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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妮可第二天清醒时,她几乎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事;因为事情的变化实在太美好了,美得不像是真的。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而阳光也已透过窗帘射进了房间。当她听到窗外传来笑闹喧哗声时,她绽出了微笑,一定是赛马即将开始了。她跳下床,迅速选了一件奶油色软棉衣服。

当她正和一位太太一面聊天,一面捧着盘子吃早餐时,她对面的太太突然停止了叉到嘴边的食物,四周也逐渐陷入静谧。妮可反身往码头方向望去,只见魏斯伴着碧安一起走了过来,她骤然觉得她的世界又开始崩溃。

碧安带着一副笃定而自信的神情往众人走来。她身上穿着紫色缎质礼服,裙襬配着一圈黑色大花,色彩艳丽无比。此外她领口处还镶着蕾丝边,丰圆的乳房也依稀可见,跃然欲出。

“贝丝!”“贝丝!”妮可听到四周的人窃窃私语着。

“魏斯!”爱伦从远处迎了上去,“你真会制造气氛啊!”她向碧安伸出手,“欢迎,欢迎。”

妮可低下头,觉得眼睛热热的。她并不担心碧安会看到她,因为她坐的地方离自助餐很远,而碧安两眼也全放在食物上。不过她感到纳闷、也感到伤心。魏斯为什么要把碧安带来呢?是不是她什么时候无意间得罪魏斯,魏斯想要她离开克雷呢?她暗自决定等一等便回房去,因为她不愿去见克雷,也不愿和碧安交锋。克雷如果真的如他昨夜所讲的,已经不再迷惑碧安的话,克雷会遣走碧安,而给她一个交代。

由于一场骤雨,使得贝家三间大客厅都挤满了进来躲雨的客人。克雷坐在一张扶椅上,啜着啤酒,并默默看着双胞胎吃爆玉米。他方才上楼去看过妮可,只见妮可眉头轻锁着在睡觉,使他颇感忧虑。只是他想不透碧安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来,坐下来吧!”克雷突然听到魏斯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过来。他抬起头,见到魏斯正和一个背对他的女人在讲话,从那女人的背影看来,他知道除了碧安不会是别人。

他正想站起来,却发觉魏斯扔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又坐了下去,不知道魏斯在搞什么花样。

“我想,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魏斯的声音一字一句都传入了克雷耳中。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碧安不安道。

“你不必避讳什么,克雷已经把整件事告诉我了。你远从英国赶来,想和克雷成亲,结果克雷却被另一个女人霸占了。”

“哦!你真好!”碧安感激的嚷道,“这里每个人都对我好坏,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其实他们应该和那个坏女人妮可作对的。他们不了解我受了多大委屈!”

“告诉我,碧安,你当初怎么会想嫁给克雷的?”

碧安一时答不出来话来。

“我是在想,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个忙。”魏斯继续说道,“克雷那家伙有的是钱,而我的农庄去年收成不好。所以如果你当上埃达农庄的女主人的话,你就可以帮我一点忙了。”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当他的太太吗?”

“当然啦!不过你先得答应帮我忙。”

“我一定会的!但是,你怎么样才能赶走那个讨厌的女人呢?我一想起她就觉得恶心,像个娼妇似的,真不要脸!而克雷也真笨,居然会去喜欢妮可那种娼妇!”

“我已经听够了!”克雷大踏步走到碧安面前。

碧安看到克雷像高塔似地站在她面前时,她吓得花容失色,“克雷!你真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克里根本没有理会他,而直接转向魏斯道,“其实你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我已经明白你的好意了。她不是贝丝!”

“你明白就好。”魏斯站起身,“我把她交给你了!”他说完话,转身便离去了。

碧安知道魏斯设局套她的话,而她竟然中计了。她恼羞成怒,开口便骂,“你好大胆,偷听我说话!”

“我偷听的话对我来讲并不新鲜,因为我早就知道了。”克雷往她对面一坐,“告诉我,你为什么到美国来?”

“我是来和你结婚的!我带了几封你的求婚信来,如果你背誓的话,你就违反法律了。”

“我已经结过婚了。”克雷静静说道。

“如果我告诉法官你们结婚的情形,那你们的婚姻还会有效吗?”

克雷下巴收紧了,“你到底要什么?要钱吗?我会赔偿你的时间损失。另外你用我的钱买一大堆衣服,你都可以拿走!”

