是无人。
他不敢再停留下去,飞身出屋。
小芳心想:“我若躲在窗户底下,果真被发现了。”
苏恋花低声道:“小芳,你要小心一点。”说罢,也无声无息地掠出。
那人很快就掠出醉芳楼,径往西去,丝毫不知道身后还跟着苏恋花。
这是一座巨宅,庭院深深,此时天色已微明,晨曦中隐现出鳞次栉比的房屋。
大门两边各站着十名青衣汉子,个个腰板笔直,目不斜视,左羊技着刀柄,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
苏恋花知道,有这些人把守,就是飞鸟也飞不进去,幸好苏恋花不是飞鸟,他的轻功一向比飞鸟还要矫捷灵敏。
只见那人跑到巨宅大门前,从腰间掏出一面铜牌,一名青衣汉子仔细检查一遍,才吩咐开门放行。
苏恋花暗暗吃惊道:“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的排场?”
他就趁着那人进门的刹那间,施展“孤云独去闲”轻功,掠过了高墙。
前院大厅内依然灯火通明,数十名青衣人分散开来,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苏恋花艺高人胆大,居然又趁着众青衣人的注意力被那人走向大厅而分散时,轻轻一纵,掠上院中一株树上。
这个位置真是好极了,恰好能够看到大厅中的情景。
大厅中还肃立着十几名青衣人,正当中一张虎皮大交椅,椅里端坐着一位相貌秀丽但眉梢眼角却充满杀气的中年妇人。
苏恋花心想:“这妇人显然是这些青衣人的首领,好威风哪。众青衣人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湛然有神,显然无一不是高手,这女人居然能领袖他们,可见绝非寻常之辈。”只见那从李华房中跑出来的那人疾步走人大厅,跪下地来,道:“参见总捕头。”
苏恋花心头一震:“原来这中年妇人就是刑部的辣手人的、天下第一神捕展寒琼,怪不得如此威严。”
展寒琼淡淡地道:“王安呢?”
那人答道:“他死了。”
展寒琼目中闪现出一抹厉光,道:“他怎会死了?”
“不知道。”“李华呢?”
“也死了。”展寒琼冷冷地道:“那你怎么没死?”
那人赶紧述说经过,没等他说完,展寒琼霍然站起;脸色已变得铁青。
一见总捕头脸上变色,那人就慌了,深知这是她震怒时的徵兆,忙道:“总捕头,不知王安……”
展寒琼低叱道:“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自己上了人家的当?”
那人依然懵然无知,道:“我……”
展寒琼叹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王安必定是苏恋花杀死的。苏恋花躲藏在暗处,等你一走,他就跟着你来了。”
那人惊道:“不可能……”
展寒琼突然一步窜出,“啪”的一声,手掌已击中那人天灵盖。
那人连声惨呼都未叫出来!就呜呼哀哉了。
苏恋花也是吃了一惊:“展寒琼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神捕,反应灵敏、判断准确,更可怕的是她做事果断决绝,我该怎么办?继续躲下去,还是……”
这时,展寒琼已走到厅口,冷笑道:“苏恋花,我已知道你来了,还不现身?”
苏恋花念头急转:“清霜公主要选驸马,可济南五公子已死了四个,她仍未有所表现,我就觉得蹊跷,这事果然与朝廷有关。”
展寒琼说了一遍,见大院中仍无动静,轻轻拍了拍手掌,道:“苏恋花现在已成为朝廷最重要的钦犯,立即展开搜杀!”她吐宇铿锵有力,传遍整个巨宅,却神态从容,丝毫没有急遽之感,可见她的内功已臻化境了。
展寒琼话音刚落,猛听得四面八方犬吠声大作,就在一眨眼间,苏恋花就看到数条虎豹般的猎犬在青衣人的牵引之下奔窜疾走,还有两条直朝这株树奔来。
苏恋花见再也隐藏不下去,心想:“我受这窝囊气也太久了,还险些丧命,今天何不索性跟展寒琼打一场,叫她也知道我苏恋花的厉害!”
想罢,他仰天长啸,啸若龙吟,远远传出,天地间似已风云变色。
本来龙腾虎跃一般的猛犬骤闻啸声,有的匍匐打颤,有的没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哀吗,树叶簌簌而落,如下了一场雨。
展寒琼脸色更青了,长笑道,“苏恋花,你终于出现了。”
苏恋花飞身跃落,依然含笑道:“今日见识了总捕头的手段,当真佩服佩服。”
展寒琼脸上仍无一丝笑容,道:“风流公子,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苏恋花一怔,道:“第二次?”
话一出口,他便醒悟过来,道:“难道在黄海之畔的盛家村溜溜的房屋里面从身后向我打招呼的人就是你?”
