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仙笛绝不会想到,连李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他只要玩得开心,吃得过瘾,然后回京,就算他老爹把他的屁股打烂他也不在乎。
但今天李乐却没有玩,而是干着一件很苦但又很重要的事。
——他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丁,去追一辆马车。
他亲眼看见花含语上了这辆马车,也亲眼看见了原先驾车的老头被后来的青衣汉子一刀捅死,踢下马车。
花含语有难!
李乐不但是一个不记仇的好孩子,更是一位一天到晚想当危难之际救美的英雄。
他跑得两腿发酸,总算追上了马车,但却是一辆空空如也的车。
人呢?
李乐转着身子到处张望。
这里是一片林子,着眼处除了雪白的冰雪,就是枯萎的树叶和光秃秃的树枝。
他还没找到人家,人家却已冲到他前面,一拳把他打得飞出二丈多远。
李乐大叫着,接着就看见站在他前面的三位彪形大汉,一个个膀大腰圆,拳头至少有他半个脑袋大。
他们在大笑着。
李乐一蹦而起,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哈哈……”一个圆头大汉大笑了一阵后,道,“臭小子,老子还没问你是什么人呢?你为什么穷追那辆马车?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干的?”
从李乐的腿脚快慢和刚才一拳倒地的情形来看,他们已认定这少年人是不会武功的,所以认为是有人暗中指使他这样做的。
李乐也“哈哈”大笑两声,以壮自己的胆气,然后道:“明人不做暗事,你们把花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小小的年纪就想娘们,哈哈……”那大汉笑着道,“你想见你的花姑娘姐姐,就放胆跟老子过来。”
他说完走向树林深处。.
李乐居然真的跟了过去,另外两个大汉跟在后面。
穿过这片树林,前面是三间茅草房,显然是看林人住的地方。
茅草房前站着五六个大汉,全是一色青衣打扮,面目狰狞,满面横肉。
走在前面的大汉,和他们一起进了房间。
李乐也扬着头,好像这里是他的家—般,大马金刀地走进了房。
居然没有人拦他。
接着李乐就看到房中正坐着一个人——单金刚。
单金刚在笑,而且笑得很亲切,并且道:“来人,上茶,看座。”
李乐这回反而心慌得很,不知对方搞什么名堂?
他刚坐下来;就听到单金刚突然大声咳嗽—下,吓得他又从位子上跳了起来。
单金刚大笑。
李乐这才知道是对方故意吓他的。
他气呼呼地坐下来,道:“你们把花姐姐怎样了?”
“还能怎样?”单金刚一脸奸淫的笑。
李乐干生气,但也没法子,打也打不过人家,现在连逃也不可能了,他只恨为什么没把自己的弓箭带来。
李乐的眼光四处寻去,希望能在这里发现—把强弓,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了。
看他东张西望,于是道:“小朋友,你贵姓?为什么要找花小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李乐不理他,继续四下张望,口中糊乱地应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说得好!”单金刚道,“如果我要认识你,为什么还要问你的名字?”
“是啊!”李乐道,“你为什么不认识我?我认识我还要问我的名字,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什么乱七八糟的,单金刚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喷着火,大声喝道:“臭小子,你敢出口伤人?”
他的像要冲上去一把把李乐掐死。
但李乐却笑了。
他不是不怕,而是他忽然发现这间茅草房中居然真的有一把弓箭。
那把弓箭就被丢掷在房角,而且还有一袋白羽箭支;虽然不是一把仟么好弓,但却比没有的强。
这把弓显然是看林人用的,现在茅草房被这帮人占了,弓箭自然被丢弃在旁边。
李乐好像吃了—颗定心丸,立刻长长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喜悦的表情。
单金刚却看愣了,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臭小子!”单旗主问你话呢!”旁边一个大汉抬手给李乐来了个爆炒栗子,李乐捂着自己的脑袋惨叫不已。
他猛地站起身,大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句话吓得刚才打他的大汉急退两步。
李乐接着道:“是我先问你花姐姐在什么地方的,所以你应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大汉这时才知道李乐这句话不是讲他,而是和单金刚讨价还价,但却害得他吓了一大跳。
他恶狠狠地瞪了李乐一眼。
李乐道:“看什么?刚才那一记你记住了,小爷会加倍讨回的。”
“咦!看不出你嘴还挺硬的。”单金刚走了上来,道,“就凭你这点东西,居然敢大言不惭,哼!你身后一定有什么靠山。”
“小爷背靠着青山面对天!你想怎样?”李乐说着,后退了两步。
“说!”单金刚猛地喝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李乐大眼—瞪,但心下却慌得很,道:“除非你让我先看看花姐姐怎么样了,否则打死我也不说。”
“是个坚强的好汉!”单金刚眯着眼道。“大概你还不知道你所说的‘死’是什么滋味?”
李乐心头大震,这句狠话他常说,是用来表示他很有决心的,可不代表真的连死都不怕。
单金刚又道:“兄弟们,先让这位小好汉尝尝半死的滋味。”
李乐立刻跳到了凳子上,大叫道:“叶纷飞、曲一歌。快来救命啊!”
他以为叶纷飞和曲一歌一定会跟在他后面,因为他们已跟了他三天了。
话声刚落,茅草房的小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叶纷飞和曲一歌,而是身材魁梧,身穿红袍的沙无惊,
沙无惊看了一眼正大呼小叫的李乐,也没理他,走到单金刚面前道:“我巳查过方圆五里的地方,这小子后面没人。是他自己跑来的。”
单金刚“哼”了一声。
沙无惊的一句话让李乐从头上一直凉到脚底。
他心里暗道:“玩完了,这小叶子平常跟着蛮紧的,怎么到关键时刻便跟不上来,他心里怨恨不过,但现在他也没法子,只能靠自己,可他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他直愣愣地在凳子上发呆。
沙无慷又道:“那个花小姐已醒了……”
“好!”单金刚道,“咱们先过去看看能不能在她嘴里掏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沙无惊道:“看她的样子好像不容易。”
单金刚道:“那也没关系,把她先扣下来,不能让外人知道,龙金那老小子—心想得到她,人到我们手上,就有了跟他讨价还价的资本。”
沙无惊也笑道:“还有那什么鬼腿、魔手的两个老不死的殷老头,这回看他们怎么动我们。”
“哈哈哈”两人—起大笑起来,抓住了花含语,真是—举数得,大大的合算。
这小子怎么办”沙无惊问道。
“你说呢?”单金刚反问道。
“掐死算了!”沙竞惊道。
单金刚道:“不!留着他有用!听说他和柳双青曾在一起,这个肉票撕了太可惜了。”
沙无惊应了一声,道:“但在下看这小子滑头得很,莫给他趁机溜了,到时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李乐立刻大声道:“我不会溜的……”
他生怕对方下重手,先把他腿打断了。因为他老爹李长淳一看到他到处乱跑时,就会说:“把你腿打断了,看你还能不能到处跑?”