碧安差点哭了出来。克雷这种乡野鄙夫怎么会了解她要什么呢?她要的是她曾经拥有的——财产、地位、安全感、和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我要埃达农庄!”

克雷往椅背一靠,“你胃口实在不小啊!我不能给你,也不会给你。我已经决定让妮可做我的太太了,所以,我最多也只能酌量赔偿你一笔毁约金。”

碧安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条肮脏无知的猪!你真以为我想嫁给你吗?我来美国是因为我听说你很有钱而已!你别想把我抛开!我不会夹着尾巴回英国。”

克雷站了起来,“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最好尽快给我回英国去,不然我会亲自把你扔上船。”他转身匆匆走开,因为他再多待一秒钟的话,他便可能会动手打人了。

碧安简直怒不可遏。她不能忍受被甩掉的屈辱!她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当她想起克雷居然选择她的女佣——那个小贱人妮可,而抛弃她堂堂贵族千金时,她更把一腔恨意都转到了妮可身上。

“你就是梅碧安吗?”

碧安抬起头,看到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正站在她面前,贼溜溜的两眼溜到她胸前雪白的肉团上,“你找我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回答。

“嘿!对我客气一点好不好?我是你表哥呢!我写了一封信给你,你收到没有?”

“什么信?”

“就是写到英国恭贺你钓到金龟婿的那封信啊!”

碧安立即记起了那封让她千里迢迢跑到美国来的信,“你就是席阿比吗?”

“啊!我真感到荣幸!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阿此油腔滑舌地锐着,并大刺刺地往碧安对面一坐。

“你找我干什么?”碧安又粗鲁地问道。

阿比哈哈犬笑,“你该感谢我来找你呢!因为我正好听到了你和你金龟婿的精彩对话!依我看来,你的金龟婿可能快要飞了!”

碧安又羞又气,“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你等着瞧吧!”

“是吗?”阿比嘲笑道,“你一个女人,又在陌生环境,你能干什么?”

碧安无言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既然是我表妹,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的!”

碧安很想否认她和这个乡巴佬沾亲带故,但是她却听出了阿比有帮助她的意思,她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是啊,表哥!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能帮我当上埃达农庄的女主人,我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阿比闻言哈哈大笑,“好极了!我就在等你这句话!我真高兴我老妈是姓梅的,使我多出来你这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小表妹。说实话,我那老爸成天只知道传教,一家人都快饿死了,我正想向你借几条牛,还有点资金等等的……”

“这些以后再谈还来得及,你先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帮我。”碧安迫不及待地问。

“啧,啧!你这人怎么一点耐性也没有?好吧!反正事成以后我也不怕你赖帐。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的计划。”

碧安勉强凑过头去,当她听完阿比的话时,她两眼发光,嘴角也荡漾着迷人的笑意。她很高兴她可以再度将克雷握到手掌心了!而且这一次,她下定决心绝对不让克雷再轻易逃开了。她有一个祖先认识英王的侄子,她是和皇家有关系的有权有势人物,她不能容许克雷像破鞋子一样把她甩掉。她两眼转动着,开始设计怎么样改造庄园的室内设计。

克雷站在前廊上气闷地看着雨水洒落在地面。他已经一再地诅咒自己是个笨蛋。没有看清楚碧安的真相;但是今天藉助魏斯,真正看到碧安丑陋的嘴脸,仍然使他震撼不已!他抽出一根雪茄,默默地抽着。

从碧安丑陋的一面,也正好明显反射出妮可的珍贵与难得。因为妮可一定早就知道碧安的德性了,但是他却未曾听妮可说过一句碧安的坏话!有的也只是退让,只是慷慨而已。

从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中,妮可不但爱他、爱杰姆和贝丝的孩子、爱手下仆人,甚至对于他所养的动物也充满了爱心。妮可实在是他所见到最肯付出,而不求回报的人。他抬头遥望妮可正在熟睡的卧房窗口,心中充满了感动与感激。他将雪茄捻熄,扔进垃圾筒。

