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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逆写大阴谋

    昭武派兵前去捉拿阿庆师,却哪里捉拿得到?岳州城被御林军翻了两遍,仍是不得其影踪。

    便在翌日清晨,起床之时,昭武身体不适,无法早朝。

    先前因为战势不顺给气出的小病,似乎愈加严重了,经过御医的诊断,研判是得了赤痢。

    “赤痢?”昭武问道:“朕闻此病无药可医,是真的么?”

    御医颤声答道:“微臣不敢相瞒,确实如此。”

    昭武颓然,又问:“那么朕还可以活多久?”

    御医沉吟道:“多则半月,少则数日,微臣等自当竭尽心力,延续圣躬。”

    昭武叹了口长气,闭目不语,摆手示意御医退下。

    顷而,近侍太监们接手照料。

    昭武陡然问道:“你们二爷(指其孙——怀王吴世琮)还在四川?”

    太监答道:“回皇上的话,二王爷奉命镇守四川,已经快一年啦。”

    另有一名太监趁势道:“陛下是不是召二爷回来,让他尽点孝心哪?”

    昭武摇了摇头道:“这孩子生性轻佻,难成大器,还是多受点磨练好。”旋道:“去召你三爷来见朕。”

    三爷系指吴三桂排行老三的孙子——吴世璠,时未封王。

    世璠长得高大英俊,迥异於其他兄弟,所以甚得父、祖欢心,加上他书读得不错,不像其他几位皇孙,要嘛轻佻,要嘛无能,因此更得昭武的爱惜。

    就中有两名太监收过吴世琮的贿赂,看这情形,多半也猜着怎么回事,遂商量道:“三爷要接大宝了,怎么办?二王爷没指望啦。”

    “不成,咱得派人走一趟四川,稍个信给二爷,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

    宫廷风暴随着昭武渐弱的气息,渐进生成……

    八月十七日,昭武病情恶化,急召诸内大臣、诸将诸孙来见。

    众人的心里均已有谱,群情恻恻,一片愁云惨雾。

    病榻内,昭武已近弥留之态,病榻外,太监与宫娥往返伺候,吴世璠则率后妃近亲与诸臣将跪满床前。

    昭武首先冲着周子瑾苦笑:“爱卿,你真是料事如神哪,果不其然,朕被诅咒啦,自从那回测字以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周子瑾哽咽拜道:“臣该死,臣不应口无遮拦,使陛下忧心成疾。”

    昭武道:“不,不是你的错,朕还希望,以后你继续口无遮拦,‘无诤臣则无明君’,如果你也口是心非,大周就完了……”说到这里,昭武气息愈弱,呕血满襟。

    吴世璠与御医赶忙上前探视。

    群臣大恸:“陛下!”、“陛下呀!”

    昭武随即拉着吴世璠的手,环视群臣,说道:“世璠深肖朕躬,可以继位,众卿宜当悉心辅佐,毋懈毋怠……”

    在场众人皆哭。

    胡国柱当即泣喊道:“臣等矢志效忠大周!效忠新皇!”

    群臣跟着喊道:“效忠大周!效忠新皇!”

    昭武笑笑点头,伸出另一手到周子瑾面前,交周子瑾握住,旋将周子瑾的手与吴世璠的手相叠,道:“世璠,周卿个性耿直、擅长谋断,答应爷爷,你要对他言听计从,深信重用。”

    吴世璠哭道:“是……孙儿遵命……”

    周子瑾更是哭道:“臣、臣出身草莽……中途入仕,岂堪陛下如此重任……呜……呜……”

    昭武道:“昔日蜀帝三顾茅庐,而有诸葛孔明出世,今朕对你远远不及蜀帝之待孔明,而你对吴周之功,却不下於武乡侯,是以有愧者乃朕,非卿也。”(注:武乡侯是诸葛亮的封号)

    周子瑾大为感动,哭号道:“知遇之恩,万死难报,臣敢不效法武乡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昭武颔首,旋对众人宣道:“即命周子瑾为丞相,兼领兵部尚书、加封太子太保、晋升一等公爵,另赐黄马褂一副、黄金万两,食邑五十万户。”