这句话他一直听了十年。虽然腿没有真的被打断,但早已心有余悸。
他现在心急之下讲出这句话,让全屋的人都大笑起来。
最后单金刚道:“我会让他们打断你的腿的,只不过让你以后永远不会走路而已。”
李乐心头大骇。
单金刚说着就走了过来,骈起二指就点。
到这时李东也顾不了许多了,他虎跳一般跳了起来,对着单金刚就是—拳。
这—拳是他平生力气最大的一拳,拳凤呼呼,力猛势威,出拳着肉。
只不过这一拳却是打在单金刚手掌里。
李乐被悬空拎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单金刚道。
李乐一脸苦相,叫着道:“我有许多话要说,你能不能先放下我,好痛啊!”
单金刚大笑着道:“你不是好汉吗?连死都不怕?”
李乐道:“好汉当然不怕死,但怕痛嘛!”
“哈哈……”单金刚道,“你不是有帮手叫什么叶什么的,他怎么不来救你呢?”
一提叶纷飞,李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叫道:“有种就放手,我去找人把你打得屁股开花。”
“哦!到这时还放狠?”单金刚手一上用力。
李乐惨叫起来,张口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大口。
单金刚没防备他这一着,也不由得大叫一声,急忙松手,同时抬脚就踢了过去。
他这一脚用上了真气和怒气,能把一棵树拦腰踢折。
李乐一看翻身就向后倒去,紧闭着眼大叫道:“天妒英才,我李乐今天完了!”
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李乐退得再快,也快不过像单金刚这等高手带着怒气的一脚。
但他却没死,也没有饬,而且还有人在一旁道:‘你死不了……”
他睁眼看去,只见房中已打成了一团。
单金刚和沙无惊正围着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
李乐信心大增,战斗力立刻提高十倍。
他知道他的救星来了。
来的人不是叶纷飞,也不是曲一歌;更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邢岳。
刑岳忽然出现,救了李乐一命,同时自己也被千山牲场的壮汉和沙无惊围住。
沙无惊手脚带起一阵阵罡风,绝不留半点情面,他叫道:“我说从京城一路过来,都有隐形人暗里跟踪我们,原来是你这个匹夫。”
剂岳双跟血红,恨声道:“十二年前的仇,咱们也该算算清了。”
沙无惊狂笑两声,道:“伤养好了?这二十年来我没找你,你反而找我来了。”
“你就算躲到地狱中,邢某也会追到地狱中的,杀妻杀子之恨,不共戴天,看招!”
刑岳仿佛已近疯狂,双掌抡起,也不理背后众人的攻击,一味地扑向沙无惊,招招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沙无惊一时也招架不住,连退了七八步,已退到了房间最里面的房角。
他已无路可退,他现在只有拼。但他却不敢,他已被对方的气势所震。
锐气一失,就不免心慌,心一慌,就会导致心疲气散,就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
沙无惊的武功本和刑岳的武功在仲伯之间,但现在已明显处在下风。
就在刑岳要—招制敌的时候,单金刚出手了。
刑岳仿佛根本不知道单金刚的手掌已拍到自己的背心,手上招式仍然不停,反而更快了一些,用尽全身的力量打向沙无惊。
他要在自己被单金刚打倒之前,先把沙无惊一掌砍死,那样他死也瞬目,他们在比谁的招式快。
单金刚的招式如果能快上半招,那么沙无惊就是被打中,也会因为刑岳的内气涣散而不至于死命。
他们的招式同时而发,也同时而至。
但他们谁也没打中目标。
沙无惊偌大的身躯居然把一式“燕子穿帘”练得炉火纯青,一矮身,“吱溜”一下,从刑岳档下穿了过去。
这一招是抄无惊的救命招式,只不过太不雅观了,对一个成名的江湖高手来说,从敌手裤档下逃命,真是不如死了的好。
但沙无惊还不想,他也根本没想过死。为了保全性命。只好当着众人的面,用上这一式救命的“燕子穿帘”。
他站到了一旁,眼中虽有怏怏的神色,但脸上却偏要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作,只不过在这里站着而已。
刑岳也没想到他居然不要脸一如此地步,会用上这一着逃难,不禁轻蔑地冷笑着。
但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自己没打到沙无惊,为什么身后单金刚也没把招式用实。
刑岳很清楚自己没用“燕子穿帘’,所以也根本躲不过单金刚那一式要命的追魂掌。为什么自己现在还会好好地站在这里?
他急回头望去。
只见单金刚已跌倒在另一个屋角中。
能一招之下把单金刚这种高手摔出去的人并不多,至少刑岳知道自己做不到。
这房间中还会有谁呢?
忽然间,他的眼睛睁得老大,摔倒单金刚的居然是这房间最不可能做到的李乐。
李乐正叉着腰,挺着胸脯傲视着对方。
最不可能发生的物事,往往最可能发生。但对李乐来说,这却是平常的。
他两膀之间的力气绝不比一个武功高手差,而且又是当时房中最不起跟的人,所以才一举偷袭成功,他的角力技术就是叶纷飞一手相传的。
谁也没想到有这种事发生,众人都楞住了,连单金刚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刚才会突然间腰身一软,居然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摔出一丈多远。
他跳了起来,检查一下自己没受到任何伤害,心里镇静了不少。
但他的一张脸,却更阴沉了,比梅雨天还要阴,就仿佛是一张灌了铅水的脸。
沙无惊的脸比他还要阴。
沙无惊今天真是露足了“大脸”,这笔账他自然要记到刑岳头上。
他一招手,旁边立刻有一个壮汉拿过一个大红色的包袱。
确切地说,那大汉不是拿过来的,而是扛过来的。
包袱中放的就是沙无惊赖以成名江湖的“大铁锥。”
有铁锥在手,江湖上又有谁能拦得住他呢?
刑岳紧闭着嘴不说话,两眼中放出灼灼的光芒,他慢慢地从怀中抽出了两个虎撑。
这种虎撑是用精钢打造而成,又宽又厚,形如虎爪,可以锁对方兵器,也可以直接抓拿对方,是刀剑一类兵器的克星。
但沙无惊用的却是大铁锥。
刑岳看看身边的李乐,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对方的大铁锥下讨到好处,虎撑对铁锥来说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如果单金刚再出手,刑岳自认连自保都成问题。
他对李乐道;“你先走,不要等我!”
李乐忽然大笑起来,声震屋顶,高昂激扬;裂石碎云,极有气魄。
但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他笑时底气不足。
李乐大声道:“你看我像是把朋友甩掉,自己逃命的人吗?况且你是特地来救我的,我要是逃走,何以面对天下苍生,何以见江东父老?”
刑岳头一直在重重地点着,听完他的一番话后,不禁心道;“好像没这么严重吧?”
刑岳从京城开始跟踪单金刚和沙无惊,路上有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出手,但还是克制住自己。
一来是因为对方实力不明,贸然下手,不能一举成功,反而会打草惊蛇,二来,他本就是奉柳中绪之命,南下金陵调查单金刚此来的真正目的。
任务没有完成,他更不能动手,所以一直潜伏在他们周围,观察刺探。但今天李乐就擒,知道事情不妙,只好现身教人。
他很欣赏自己这片苦心没有白费,李乐居然还能了解,在这关键时刻,居然还很讲义气。
其实他不知道,李乐并不了解他的一片苦心,而是一向打肿脸充胖子习惯了。”
所以李乐讲完那句话后,才开始有点后悔,他知道自己留下来,就等于去自杀。
刑岳道:“你还是先走吧!邢某能否全身而退都说不准,你留下来,只能让我分心。”
李乐不说话,想了想,但最后还是道:“我不走!我不能先走!”