妮可现在或许已经醒了!他期盼地往卧室走去。他要好好爱她,恳切地向她保证。从今以后,他的生命中将只有妮可,水远不再有碧安的阴影梗介其中了。

在贝家农庄的第三天,妮可伸着懒腰,在浓稠甜腻的爱中醒来了。这是一个天气大放晴朗的天气,也是碧安的阴影首度自她心上消除的一天。她发觉身旁的克雷已经不见踪影,不过枕头上却仍然有着克雷睡过的凹痕。

她又伸了一个懒腰,结果身上的被子滑到一边,露出她柔滑细致的胴体。她记起昨天下午的缱绻与夜晚的疯狂,嘴角不禁泛出媚人的笑靥。由于天气不好,他们昨天一下午都躲在卧房里卿卿我我的,彷佛有说不完的傻话,计划不完的未来。直到晚餐时分,他们才依偎着从卧房走出。晚上他们是和朋友们一起聊天和打桥牌度过的。在此期间她只无意间瞥见碧安和一个年轻男子窃窃私语,不知在商量什么。

入夜时分,克雷去厨房拿了一些水果、蛋糕和酒,护着妮可再度回到他们的爱之巢。当妮可喝了一杯酒以后便变得热情万分时,克雷乐不可支。他们吃着、吻着;调侃着、戏谵着,一直到彼此春潮汹涌,才疯狂地做爱。

妮可蠕动着身躯,从右边臀旁摸出一个苹果,她吃吃笑着,将苹果放到床头柜上。她知道,经过昨夜的放荡,爱伦的床单将永远洗不干净了。不过,她又该如何表示歉意呢?她能告诉爱伦,她把酒搁在克雷背部上方,她还没喝完,克雷便不耐烦地反身,结果把酒洒在床上吗?当然不行!这种事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她将被子踢开,摩擦着她光裸的手臂。空气中有一丝凉意,而她正好带了一件天鹅绒衣服来,看来今天穿是最合适的了。她略带哆嗦地跑到衣柜前,开始穿衣。

她站在镜子前审视着她的妆扮。她的衣服是高领长袖的,勾勒着她柔美的胸部曲线,而曳地的裙襬也流露出高贵典雅的气质。她梳理着头发,希望今天呈现出她最美的一面。今天下午便是贝家宴会结束的时候了,克雷决定在客人走以前,公开宣布他俩补办婚礼的决定,并邀请所有客人参加他俩圣诞节当天所举行的婚礼。

当她款款步出贝家宅邸时,第一眼便望见碧安独自坐在一棵榆树下的桌子前。她立即觉得一阵良心不安。不过正当她犹豫着想向碧安走去时,碧安却突然朝她望来,而且两眼隐藏着几可致人于死地的险毒。

妮可骇然退了一步,并避开眼去。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十分虚伪。她当然不能去向碧安表达同情与歉意,因为今天胜利的是她,如果易地而处,她也不会愿意碧安来向她耀武扬威的。她默默走向自助餐桌前,她的胃口却已经被破坏了。

“借问一下,你是艾太太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妮可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壮的年轻人,“有什么事吗?”她不喜欢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太靠近了,而且散发一种狂野的神情。

“艾先生请你到码头去一趟。”

妮可迅速将一口未吃完的食物放下,站起身来,“艾先生,不是在跑马场吗?”她一面问,一面随着那名年轻人穿过草坪,往码头走去。

“大部分男人都不会把自己所有行踪都告诉老婆的。”那年轻人邪笑着,并大胆的注视着妮可胸部。

妮可停下脚步,“我想回屋里去。麻烦你转告我丈夫,就说我在屋子里等他好吗?”她说完话便转身往后走去。不过她才走了一步,手臂就被箝住了。

“你给我听好,法国鬼!”那年轻人用轻蔑的眼神望着妮可,“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那一天你在橡树下和艾先生表演得那一幕真是精彩万分!不过当你侵犯到我表妹的势力范围时,就算你要倒霉了!”

妮可停止了挣扎,瞪着那人,“表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叫了。”

“你叫吧!你一叫,你的丈夫就活不成了。”

“克雷?你把克雷怎么了?他在那里?如果你伤害他的话,我就……我就……”妮可心急万分。

“你就怎么样?”那人调笑道,“哼!我老爸说过,像你这种浪荡的女人比一条母狗好不了多少!规矩人家的女人是不会像你这样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妮可瞪着两眼,内心又恐惧、又焦虑。

“我要你乖乖跟我到码头去搭船,而且一点声音也不能有。”

“你要带我去克雷那里吗?”