那次,苏恋花正与孤月、鸠道人交手,身后突有一股猛烈的风声撞来,若非自己反应超人,早就被打死了。
他常常在想那个人是谁,没想到竟是堂堂的天下第一神捕!展寒琼凤眼含煞,冷冷地道:“可惜我那次没有招呼好,让你失望了。”
苏恋花道:“不错,真的令人失望得很。”
展寒琼道:“我相信,这次绝对不会使你失望的。”
她声若尖针,一字字地道:“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苏恋花知道自己势孤力单,胜算不多,之所以敢于留下来,乃是仗着轻功卓绝,况且还有小芳送给自己的三颗烟雾弹,当下决定激怒展寒琼,道:“其实我能够见到你,已经不会失望了。”
展寒琼道:“为什么?”
苏恋花微笑道:“你的岁数虽然不小了,但风韵犹存,美丽动人,身上该高的高,该凹的凹,如果衣服脱光了,想必也该白的白,该黑的黑。唉,我既是风流公子,见了你,怎会失望呢?”
展寒琼万没料到苏恋花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身为刑部总捕,权势显赫,若想陷害一个人,当真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连皇上见了她都尊敬三分,何况其他人?可今天她竟被苏恋花当着这么多属下给调戏了!她双手一翻,已自袖里掣出一对拳头般的流星锤。
别看展寒琼是个女流之辈,使用的武器居然是流星锤,怪不得那次偷袭苏恋花时能发出那么强烈的风声。
苏恋花急道:“且慢!”
展寒琼咬牙切齿地道:“苏恋花,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苏恋花道:“伟姬可是你派人毒死的?”
展寒琼点点头,道:“可惜却仍没有毒死你……”
苏恋花道:“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也永远回不来了。”
展寒琼森然道:“如果我早知道獐头鼠目的杀手死了,就不会被你跟踪到这里来了。”
苏恋花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勾府、黑马帮那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
展寒琼不等他把话说完,怒喝道:“苏恋花,现在刑部已经查清,你勾结鸡大夫、勾虾、小芳等人,利用鸡大夫的毒药毒死黑马帮等四千余人,并且因爱成仇,残忍地害死醉芳楼的妓女伟姬,当真是目无朝廷法纪、江湖道义、胆大妄为、怕恶不悛!现在我已禀明朝廷,将你列为头等钦犯。常言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若束手就缚,交待‘同党窝藏地点,或可免你皮肉之苦,否则的话,嘿嘿。你是插翅难飞,死定了!”
她这番话说得凛然生威,义正辞严,不明真相的人听了,一定会翘起大拇指。
苏恋花不怒反笑,道:“栽赃嫁祸、陷害忠良果然是朝廷的拿手绝技。姓展的,我真佩服你,居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展寒琼沉下脸来,厉声道:“苏恋花,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
苏恋花低声笑道:“展美人儿,如果你将衣服脱了,让我跟你一度销魂,我就‘悟’了,什么都招了,如何?”
展寒琼怒道:“大胆!”苏恋花道:“我说得可是实话。”
展寒琼咬牙切齿道:“苏恋花,鸡大夫已落人我手,把什么都招了,你还敢百般狡辩、抵赖……”
苏恋花失声道:“鸡大夫被你抓走了?”
展寒琼眼中闪过一丝刀—般的笑意,道:“我们已把她从客栈里面请到济南府的牢狱里去了!”
苏恋花这才知道不妙:“幸好小芳没在客栈,否则非一起落网不可。姓展的阴毒至极,反咬一口,说我是毒死黑马帮等人的凶手,她是官,我是民,江湖中人即使半信半疑,也奈何不得朝廷分毫,百姓更是信之不疑。这下我可糟了!”
而且苏恋花知道,只要展寒琼一声令下,片刻之间济南城便会戒备森严,捉拿自己,其他地方也是如此,情势之危险,说不定比上次逃亡还要厉害得多。
苏恋花不敢再停留,—声长啸,身形冲天而起。
展寒琼左手流星锤一式“追星赶月”已急袭面门。
苏恋花左脚尖一点右脚背,身子借力在空中横移丈余,避过流星表,顺手掏过一颗烟雾弹,投掷在地上。
“砰”的一声,浓烟四起,夹着呛人的气味,本已围杀过来的青衣人绝大多数被隐没其中,有的竟然当场被呛得摇摇晃晃。
苏恋花暗想:“原来烟雾弹中还有剧毒。小芳为什么没跟我讲,想必他知道我已百般不惧了吧?雷霆以毒刀伤我,却不知反使我因祸得福。”
他趁机斜掠出去,浓烟滚滚中,只听得展寒琼喝道:“大家别慌,这是不死们的烟雾弹。这是解药,快拿去服了。”
苏恋花一惊:“展寒琼如何一眼就认出这是不死门的烟雾弹,且备有解药?”