他的这句话声音不高,却是斩钉截铁;—锤定音。
刑岳赞许地点了一下头,道:“好!请跟紧我身后,我们—起冲出去。”
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已围住了四五十号人,要想冲出去,谈何容易。
所以单金刚和沙无惊也不急着动手,那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他们不怕刑岳能逃得了这天罗地网。
刑岳连三分的把握也没有,但他却有的是勇暴气。
这时李乐忽然道;“你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件兵器?”
几乎人人都知道李乐不会武功,他要兵器有什么用,不会使用,说不定没打到敌人,还会伤到自己。
刑岳楞楞的、不懂地道:“你用什么兵器?”
李乐简直被他气得直摇头,大声道:“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是一个不记仇的君子,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擅长用的兵器?”
刑岳忽然间想起来了?
他开始大笑。开始在房中四处寻找。
李乐一打量站在对面的单金刚。
刑岳也发现了放在单金刚身后的弓箭。
他想起了在柳家庄前李乐的那一箭!他探知个中的‘滋味”,深知那一箭的威力。
单金刚和沙无惊不知他们在讲些什么?只能干昕着。
刑岳大笑着望向他们,心想把他们两人捏在一起。也经不起李乐那威力无比的一箭。
他信心倍增,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一对虎撑。
虎撑带起—阵刺耳的罡气,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道,直砸向沙无惊。
沙无惊不敢硬接,虽然他手中的铁锥是重兵器,是专门以硬碰硬来克制对方兵器的,但他还是不敢举锥正面相迎。因为他知道刑岳的这一掌中带着隐藏了二十年的仇恨,甚至还有这二十年来的利息。
他侧了一下身子,避开刑岳的攻击,从左面出手。
但这一刹那间,刑岳就向右冲去。
他右面是单金刚。
单金刚大为恼火,心想:“我和你远无怨,近无仇,又没有奸侮你老婆,也没杀你的一双儿女。你放着仇人不打,却先来打我
他想归想,气归气,但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而对方的来势又很凶猛,所以只能退。
这时那把弓箭就在刑岳脚下,只见他脚尖一挑,弓箭如箭一般飞到李乐面前。
李乐大乐!
沙无惊的铁锥同时也砸向刑岳左肋。
刑岳大喝一声,如惊雷当空,抡起虎撑立迎在对方的铁锥上。
一溜火光.一声巨响。
沙无惊身子倒飞而起,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巨大的力道,虽然没使他受伤,但两条腿却似面条一般一时用不上一点力气。邢岳也连退了三大步,却还能稳稳地站住了脚,这不是说他的内功比沙无惊高出许多。而是他当年在江湖上就号称“铁门神”,比他力气大—倍的人都无法推动他一步。可见他的下盘功夫练得要比别人强得多。
要让刑岳倒也没这么容易!
刑岳略吸一口气,重新举起了虎掌,接着他自己就像刚才沙无惊—样飞了起来。
硕大的身躯,飞起两丈多远,直砸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重重落地。
邢岳痛得直咧嘴,两眼冒着金星,揉了揉眼,就看见李乐站在他面前对单金刚大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在人家背后偷袭,你老爹是怎么教育你的?你他妈的吃没吃人饭,懂不懂江湖规矩?”“臭小于,出口伤人!你今天死定了!”单金刚瞪圆了双目,气愤地喝道。
李乐叫道:“你出阴着伤人,难道就可以活了吗?没家教,背后后做缺德事1你爸是头猪啊?光养你不教你,让你变成这副人模狗样!”
单金刚气不过,也大声叫骂道:“你奶奶的熊!你是什么鸟东西?敢骂老子?”
他虽然气,但他还是没有冲过去,因为刑岳挨了他一脚金刚脚,居然还能站起来;这已使他心虚,况且这时潜心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个人冲过去,无疑是很危险而又不合算的事。
刑岳已受了重伤,但还在强忍着不让胸口翻腾的一口鲜血喷出来,否则会大长敌人气焰。
李乐早就从他脸上看出这一点,所以急忙跳上了凳子,正好挡在他前面,不让单金刚看到。
他站在凳子上跳着脚开骂道:“姓单的,你这个没屁眼的、不是东西的东西,居然敢骂你家小爷?你妈是怎么生你的……”
他骂了一大堆脏话,这些脏话全是他多年集攒下来,平常在家里连—句都不敢随便说出口,今天总算大大地痛快了—番。
他骂完了,大觉开心,不由得心情爽快,得意地大笑起来。
单金刚虽然走南闯北,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一次性讲出这么许多、这么肮脏、这么不塔入耳的脏话。简直“精彩“能称得上骂人之最。
他气得脸都发灰了,—把抢过身旁—个汉子手中的长刀,就要扑过来。
这时刑岳总算把胸口中的鲜血压下去了,急道:“你要的兵器不是在你手中吗?怎么还不发箭?”
李乐要是早点发箭,刑岳就不会受伤,那时敌我双方的形势就会大变。
没想到李乐听到刑岳这番话后,把眼睛瞪得比刑岳还要大,表情比刑岳还要气愤。
他尖着嗓门,唾沫四散地叫道:“发箭发箭,你以为象吐口水那么简单啊?我拿什么发啊?箭呢?”
“咦?箭呢?”刑岳晃着脑袋望去,只见一袋箭羽还那边房角处。
他刚才打得心急,居然只记得弓,而忘了那袋箭羽。
弓已在李乐手中,箭却还在单金刚脚下。
单金刚狂笑,猛一跺脚,把那袋箭全踩在脚底下,而且还用脚拧了拧。
他不知道李乐的箭法有多厉害,所以也不在乎李乐拿不拿弓箭,他只是气李乐,算是对刚才李乐那番骂人的脏话的报复。
这回李乐却是气得要哭。
“怎么办?’刑岳心中也是气恼不过。
“还能怎么办?”李乐大叫道,“欺侮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我也不想活了,我和你们拼了。”
如果是叶纷飞,一定明白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那就是杀条血路冲出去I
但刑岳不懂,他大吼一声,真的冲了过去,和单金刚、沙无惊拼老命了!
“啊!咦?哦……”李乐本来要向外冲的脚步,不得不收住。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丢下刑岳一个人逃走,但他更知道如果自己留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邢岳已受了重伤,是为了他而受伤的,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凭着李乐自己一个人的实力,根本冲不出这间茅草屋的。
“拼了!杀!……”李乐大喊着,嗓门比任何人都高,但脚步却没动一下。
屋里的人也没有在意他,就算给他砍一刀会怎么样?最多身上多一条口子!
每个人都这样“慷慨”地想着,而且李乐手上除了那把弓之外,根本没刀。
所有人的眼光都注意在刑岳身上,他才是最危险的人物,犹如一头受伤的猛虎,血红着眼,和沙、单二人战成一团。
刑岳身上又添了四处伤,便是单金刚的长刀所伤。但他的进攻威力,却丝毫没减。
单金刚不懂,刑岳怎会有这么大的内力?两大高手围着他一个人打到现在,至少有七八十个回合,但刑岳的攻势力气居然还投有减弱的迹象?