“当然啦,小宝贝!我告诉你,你只要听我的话,真我保证克雷一定会安全的。”

妮可芳心大乱。她无法运用思考,她只知道克雷有危险了,她必须赶快到他身边去。她觉得手肘处被紧紧扣着,接着便半拉半走的往码头走去。

当到达码头最远处时,妮可看到一只破旧的小船停靠在岸边,上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老人又瘦又干、臂弯裹还夹着一本圣经,一见到她便用手指指着她,“就是她,”那老人大嚷道,“她就是堕落、有罪的女人!”

妮可两眼瞪着那老人,正准备开口说话,她身旁的年轻人却用力把她一推,使她栽到船上另一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身上。

“我警告你不准出声的!”推她的年轻人怒吼道,“把她看好,伊萨,不准她发出任何声音!”

妮可恐惧地望着那个叫伊萨的年轻小伙子,却只见他将两手按在她肩上,动作既温柔,神情也没有凶恶的味道。这时,小船已经开动,妮可往贝家方向望去,不料却看到克雷戴着宽边白帽,骑着马在草地上漫步。而由马脖上所戴的一圈花环判断,他似乎才刚刚赢得一场比赛。

妮可楞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年轻人骗了她,他们根本没有抓到克雷。不过,正当她准备放声尖叫时,突然感到脸侧一拳挥来,她顿时失去知觉,倒在伊萨怀中。

“你打她干什么嘛!”伊萨埋怨道。

“我不打她才糟糕了呢!你像瞎子一样,光会瞪着她看,连她差点呼救你都没有注意!”

“那也用不着挥她一拳啊!”伊萨扶着妮可失去理智的身体,“你这样打,会打死人的!”

“难道要我去吻她,堵住她的嘴吗?”阿比嘲笑道,“其实她现在就在你怀裹,你想怎么干都可以,反正我爸和我帮你把风!”

“不要讲亵渎上帝的话!”席老头叱责道,“那女人是妓女!是罪人!我们带她来是拯救她的灵魂的。”

“是的,爸。”阿比回答着,朝伊萨眨了一下眼。

伊萨不理会阿比的讪笑,将妮可抱在自己怀裹,靠在船缘坐着。他不知道妮可是这么娇小,抱在怀裹像是抱着孩子,而不像成熟的女人。当阿比扔给他一些绳子和一条手帕,命令他把妮可绑起来时,他默默照做了。因为他知道由他来绑的话,至少不会去伤到妮可柔嫩的皮肤。

伊萨把妮可抱在膝上,再度为绑架之举感到惭愧。阿比坚称妮可是妓女,霸占了他们表亲的丈夫,所以他们应该帮忙碧安把丈夫夺回来。但是伊萨一直半信半疑。后来阿比提议把妮可绑来几天,等碧安和克雷正式成亲才放她回去时,伊萨也极力反对。不过伊萨一向听命惯了,所以当他哥哥拿出权威来时,他只有俯首听命了。

如今当她将妮可搂在怀裹时,他更不相信妮可是妓女,只想谋夺克雷的家产了。他爸爸和哥哥一直谴责妮可是坏女人,太轻佻,真正的好女人应该像他妈妈一样,既沉静又保守。不过他始终没有同感。如果他要选择的话,他绝对会选择像妮可这样甜蜜可人的女人。

“伊萨!”阿比命令道,“你不要光作白日梦,留神一点。那女人要醒来了,用手帕堵住她的嘴!”

伊萨乖乖将妮可的嘴堵上。不过当妮可睁开眼睛时,他立即轻声安慰道,“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他附在妮可耳边又建议着,“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等到了以后,我会帮你把嘴巴裹的手帕拿出来。”

“那个魔鬼的女儿醒过来了吗?”席老头问道。

妮可望着抱着她的年轻人,心中惊疑不已。不过当那年轻人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时,她了解地闭上眼睛。

“还没有,爸!”伊萨叫道,“她还在睡觉。”

克雷在赢得马赛后便一直在找妮可,因为他们约好吃午饭时宣布他们补办婚礼的喜讯的。不过当他遍寻不着,而直到午餐开始后一个小时还见不到妮可时,他意识到妮可一定出事了。

当妮可失踪的消息传开时,每位客人都放下了私人的事,加入了搜寻的行列。女人们负责搜寻森林,男人们负责搜寻河道,孩子们则一起留在屋子裹不准出去。哈洛特‘’加龙省别牵出他的狼犬到妮可房间内闻了半天,才放出来,用牠们的鼻子发挥人力所不及之处。