正想间,人影一晃,展寒琼已追了过来,离身后已不及数丈。
苏恋花笑道:“既然你不怕烟雾弹,那就让你再尝尝吧。”
他随手又扔了二颗,刹时烟雾弥漫,几不见人。
展寒琼虽不惧烟雾弹,但失去众青衣人相助,轻功又不及苏恋花,顿时拦截不住了,只得自己疾力追赶,两人一前一后已出了巨宅。
苏恋花奇怪地想道:“展寒琼明明知道轻功不如我,为何还使出吃奶的劲追赶?
莫非她真的想与我一度销魂……”
一念末已,东南西北忽然喊杀声四起,隐隐还有铁蹄奔腾之声。
苏恋花暗叫不好:“这个死女人行动当真快速,已通知众官兵抓我来了。”
果然,数百名官兵纷涌而来,远处,又有十余骑铁骑风驰而来,不难相心像,大队人马还在后面。
展寒琼一边奔驰,一边笑道:“苏恋花,你跑不掉了。”
苏恋花道:“跑不掉也要跑。”
展寒琼阴恻恻地道:“我看你也跑不了多时了。”
追兵愈来愈多,更令苏恋花头疼的是骑着快马的高手也愈来愈多。
普通官兵再多,也只能徒具声势,脚力远远跟不上苏恋花。
而骄快马的高手则不同了,苏恋花轻功再绝妙,时间长了,也会内功耗损极巨,总会有慢下来的时候,只要慢下来,就会被迫上,只要被迫上,以展寒琼的手段,他就死定了,绝对没有活命之机。
这些高手现在虽未追上,但暗器、兵刃纷纷投掷出去,也能逼迫苏恋花招架、躲避,从而减缓速度。
正暗暗叫苦之际,前方忽然现出一座小山,山上树木茂密,一条小小的山道通往山中,山道旁还栽着许多一人多高的小树。
苏恋花眼前陡然现出了希望,深吸一口气,竭尽全身之力,将“孤云独去闲”
的速度、技巧提到了极致,速度之快,任你想像力再丰富,也想像不出来一个人奔跑的速度能有这么快捷。
如此发力疾奔,众追兵已远远落下一大截,展寒琼也不例外,终于到了山道旁,苏恋花倏而止步。
他的额头已沁出汗珠,更令苏恋花吃惊的是自己的呼吸破天荒的已有点急促了,是紧张,还是惊惧?还是忧虑鸡大夫、小芳等人?苏恋花已无暇思考,右手伸人怀里,待拿出来时,那只紫色的大蜘蛛赫然停在掌心。
原来自从恢复记忆以后,苏恋花就一直将紫蛛带在身上,片刻不离(当然脱光衣服与女人做爱时除外)。一来,一人一蛛已产生了感情;二来,带着紫蛛!对克制自己脑中之毒也有好处。
跟伟姬见面时,伟姬曾问他有没有将紫蛛带来,苏恋花不欲破坏二人旖旎的气氛,所以才谎称未带来。
苏恋花取出紫蛛,以指尖轻轻一弹它的背脊。
紫蛛已与苏恋花玩熟了,知道这位“人类朋友”只要一弹背脊,就是要自己吐丝,当即屁股一撅,喷出一液,瞬间凝结成丝。
如此不断地吐、不断地凝结,很快山道口的小树间就密密麻麻满是蜘蛛网。刚布好“网阵”,苏恋花假装坐下来。歇两口气,展寒琼等人已追来。
展寒琼虽未骑马,但速度却比骑马的高手还要快,苏恋花一声长啸,又开始跑。
经过片刻休息,他神充气足,速度更快、姿势更飘逸了。
展寒琼虽看见山道口有着蛛网,但情急之下也未多想,依然直冲了过来,岂知一冲之下,虽然冲断数根蛛网,但身子已被蛛网阻住。
没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四匹铁骑已疾驰赶上。
只听得“哎哟”、“噗啪”数声,四骑马同时摔跌下来。
展寒琼心头一凛:“这是毒蛛网!”拚力一挣一跃,倒跃了回来。
但那四匹马已躯体僵硬,气绝而死,数丈之外的人都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气。
至于马上的高手,只有一个命大,一见马摔倒,立即脚尖急点马背,纵了回来,余下三人却跃入蛛网中,被活活毒死。
跟着赶来的追兵见此情景,无不骇然,一时哪敢追赶?展寒琼急忙取出数颗药丸塞入嘴里,嚼碎咽下,又盘膝坐下运气调息,良久身上那股寒气才消失。
她缓缓站起,长叹道:“好厉害的蛛网毒,若非我熟知天下毒药,已经完了。”
她带领手下人绕过山道追赶,但已看不到苏恋花的踪影了——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