    周子瑾哭泣拜道:“臣,谢主隆恩。”

    一旁,胡国柱心知肚明,他不但兵部尚书的权力被周子瑾抢了,就连丞相的帽子,也被扒了个乾净,眼下已是个无权无位的“清”官了,哭得比谁都伤心。

    隔了一隔,昭武惨笑说道:“朕自中年时起便手握天下兵马,闭门能教清兵无法度关,开门能教明朝亡国绝嗣,而今坐拥江山、病故香榻,大丈夫像似朕者又有几人?罢了,罢了……”就此昏厥过去。

    捱到当天深夜,复醒,喃喃自语道:“王亡於十七年……王亡於十七年……你真准呀,你,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呼问再三,须臾,断气而死。

    (注:正史记载,吴三桂确患赤痢,死於这一年的八月十七日。)

    宫内旋即设立灵堂,以供诸臣诸将吊祭,周子瑾并下令岳州全城戒严。

    十八日正午,寅时,吴世璠於灵前继位,改隔年为洪化元年,谧昭武帝“太祖”庙号,父亲吴应熊“太宗”庙号,并依遗命,以周子瑾为殿前首相,与胡国柱、卞三元同为内大臣。

    当时镇守四川的怀王吴世琮方才赶回奔丧,然而对他而言,一切都太迟了。

    周子瑾开始执掌相印,拟旨传布四方。

    皇帝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台湾、台南。

    几乎同时传到台南的,还有吴六奇与庞笑月的催促信函,催促陈近南尽速北返。

    方其时,仍未寻获陈永华亲属或子嗣的着落,陈近南本不愿走,但拗不过各方催促,情非得已,还是下令拔营上船,启航还京。

    临行之前,陈近南为陈永华设立永华宫,开坛祭祀,传香颂德。

    注:现在台湾、台南的府前路,仍有永华宫,不远处更有永华路,以纪念陈永华这位开台名士。

    然而本书毕竟只是小说,事实上,台湾终为异族所有,像陈永华这样曾经纵横天下的“逆匪”,自然不见容於当局,一般人也不敢公然祭祀。

    即使是在现代、是在永华宫——这座以陈永华为名的庙宇中,陈永华也只能陪祀,正神反倒是广泽尊王。

    后人有诗为证:

    排徊武侯庙,伤人亦自伤,

    北土无路还,南台做故乡。

    总是论成败,赞谯失奸良,

    甘愿拜假仙,不识真英雄。

    (此诗系以闽南语写成,韵脚押的也是闽南语,故北方话无法成韵。)

    到了九月上旬,周子瑾终与王辅臣罢战议和。

    是日早朝,周子瑾上奏说道:“臣启陛下,满清八旗固然灭绝,但贼酋仍盘据北京,今宜誓师北伐,收复北京为都。”

    洪化皇帝吴世璠(以下简称洪化)道:“理当如此,就按丞相说的去办。”

    周子瑾道:“臣请陛下重新启用马宝为将,拨兵三万,择日出发。”

    马宝曾经降过满清,陈永华攻克长沙时,便曾重新启用,而后陈永华与陈近南擅自率兵离阵,连吞江西、广东、福建三省,引起昭武皇帝震怒,遂迁怒於马宝,将他打入大牢。

    群臣听了周子瑾的推荐,面面相觑。

    胡国柱逮着机会,出列奏道:“陛下,那马宝是个曾经降过的人,不忠不孝,岂堪重用?再说,他是被先帝下大狱的钦犯,倘使陛下重新启用,岂不反证先帝为错?”