单金刚不懂,但沙无惊却懂,他知道邢岳是被那股仇恨支撑着。
只要是不想死的人,都怕不要命的人,所以刑岳才苦撑到现在。
沙无惊使出的每一招都很小心,对刑岳攻的每一,也都是最谨慎地应付着,因为他清楚,刑岳今天就是想要他的命,他不死,刑岳会死不瞑目的。
铁锥在他手上翻转着,但却是防守多于进攻。
单金刚正好相反,是攻多于守。
他看准刑岳的注意力全放在沙无惊身上,一挽长刀,以最快的速度向对方背后刺去。
刑岳听风辨器,头也不回,甩手一虎撑,先后挡去,同时另一手的虎撑硬生生抓向沙无惊的脑门。
沙无惊用铁锥挡住,刑岳想抽回另一只手时,却发觉手上忽然沉重了许多。
刑岳大惊,急忙跳开身检查,只见这只手上的虎撑已打人一名大汉胸腹之中。
那名汉子临死前的挣扎,下意识地用尽全部力量死命抓着虎掌。
这时他发现单金刚在阴笑着。
单金刚居然不惜手下人的性命,心的确是够狠的!
刑岳飞起一脚把挂在虎撑上的汉子踢飞,也就在这同时,单金剧和沙无惊的兵器攻到了。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都知道这是一个最佳时机,错过这个村,下回可就投有这个店了。
他们都不是轻易浪费机会的人。
沉重的铁锥撞在刑岳的虎撑上,这回刑岳再也站不稳了。而且也根本躲不开单金刚已攻到他胸口的那一惊天动地的一刀。
刑岳自知性命不保,大叫一声,身子巳被沙无惊铁锥上的巨大力道撞飞出去。
接着惨声……但刑岳立刻发觉,刚才惨叫的不是自己,而且自己也没有挨上单金刚那必杀的—刀。
不可能!刑岳知道自己是绝躲不开的,而单金刚也绝不可能半途上撒刀的。
他看了过去,忽然间眼睛睁得老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就好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克星,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福星一样。
刑岳感到自己福星就是李乐。
十二年没动过武功,蓄心苦练,但一出手就完全败在这个少年人手中,这次又是因为他,不忍看着他落人一群恶人之手才现身。这是一种自不量力的蠢行为。
刑岳没有后悔自己做的这件事,而且现在他更认为李乐就是他的福星。
单金刚现在的身子是直的,直直地站着,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不是自己站着的。
他胸口处有一根很好看的雉鸡羽毛;像一朵花一般美丽,装饰着单金刚的锦缎棉袍。可单金刚脸上的表情就不是高兴的样子,而是极端的恐惧与不信。
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在他胸口上如花般的羽毛是一支雕翎箭的箭尾。
—箭射穿了单金刚胸膛,直没箭尾,并把他整个人带起来,直直地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在场的还会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只有刑岳不奇怪。
他看着潜心一脸如见了鬼般的表情,大觉自已有见识,不像他们那样孤陋寡闻。
李乐趁着他们惊呆的时机,一步冲上去,把射在单金刚身上的长箭抽了出来。
他笑了笑,但却是苦笑,好像整吞了一个极臭的臭鸭蛋—般的无可奈何的苦笑。
他不敢去看单金剐临死前的表情,他更不敢想像,眼前这个人就是被自己一箭射死的。
要是他老爷子李长淳知道他在外面杀人,会把他怎么样?李东不敢想下去。
屋里的人都清醒了过来,他们都意识到原来李乐只有这么一支箭羽。
这支箭还是在被单金刚踩坏的箭袋中不容易找出来的唯一一支幸存者。
沙无惊虎吼一声扑了过来。
他必须在李乐拉弓搭箭之前,先把对方制住,因为他也很清楚一点,就是自己也躲不开对方那一箭。
李乐惊叫一声,就地一滚,一下滚出了二三丈远,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原来的那个地方,以被沉重的大铁锥砸出一个大坑。
沙无惊—声闷哼,又迅疾的攻来。
李乐又是一惊,居然在三名大汉的截击下,滚出他们的包围圈。
他的这—操场“滚蛋救命术”早巳练得炉火纯青。
沙无惊第三招攻击又到了,他绝不能给李乐有机会搭箭瞄准。那样第二个被射的一定是他。
“咣!”的一声,沙无惊的铁锥砸在刑岳的虎撑上。
刑岳这一击是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他在两大高手的攻击下打了八十余招,早巳全身脱力丁。
刑岳经受不了沙无惊锥上的巨大力道,虎撑一下被砸飞,人也被撞跌下房角,随着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趁这个机会,李乐已开弓搭莆,对准了沙无惊。
李乐大声道:“如果说本少爷把二指一松,你猜猜看,你会怎样?”
那还用问,沙无惊一定会像单金刚一样,被李乐的长箭钉在墙壁上,沙无惊不敢回答,更不敢动。
“叫他们放下兵器,全趴在地上!”李乐用命令的口气,命令沙无惊给手下人下命令。
沙无惊淡淡地冷笑,逭:“他们是千山牧场的人,沙某管不着他们。”
“我不管了!”李乐叫道,“反正你不想死;就得先想法子让他们老实点。”
沙无惊还是淡淡地道:”对不起!沙某虽然不想死;却也做不到这一点。”
他不是做不到这—点,而是不愿做。
沙无惊不是不怕死的人,他不愿按李乐的话去做,是因为他有他的打算。
一是,一旦放下兵器;就完全被对方控制住了,二是因为就算今天他能活着回去,千山牧场的白老虎也不会放过他的。
沙无惊如果还想好好地在世上活下去;只有—个法子,就是为单金刚报了仇,然后到白老虎面前请罪。
李乐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看到他的态度十分僵硬,以为他真的控制不了这帮壮汉。
他端着已是满月的弓箭对刑岳道:“你看这件事怎么办才好?”
“这还用问?:邢岳眼珠子都要突出眼眶,道,“给他一箭不就行了。”
“杀死这个人,那些大个子会不会扑上来杀我们?”李乐不无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刑岳道:“但如果不杀沙无惊,他却是一定会找机会扑上来的。”
李乐觉得刑岳说得有道理,但却一直迟迟不松手箭。
沙无惊也没动,他瞪大眼睛,死盯着李乐的手。他到现在还不信自己躲不过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箭,他要试试。
当然他现在除了“试试”以外,已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李乐不放箭,不是因为担心那帮凶汉会扑上来,而是不敢。
当时射单金刚时,是到了紧急关点,为救刑岳,心理上自然没有什么障碍,可现在不同,让他面对面地去杀一个人,他的胆量还没有练到这一+步。
“你不杀他,他早晚会杀你的!”刑岳看出了李乐心虚的情形。
“可,可……”李乐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刑岳急了,道:“可什么呀?放箭啊!”他是不会射箭,否则早抢过去,射死沙无惊。
李乐道:“可是……你不能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我爸要是知道我杀人了,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你父亲是谁我都不知道。”刑岳道,“况且,你是为了我报大仇,我怎会告诉别人今天这件事,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好不好?”