他们的搜索一直到夜晚也仍然继续着。只见到处都是火炬,把黑夜点缀得格外璀璨。当黎明到来,一队队人马都徒劳无功、倦怠不堪地回到贝家时,克雷已经急得快发疯了。他颓然坐在前廊上,两眼深陷,胡子未刮,使得每个人都不忍心看到他焦心如焚的样子。

“克雷!”一个女人的叫声从速处传来。

克雷抬起头,看到一个叫蔼梅的邻居太太从码头方向跑来,手里还挥舞着自己的草帽。

“你太太是不是失踪了?”蔼梅还没跑到,便着急地问道。

“你有她的消息吗?”克雷的眼中浮出希望。

“是这样子的。”蔼梅气喘吁吁地按着胸部,“昨天晚有个男的到我们家,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你太太。我和班恩当时告诉他没有。但是今天早餐我们谈起这件事时,我那个女佣黛拉却告诉我们,她昨天看到妮可和席阿比一起在码头附近。”

“什么时候看到的?”克雷兴奋地跳起来。

“昨天早上。我当时是吩咐黛拉到船上去拿围巾的。她说她看到阿比握着妮可的手臂走向码头,不过她一直不喜欢阿比,所以她拿了围巾就走了。”

“她有没有看到妮可上席家的船?”

“没有。其它的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和班恩今早提起,她甚至整件事都忘了呢。”

克雷握着蔼梅的肩膀,重重在她面颊一亲,“谢谢你!”他再度呈现出生气。

当他们讲话时,许多朋友都已经围上来了。

“走吧!”哈洛拍着克雷的肩,“席老头的老婆说不定又要生了,阿比抓到妮可就去当产婆了。”

克雷和哈洛互望着,彼此都知道事情不像哈洛话里那么简单。席老头是个精神异常的人,难保他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而他儿子阿比更是个脾气凶暴、性情诡异的人,他几次公开对他四周富有的农户表现出敌意,更是个不值得信赖的人。

克雷感觉有人碰他一下,他转过头,珍妮塞了一篮食物给他,“把这个带去。”她静静说着。

克雷有种落泪的冲动。因为他认识珍妮多年来,珍妮两颊上第一次消失了红润的光泽,而呈现焦虑的灰白。他将食物接过来,抚慰而坚定地拍拍珍妮的手。

他朝哈洛身边的魏斯点一下头,三个人迅速往克雷的小船走去。不过魏斯先回自己的小船一趟,回来时手中多了两把手枪。当他们松掉小船往下游席家划去时,每个人的脸色均凝重无比。

在整整一天时间内,妮可都是在睡眠和无意识状态间度过。即使偶尔清醒,也只是看到天空上的一片树荫。伊萨将她仔细地放在一堆破布和粮食袋间,由于她面颊仍然灼痛不已,再加上小船摇摇晃晃的,她一直都静静地躺着。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忧虑她手脚的束缚与嘴巴中被塞住的东西。

维琴尼亚的河道繁复而密布。阿比熟练地穿梭在小支流间,有时候河道还狭窄得必须兄弟各站一边用桨抵开河岸上盘错的树干。

“阿比,你到底要开到那里去?”伊萨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阿比神秘兮兮地回答。他是多年前无意发现他即将落脚的小岛的,他一直埋藏在心裹,准备有一天派上用场,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他望着静静躺在船上的妮可,不自觉地舔舔嘴唇。他已经把他老爸送回家了,他老爸糊里胡涂的,即使克雷找到他老爸把事情问清楚,他也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他得意地露出一抹淫笑。

日暮时分,阿比终于将小船停靠在岸边。

伊萨站起身,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荒凉的小岛。他一点也不喜欢这裹,因为这裹的河水不但混浊、空气间也散布着一股恶臭。更教他不放心的,是这裹距离他最后见到的一户人家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航程,“我们离开遣里好不好?”他望着他哥哥,“这里臭气熏死人了。”

“你少啰嗦!抱她下来吧!”阿比领先跳下船,并在树丛中找到一盏煤油灯。

伊萨无奈地抱起妮可。当妮可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时,他在妮可耳边低语道,“我等一等就帮你解开绳子,不要怕!”