    周子瑾待要辩驳——洪化已先说道:“马宝虽曾降过,但属不得已也,他后来戴罪立功、协助先帝攻破衡州,实不能再以罪臣视之。至於‘反证先帝为错’云云,更属缪论。朕,决定按照丞相所奏,重新启用马宝。”

    群臣见状,已知周子瑾在洪化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均不敢再言。

    周子瑾心下好生感激。

    胡国柱心底则很不是滋味,垂首丧气,黯然入列。

    马宝遂於隔一日出狱,官复原职,担任马军提督、骠骑将军,加“征北大将军”头衔。

    九月底,马宝便亲率大军三万,经武昌、绕淮河,浩浩荡荡,驰往开封——笑月所在的河南首府。

    话说,澎湖湾神魔斗法一役,青面帝君不欲理会道教神只(妈祖婆与龙王妃),虚应一番后,救了林锦昌上岸。

    妈祖婆与龙王妃也不愿再斗下去,毕竟青面帝君的神通高深莫测,眼看台海情势已定,她二尊也就顺应人情、各归元神。

    这林锦昌徒呼负负,一上岸,随即拔出金刀,插落於地,朝金刀三拜九叩,默祷念道:“东方魔尊,帝君陛下,弟子林锦昌在此,恭请圣驾。”

    不一会,金刀振振颤动,破土而起,当着林锦昌跟前,划下了道道青光,兜成一团异常巨大的人形光影,旋即又坠回原位。

    馀留“嗤”的一声闷响。

    那团巨大的人影正是青面帝君的分身之一,虚坐刀柄之上,俯视着林锦昌。

    青面帝君问道:“林锦昌,何事求见本座?”

    林锦昌跪道:“弟子这次又搞砸了,让那陈三大获全胜,乞求陛下连施神通,将陈三碎尸万段吧。”

    青面帝君冷笑:“你三番两次自作聪明,求教於人,现下搞砸了,才又想起了本座么?”

    林锦昌道:“弟子自从进入魔界以来,无时不刻,不以陛下为师为主,不敢稍有违背,还请陛下明察。”

    青面帝君怒道:“你背着本座跑去台湾,事败、临危之际,又口呼‘妈祖娘娘’求援,这些行止,算是一个忠诚的弟子?”

    林锦昌为之汗颜,忙道:“弟子知错了……”

    青面帝君冷哼:“你是错了!错在不该盼着这片云、又盼着那片云,试问,遭遇危险之际,是谁义无反顾地伸以援手?还不是本座!你的天上,就只本座这片云!别再心猿意马啦。”

    林锦昌泣伏道:“是、是的,弟子知错了。”

    青面帝君续道:“你是错了!错在不该违背本座指令,急於杀掉陈三。”

    林锦昌道:“陛下,可、可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怎能教我不杀他呢?”

    青面帝君骂道:“蠢货!本座以前怎么跟你说的?陈三窜改了生死簿、夺走了你的一切,真要报仇,你该夺回他的一切才对!”

    最初,林锦昌受了青面帝君之命,闯进武林大会师,试探陈近南体内无上金身的神通。

    而后陈近南从军参战,林锦昌蛰伏岳州,双方久未交手,直到南京一役,那一役,林锦昌未向青面帝君请示,便去找陈近南,孰料功败垂成,还赔上了武林盟主的地位。

    再而后就是台湾之行了。

    林锦昌听了“某人”的建议,相助冯锡范,劫走陈永华,导致了台海战役,结果不但没能消灭陈近南,还辗转促使陈近南登上王位。

    林锦昌道,“陛下,如今那个陈三,无论是神通、武功、世俗地位或是武林地位,俱已登峰造极啦,愈来愈难应付。”

    青面帝君斥道:“这不都是你干的蠢事!你若没在南京动手,怎会泄露身分?若没在台湾出招,又怎会帮了倒忙?”

    林锦昌遂问:“那么弟子该怎么做呢?”

    青面帝君道:“你要夺回他的一切,只有一条途径,便是打破生死簿的神力!”

    林锦昌沉吟:“打破生死簿的神力?”

    青面帝君道:“道教的两大支柱乃是天书与生死簿,其中的生死簿,更是九天列神的共通法宝。因为无论东方西方、不管南国北国,人类死亡之后,都得前往阴间,而约束宇宙万方人类寿命长短的神力,就系在生死簿上。”

    林锦昌问:“换句话说,掌理阴间的地藏王菩萨,也能管其它教派的亡魂?”