他说着真的背过头去,继续道:“用力!狠狠地射死他!苍天有眼!我妻儿的仇,今天终于得报了。”’
对于李乐的弓箭,刑岳是绝对相信的,他刚把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一口怨气吐出来,便听到沙无惊在得意地狂笑起来。
再猖狂的人,中了箭也不会发出这么得意的笑,一定是出了事了。
刑岳猛地把头转了过来,就看见李乐一脸苦相,手中端着那把弓箭。
那已经不是一把弓,而是两个半把的弓。
李乐怏怏地道:“我没想到这把弓箭居然这么软,就……就这么断了!”
刑岳一口气没止来;却从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我邢某当真就要死在这里?死在这卑鄙小人的手中!”刑岳仰天哭喊着,“妻儿的血海深仇,十二年了!苍天!为什么不开开眼!”
刑岳过于悲愤,再加上刚才用力过度,一口气吐出去就无法收回来,脑袋一偏,人就昏死了过去。
李乐这回是真的傻丁跟。
沙无惊又狂笑了三声,道:“臭小子!这回你想死都死不了!”
李乐吓得畏缩在屋角,一脸惶恐地道:“你的意思是说不杀我了!”
“不错!”沙无惊道,“大爷今天不杀你,是要捉活的回去见白老大,然后用你的心肝祭奠单兄的亡灵。”
这番话让李听得寒毛孔直往外冒汗。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大爷动手?”沙无惊阴冷地说道。
“我自己动手!”李乐叫道。
说着,他用断弓的弓弦头把自己的左手系住,然后又把弓弦的另一头系在刑岳的脚碗上。
他喃喃地道:“这样行了吧!一个绳子拴俩蚂蚱,谁想逃都逃不了”
沙无惊狂笑道:“看不出你还会想出这么好的法子!兄弟们,上去两个,先点了那大个的穴道。”
果然上去两个大汉,伸手就点刑岳腰间的大穴。
就在他们的手指头要碰到刑岳身体时,刑岳忽然一翻身,反手先点倒了他,接着一抬腿,把另一个踢出两丈开外,顿时断了四根肋骨,像杀猪一般地壕哄着。”
沙无惊一惊,阴冷地道:“看不出邢大侠还会使阴着,真是江湖奇闻啊’!”
刑岳翻身坐了起来,狠声道:“和你这种人还有什么阴着阳着,只恨你老奸巨滑,居然不亲手来砍下刑某的头,白白浪费了邢某的苦心。”
“哈哈……”沙无惊道,“你的心不苦,可是命苦,要报仇,等下辈子吧!”
他一挥手中铁锥,又厉声高叫道;“兄弟们一起上,不杀了这两人,白老大也不会让你们再活着。剁了他们,为单旗主报仇1”
每个人都知道沙无惊讲的是实话,如果就这样空手回去,白老虎怎会放过他们?
一句话激起众人的杀心,大喊着冲了过去。
李乐忽然大笑起来,大叫道:“姓沙的猪头,你的命虽然不是很苦,却是太短了,你看这是什么?”
沙无惊定睛看去。
只见李乐身子向旁一让,身后露出的那条绑着他和刑岳的弓弦。
因为他和刑岳离得较远;弓弦已绷得紧紧的。
弓弦并不可怕,绷紧的弓弦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已搭在弓弦上的那支长箭。
箭尾的翎羽捏在李乐的手中。
“沙无惊!你看看单金刚是不是正在向你招手!”李乐大叫着松手放箭。
一支普通的长箭,在李乐手中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快如雷霆霹雳,急如银蛇横空,猛如山洪迸射,凶如飓风倒木。
沙无惊犹如夜鹰惊起,向后急退。
他身子刚浮在空中就已被似窜起蚊龙般的长箭射中,贯腹而入,跌落在墙角。
因为李乐用的不是弓箭,而是一条弓孩,虽然威力还在,但已大大打了折扣,所以潜心虽被射中,但却没有立刻死去,临死前还在大叫:“弟兄们,为了你们自己的活路,也不能放他们走!哎哟喂哟……”
他居然还不死。
但千山牧场的人已被沙无惊这句话挑起无限的仇意,犹如一群狼一般,奋不顾死地扑上来。
三十余众,全挤进这间小屋,全舞着闪亮的长刀。
“完了!”连最不想死的李乐都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就听到利刃入肉的声音,然后就是惨叫。
再接着就有一个粗嗓门在大声道:‘他妈的,这么多人欺侮我们家少爷一个人,奶奶的,天理何在?我插,插,插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李乐一听到这声音,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巳开始大骂起来,道:“他妈的,小叶子,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呜呜……”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早巳哭得像带雨的大喇叭花。
李乐笑得花枝乱颤,像喇叭花一样张着嘴笑。
他一直在笑,张着大嘴得意地笑。因为他终于作为一位英雄的形象出现在花含语面前。
而花含语却不知是笑还是哭好,因为一向被她最看不起的“小无赖”居然救了自己的性命。
她很郑重地向刑岳道谢。
李乐立刻接住话头,没好气地向刑岳叫道:“邢本侠在救花小姐的时候,顺便也把我救了吧!”
刑岳性情耿直,也不去想李乐说的真正含义是什么,立刻正色道:“邢某不敢邀功,连在下的性命都是这位小少爷救的,邢某人还应感激小少爷为在下拿住沙无惊,使得在下得报十二年来的深仇大恨。”
这句话他是在谢李乐:而李乐的真正目的,却要是他把这番话说出来给花含语听。
李乐得意地看了看花含语。
花含语明白李乐的意思,她看着李乐那副得意的神态,不由得笑了一下。
刑岳此时又道:“大恩不言谢,请小少爷把沙无惊交给在下,在下要用他的心肚祭奠妻儿的亡灵。”
李乐当然不反对。
沙无惊虽中了李乐一箭,但因为是有弦无弓的箭,所以威力大减,只是受了穿腹重伤,却没有立刻死掉。
刑岳此时再不亲手杀了沙无惊,恐怕再隔一段时间,就用不着任何人动手了。
而花含语却忽然道:“请大侠先不要急于下手。”
“为什么?”邢岳道,“他难道不该死吗?还要等到他天年自到?”
花含语急忙解释道:“小女子有些事不明.希望能从沙无惊嘴里知道,请大侠答应小女子的请求,让这个姓沙的多活一盏茶时间。”
她的一句话忽然提醒了刑岳,想起自己本身的任务,所以道:“邢某自然不敢太不讲情面,但邢某也希望能在旁听听沙无惊有什么秘密。”
这句话说出来,是典型的老江湖口气。
花含语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她同样也不希望对方知道得太多。
但李乐此时早巳叫道:“好好!我们都在旁听听,看看沙无惊有什么秘密?”
一句话,让刑岳和花含语都睁大了眼睛。
沙无惊被叶纷飞像拖死猪—般拖到了房间中央。
沙无惊的眼睛—直在盯着李乐,盯得李乐心里发毛,好像肚子中多出了一百条毛毛虫一般难受。
“你为什么老盯着小爷看?”李乐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对沙无惊大叫起来。
潜心双眼怒睁,恨声道:“臭小子!你真行!老子行走江湖三十年,没想到最后竟坏在你这个小子手中,老子不服,死也不服。”
李乐“哈哈’大笑。
他不是真的开心,而是为自己壮胆,沙无惊的声音犹如从地狱发出的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沙无惊面孔都走了形,嘶声叫道,“你别得意得太早,老子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你们以为白老虎真能放过你们吗?”