妮可虚弱地点个头,将头靠在伊萨肩上。

“快一点,我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阿比催促着领先往树丛小径走。

当他们终于抵达一间小屋时,天色已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了。阿比推开木门,高举着煤油灯,眼角立即照射出一间满布灰尘与落叶的石屋。

伊萨将妮可直放在地上,先替她拿掉嘴中的手帕,随即松开了绑住她两只手腕的绳索。

当他跪在地上替妮可解开绑住脚踝的麻绳时,阿比嚷了起来。

“你在搞什么鬼?我又没有叫你替她松绑。”

伊萨在昏暗的灯光中瞪着他哥哥,“你怕她怎么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累得连站都站不住了吗?这里有没有吃的?有没有水?”

“后面有一口井!”阿比没好气地回答。

伊萨嫌恶地望着他们置身之所,“这是什么鬼地方……”

“你少啰嗦!如果你想提水的话,井旁边我留了一个桶!”

伊萨悻悻地摸黑走出去了。

妮可靠在石墙上,欲动乏力。她两手和两脚绑得太久,到现在仍然没有什么感觉。

“累了吧,是不是?”阿比像山猫一样欺近她身边,并伸出手掌抚摸着她颈侧,“等到明天我爱过你以后,你会更累的。你绝对不曾尝过我爱你的滋味。”

“走开!”妮可低喃着,想退开去。但是她麻木的脚却不听指挥,使她踉跄地摔了一跤。

“你在干什么?”伊萨在门口质问着,并赶紧俯身扶起了妮可。

“我的老天!”阿比半笑着说,“别人看到你这副德性,还以为你爱上她了呢!其实她关你什么事?她根本就是个妓女!”

“你有没有怎么样?”伊萨两手握着妮可的肩,关切地问道。

“没有。”妮可吶吶地回答。

伊萨把木桶拿来,用手喂她喝水。妮可贪婪地喝了又喝,“够了!一次不要喝太多。”

伊萨将妮可扶了起来,“坐下来,休息一下!”他拥着妮可慢慢走到远处墙角坐了下来。

“你真是幼稚!”阿比觉得恶心。他还想再骂几句,但想想又闭上了嘴。

伊萨坐在地上,然后想拉着妮可坐在他身边,但是妮可挣扎着,“不要怕!”伊萨连忙保证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妮可停止了挣扎。她实在太疲倦、太冷、太麻木了。她坐了下来,倚在伊萨肩头,并任由伊萨将她拉进怀裹,迅速进入了梦乡。伊萨劳累了一天,也几乎和妮可同时沉沉睡去。

“伊萨!”阿比叫道,并猛推他弟弟的肩膀,“起来!”他两眼望着妮可,心里却愤恨不已!这个贱女人居然这么信任他弟弟,让一个才刚满十五岁的小伙子搂在怀里睡觉!他盯着妮可乳房,以及其下伊萨的手,内心更是一阵恶心,“伊萨,你想睡上一天吗?”

伊萨和妮可都被阿比吵醒了。伊萨将妮可搂紧一些,并俯首望着她笑了一下。

“起来,起来!”阿比厌恶地命令着,“你回船上去一趟,把干粮拿来。”

伊萨顺从地点点头。他关切地问妮可,“你觉得还好吗?”

妮可木然地点点头,“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裹?是不是要向克雷勒索赎金?”

“你赶快去拿东西!”阿比抢先命令着伊萨,“我会回答她的问题。去吧!”他不让伊萨有犹豫的时间,连催带赶地把伊萨支使走了。

当伊萨走后,妮可开始感到一阵危险的感觉逐渐包围而来。她昨天昏昏沉沉的还比较不觉得,但是此刻她却明白的意识到阿比是个邪恶的人。

阿比站在门口望着伊萨不见人影后,立即转过身望着妮可,“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他阴森地说着,“你以为你很高贵,我不够资格碰你,对不对?我亲眼看到你勾引伊萨,让他碰你、让他抱你!”他逼近妮可一步,“你是不是那种只喜欢小男孩的女人?”