    青面帝君笑笑:“就他?算了吧,阴间分作三大殿,各属黄色种人、黑色种人与白色种人的亡魂归所,地藏王只管黄色种人那一殿。”

    顿了一顿,续道:“能通管三殿的唯有生死簿,那是东方的叫法,其馀二殿另有称谓。”

    林锦昌悟道:“难怪红毛人也爱算命,原来各色人种都有天定的命数,不单是我中土人士。”

    青面帝君道:“嗯,正因生死簿威力太大,贯通九天九地,如果‘逆写’,便有毁天灭地的可能。”

    林锦昌再问:“那要如何逆写生死簿、打破生死簿的神力呢?”

    青面帝君说明道:“是生死簿使得满清灭亡,教陈三建立了新的朝代,如果我们阻止了这些,生死簿的记载也就失信,而生死簿是不能失信的,失信一次,便会破功,是故千百年来,列神无不鼎力加持维护。”

    林锦昌听明白了,说道:“生死簿若因失信而破功,届时便能以外力逆写之,也就能操纵阴间、阳间、九天、九地的运行啦。”

    青面帝君大笑:“没错!孺子可教也。”顿了一顿,续道:“再过不久,吴周的新皇帝便会派兵收取北京,入主天下,本座预料陈三也会率兵北上相争,而你,必须加以阻止,使他失去这唯一一次争天下的机会。”

    林锦昌愈听愈明白了,接道:“也就是力促大洪皇朝胎死腹中。”

    青面帝君又是大笑。

    林锦昌也笑,陡然,止笑问道:“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青面帝君道:“你问。”

    林锦昌道:“就算我能阻止了他,扼杀了大洪皇朝,难道地藏王不会更改生死簿相抵么?”

    青面帝君笑道:“所以罗,咱们要教他改不胜改、无从改起。”

    林锦昌若有所悟道:“陛下必有大神通足以使之改不胜改、无从改起罗。”

    青面帝君轻叱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会还不明白?(林锦昌一愣)如果使用神通杀掉陈三,那就与生死簿无关了呀。”

    如前所述,生死簿上的死期可因神通变故,这叫“枉死”,枉死事属常例,也就不能算是生死簿破功失信。

    林锦昌心想:“我终於晓得帝君为何不杀陈三了,要不,以他的神通,要杀陈三还不容易。”

    疑问道:“既要阻止陈三,又要不使神通,既要教他当不了皇帝,又不能杀了他,这……太难了吧,弟子还请陛下指示。”

    青面帝君道:“神之九天与魔之九天,共有九九八十一个交叠处,漫布宇宙,这些交叠处称作‘死界’,无论神魔,一旦进了就不能出来,就连乔达牟。悉达多也一样。”

    林锦昌悟道:“陛下是要弟子引诱陈三进入死界?”

    青面帝君道:“是的,进了死界,他就不死不活了,既不能做他的皇帝梦,也不能进入阴间报到,管叫地藏王无法可应,非叫生死簿破功不可!”

    林锦昌道:“死界何在?”

    青面帝君道:“八十一个死界之中,仅有四个是在人间,四个之中,仅有一个是在中土,地藏王为了保护生死簿的神效,便在那个死界入口设了一处‘无昼林’,作为幌子,阻止凡人进入。”

    林锦昌搔头问道:“什么又是‘无昼林’?”

    青面帝君道:“顾名思义,那是一处没有白昼的森林。”随手变出一卷人皮地图出来,抛在林锦昌跟前,“拿去看吧,只要你按图索骥,必能寻得此地。”

    林锦昌道:“弟子又要如何引他进入呢?”

    青面帝君道:“别急,等会你自会明白。”寻思道:“许多妖魔鬼怪以为无昼林就是死界,纷纷聚集到了那里避难,本座担心你进了无昼林后,法力不够,遭遇不测,唔……我看这样,给你四名魔界弟子做属下,供你差遣。”

    林锦昌拜道:“多谢陛下。”

    青面帝君随即伸指连点,变了四名人物现身,四人均是人模人样。

    四人现身之后,并肩上前跪倒,齐呼:“东方魔尊,帝君陛下,弟子等人在此,参见圣驾。”

    青面帝君点了下头,看着其中一名唤道:“詹满棠!”