“用不着他放过我们?”曲一歌淡淡的语调,但却用极有力的声音道,“因为我们办完金陵这边事后,就要北上出关,不用他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去找他。”,
“哼!就凭你们!”沙无惊嘴上虽然恨,但语气却已经软了许多。
他心里本来想把白老虎的千山牧场抬出来压住对方,不敢妄对他下杀手,但如果对方的人都和刑岳一样,和白老虎有仇,那么他今天可就死定了。
“我们?我们不行吗?”曲一歌道,“至少我们现在可以轻松而又随便地割下他白老虎手下的一个叫沙无惊的人的耳朵或者鼻子什么的……”
他说着就走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一个地方下手。
沙无惊早巳惊出一身冷汗,但口中却还在道:“老子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随便……,还是给老子一个痛快,否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他现在明白了,在场的除了那个不懂事的少年人好骗一些,其他的人都是说到做到,下手无情的主儿。说不定真的会把他的活剐了。
“啪了?”曲一歌道,“老实点,最好少用鬼啊神的吓唬小孩,对我们家少爷成不利。”
沙无惊恨得牙直咬。
他现在想的几乎和花含语想的一样。“还对这小子成长不利?长大以后还不知是什么模样?”
但李乐又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还在很高兴地笑道:“我还以为咱们真的要去关外找白老虎呢!原来是你在吓唬他,这个法子不错。”
“那是当然,我曲一歌出的主意,又有哪一回是错的”曲一歌得意的样子,好像己刚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笑着道,“他要是再吓你一句,你就告诉我,你说先割他的什么地方,就割他的什么地方,叫他死得难看,死以后,连他老娘都认不识他。”
“好啊!好啊!”李乐拍着手,对沙无惊道,“你这个老小子还有什么话说?快向小爷道歉!”
沙茏惊一声冷笑,双目忽然一瞪;喝道:“黄口小儿,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啊?”李乐叫了起来,道,“曲一歌,他敢骂我?快,快割他的小鸡鸡。”
曲一歌一听反倒愣住了,什么地方不好割,偏偏割那东西。”
李乐看着没人动,居然自己冲了上去,对着沙无惊的挡下就是一脚。
这—脚的力道绝不轻。
沙无惊惨呼了一声,头一歪就背过气去。
刑岳急忙过去,连推带揉地把沙无惊弄醒。
他也不敢再等李乐开口,就对沙无惊喝道:“姓沙的,你也知道,你今天是不可幸免了,想不想受点罪,全靠你自己决定了。”
沙无惊喘着气,双眼充满恨恨的神情。
刑岳问道:“邢某想知道,你和单金刚到金陵来干什么?”
沙无惊冷哼道:“明知故问,到这里来的除了想弄到赵老爷子那几柄剑外,还能干什么?”
刑岳喝道:“你们不是。”
他看了看花含语。
花含语对沙无惊道:“本小姐不想知道你们来金陵是为了什么,但你却要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古剑二神的秘密的。”
沙无惊脸色一变,但还是很嘴硬地道:“古剑二神有什么秘密?”
刑岳看向花含语,他也弄不懂古剑二神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花含语淡淡地道:“古剑二神的价值不但是因为它们是两柄绝古贯今的神兵利刃,而且这两柄剑中还藏着一个大秘密,只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是什么秘密?”李乐一听有秘密,立刻感到兴趣大增,忙道,“花姐姐,你知不知道这个秘密?”
花含语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沙无惊。”
李乐心中暗哼一声,心道:“人家救了你,你不说报救命之恩,居然还这样摆谱?哼!”
花言语也仿佛觉得这样对李乐太不应该,所以又道:“这也正是邢大侠要知道的事。”
刑岳应了一声,对沙无惊道:“这个秘密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我们这里还是有人知道,所以你还是快些说实话的好,免得这位小少爷动气。”
他不但把花含语抬了出来,顺便也把李乐抬了出来。
李乐很高兴,因为刑岳还是很看得起他的,刚才那句话就仿佛这里是以他为说的。
他冷笑着对沙无惊点点头。
花含语知道刑岳这句话是老江湖惯用的口气,是迫沙无惊讲出古剑二神的秘密。
所以,她不等沙无惊开口,就已说道:“古剑二神”关系着一套上古传下来的剑谱。但具体的秘密,小女子也不大清楚了。
她把这些话讲到这份上,别人自然不好再问她什么了,剩下的就要问沙无惊了。
沙无惊冷哼道:“你们既已知道了,还问什么?”
花含语道:“我只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潜心把头转向别处,不去看对方,一副轻蔑之态。
“你要是不说,本少爷却要割你的小鸡鸡了!”李乐大声叫道。
沙无惊二声长长地冷笑,道:“你们为什么不亲自去问白老虎?”
李乐看看刑岳和花含语不出声,就大声叫道:“本少爷就要问你,怎么?不服气?这里离关外有千里之遥,本少爷跑到那里就为了问白老虎一句话,你以为本少爷和你一样,头脑有病啊!”
“你头脑才有病呢!”沙无惊怒道,“你们是不敢去!”
“不敢去怎么样?”李乐跳着脚道,“本少爷就是不敢去,气死你!”
连李乐也不明白,自己不敢去有什么气人的。
沙无惊恨得牙直咬,和这种小无赖斗嘴是最气人的,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有理没理。
沙无惊翻着白眼,怒目道:“好!算你们狠!你这个小兔崽子更狠。”
他忽然一声悲怆的长笑,接着道:“老子说出来又怎么样?你敢招惹他吗?”
正说着,沙无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去。
曲一歌叫道:“他咬舌自尽了。”
“你居然敢自尽?”李乐叫着上去就是一脚。
刑岳急忙拉住他,对沙无惊叫道:“快说,是谁告诉你们的?”
潜心口中依然喷着鲜血,含糊地道:“告诉我们这个秘密的就是江湖上盛传已久的剑魔。”
“剑魔”
“剑魔是谁?”
“剑魔还活着?”