妮可站得直直的,拒绝让阿比看出她的恐惧。她瞄了一眼木门,思索如何闪过阿比,冲到门外去。

阿比阴沉地笑了几声,“你不可能闪过我的。我劝你干脆好好躺下,享受享受。你别以为伊萨会来救你,他来回一趟至少要一个钟头。”

妮可靠着墙,慢慢往后退去。无论后果如何,她都不会轻易屈服的。不过,她还来不及反应,阿比却已长臂一伸,抓住她的头发。

阿比慢条斯理的将妮可头发一圈圈地缠在手上,将她拉进自己,“嗯,这是我所闻过最干净的头发。”阿比嗅了几下,“有些人不喜欢黑头发,不过我倒很喜欢!”他咯咯笑了两声,“这一点你很幸运!”

“如果你伤害我的话,你就不可能拿到多少赎金了。”妮可力持镇静地说。她望着阿比细小的眼睛,嗅着阿比陈年汗臭与口臭味,觉得翻胃不已。

“你倒很冷静!”阿比咧嘴笑着,“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求我?”

妮可冷冷望着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她突然想起她祖父,如果她祖父能一个人面对一羣暴民,那么区区阿比又何足畏?

阿比将她又拉近了一些,另一只手则从她肩头顺手抚摸下来,大拇指也贪婪地触摸着她乳房外侧,“我只要让你活着,我就可以拿到赎金了。这跟我准备要做的事没有关系。”

“你是什么意思?”妮可想继续和阿比讲话,争取可贵的时间。

“你不要管我是什么意思了!我对于解释没有兴趣。”阿比的手已经抚摸到妮可臀部,“你这件衣服很漂亮,但是穿在你身上却很碍事。脱掉!”

“不!”妮可静静拒绝了。

阿比用力扯着她的头发,扯到她的脖子几乎要断掉。

妮可因为剧痛而流出了泪水,但是她仍然拒绝屈服。她不会自动解衣的,她拒绝为任何男人扮演妓女。

阿比突然放开了她,并纵声大笑,“你真是我所碰到过最难缠的贱女人。”他走到门边捡起昨天伊萨松绑后遗留在地上的绳子,“既然你不肯自己来,我只好帮你的忙啰!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丝不挂的女人呢!”

“你不要过来!”妮可低语着,往后退开,但是却立即碰上了石壁。

阿比带着捉弄的笑容,一窜身便扣住了妮可的肩,并使尽蛮力将妮可往下按。妮可挣扎着,但仍然被迫跪在地上。妮可往前一倾,用牙齿咬住阿比膝上肌肉。

“你这混蛋!”阿比咒骂着,往后跳去,妮可也失去重心,栽倒在地面,“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他狠狠抓着妮可,将她两手绑在一起。妮可狂乱地挣扎着,但是阿比很容易的便制伏了她。

阿比将妮可拖起来,像猎物一样往墙上的铁钩上一挂,并将妮可手腕紧紧绑在铁钩上。

妮可两脚勉强落到地面,但觉两只手臂却被拉得疼痛万分。阿比接着又将妮可两脚绑上。妮可此时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只有任凭宰割了。

阿比后退几步,欣赏他的杰作,“你现在可摆不出上流小姐的架势了吧?”他轻抚着刚刚被妮可狠狠咬了一口的地方,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刀来。

妮可瞪大了眼睛,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惧意了。

“你终于知道应该尊重男人了吧?我老爸别的或许不成。但是对付女人确实有他的一套。像贝家宴会那些女人,我看得一个比一个恶!他们丈夫也不知道管管她们,又让她们讲话,又让她们赌马,简直无法无天。去年夏天,我向一个那样的女孩求婚你猜怎么着?她居然嘲笑我!我给她面子,她居然不要脸!就像你一样!你和那些女人都一样!你自以为长得很漂亮,又嫁到一个有钱的丈夫,所以连瞧我一眼也不屑。”

妮可两臂疼痛得根本弄不清阿比在叫嚣什么,“请你放开我!”她喃喃念着,“你要什么,克雷都会给你的!”

“克雷!”阿比似乎处于一种狂热状态,“他能给我什么?他能替我换个老爸吗?他能叫一个地道的淑女同意嫁给我吗?不可能的!不过,他倒是可以把他老婆借给我用用!”