    詹满棠是一名浑身斑癣的脏胖道士,看起来……有点像是一条“沾满糖”的大肉条,闻起来则奇臭无比,像是条沾满糖的大粪。

    臭得林锦昌不得不秉住呼吸说话:“尼(你)有什么本事?”(因为秉住呼吸,说起话来,难免带点鼻音。)

    詹满棠一手搔着满头的头虱,一手抖落满裤子的臭虫,自信满满道:“俺是个茅山道士,擅长茅山法术,你要俺变什么,俺都变得出来。”拍胸脯道:“这就是俺的本事!”他这一拍胸脯,不小心又拍落了全身的污泥、癣屑,果然“变”出了许多东西。

    青面帝君又看着其中一名唤道:“史多头!”

    史多头是一名长了三颗头的怪人,每颗头都有五官,都能说话,也都一般的丑。

    甫一出列,史多头就自我介绍道:“老子名叫,”“史多头,”“擅长的是,”“下降头,”“要谁死就,”“害谁死,”“各种妖法,”“我都熟。”每个头轮流说话,非常怪异。

    林锦昌心想:“俺娘喂,难道我们魔界没人了吗?怎么尽是这些乌鲁木奇?”

    青面帝君又看着其中一名唤道:“南宫残花!”

    南宫残花也是个不负其名的人,乃一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丑怪女子,嘴角还长了两撇短须。

    且看她冲着林锦昌淫淫笑道:“小哥哥,你长得好俊哟。”

    林锦昌打了一个寒颤。

    主同面帝君一旁说道:“南宫残花擅长的是养小鬼,她的养鬼之术,独步魔界内外。”旋又看着最后一名唤道:“烧鱼,你也出列吧。”

    烧鱼是这四人中相貌最好看的,一个皮白肉嫩的奶油书生,穿丝披绸,佩金挂玉,头上还戴了一顶俏花冠,走起路来,腰身扭得比女人还厉害。

    但见他跺脚撒娇道:“嗯-陛下,人家不叫烧鱼啦,多难听呀,人家改名叫‘花无恨’,不然你叫我‘步胭飞’也成,如果喜欢的话,也能昵称我‘白雪笙’,”指着林锦昌道:“至於你嘛,你就叫我一声‘小乃乃’罗。”

    “烧鱼,”青面帝君没好气道:“两百年前,也有一个人在我面前撒娇,结果被本座变成了一条不死之蛆,扔在粪坑里豢养,你,也想变成那样么?”

    烧鱼吓得赶紧闭嘴,不敢再罗哩罗唆了。

    青面帝君旋向林锦昌介绍:“这个烧鱼擅长苗疆蛊毒,在魔界里,也算是一号人物。”

    林锦昌支吾道:“回、回禀陛下,陈三如今身居王位,身旁高手如云,能不能……能不能换些像样点的角色,弟子也好同他周旋啊。”

    詹满棠、史多头、南宫残花与烧鱼四人听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青面帝君道:“魔界中人难道会是善男信女、孝子贤孙么?他四人虽然都是些歪嘴斜眼、猪鼻驴脸的怪物,但是法力都很高强,你,大可不必以貌取人。”

    詹满棠四人听完,苦笑相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林锦昌心里也不舒服,想道:“陛下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这才派人给我,但这四个怪物跟在身边,恐怕更不安全。”

    青面帝君这时迳道:“詹满棠、史多头、南宫残花、烧鱼,你四人听好了!”

    詹满棠四人做揖齐呼;“弟子听令!”

    青面帝君命道:“从今而后,直到任务结束,尔等唯林锦昌之命是从,不得有误。”

    詹满棠四人做揖齐呼:“是!”

    青面帝君又道:“此外,尔等不许吃他、害他、奸淫他或侵犯他,否则,本座定杀不赦!”

    詹满棠四人做揖齐呼:“是!”