“剑魔就是赵老爷子的宿仇剑神周森”
这一天天刚亮,整个金陵城中已传遍赵老爷子病逝的噩耗。
天空也仿佛为这个正人君子的逝世面显得格外阴郁。花含语万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难怪花含笑说昨日赵仙笛神情不对。
点霞山庄拒绝任何客人,断绝一切来往。严阵已待的样子使任何人都不敢妄动,不敢存非分之想。
点霞山庄只有出殡的那一天了。
花含语是这么想的。
金陵地面相安无事过了三天,然后大家又一起涌向点霞山庄。
赵老爷子的坟墓就在点霞山庄外的竹林中,现在庄内大厅已改成灵堂,香烟缭绕,原来拍卖的热闹场面变成了悲哀啼哭的情景。
在坐北朝南的赵老爷子座位上方,悬挂着他的遗像,肃穆壮严。
赵老爷子—生性格刚毅,仁义度世的精神使场内之人都止不住掩面哀痛。
孙老头是完全照主入的遗愿安排后事的;虽然没有铺张,但是前来吊唁的人却是人山人海。
孔少钱和贴罕尔站在吊唁宾客的最前头,彼此正窃窃私语,侧面是龙金和赵仙笛,他们好像在争议着什么?虽然双方表情都很克制,但还是看出他们非常激动,大有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的味道。
场中居然没有寒冰堡的人,但君香香却忽然出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刺眼,不禁使众人噤若寒蝉。
她比先前更妖艳、诱人。好像不是来吊唁,而是来看戏的。但人们的眼光却只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便惊骇地停留在她身后的一位老者身上。
这个老人长相平常,没有特殊显目之外,从衣着上看,只是君香香的一个跟班,但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使人不寒而栗的气质,与他对视便会有一种触电心颤的感觉,让人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谁也不认识这个老人,龙金和赵仙苗业已停止争吵,对这个突如其来,与人异样感觉的老者大感兴趣,但更多的是惊讶和不安。
他们对看一眼,眼光在互相探询着,想着一个共同的问题,此人是谁?
老人身后站着的是矮矮胖胖的公孙岳公孙大官人。
他的眼神已表明是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只是呆呆地望着前面的君香香,他只对她一人感兴趣,眼中充满了激情,似乎有一种望梅止渴的感觉。
君香香眼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当与龙金的眼光碰到一起时,她的眼光中爆泪出一串火辣辣的火花。
龙金只是对她笑笑,他对她的兴趣,只来自床上。
大厅四周站满了点霞山庄的人,厅口排得整齐的是秦淮帮的帮众。
梅宜人几日不见,已消瘦了很多,她披着黑色长绒大氅,双眼布满血丝,双颊凹陷,愣愣地站在赵老爷子遗像下独自伤心。
赵老爷子刚去世;秦淮帮就遭到一群莫名其妙人的攻击,劫走了君香香,而且伤了许多帮中兄弟。
公孙岳曾三次暗中潜入秦淮帮营救香香,虽然每次都是铩羽而回,但梅宜人相信这一次劫人也一定与他有关系。
凭公孙岳的实力不足为惧,但梅宜人也注意到君香香身后的那位老者。
这老者绝不是普通人!
这是梅宜人对他的第一个感觉,但也同时有一种无名的直觉使她感觉到,昨晚劫人的事件也—定是这个老者在后面操纵的。
他是被公孙岳请出来的,还是抱有他个人的目的?
梅宜人的眼光变冷、如两道寒冰铸成的两柄利剑,直射那老人。
是不是该当面指问于这个老人?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吆喝在堂上响起,沉重宽大的黑漆棺材从内室抬出,过大厅,向庄外走去。
寒冷的天空,阴风惨怪,人们却随着哭声步出大厅,护着灵柩,步入庄外的林中。
灵柩下土时,众人都在默哀中,孙老头跪在旁边,用手一把一把地掬着黄土,慢慢地洒向墓穴中。
几百号人中自然也有花含笑和花含语,她们早已变成了两个极普通的人,在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上。
花含语—颗心沉甸甸的,她没有泪水,也没有悲痛,更没有欢乐。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麻木了。
像赵老爷子这种人,不论是和他作朋友还是敌人,他都会让你感到值得这种人并不容易被人忘记。
花含语终于长嘘—声,把眼珠转了转,斜向众人。
她忽然发觉一直跟在君香香身后的那个老人不见了。
那个老人仿佛使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其实花含语知道,自己绝没见过对方,像对方这种气质非凡的入世上并不多,见上一面就不会忘记的。
但她又弄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刚才因赵老爷子的去世而心中空荡荡的,所以根本没有去细想,现在这个发现,使她忽然间产生一种不祥的警觉。
那个老人是谁?
老人的印象在她的脑海中翻来覆去,但却越来越模糊,可心中的不安去越来越重。
她心里烦躁得如一团麻。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赵老爷子,还是因为刚才那个老人?
她也不知自己心中不安的感觉来自何处?
花含语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找到了花含笑。
她轻轻地道:“你刚才看见一直跟在君香香身后的那个老人了吗?”
“看一下,但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花含笑点着头道,“他有问题吗?”
花含语不知该怎么解释心里现在的感觉,只好含糊地道:“你发现了什么?”
花含笑犹豫了一下道:“那老爷好像与众不同。”
“他的确与与众不同。”花含语深沉地应了一声。
花含笑忽然轻声“咯咯”笑了一下,道,“小妹虽然没发现什么,但却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花含语睁大眼睛看着她,道,“居然有这么好笑?”
花含笑神秘兮兮地道:“你可发现今天寒冰堡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她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花含笑还在笑;道:“不是的,原来寒冰堡的谢老头一听自己的宝贝儿子—命呜呼,一气之下就跑到青城山去找谢紫玉的师父上青道人,说是柳双青示杀死了谢紫玉,请上青道人下山报仇。”
花含语一听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上青道人下山了没有?后来怎样?”
“看你急的!没事的!”花含笑依然笑道,“上青老道却认为谢紫玉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弟于,不可能被一个无名小辈杀死,算来算去,他认为是铁龙门的龙金故意使计陷害谢紫玉的,所以扬言要找龙金报仇!”
“哼!他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花含语也轻笑了一声道,“怪不得龙金这几天的表情既烦燥又气愤。
“他和赵仙笛不知在争吵些什么?”花含笑淡淡地道。
花含语道:“龙金一定是想拉笼赵仙笛。”
花含笑不懂地问道:“为什么呢?’
花含语道:“现在赵老爷子刚去世,他不可能就此离开金陵,打道回府,但留在这里,万一上青道人和寒冰堡的人找上门来,以龙金在金陵的实力,根本不敌啊。”
花含笑点点头。
她不反对赵仙笛和龙金联合起来,但也不赞成。
她想找赵仙笛去谈谈,因为她知道龙金这个人是个反覆无常的小人,此时和他联手是件很危险的事。
但她也知道和赵仙笛谈并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这时花含语看看花含笑,忽然问道:“你除了刚才所讲的感到奇怪以外,你还有什么发觉?”
花含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望了对方一眼,反问道:“大姐的意思是指什么?”
花含语道:“如果有人说赵老爷子其实没死,你信不信?”
花含笑一愣,然后道:“不可能,刚才众人看着赵老爷子下棺的。”
花含语淡淡地笑了一下。
花含笑忽然又惊道:“你是说赵老爷子诈死?”
花含语道:“很有可能,是不是?”
花含笑不说话,只是在沉思。
“我不相信一代剑王赵月明赵老爷子会如此简单地死去!”花含语的语气肯定。
我们是不是要查一查?”
花含语想了一阵,道:“赵老爷子如果真的诈死,一定有其目的。”
“是为了引剑魔现身?”
“不错!如果我们一查就很容易让剑魔引起怀疑,那岂不坏了赵老爷子的大事。”
“在赵老爷子和剑魔之间,姐姐还是站在赵老爷子一边的。”花含笑不无感叹的道。
花含语无奈地笑笑,道:“说起来,剑魔也可能是我们的仇人……”
“义父说过,父母之仇,是赵月明之恶,姐姐为什么为他辨解?”