阿比逼近妮可身边,扬起刀锋,两眼闪烁着威胁的光芒。他手一挥,割掉了妮可胸前一颗钮扣,妮可倒抽一口气。他哈哈一笑,又割掉了第二颗。他像是享受着妮可的恐惧似的。

但见一颗颗钮扣飞得到处都是。钮扣一起割光后,他又将妮可腰带一割;至此妮可的乳房已经泰半呈现在他眼前了。他伸手拨开妮可天鹅绒衣服,隔着薄软的内衣抚摸着妮可右边乳房。

“很好!”阿比低语着,“好极了。”他用刀锋熟练地将内衣切开。

当妮可胸部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阿比眼前时,她闭上眼睛,泪水也从眼角流了出来。

阿比又后退两步欣赏着半裸的妮可,“你现在已经不像是淑女了!”他快意地笑着,“你现在倒像波士顿那些女人!”他的嘴唇突然抿了起来,“让我看看你其它部分怎么样。”

阿比又扬起刀子,从妮可腰部连外衣和衬衫一起切了开来。妮可忍受着毕生最大的侮辱,真恨不得当场死掉。

阿比贪婪地浏览着妮可的胴体,两颗眼珠几乎突了出来,“原来淑女们衣服里面居然是这个样子!难怪克雷那班人会让女人骑到头上了!”

“阿比!”伊萨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当他踏入小屋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要昏厥!他带着孩子气的脸庞由迷惑转为惊惧,又从惊惧转为大怒,“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他咬牙切齿道,“我相信你了!”

阿比转过身,面对他的弟弟,“我叫你去拿干粮,你为什么不去?你要玩命吗?”他将刀子指向了伊萨。

“你叫我去,然后你才可以糟蹋她吗?”伊萨质问道。

“我糟蹋她又怎么样?”阿比狞笑道,“她既然可以在大庭广众面前表演亲热镜头,那陪陪我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伊萨痛心道,“没有女人会要你的!有些女的想对你好,但是你就是不要,你就是喜欢强暴不要你的女人!”他拿起地上水桶,往阿比砸去,“我看腻了你的变态心理了!我受够了!你放她走!”

阿比轻易地闪过了向他飞去的水桶,“你忘记上一次你抵抗我的结果了吗?”他摆出扑击的姿势,手上的刀也由一手扔至另一手。

“我那时候才十二岁!”伊萨镇静地回答。

“你以为你是男人了吗?”

“是的。”伊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阿比,猛然挥了阿比一记。

阿比在一击之下,撞向墙壁,狼狈不已。当他总算站起身时,他的怒气已不下于伊萨了。他不复记得他的对手是他弟弟,而猛力冲向伊萨。

“小心!”妮可的呼声刚刚响起,阿比的刀子已经深深插入伊萨的大腿。阿比向上一抽,在伊萨腿上割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刀口。

伊萨大吃一惊,赶紧跳开。他抓住阿比手腕用力扭转,刀子终于落到地面,他立即像矫健的猫一样将刀子抢在手上。阿比也同时想来抢刀,但是刀子没有抢到,手臂上却被割了一个刀口。

阿比赶紧跳回墙边,掩住刀创,只见鲜血从他手指间流了出来,“你是不是想要她?”阿比咬着牙关,狠狠问道,“你要就给你好了!”他迅速穿门而出,将门一关,而且从外面将门闩关上。

伊萨蹒跚地走到门边,想把门撞开,但是他深痛的创口已经开始流血,而他也陷入震惊之境。他靠着门,几乎晕厥。

“伊萨!”妮可大叫一声,“来帮我把绳子解开,我帮你裹伤。伊萨!”

伊萨终于听到了她的呼唤。他忍着剧痛,拚着最后一口气来帮妮可割开手腕上的绳索。

当绳索断裂时,伊萨人事不知地晕死在地,而妮可也往前趴到了地面。

妮可迅速拿起血淋淋的刀,将脚踝的绳索割断。随即将自己的衬裙撕成一条条为伊萨止血裹伤。在忙碌中,伊萨悠悠恢复了一些意识,但是仍然不言不语,不怒不笑。

妮可突然觉得一阵疲倦的感觉袭来。她靠着墙坐了下来,并将伊萨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她温柔的举动似乎抚慰了伊萨空虚的心灵,伊萨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妮可知道他们身处绝境,危险仍然没有过去。但是她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一种劫后余生的舒坦。她合上眼,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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