    林锦昌心里发毛道:“陛下不许他们吃我、害我、奸淫我或侵犯我?换言之,这几个怪物本有可能……”不禁转头去看詹满棠等人。

    詹满棠四人也转头来看他,还摇手招呼呢。

    青面帝君旋向林锦昌说道:“好了,该吩咐的,本座均已吩咐,林锦昌,你就去吧,有任何的问题,他们四个都能帮你。”

    林锦昌一颗心七上八下,却又不敢多言,只得再拜答道:“弟子遵命。”

    就这样,那团由青光组成的巨影,渐消渐散,化于无形之中。

    林锦昌也拔刀还壳。

    这会,詹满棠走来问道:“小主子,您号令吧,要咱们先做啥子?”

    林锦昌又被詹满棠浑身的恶臭给熏得闭气,满口鼻音地说道:“尼们(你们)先帮呕(我)看看地图吧。”将帝君给的那卷人皮地图,快快抛到詹满棠跟前。(免得他走太近)

    史多头一旁捡起地图,摊开来看,原来,那卷人皮地图是用男人臀部的肌肤做的。

    烧鱼仿佛看见了世间奇珍,扑了过去,贴紧地图猛嗅,一面陶醉说道:“好结实的屁屁,好好摸的屁屁……”

    看得林锦昌瞠目结舌。

    “恶心死了。”南宫残花的淫淫笑语,陡然在林锦昌耳畔响起,欺近说道:“主子,您对男人应该不感兴趣吧?小心哟,这个烧鱼是个断袖癖,可别教他缠上。”

    林锦昌冷冷说道:“说话就说话,别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

    南宫残花这才故做娇羞状地缩回右手。

    林锦昌冷冷说道:“请你把左手也缩回去。”

    南宫残花遂又缩回左手——从林锦昌的胯下,还不甘不愿地跺了跺脚,舔了舔指。

    林锦昌沉下脸来喊道:“你们四个,都听好了,快把无昼林的位置找出来!”

    史多头於是抢回那卷地图,三双眼睛快速搜寻,很快便在屁眼的位置上,找到一处写有“无昼林”的地方:“主子,”“在这儿!”

    林锦昌大喜,赶忙凑了过去,端详沉吟:“嗯……是在河南省境、豫西山地的一处山林子里,我懂了……”

    詹满棠又走来问道:“小主子,既然咱晓得了地点,是不是应该上路啦?”

    林锦昌闻着臭味,又得闭气说话,满口鼻音说道:“不南(不然),呕们(我们)须先找到引诱陈三进入无昼您(林)的东西。”

    南宫残花指着地图道:“主子,是不是那个?”

    林锦昌冷冷说道:“说话就说话,别用手乱抠人家。”

    南宫残花忙又缩手——从林锦昌的屁股底部。

    林锦昌蹲身去看地图(他不敢弯身),图上屁股缝的地方,约莫是蚌埠附近,写了“耿雨呢”三个字。

    於焉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哈哈,原来陛下所谓的办法,指的就是这个,妙呀。”

    烧鱼问道:“相公,这个耿雨呢是谁?是你的老相好么?”

    “不要叫我相公!”林锦昌懒得理会,迳道:“你们四个,立刻准备行李车马,随我赶往河南省蚌埠。”

    詹满棠笑道:“小主子你要行李车马?那个简单,看俺变来!”把手深人裤裆里,抓出四只阴虱子,猛一砸地,咒语高呼:“急急如律令,阴虱变马车!”

    轰隆声响——凭空变出了一辆装饰华丽的四马大车。

    史多头、南宫残花与烧鱼见状,全都鼓掌叫好。

    惟独林锦昌瞧得大皱眉头,心想:“什么跟什么嘛,陛下是否瞧我不起,所以才派给我这四个家伙?”

    上了马车,林锦昌的眉头更加皱了,马车内外固然华丽,但却臭到了娘家啦。

    担任车夫的詹满棠回头笑道:“小主子,路上风砂大,俺把车帘放下吧。”

    林锦昌忙道:“不、不必,还是让帘子开着好,开着通风。”心想:“你娘哩,帘子一旦放下,车里岂不更臭?”

    詹满棠又道:“那、那你可得小心了,等会俺要放了屁,被熏着了可别见怪。”

    林锦昌心里想了一想,两害相权取其轻,逼不得已,还是乖乖地放下车帘。