“可赵老爷子却说杀我们父母的是剑魔周森。”
花含笑一扬眉毛,道:“仇人之言怎可听信。”
花含语道:“姑姑讲得固然很对,可我们总要让他死的明白。所以我想弄清当年事情真相,然后再决断。”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久了!因为剑魔一定会在这时出现。”
花含笑不懂地问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相信剑魔也一定会怀疑赵老爷子的死。他一定会出来查个明白。”
“如果赵老爷于真死了呢?”
“那剑魔就一定会出现了!”花含语道,“因为剑魔周森一生中最忌讳的就是赵月明,赵老爷子一死,他一定要出来夺古剑二神的。”
花含笑似有所思的沉思着。
而花含语却暗暗地叹口气,剑魔不知何时现身?古剑二神到现在也毫无踪影,杀父之仇还没有报。这些事都要等待她去做!
如果赵老爷子真是她们的杀父仇人,花含语倒也希望他就此逝世了最好。
因为在她的心底深处,实不愿与这位温和、宽洪的老人面对面的为敌。
但又一想到十八年来的深仇大恨未能亲手得报,不免有些惆怅。
“赵月明是德高望重的一代剑王。他不会杀害他自己的师弟的,他更不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花含语心里仿佛有种声音在呐喊着,“这一定是剑魔周森设下的诡计陷害赵老爷子。”
她义父高孤峰临终时的遗言,在花含语的脑海中已开始动摇。
花含语对自己的妹妹斩钉截铁地道:“一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花含笑道:“你想从什么地方查起?”
就从今天灵堂上的客人开始!”
“姐姐说的是那个古怪老头?”花含笑是非常聪明的女孩子,所以一猜就猜到了。
花含语道:“今天来的人中,每个人都有嫌疑。其中这位老者是第一个。”
她一想到那位老人,心中就不由得产生一种不安而又躁动的感觉。
花含笑仿佛也有此感触,道:“我看他好像有一种很熟悉而又很陌生的感觉。”
花含语听得心中一惊,暗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心中的胡思乱想。到底是什么人……”
这位老者绝不会是普通人;但他出现得太突然,太神秘了。为什么偏偏在赵老爷子下棺的时候出现?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
如果要知道这些事,最简便的方便就是直接接触那个老人,第二个法子是去问香君君。
花含语忽然感到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急忙道:“笑儿,你在这里看着,我想回去一趟。”
花含笑点点头,但倾刻间又摇摇头。
既然今天不能找赵仙笛,留在这里也没多大意思。
她道:“今天赵老爷于出殡,看来也没什么好戏,大家都是惨痛欲绝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玩,大姐,我还是和你一块回去吧!”
花含语想了想,道:“也好!在赵老爷于出殡时,自然没人敢闹事,否则江湖上也过意不去,再说有孙老头,还有秣兵厉马的秦淮帮,想必就算有人闹事,也闹不出什么花样出来。我们走!”
她说着就回身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急着回去,仿佛回去以后心情就会安定下来。
花含语觉得自己要去证实什么,但证实什么呢,自己又说不清道不明。
花含语和花含笑的往处就在香梅客栈。
香梅客栈不算小,可以说是金陵城里一流客栈。
她们包下的房间就在三楼。
花含语急色匆匆地踏上楼梯,一推自己房间的门,就呆立当场。
她心中不安的感觉终于得到了证实。
原来布置优雅的格式豪华的大房间,已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籍,金银,首饰,珠宝银票,甚至稍好的衣装,都被洗劫一空。
花含语紧闭着双唇,眼中充满着气愤,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因为这些财物之失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殷盖天居然也死在她的床上。
这个问题就大多了!、
在任何,任何靖况下,殷盖天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但从他死时的姿势看出,连撤退的逃走的机会也没有,好像被对方—招就重创而死。
江湖上人称“魔手”的殷盖天,其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当冷武林中,能打败他的已不多,能让他逃都逃不了,弄死在当场的,又有几人?
这个人太可怕了!
花含语想江湖上还有谁有此功力。
殷盖天是胸口被刺了一剑,稍微偏左一点,正中心脏,一剑毙命。
剑伤之处很小,显然对方用的不是长剑,流出的血也不多,显然对方的剑刺得不深。
又快又准.分寸拿捏得极巧,剑到人亡,仿佛不愿多浪费一丝力气。看这个凶手的剑法,当今江湖上能使出的恐怕不会超过三个。
殷盖天的眼睛没有合上,而是睁得大大的、圆圆的,脸部的表情极其恐怖,扭向一边,好像看见了鬼一般。
她上前轻轻为他合上眼睛。
这时花含笑忽然大叫起来,把花含语吓了一跳。
她叫道:“天下居然还有人能无声无息地走近他身后,而不被他察觉?”
花含语相信天下已没有这样的人。
她道:“你认为殷老伯是被人暗算而死?”
花含笑沉重地道:“虽然地上很乱。但还是能看出这不是打斗时留下的,这就说明他根本没出手;就已被对方刺中。这难道还不叫偷袭?”
花含语也定下心来侦查了一番。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沦:来人不是为了贪图钱财,而本来就是针对殷盖天来的。
“还可以肯定一点。”花含笑道,“殷老伯一定认识来人,所以才会被偷袭成功。”
“来人只为杀人,但为什么要翻出贵重物品?”花含语道:“他只是为了制造假象给我们看吗?”
“好像不是的!”花含笑道,“这个假象做得绝不好看,连三岁小孩也能看出来殷伯伯是怎么死的——
花含语道:“那么只说明一点,凶手要找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我们一定会和贵重物品放在一起的。”
这会是什么东西?
是古剑二神!
凶手以为她们已掌握了古剑二神。
“会是什么东西呢?会是什么人?殷老伯又认识什么人?”花含语喃喃道。
她知道花含笑也答不上来,她还是说了出来,她不但在问花含笑,更是在问自己。
花含语看着死去的殷盖天,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点霞山庄见到的那个老者。
她忽然间觉得解了这个谜团,那老者的面貌原来是陌生的,她熟悉的是老者的动作。
她敢打赌,自己以前一定见过这个老者,只不过面貌变化了而已。
而且,这个老者的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一定和殷盖天的死有关系。
她把紧皱的眉头,猛地松开,道:“不想了,我相信对方还要找上门来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花含笑道。
“走!先处理殷老伯的尸体,然后离开这里。”花含语昂着头道。”
花含笑和花含语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对花含语再了解不过了,她已从对方口气上感到,花含语已找到了线索,心中已有了主意。
‘大姐!”花含笑没有动,她心中沉闷,有一种欲喊无声的感觉。
“我也不是很清楚!”花含语道,“看来只有先找到殷二伯了。”
“殷二伯会不会也被下了毒手?”花含笑急道。
花含语道:“很可能,但我们现在无法通知到他,也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花含笑道。
“没别的法子,只有去找君香香。”花含语冷冷地道。
“君香香?”花含笑不懂地惊道。
“不错!”花含语道,“她是唯一容易找到,并且是唯一知情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花含笑还是不明白。
花含语道:“因为她和一个不该和她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你说的是那个风度昂然的老者?”花含笑道,“他是谁?”
花含语一字一宇地道:“他一定是赵老爷子一直在等的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